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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明”。他心想這把刀原來這麼厲害麼?

鬱鹿趴在鬱明身邊,過一會兒打起盹來。他爬上床,果斷窩入父%e4%ba%b2的被衾中,把自己的小身子縮到父%e4%ba%b2溫熱的身體邊。他心滿意足地抱著青年,昏昏睡去。中途扈從沒聽到屋中動靜,推門進來想問鬱鹿吃不吃飯,他看到了小朋友蜷縮在父%e4%ba%b2身邊睡得香甜。扈從心中好笑,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過早的經曆讓人成長。

鬱鹿小朋友從五歲這個時候開始,一下子就懂了好多事,明白了許多他這個年齡不該明白的。成長伴隨著痛苦,並非甘願。幸在諸事既定後,鬱鹿的父母依然陪在他身邊,在拔苗助長後,會扶持他這棵長得太快的小草。

比起世間許多小孩兒,鬱鹿已經非常幸福了。

鬱鹿小朋友窩在父%e4%ba%b2身邊睡得香時,李皎一行人追上了赫連平。彼時赫連平一方化整為零,各自逃亡,前來追擊的李將軍也讓手下將士分開去追人。前兩日的大戰,赫連平這方損失慘重,李將軍這邊隻傷了幾百人,大多折在鬱明那邊。李將軍帶人追出穀地的時候,手下兵馬仍有千人,對赫連平那幾個逃出來的人說,仍是千百倍的壓製。

赫連平一路辛苦逃亡,他入了一山,在山中跌撞跑時,被後方一隊小兵騎著馬緊追不迫。赫連平狼狽又絕望,隻覺逃出穀地,卻還是逃不出這些人的手心。他被追的精疲力竭,手腳酸軟。雪路難行,他行在白茫茫的山林中,如入迷霧之地。

他摔到了地上,身後呼吸聲極近。赫連平猛地轉頭,看到身後三兩小兵獰笑一聲,舉起刀叉——

他瞪直眼,即便臨死,身為皇子的尊嚴,也不容他死得不明不白!他要看清楚殺他的人是誰!

忽而,無聲無息,一道黯然無光的綠光破開雪白霧色,從後飛入。這一叢綠意分明與周圍的白色不一致,然它卻給人一種不顯眼的感覺。軟綿,無力,光華暗暗。這樣一道寒光從後飛出,小兵們和赫連平都沒在一開始察覺到。直到那寒光掠到幾個小兵的脖頸,輕飄飄劃過,鮮血一線,幾人身子僵住,砰地倒了下去!

赫連平呼吸凝住!

看濃霧中走出一白衣女郎,綠色光飛回到了她手中,赫連平這才看出,這是一把劍。隻是劍光淡淡,無殺氣,無威脅,讓人生不出抵抗之心。

武藝這般厲害的人!

赫連平想:這番手段,似乎比鬱明武功更高?

他不認得這個陌生女郎,對方沒有情緒地看他一眼,眼神冷淡如看死物一般。赫連平心中踟躕連連,即便這個厲害女郎救了自己,但是這種高人不先開口,他癱坐在地,猜測不到對方是友是敵,一時間也不敢說話。

霧中響起一把清涼女聲,讓赫連平眼睛一亮,因這女聲是他所熟悉的——

李皎從濛濛煙霧中走出,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桐手中的“斬春水”:“曾幾何時,師妹剛來夏國救我時出手,用的是‘封雪’劍。劍氣無光,殺人無形,我以為是‘封雪’劍的原因。現在看,師妹用起‘斬春水’,也是這般光華暗淡,不惹人注意……然我又記得以前在大魏北冥時,師妹用的‘斬春水’,光華奪目,天下匹敵,惹人敬仰。如今看來,該是師妹的武功更進一層樓了?”

那桐一直麵上無笑,當李皎說起她的劍,她冷冰冰的臉上,%e5%94%87角上揚,忽然掛上了自得笑意。她的武功集大成,非一般人所能看明白。跟俗人炫耀自己的厲害實在無趣,那桐也懶得跟彆人說自己的武功有多高。然她嫂嫂不是俗人,她嫂嫂不習武,卻能一眼看出她的變化來,真是知己!那桐揚起笑容轉身,熱情地去迎接身後走得慢的李皎,還去扶了一把——

“你看出來了?隻有你看出我比以前厲害了!嫂嫂,現在再讓我跟我師兄打,他必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在旁邊指點他,他也贏不了我。我現在達到的境界,早非他能比了!”

看那桐目中染上興奮之色,李皎目中噙笑,想小師妹心性純粹,一心練武,這方麵倒是好攻略得多。說起她所長,就如數家珍,似小孩子般認真。李皎聽鬱明說過很多次,那桐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學武,常年閉關,天天練劍。李皎感慨道:“那桐師妹自然比我夫君厲害。那桐師妹常年如一日地刻苦用功,若是你這樣都贏不了他,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那桐側頭看李皎,興奮過後,遲疑道:“……你那時還說真打起來,我不是師兄對手?”

李皎道:“我安慰他的。”

那桐一愣後,%e5%94%87角一翹,再次覺得師兄這個嫂嫂真是娶得好,甚和她口味。若非她是女的,她也想跟師兄爭一爭嫂嫂。嫂嫂這麼會說話,這麼理解她,合該是嫂嫂!

當二女寒暄完,待李皎誇完那桐,待那桐被誇得心滿意足、想要為嫂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皎才止了話頭,轉過目光,與坐在地上呆愣愣看著他們的赫連平打個招呼:“好久不見。”

赫連平喃聲:“果然是殿下你來了。”

他一想後,凝目:“若非統萬出了事?不然你怎麼會來這裡?”

李皎言簡意賅道:“來助你打敗敵人,如何?”

赫連平大喜過望,顧不上計較其他事,先急切站起來。他看到李皎身後跟著兵馬,心中更確認自己的猜測。他難得激動得雙目赤紅,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李皎的手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被那桐手中的劍一擋,他尷尬地停住了步。赫連平眼睛還一目不錯地看著李皎:“你帶來了兵是吧?太好了!我就知道公主殿下機敏聰慧,必不讓我失望!殿下帶來了多少人?咱們這就反殺回去!”

赫連平摩拳擦掌,心裡一陣冷笑。想對方追他追得他如此憋屈,但凡他手裡有兵將,何至於此?而今、而今——

赫連平飛快地跟李皎介紹這邊情況:“我算過,對方這次追殺我們的兵,最少兩千。你夫君比較厲害,領著我手下人,硬是折了對方小一半。但他們還有一千來人。他們的人不多,應該是因為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我這邊統共百來人,足以應對。嗬嗬,他當是小瞧我等,卻沒料到公主殿下會來救急,帶了大批軍隊與我彙合。”

李皎:“嗯嗯。”她簡單地跟赫連平說一下統萬現在的情況,夏國和魏國的戰爭。他們身在陰北之地消息不通便,赫連平這才知道自己那大皇兄居然篡位登基,登時呼吸沉重發抖。

赫連平喃喃:“沒關係、沒關係……他的皇位還未坐穩,他如今焦頭爛額,我等還有機會反將,”他越是念叨,越是心中有數。李皎身為魏國公主,前來找自己,本身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魏國不支持赫連喬這個皇帝,因為赫連喬公然毀約,魏國派李皎來夏國做質子,原本是兩國和平的一個信號,卻被赫連喬作出了一場戰爭。赫連平目光陰下,心中漸定,重新冷靜下來。

赫連平目有光彩:“好!我等雙方彙合,這便去殺敵,殺出這片陰北!我等和魏國那方兩相夾擊,逼向統萬,勢必征討那篡位逆臣,替我父皇報仇!”赫連喬把天然的好借口送到他手邊,他焉能不用?赫連平心情暢快之餘,到最後才想起來隨口問一句:“對了,殿下帶來了多少兵?”

李皎說:“帶來了四百兵。”

赫連平:“……”

李皎說:“殺他個片甲不留,如何?”

赫連平呆愣愣地看著李皎自信美麗的麵容,女郎淡定自若,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四百兵?對上千餘兵?”

李皎淡然道:“還需要殿下你寫信傳書,讓快馬加鞭出陰北,最快的兵還要兩日才到。我提前寫了信,但他們心中遲疑,不信我這個魏國公主。需要你這個幌子追加一道令……兩天後其他兵入穀,與我們彙合之時,就是我等大勝之時。殿下快寫信吧。”

赫連平定定看著李皎,他一言未發,如被冷水澆頂,在極度興奮後,此時終於冷靜下來。他看著這個美麗女郎,心中了然:“四百兵對上千餘兵,近乎送死。你並非為了幫我,你是為了你夫君報仇!”#思#兔#網#

他說的如此肯定,李皎未置可否。

赫連平問:“鬱郎出事了?”

李皎飛快答:“我夫君好得很,我已與他見過麵,他受了點傷,去照顧呦呦了。但是哪怕是小傷,我也不會放過傷他的人。不錯,幫你是一方麵,複仇是另一方麵。誰傷了我夫君,我就不讓誰好過!”

“你已經不是讓誰好不好過的問題了!”赫連平高聲怒道,“你是要拿我的兵,去給你夫君填血!這是我的兵!我的人!你要讓他們白白送死?就為了複仇?為了一個男人?!你的冷靜呢?你身為公主的尊嚴呢?”

李皎淡淡道:“不是白白送死。這一路走來,我對陰北地形已經看得差不多了。由我來指揮,這批兵,起碼能與對方不相上下,等到援兵到來那一刻。不會在這之前,我就讓你的兵死光的。”

赫連平冷冷看著她:“李皎,你……”

李皎長衣若飛,衣袂托著她頎長清瘦的身形。她翩若驚鴻,站在大霧雪地上,皓皓似雲中仙般高渺。而她麵容冷漠,眼底無情:“誰傷他,我就要報複回來。你一貫知道的。不管你應不應,我都要提前發兵。你不應,我和那桐殺進去,之後我魏國和你夏國的關係,你就要想想了;你借兵給我,我保你此戰勝利。總是要打這場仗,現在借著我夫君的名義,你就不滿意了麼?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當日讓他留在穀地後援,就該想到今日!”

赫連平:“……”

他語氣一滯,以為是鬱明跟李皎說了什麼,解釋道:“非我要他留下,是他要去尋呦呦。我也說過那裡危險,讓他不要去,隻他不肯。是他先不肯,我才後派人給他。”

赫連平揉額,非常無奈:“我自知你對他的心思。我和你既然是同盟,怎會憑白讓他去送死,給你我關係添堵?”

李皎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些。

他們到達陰北穀地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地死屍。鬱鹿年紀小,又被嚇傻了,問他話,他隻說得出被壞人追,然後被阿父保護類似的。李皎素來心思重,看屍體那麼多,以為是赫連平陰了鬱明,讓鬱明去送死。她心裡生惱,前來質問赫連平。得赫連平如此解釋,她才稍微接受了這個理由。

兩人站在寒風中對視。

李皎認真道:“皇子殿下,現在多拖一日,你就輸得多一步。你想過如果在你拖延的這兩天,我大魏攻入了統萬,日後你該如何自處麼?隻有你動手,國才是你的國。我誠然是為了給我夫君報仇,但是我也不會故意送人去死。”

赫連平看她良久,最後失笑,妥協道:“好,我去寫信。”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乾脆蹲在地上,商量這場戰要從何開始。李皎擅長看地形,讓赫連平刮目相看。這個女郎她走過的路,看到的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