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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李玉會不會也根本不開口呢?

楊安道:“這種事……還是不要賭了吧。李玉不像是那種把把柄送給人的好人啊。”

眾人點頭,他們半信半疑,勉強相信在他們什麼都沒做前,李玉不會公布晉王的秘密;但他們不相信他們做了什麼,李玉還會當做沒看見。他們一陣頭疼:“不是說他要病死了麼?他怎麼還活著?哪個廢物禦醫說他要死了的?他都遷都了!我看他活得好好的!”

眾人破口大罵。

楊安低頭,冷靜思慮半晌,抬起目光:“眼下我們被逼到此般境界,秦川拿不下,兵馬就過不去洛陽。然兵馬過不去,有人卻能過去。幾位將軍,西域高手無數,能打進長安的底子,也是由幾位高手撐著的。何不請江湖人士,摸去洛陽,行刺殺之事?”

“隻要李玉一死,我們所有危機可解。”

涼國人籌謀這場戰爭多年,舉國都在關注這場戰爭。他們請了無數西域高手,不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麼?

眾人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走出高殿,將目光落向東方,遙遙盯著洛陽的方向——

大魏以農立國。春時,秦嶺、黃河作屏,關中土地肥沃,正是百姓耕種之大好時節。尤其是而今長安被占,民心惶惶,天子為穩定民心,更要重視今年的春耕。大魏向來有傳統,春耕秋收時,天子與皇後都要前往民間耕田間,與民共植,祈求豐年,祭祀農神。而今皇後在長安戰亂中遇難,今年洛陽的農耕祭祀,便由李玉一人完成,著實辛苦。

陛下%e4%ba%b2臨的象征意義極重,民間田壟間,人人拄著鋤頭、戴著草帽,眯著眼睛,看朝廷官員跟隨在天子身後,慰問農事。洛陽的百姓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見到天子,哪怕四方有兵馬駐紮,幾位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監控著此間情況,民心也足以沸騰。

他們盯著年輕的天子看。天子著玄黑色的禮服,頭戴冕冠。玄黑衣裳於袖口、衣領繡有朱紅章紋,隨著天子行來,烈烈春日照耀,章紋若飛。民眾心情澎湃,眼看他們的天子如此年輕,如此沉著!

天子於百姓的象征,便如天上日,民間神一般。天子的一怒一笑,牽動著全天下百姓的心神。更何況而今天子除了沒有子嗣,絕無可詬病的缺陷。群臣百官跟隨天子身後,對百姓們的崇敬眼神看得分明,心中也與有榮焉,挺直了腰杆——

沒有子嗣又如何?那是被前皇後洛女耽誤的!

前皇後洛女自家有毛病,洛家不加勸勉,反而誘著陛下不設後宮,才致陛下膝下無一子嗣。他們陛下自然無一不好,自然是深情,然這都是被洛女哄騙的!

而今沒關係了,就算李玉還沒有跟天下公布,但他們這些臣子都知道皇後洛女已經死了。那個礙了滿朝文武好多年的蒼蠅屎,終於沒了,陛下自然可以開設後宮了!有了後宮,子嗣難道還會缺麼?

當然,他們陛下就是如此深情,洛女剛剛去世,想來陛下哀痛的很。雖然從陛下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哀痛來,甚至離了長安後陛下就跟忘了洛女似的、壓根沒想起來這個人,但是陛下一定是把悲痛壓在心裡,不想讓諸臣跟他一同難過!

且緩緩吧,等他們陛下緩過這口氣了,陛下的子嗣就會有了!李氏皇帝這個深情的調調,把群臣坑了許多年。他們已經不敢奢望陛下廣納後宮,他們隻求陛下有哪怕一個兒子也成……

大臣們這時萬萬想不到,他們陛下這口氣,會一連讓他們緩了許多時、許多日、許多月、許多年……

數日春祀,李玉%e4%ba%b2力完成。他剛剛除掉多年病根,身體尚未恢複。群臣不敢勞累了陛下,百般尋借口勸陛下休憩,把祭祀的工作交給大家。陛下實在不必事事%e4%ba%b2為……大病初愈,李玉脾氣比以往好了很多。眾臣一勸,他便放棄了。

李玉立在田壟間,看著滿地綠意,默默想著一些事。傍晚天邊染霞,百官紛紛退散,此地隻留下李玉和中常侍兩人。按說陛下該回宮室休息,但李玉站在田間低頭思量,問了中常侍:“雁十在哪裡?”

中常侍不知,連忙再問了手下人。

一刻時辰後,天子依舊站在田壟間。他放眼而望,看到將士們紛紛下地,幫助百姓耕種。陽光微晃,李玉眯著眼,在中常侍的提醒下,看到前方不到七八丈的距離,雁小將軍威風八麵地長身玉立,背對他們站著。

大好將士被用來種田,讓李玉略牙疼。

他聽到雁蒔中氣十足的罵聲——

“都沒力氣麼!沒看到人家老翁走不動啊,不知道去背一把啊!”

“都沒種過粟麼!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兵了!趕緊學趕緊學!天黑前這片地的種子種不下,就彆吃晚膳了!”

李玉盯著雁蒔的背影半天,這地方全是將士,一個個埋伏於地上,畢恭畢敬地種田。軍隊講究言行令止,沒有雁小將軍說話,他們一個個撅著%e5%b1%81%e8%82%a1趴在地上,俱是弄得滿手泥滿臉土,根本沒一個人抬頭,看到天子就站他們身後默看著。

而李玉再這麼看下去,天就要黑了。

李玉不得不開口:“雁十。”

前方背對著他的女郎迅速回頭,驚訝地看到了身後的玄袍青年。青年麵色冷漠,臉上無表情,但他素來是這個調調,雁蒔不以為然。雁蒔驚喜交加地衝這邊揮手,眼尾斜飛,露齒大笑:“啊,陛……阿玉啊,你怎麼來了?”

她也不想大喊“陛下”,讓滿田的將士全都抬頭看到。

李玉道:“雁十,你過來,朕有話跟你說。”

雁蒔不動,站在原地叉腰笑。女郎束在腦後的長發渡上一層金光,金光浮照她的麵孔,笑起來的時候,她依然活力滿滿:“有話你站那裡說好啦,乾嘛要我過去?”

李玉:“……”

他還真是命令不動她了。

李玉忍氣吞聲,道:“將士是用來打仗的,你如何用這種方式來練兵?眼下遷都洛陽,長安那邊必然反應極大。兵馬不行,他們說不得會派刺客來刺殺朕。你不好好練兵,專盯著這裡做什麼?”

雁蒔道:“我都快閒得手軟腳軟了!你也不肯給我兵,不給我仗打啊!我也沒事乾,就讓兵做點能做的事嘛。至於小小刺客,你就放心好了,我還是能守住洛陽,確保你安危的。”

李玉繼續忍怒:“……你非要站那麼遠,跟朕喊著說話麼?”

雁蒔衝他飛個眼:“那你過來嘛。”

李玉氣。他堂堂天子,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那一步,雁蒔都不肯走麼?他都站這裡了,雁蒔還要他走過去?他的威嚴何在?天下人會如何看他?他如此紆尊降貴,雁蒔還有什麼不滿的?

雁蒔嘖嘖:“阿玉,你包袱還挺重哇。”

李玉冷著臉看她,他在心中發誓絕不能慣著她。雁蒔本就是無法無天之人,越慣她,她越沒大沒小。他生平第一次碰上臣子和愛人是同一人的情況,既要對臣子嚴格要求,又要對愛人充滿寬容。李玉第一次嘗試平衡這種截然相反的關係,他很有自信,相信他絕對能做好。

他遲早把雁蒔改造成合格的臣子兼情人,而不是放任她這麼自甘墮落。

所以李玉不動,矜貴地看著前方。

雁蒔忽然人蹲了下去,高長的莊稼綠汪汪如海,將女郎的身形淹沒了。李玉一慌,等了半天還沒看到她:“雁十?”│思│兔│網│

沒人回應。

四處都是趴在地上種糧食的將士,李玉也不想聲音太大,被人發現他還在這裡。他看不到雁蒔,隻能走過去找人。他扒開杆子,低著頭找人:“雁兒?雁兒,你在哪裡……”

天子慌亂尋人,中常侍亦步亦趨跟隨。突然間,中常侍看到綠油油中伸出了一隻手,將李玉拽了下去。中常侍正驚怕時,看到雁小將軍的臉從下方一晃而過。他愣了下,想到一些男女相處的情趣,紅著臉退了出去,給兩人把關。

李玉被雁蒔拽了下去,坐在了地上。他旁邊坐著女郎,女郎風格真是彆具一格,她說:“喊什麼喊啊?地上又不是有大洞把我吸進去了,我突然蹲下去,肯定是我自己蹲下去了。你亂喊什麼‘雁兒’呢!”

李玉冷著臉:“我怎麼知道你是自己蹲下去的。”

雁蒔不理他,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e8%84%b1了武靴,再除了襪子。她看一旁李玉震驚地看著她,似想不到她如此放得開。雁蒔笑嘻嘻跟君王打個招呼:“受不了你就走遠點兒唄,彆讓我身上的汗味熏到你了。”

李玉當做沒聽到她調.戲的話,伸手捧了女郎的腳。雁蒔愣一下,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李玉五指收攏,盯著她腳上的水泡,難怪雁蒔突然蹲下去,突然%e8%84%b1鞋除襪。她這撕掉襪子後腳部血肉模糊,底下血泡幾乎成膿,正常人都會痛啊。

李玉目光嚴厲地看她,他突然生氣:“怎麼回事?你腳都這樣了,還整天在外麵跑來跑去?”

“噓噓噓!”雁蒔緊張,勾住李玉的肩捂住他的嘴,衝他擠眉弄眼暗示他聲音小點,“彆這麼大聲,我還想跟你多在這裡坐會兒呢。你喊出聲,被他們聽到了,咱們就沒私下相處的時間了。”

雁蒔唏噓道:“情郎是天子就是這點不好啊。做什麼都在無數人的眼皮下,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難為阿玉你忍得住。我還怪你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我真是錯怪你了,要我每天像你這樣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我也不想說話,不想搭理人啊。”

李玉心裡惱她這時還敢轉移話題,手上微用力,雁蒔立刻一吸氣,靠在他肩上直抽.搐。她痛得聲音都抖了:“彆彆彆彆!痛死我了!”

李玉嚇一跳,思量自己沒用力啊,她怎麼就痛成這樣?他一動不敢動,擔憂地低頭看她。女郎靠著他的肩,摟住他的腰往他懷裡埋。她東蹭蹭西蹭蹭,李玉壓根沒注意,滿心放在她腳上的傷上。他說話的口%e5%90%bb溫柔而憐惜:“真的很痛麼?你這到底怎麼弄的?”

雁蒔悲愴點頭,在青年懷裡深吸一口氣。她聞到他身上的香氣,隻覺燥了一天的心神都在此時舒暢下來。她摟著他的腰,全身骨肉發懶,已經不想再起來了:“就是練兵練的嘛。我們都這樣,疼著疼著就習慣了。我都沒當回子事,要不是今天種田種得我實在閒得慌,我根本感覺不到痛。”

她抬頭,看到李玉憂心的麵容,一時間也有些心軟,笑道:“彆喪著臉嘛。我逗你的,我怕什麼疼啊?”

李玉說:“那也得趕緊上藥……找你%e4%ba%b2信來背你,回去上藥吧。”

他是不能背的,他一個天子,雁蒔還是眾所周知的女將軍,他若是背雁蒔,他和雁蒔的關係就洗不清了。明天群臣就得來求他開後宮,把雁蒔往他床上送……

雁蒔搭著他的肩:“不嘛!人家不要背,人家要抱抱。人家不要彆的臭男人抱抱,人家要你抱抱。”

她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