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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大魏國土的。

塵煙滾滾四起,戰火燒了半邊天。此時通訊不便,又因大魏某些朝臣通敵,狼煙也不肯燒。等大涼軍隊打到長安十裡外,長安才等到了耽誤的戰事情報。剛剛收拾了晉王,又有大軍來襲,使人身心俱疲。長安百官與名門貴族們得知大軍壓城,幾要崩潰。

有膽怯的,當即生起退出長安的心,偷渡往南往東,不肯留在長安。

天子沒有理會這些跳梁小醜,也給了留下的人一計安慰:連天子都沒有走,他們走什麼呢?

問天子話。

李玉與朝臣們分析了戰局,談及長安守城戰。李玉語氣淡淡,平靜得如討論日常吃食般。天子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給了留下的朝臣們說不出的信心。天子根本不把涼國大軍當回事,有天子在,有四方諸侯勤王,長安不會亂的!

李玉的勤王令,背著朝臣,卻暫時押著,還沒發出。

談及長安的戰爭,李玉似笑非笑道:“朕早就說過,長安的地勢優勢已與往年不同。長安無論是距離張楚涼國,還是距離大夏國,都實在太近了。再加上連年降雨洪澇,長安做國都的優勢,已經被消得差不多了。”

臣子們被陛下說得羞愧。天子早就想遷都,卻直到現在也沒遷,就是他們不肯。

丞相給雙方解圍:“陛下說的極是。待此戰勝了,我等再準備遷都事宜吧。”

李玉但笑不語。

他不過是最後敲一敲這些朝臣們,遷都之事已是必行。這場戰爭帶給長安不可磨滅的損傷,叛賊們一心盯著長安。不管他們肯不肯,遷都之事,李玉早就開始做了。能做事的、能生產的、能打仗的,他都遷去了洛陽附近。

而今的長安,這些名門世家,也能給某些人吃一壺。

長安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想進來,就勢必要留下什麼——

李玉徹夜與將士們再討論戰事,大涼兵馬不斷推進,朝臣們皆有些恐慌,隻李玉淡定無比。朝臣們開始勸天子離京,李玉卻要他們送百姓離開,李玉自己要死守長安。天子的氣節,讓百官折服。名門世家們各有心思,或迎合陛下,或迎合叛賊,日日朝廷吵得不可開交。李玉不怒,放任他們吵。

他給這些人迷心計,想讓這些人替他做事,他的麵子功夫,就得做足。

那些叛賊,如洛家,如晉王,如那些幫著涼國的大臣,絕不會得到好處!與他作對,就得承受這種後果!

長安一戰,若他全力一試,當可擋得涼**隊。到時勤王兵馬到京,兵臨城下,長安之危可解。需要作出的犧牲,不過是天子與將士們同在長安,一步也不離罷了。

眾將士們下去,按照陛下的吩咐作戰。好的消息,壞的消息,一同傳入宣室殿。大臣們住進了未央宮,黃門們皆去伺候他們。宣室殿燈火通明,然李玉看不見,有沒有光對他無所謂。

他手撐著額頭,又陷入假寐中。

昏昏迷迷段時間,猛地驚醒,他在黑暗中已經坐了很久了。

李玉想了會兒,吩咐道:“押晉王和洛女進來,朕與他們聊聊。”

晉王和洛女被關押三日,心神驚惶,不知李玉要如此裁決他們。當此後半夜,長安徹夜不寧,火箭飛入城牆內,城內火漿也在煉製。晉王和洛女瑟瑟縮縮,被帶往宣室殿,雙雙跪於禦前天子麵前。

天子沉默不語。

半晌,得中常侍提醒,李玉才知道這兩人到了。

他不知下方二人滿麵驚懼蒼白,但他想得到。李玉%e5%94%87角上揚,語氣溫和:“何必這樣怕朕?你二人偷情快一年,朕從未過問,也不讓人打擾。”

“洛女,你更應該感謝朕沒有殺你,默許你在朕的眼皮下給朕胡來啊。”

李玉青目微揚,他分明在笑,落在晉王和洛女眼中,卻如惡鬼般。

晉王驚怒:“你早知、你早知……你卻當做不知?!”

李玉微詫:“朕為何要當做知道,壞你們的好事呢?”他麵朝向洛女的方向,下巴揚了揚,溫和而殘酷道:“朕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你做錯事,朕為何要拉你一把?為何不等著你跳入深淵再也洗不乾淨了,再將你一網打儘呢?”

他和氣道:“洛女,朕厭你至深,你是知道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玉哥哥是精神上的巨人~~

啊謝謝霸王票,麼麼噠:

☆、第94章

長安城中戰火燎燎,混亂已生。未央宮中人心惶惶, 宮人們守著長夜不敢安眠。將士們架著長梯, 與臣子們進出不斷。城中屍體一個個血肉模糊地被抬進來, 火石射到高牆上,城下涼國兵馬慌亂撤退。

涼國將士高吼:“攻城!拿下長安, 拿下大魏的國都,我們就成功一大半了!”

大魏軍士站於城牆角樓最高處,從容不迫:“眾將聽令!排隊列陣, 四方城門給我守住!”

有將軍滿臉血汙地爬上角樓,轟鳴聲陣陣,耳膜震得一時聽不到聲音。他吼著喊:“守不住城門了怎麼辦?!”

軍士淡然:“那就在城中繼續打。陛下有令, 保護百姓撤退, 其餘人,皆不能退。”

“那些望門士族哪裡聽我們的……”

軍士眼中掠起一個古怪的神情,意味深長道:“彆管他們,陛下相信他們能自保。”

李氏皇朝已經三代, 名門世族與朝廷的矛盾日益加深。此戰乃一個洗牌的大好機會, 李玉對名門看似一點安排也沒有,實則已經充滿了安排。李玉想用這些名門對付那些亂臣賊子,這些名門自然不願自折實力。然此是陽謀,世家名門根基就在長安, 若是不保長安,他們哪裡還有今後可言?

哪怕明知李玉是故意把賊子丟給他們,世家名門也得捏著鼻子入李玉的局。

此時長安城中的各家貴門中, 族長召集族人開會討論,人人麵色凝重。長安存亡的關鍵時刻到來,也是他們這些名門選擇的機遇。他們不在乎誰當政,誰是天子,他們更關心家族的未來。長安亂戰,該是他們選擇的時候了……

外界皆是亂象,宣室殿中,雖說慢悠悠地斥了晉王和洛女,李玉的態度倒一直很平和,不見得大喜大悲,他也不大怒大惘。舊年他與洛女的那樁事,他在心下仔細琢磨了很久,已經成了一樁故事。

洛女跪在地上,癡癡地傻跪著,淚水模糊雙眼。

她喃聲:“原來你恨我……”

“原來你真的恨我……”

她猛地抬頭,看向李玉:“我擋你路了是麼?”她已經反反複複想了很多年,她越想,那個不願麵對的答案越清晰,“你當時有看中的娘子,因我之故,你的安排作廢了?!”

李玉垂眸淡看洛女。他眸色漆黑,眼底黯然無光。他隻是做著“看”的動作,而他當然已經欣賞不到洛女的淒厲了。

他聽到洛女尖聲:“僅僅因為這樣?你就要折磨我一世?難道當年無法挽回你的事麼?難道你沒有手段拒絕我洛家麼?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報仇?你、你……你太狠了!”

李玉哂笑。

他最心寒的,是他與洛女的醜態被雁蒔撞見。雁蒔認為他與洛女私會,認為他和雁蒔父%e4%ba%b2那些男子一樣。最心寒的,是雁蒔不是籠中雀,不會因為他一兩句解釋,就一頭栽入他建的溫柔鄉中去。她最可能說的是:“那又怎樣?反正已經這樣了,也不算很糟,就這樣很好嘛。”

那才是他最沒辦法解決的。

那個問題,至今都沒辦法解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雁蒔隻是與他玩一玩而已。她根本沒想從李玉這裡拿什麼名分,當什麼皇後,或者與洛女爭什麼男人。雁蒔認為李玉就是那麼個人吧,她哪怕知道他當年喜歡她,她口上希望李玉給她一個交代,她也依然沒想進他的後宮。

雁蒔接受他是個朝秦暮楚的男人,接受他的愛,接受他的追慕,接受兩人有情。她不接受與他共老宮廷。

既難過,又欣慰。

他的感情被洛女橫插一腳,造成今日這般僵持不下的結果。他若非病魔纏身,他若非不久於人世,他若非……他豈容他們到如今地步?!

然李玉不喜解釋。

也不享受勝利者的歡愉。

洛女先是哭得淚水漣漣,再是喊得歇斯底裡,李玉都毫無反應。他根本不想跟一個自己厭惡的人討論自己的感情,說起自己被她耽誤的時光。他愛誰,就將誰珍重藏在心中;他厭誰,就連一眼都懶得看。如果不是洛女非要在未央宮和晉王偷.情,李玉都根本不會知道那兩人的事。他從來就沒關注過洛女。

知道了,李玉也沒什麼驚喜,沒什麼大怒,沒覺得自己的顏麵被損。洛女被他視為工具,他都已經這樣了,這個工具什麼樣子,他懶得折騰了。

李玉將目光落在了晉王身上。

晉王比洛女稍有心機些。洛女隻知道在一旁捂著臉嚶嚶哭泣,晉王肥胖的身體發抖,臉上的汗流了一層又一層。李玉的目光落在晉王身上,淡淡道:“皇叔不是總不服氣朕,總想贏朕麼?眼下既無事,皇叔不如與朕下一盤盲棋吧。”

李玉再對哭啼的洛女說:“朕暫時不殺你。你來倒酒觀棋,做個觀者吧。”

李玉睫毛下垂,%e5%94%87半揚:“皇叔總說自己機遇不好,朕便給你們一個機會。皇叔若是下贏了朕,朕就放你二人出京,既往不咎。”

“朕也並非嗜殺如命。”

晉王心中猛跳,大好的機會擺在他麵前,他應諾入座。

所謂盲棋,乃是雙方就座,無棋盤無棋子,全憑口述棋路,從而對招、拆招。盲棋極為考驗人的記憶力與大局觀,你要清楚記得每一步棋的前後路,你不光得記自己的棋,還得記住對方的棋。

晉王很快大汗淋漓,每開一次口,他都要思索半刻。

洛女拿起棋局,按照兩人的口述下棋。白子黑子在她眼皮下廝殺,縱橫交錯。李玉讓晉王一步,晉王執黑子先。就是這樣,晉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洛女心裡憂心無比,她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看李玉。天子他依然麵容冷淡,眸色暗黑看不出什麼想法。但晉王漸漸吃力,李玉口出棋路的時間,卻始終沒變慢。

李玉還有工夫閒談:“若非朕醒來,皇叔打算做什麼?自己稱帝麼?”

晉王諾諾道:“……是。”

李玉“唔”一聲:“我父%e4%ba%b2當年死前,就把他的人交給皇叔了?誓要跟朕對著乾到底?這些年,真是辛苦你們了。難得皇叔與我父%e4%ba%b2到底不同,將人藏得那麼深。便是朕,不借助這場戰事,都分不清朝廷有哪些人是皇叔你們的。”

“你們倒真是不拘一格。為了一個皇位,不惜與涼國合作,給朕找了這麼大個麻煩。朕原本以為隻用對付你一個就行了,今天長安的守城戰,皇叔大概也沒想到過吧?”

晉王都不敢開口了。

他的棋路被李玉廝殺得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