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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皇後也好年輕啊。她總是不服李宿雨,哪怕對方是太子,她也敢去跟君姑(婆婆)告狀。她君姑真是一個十分明婉的女子,是世間最純粹最溫柔的女子。哪怕她多年不孕,君姑也頂著壓力,支持她從太子妃,成為一國之母……

少年時的夢真是好啊。

醒來總是滿枕淚痕。

君舅君姑皆逝,夫君也逝,幺子亦。,人間紅塵,沉浮數十年,忽然間,好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太皇太後怔怔坐在窗下看花,想自己近日總夢到少年事,莫非是壽命將至?她沒覺得惶恐,反而因此而欣喜。她在人間消磨數年,在夫君、幺子去後心痛難忍,她若是能早日去黃泉下,早日見到夫君和幺子,還有君舅君姑他們,小姑子他們,那便太好了……

她的家早已不在了,而她是多麼的想念……

“祖母,這樣可以麼?”女郎清幽的說話聲將太皇太後拉回現實。

太皇太後瞥目去看,見孫女修身挺直,長裙曳地,恭順地站在後方。女郎垂著眼,側容看上去十分溫婉,但是太皇太後知道,她這個孫女絕不是溫婉聽話的人。一旁貼身宮女給太皇太後使眼色,暗示長公主殿下已經在這裡說了半天了,太皇太後卻始終沒搭理。

太皇太後淡聲:“已經有孕了,還站著乾什麼?坐下吧。”

李皎應一聲。

太皇太後背對著孫女:“壽宴什麼的你自己看著辦吧,不必來問我……對了,晉王什麼時候能回京?我真是有些想他。”

李皎答:“昨日來書,皇叔已走到金陵,想來能在祖母壽辰前趕來長安。”

太皇太後目中怔忡,懷念之色漸濃。為了支持孫子的帝位,她好些年都沒見過晉王了。如今她好是焦慮,覺自己也見不到幾次,才求皇帝讓晉王回來,承自己膝下。希望自己沒有做錯吧。太皇太後肩膀微動,便有宮女前來扶她入座。她入座後,看到李皎身邊座位空空,蹙了眉尖:“駙馬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他以前不是來得挺勤的麼,現在是厭了我了,也不進宮來看我了?”

太皇太後年歲已高,李皎不願她得知楊家那些難堪勾當,為鬱明擔心。但是謊話越圓越錯,李皎不耐煩跟太皇太後在這方麵鬥智。李皎便輕聲說:“我與夫君吵了嘴,已經數日未見夫君。我也不知他在哪裡。”

太皇太後:“……”

她看向孫女的目光沉沉,聲音嚴厲:“你好不容易嫁了一夫君,你便這樣欺負他?看他沒有人撐腰,你就為所欲為?有你這樣做□□子的麼?你是不給誰麵子呢?”

李皎:“不是……”

“你還狡辯?我早看出駙馬心軟,不是你的對手。話說家和萬事興,你做什麼總對人家不好?我看並非吵嘴,是你罵人家,把人氣走了吧?莫非是一氣之下,回北冥了?你有沒有派人去追?”

李皎早知她夫君比她得祖母信愛,但太皇太後的過度關心仍讓她倍感壓力。她頂著壓力,瑟縮猶豫道:“還沒有……吧?”

太皇太後怒拍幾案,將長公主駭得背脊挺得僵直。看孫女不安,太皇太後壓下火氣,揉著額頭,語重心長道:“你是女郎,又是公主,你要讓著他。你駙馬是老實孩子,又沒你能言善道,他說不過你,可不得生悶氣麼?夫妻之間,怎能一直讓人家生氣?人都被你氣回了娘家,你還能坐得這麼安穩?”

李皎微汗,訥訥道:“我回去就讓仆從去追人……”

太皇太後依然不滿意:“為何你不%e4%ba%b2自去追?你不懂做□□子認錯的誠意嗎?”

李皎:“……但是我懷孕了啊,不應該長途跋涉……”

太皇太後:“那又如何?孩子重要,還是你夫君重要?”

李皎:“……”

無論誰重要,反正她最不重要。

李皎從長樂宮出來後,拍拍被罵得滾燙的麵頰,滿心憂愁。祖母這麼喜愛鬱明,下一次她進宮見祖母,鬱明仍然不在,她可怎麼應付祖母?太皇太後的偏心,讓李皎頭痛,短期內都有些不敢進長樂宮的宮門了。但是太皇太後的話,也讓她頗為牽掛自己的夫君。

李皎在回去的時候,坐在馬車上,一路鬱鬱寡歡,不想說話。

明珠以為李皎是被太皇太後罵得沮喪,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陪著李皎一起失落。

到了府門口,李皎心不在焉地下車往府中走去。她已走到了內院,正準備進屋時,眼前人影跳下來。她瞠大眼,在扈從連忙警惕防備時,眾人看到身材挺拔的青年從牆頭跳下來,他不光自己跳下來,還抱下來了一個青年女郎。那女郎麵生,站在青年身邊,看到一眾扈從簇擁著一妙齡佳人。陌生女郎局促不安,往青年身後縮了縮。青年倒是氣壯得很,他叉腰站在藤牆下,陽光落在他麵上,他衝李皎揮一下手:“好久不見啦!”

李皎:“……”

她愕然地看著拽著女郎往自己這邊走來的高大青年。前麵太皇太後剛念人,下一刻,她夫君就在她院中從天而降。

這莫大的從天而降的驚喜啊……

鬱明麵上笑容如冬陽般好看,充滿渲染力。在他的笑容下,李皎陰鬱的心情也跟著好轉。

李皎心中雀躍了一下,目光卻落在鬱明身後的女郎身上,疑惑問:“她是誰?”

鬱明隨口道:“哎呀其實我和她也不是很……”他的“也不是很熟”尚未說話,院門的另一個方向,傳來緊急的腳步聲。穿過月洞門,身後跟隨數人,明珠快步走來,貼著李皎的耳說了幾句話,李皎麵色大變。

鬱明還在洋洋得意:“我和她不是很熟啦,但她身份重要,她……”他忽然閉口,瞠目,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妻子棄自己而去,快步奔向院門口。

李皎聽了明珠的話,顧不上與鬱明敘舊,腳下步伐加快,往院門口趕去。扈從們也從外進來,背進來一個全身沐血的青年。青年奄奄一息地趴在一個扈從的肩上,顏色蒼白,衣袍上汙漬漆黑,他真是狼狽。

聽到腳步聲,青年睜開眼,側頭看到女郎,勉強笑了下。

見到女郎,青年不願露出頹色,他掙紮著從扈從肩上跳下。一跳下又%e8%85%bf軟,他跌跪在地,膝蓋磕在石磚上。李皎急忙俯身,小心翼翼地摟住青年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中,好不加重傷勢。李皎聲音發抖緊繃:“博成,你怎樣了?還好麼?”

博成君被女郎抱在懷中,聲音虛弱:“沒事,我還好。我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皎皎,你可真不容易見啊……”

李皎安撫他:“我早想找你,但是時機不好。你怎麼傷成這樣……沒關係,彆怕!到我這裡,我會保護你的,沒人敢在我這裡鬨事!”

她低頭看青年的臉色,越看越心酸。舊年博成君幫她走出困境,博成君是她的好友。然楊家、楊家……楊家出事後,她最擔心的,就是他了。怕他卷入其中,怕他被人利用,又怕再也見不到他……博成君怎麼就傷成這樣了呢?

李皎溫聲:“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鬱明與女先生:“……”

女先生認識博成君,卻不知道博成君和李皎關係這麼好。她神色驚疑不定地站在原處,腦子混沌不安,不知道自己跟鬱明來求助李皎,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鬱明抱臂看著自己的妻子%e4%ba%b2密地摟著另一個男人安慰。他忍了一刻,李皎還在噓寒問暖,近乎垂淚。鬱明扭頭,看到旁邊的女先生。他冷哼一聲,熱情無比地拉住女先生的手,%e4%ba%b2熱到極致地高聲道:“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難受?餓不餓,累不累,渴不渴?我真是太關心你了,你可不能有一點事啊!”

女先生:“……”

鬱明聲音再高一度,恨不得全天下人都聽到:“我太心疼你了!”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但是他摟著女先生肩膀的手,掐得女先生快要痛暈過去。

女先生懵懵地承受著鬱明忽然的熱情。

這位郎君似頗為厭女,把她從楊家人手裡救出來後,一直對她嚴加提防。她靠近他一步,他都懷疑她有不好企圖。他還怕她看上他的相貌,對他動心,幾次強調他救她另有目的,他不是好人,弄得女先生哭笑不得。誠然這位郎君是很俊俏,可是她也不至於那般饑渴啊?這位郎君對女子,該是有多不堪的印象啊?

然一昔之後,鬱明忽然對她態度大變。

那邊,李皎讓人扶博成君進屋,跟他保證:“有我在,再沒人能欺負你了!”

鬱明有樣學樣,餘光瞥一眼他妻子,回頭麵對女先生,更為充滿激情,豪氣乾雲:“有我在,再沒人能欺負你了!”

女先生被他弄得茫然,心想兩人的關係這麼%e4%ba%b2嗎?

博成君見到李皎,心情大鬆,放心地暈了過去。恰李皎扶博成君進屋,才看到她夫君的誇張表演。她夫君%e4%ba%b2熱地摟著那個陌生女子,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簡直可為陌生女子肝腦塗地,上天摘星辰了。

李皎:“……”

她心裡有些不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太皇太後,突然想到其實李宿雨的故事也有趣~~繼承父%e4%ba%b2誌願,繼往開來什麼的~~

☆、第69章

鬱明與博成君先後來公主府,即使博成君剛見到她就暈死過去, 李皎也大概猜出是案子有了新進展。她讓人照顧博成君, 再與鬱明對話時, 發現果然如她所料。鬱明從楊家人手中搶出了關鍵證據,那個女先生曾見過楊三娘子楊嬰作畫。女先生被鬱明救出來後, 隨身帶了一幅畫,畫中筆畫,終於與李皎手中那幅畫她的圖對上了號。

女先生說:“三娘她幼時是左撇子, 後來被我師父等人改掉。但她左手功底從來就沒落下過。”

如此一來,又有鬱明這個人證證明楊嬰來自西域涼國。那她身上的茵犀香,也便有了出處可考。

李皎當機立斷, 讓人安排, 準備送女先生和兩幅畫去廷尉那裡,讓他們捉拿楊嬰。而鬱明,在楊家案子有了新進展的現在,他也不需要東躲西藏了。

明珠聽令後出去備車, 女先生步步緊跟著救自己性命的青年, 被他領著穿過廊下的兩排大紅燈籠。公主府上氣派無比,假山怪石,飛樓繡檻,流水拍石。女先生有些大氣不敢出, 她偷看大步走在自己前麵的郎君,沒料到他居然是駙馬。如她這等平民百姓想象中的駙馬,與她所見的青年, 一點也不一樣啊。

過抄手廊,入穿堂,繞插屏,兩邊奇花異草,假山花盆,一路步入庭院幽深處。鬱明自是沒那等細膩神經察覺女先生的困窘,他走到一廂房外,看到裡頭有火光,便大咧咧推門而入。屋中靠榻,李皎剛吩咐完明珠做事,夜色初至,她喝杯水,抬頭,看到鬱明領著那年輕女先生進屋。十二盞青銅鳥燈映照,沿著氆毯,年輕女先生亦步亦趨地跟著鬱明。鬱明坐下,她竟然站在青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