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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成君氣得狂砸門:“大兄!為何不許我去看?你打算關著我一輩子麼?!”

楊安沒工夫理會博成君,他現在就想關著二弟,等到他處理完意外情況。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聽仆從們彙報情況,再一邊發號施令:“府上私兵準備!扈從儘出!拿我的令牌出府,請廷尉、執金吾的人配合,全城布兵,誅殺此賊!”

“喏!”

數令發出,諸人轉身執行。楊安一路往外走時,路過一院子,看到青年郎君怔怔然立在屋簷上,衣袂迎風若飛。楊安挑眉,抬頭打個招呼:“林郎!聽我府上扈從說虧得林郎出手,才截住那作奸賊子!多謝林郎出手相助!”

林白垂目,瞥一眼地上的楊家大郎。他輕飄飄從簷上跳下,落到地麵上,隨意地拱了拱手:“順手而為,郎君不必客氣。”

楊安笑一下,問:“林郎武功這麼高,也截不住賊人嗎?林郎與那賊人當麵,可曾認出那人是誰?”

林白無言。

他心想如何認不出?某個青年托大,來楊家刺探,就穿了個夜行衣,鼻與%e5%94%87倒是被黑布遮擋得掩飾。但是青年的武功正派,與北冥一脈相傳。林白好歹也在北冥派待了數年,習武數年,他如何認不出那人的武功?而認出了青年的武功,如今長安城中有這般身手、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林白就認識那麼一個人。

他的那位大師兄,長公主殿下的新婚駙馬,鬱明!

林白心中驚疑,不解鬱明為何來此。但他在認出鬱明的一刻就及時收手,放過鬱明。隻是楊家不願意,楊安甚至來跟他刺探此人是誰……林白心念幾轉後,哈哈笑了兩聲,連連擺手:“大晚上的,光線不好,我沒有認出那是誰。且我初來乍到,對長安的高手們本就不熟。楊兄問我這話倒是問錯了。”

楊安目光微閃,眸子清黑幽邃,他盯著林白半天,才緩緩一笑:“原來是這樣。”

他不欲和林白多敘舊,轉身跟隨扈從去追殺那個刺客。林白步伐一閃,繞到他前方,將他攔了一攔:“對了楊兄,你邀我來府上做客,是何意?”

楊安心想:林白,念慢些,便是李意白。昔年皇太孫,名李玨,字意白。你若真是皇太孫,我也許有事與你商量。但你今晚尚且對一個刺客含糊其辭,我們的合作,也許根本開始不了,就打草驚蛇了!

林白的父%e4%ba%b2被當朝皇帝所殺,楊安本以為林白該與楊家的立場一樣,對皇室感情複雜。然林白如果心向皇帝,那楊家就無話可說了!

楊安不與林白絮叨,繼續往府外走去——

星落大地,恍如一盞盞撲落的明火。鬱明從高牆上翻下,伏身跳向地麵。他在臨近地麵的一刻,感應到耳邊呼嘯的風聲,凜冽刺人。鬱明多年行走江湖,本身反應極為靈敏。危險當麵,他在落地時往地上一滾,堪堪這一滾,躲開了數支射過來的冷箭!

箭頭在巷中兩邊高牆上布置,一排是楊家私兵的□□,一排是城中執金吾人手的弓箭!

兩相交加,兩相配合!在鬱明落地的一刹那,有人揮手下令,箭頭齊齊發出!執金吾的人配合默契,箭隻擦著青年的身子飛過,楊家私兵的箭則要慢一些,零零散散地緊跟執金吾的人射下去,被鬱明輕鬆躲過。

鬱明在地上連滾數刻,又起身飛躍,借助高速的移動來躲開冷箭!他的大幅動作牽動了傷處,動作倒是不遲緩,麵上卻隱隱發白。%e8%83%b8口滯悶,當鬱明終於躲過了兩邊飛箭,逃到了巷子儘頭,他跳上牆,藏在樹間,明顯地看到城中四處燈火如流水!

隔著一道道牆,無數兵馬調動。坊門大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鎧甲碰撞的哐當聲、郎君們喊話提神的說話聲……向他這邊追來!

鬱明慢慢凝神,慢慢咬緊牙關。他驀地回頭,往身後的楊府看去。楊大郎楊安站在府門口,負手而立,淡漠無比地看著滿城搜捕。楊家人與長安城中的兵馬聯手,勢必要將賊子殺了,一網打儘!從林白與敵對招的時辰來觀,那個賊子已經在楊家藏了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不定發現了楊家什麼秘密!楊家絕不會讓這樣的人活下來!

鬱明看到重重兵馬圍堵,深吸口氣。他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執金吾的人與楊家的私兵一同追殺一個人,這場硬仗,他必須扛下去!青年蹲在牆上,將口鼻上所罩的紗布摘下來,撕成一條條,把手臂肩頭的幾處大傷包紮好。他低頭冷靜處理傷勢,拂發貼在出汗的麵上,帶來幾縷血腥氣。

不能回公主府!

不能把麻煩帶給李皎!

但要把楊三娘的秘密傳出去!

頃刻間,鬱明站起來,再吸一口氣,重新躍入黑夜中:來吧!讓我們互相較量一番!看是你們朝廷兵馬厲害,還是我武功高!是你們殺了我,還是我平安活過今晚!

當他的身影若有若無時,數隊軍隊已經向他的方向轉移。眾人持弓持箭,步伐極大,往青年所藏的方向追殺而來。他們間次射箭,直對鬱明!

數箭飛過天幕!

向那黑衣青年的背影追去!

如雪色電光在天上裂開,黑羽漫天!

哐——

步伐聲如在耳邊,緊追不破!

李皎心口一滯,冷不丁從噩夢中醒來。她呼吸不暢,手指揪住身下的被褥,摸著%e8%83%b8口連連吸氣。起身的一瞬間,女郎額上布滿汗珠,她沉浸在方才的夢中!她夢到萬箭在天上穿梭,向那高大青年射殺。她夢到鬱明全身沐血,跌跌撞撞地倒在血泊裡!

鬱明!

李皎猛地扭頭,往床的另一方望去。她睡的地方與裡麵的空間之間,橫著好些枕頭。鬱明非纏著她要睡床,她不得不用這些枕頭擺了個“楚漢線”,好讓兩人睡覺時互不打擾。但是這時候,李皎於夢中醒來,側頭看去,發現旁邊被褥早已涼透,本該睡在身邊的青年並不在!

她倏而揪心撕痛,低頭喘口氣。

地磚上鋪著茵褥,李皎赤腳下床,青絲長發如瀑,散至腳踝。她穿素白中衣,懷孕三月有餘,身形仍清瘦不顯胎。她顏色蒼白,衣衫寬大,赤腳在地上趔趄數步點了明燭後,高聲尋人:“夫君!”

“鬱郎!”

“鬱明!”

“你在哪兒?”

門外有人叩三下門,無人反對時,明珠推門而入,憂心扶住公主殿下。李皎蹙眉,詫異已至深夜,明珠卻穿戴整齊,像是才從外麵回來似的。李皎被明珠扶著坐下,喝了口水潤喉後,她鎮定問:“發生何事了?”

明珠答:“有仆從聽到外巷有打鬥聲,婢子心疑,著人去看,發現各坊門全都開了,執金吾的人馬遍布全城!”

“值此深夜!”李皎將杯子砸在案幾上,心口急跳數下,知道必有大事發生,才能讓坊門在深夜全開,她再問,“你知道鬱郎去哪裡了嗎?”

明珠詫異,%e8%84%b1口而出:“駙馬竟不與殿下在一起麼?!”

她驚駭滿滿,目光微凝。

李皎發覺她神色的不對,厲聲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莫告訴我鬱郎與外頭的執金吾有關係!”

明珠笑得勉強,她也不敢打包票。當發現執金吾的人似在追殺誰時,明珠沒有放在心上,隻猜測他們在追的人是何方人士,怎這麼大的陣勢。但是李皎說鬱明不在,明珠立刻聯想到自己曾跟鬱明說起過楊家的事!如果鬱明去夜探楊府,發現了楊府不得了的秘密,楊府為了殺人滅口,讓執金吾的人配合,那就說得通了!

明珠結結巴巴地把自己的猜測跟李皎說了。

李皎的臉驟然煞白:“你怎能告訴他楊氏的事!他一個江湖人,並不了解這些世家的根底。他被人暗算了可如何是好?”

明珠安慰道:“若真是鬱郎,楊家若真的擺出這麼大的陣勢。那便說明我們郎君取得了關鍵性的線索,我們說不定能將楊家一網打儘!”

“哪有那般容易?我從不奢望鬱郎替我拿到什麼證據,我隻不願他受今日之罪!”

李皎起身,在屋中踱步。明珠小聲安撫殿下,說鬱郎武功高,必不會有事。就算有事,鬱郎隻要回來我們公主府,公主府自然護著他。李皎不理會明珠,她獨自沉%e5%90%9f許久,忽而扭頭,對明珠吩咐:“派公主府的私兵出去,與執金吾的人找借□□手,攔住楊家的人!”

“尋到鬱明,從執金吾的手裡救他!”

“絕不能拖到天亮!”

天亮了,這樁事會傳遍全城。等她皇兄李玉上朝,楊家會告一狀!若真是鬱明,楊家人死咬不放,鬱明是在劫難逃了!

明珠驚疑不定:“殿下,我、我們要插手嗎?如今楊氏未必認出我們郎君,但我們若一出手,殿下你露麵,楊家的人、執金吾,都會知道那個刺客是我們駙馬!駙馬的身份一旦被查出,我們公主府將陷入被動。想要再暗地裡查楊氏,就不太可能了!我們得把一切攤牌,放到明麵上談!然我們證據不多,公主府很可能被人看押接手。”

“殿下,請三思!此事尚未燃到我們府上,隻待天亮,我們與楊家對峙,說不得有機會救了鬱郎!”

李皎厲聲:“那若他現在就有危險,現在就需要我救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算他無性命危險,但他要是落到楊家手中。楊家真有二心的話,會放過他嗎?”

“你以為時到今日,楊家不懷疑我們公主府?楊家遲早會查出來我在針對他們!”

李皎往外走:“無論如何,公主府都會暴露。而鬱郎等不起,我要救他。”

哪怕……他也許並不需要她救。

但是李皎不能當作不知道。

沒關係。

李皎告訴自己:沒關係。

不過是一個楊氏。

攤牌就攤牌吧。

楊氏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鬱明更重要。

有長公主%e4%ba%b2自吩咐,明珠再不質疑,當即出門去安排府上私兵出府。當此夜,楊家私兵、執金吾、公主府私兵齊出,楊家與執金吾合作,公主府要粉碎他們的合作。兵馬先行,李皎披上鬥篷,在明珠的陪伴下,步入夜霧中。

當她走出府門時,她心中轉過千念萬想。

她抬頭看向天上銀星成河,她抿著%e5%94%87,在扈從的陪伴下行在寒夜中。

兵戈交戰!血腥撲牆!

女郎在夜中穿行。

數牆之外,執戟甲士圈圈推進,青年也在與敵廝殺。

星鬥如潑,普照大地,萬裡明光!爭時奪刻,巷戰一揮而就,就此鋪開陣勢!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兩周不在家,為了趕時間今天更得早些,(*  ̄3)(ε ̄ *)

☆、第66章

林白在夜風中奔跑!

呼嘯之聲隔耳,在四麵八方奏響。楊家把鬱明當成刺客, 報給執金吾。執金吾負責長安安危, 楊家又與今日當值的中郎令有舊, 自然鼎力相助。鬱明落到楊家手中,必死;鬱明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