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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李皎跽坐著,看明珠一邊笑一邊抱著冊子出去,她唯恐明珠自作主張,又把人喊回來——“把冊子都藏好!不許再拿來給我!”

明珠鄭重其事:“喏!”

她走出門口,再次被李皎叫回去囑咐:“……也不許拿給鬱郎看。”萬萬不能給鬱明以啟迪。

明珠心中同情了一把未來駙馬的性鍢,答應了公主殿下的要求。她等著李皎再有什麼吩咐,看李皎手扶桃腮,咬腮幫子半天後,下定了決心:“……府上多備出一間房舍來。我要、要……與……與日後的……他分房睡!”

明珠:“……”

李皎鎮定無比,目光清泠泠地睥睨侍女:“怎麼了?本就該如此。我身有孕,體質又虛,為我腹中胎兒著想,自然不該與男子多接觸。日後我們府上行事,依然如我此時未嫁時一般,不必刻意做出夫妻的模樣了。”

明珠:“喏。”

她心道:可憐的鬱郎。

她早先猜測公主殿下與鬱明背著她偷情,私下幽會,情難自禁,才至公主殿下懷孕,不得不作成婚打算。但從眼下長公主殿下的反應看,她卻並非想與鬱郎日日相對……甚至明珠以為的他二人情難自禁忍不住共赴巫山**的那種樂事,從李皎大羞大窘的模樣看,她不光陌生,還很厭惡怯怕。公主殿下好像挺怕那樁事的……才早早避免與鬱郎共處一室。

那他們孩子到底是怎麼懷上的?

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然無論她思不思,長公主殿下思不思,時日很快過去,到了廿日大婚之日。

前夜李皎住進了宮中,與宮中兄長坐了一夜。皇家舊事慘淡,至%e4%ba%b2之人如今寥寥無幾,活下來的人也大都沒臉相見。女郎成婚前日應該承歡父母膝下,然今日,李皎隻剩下一個皇兄可依。

他們的母%e4%ba%b2羸弱,楚楚可憐,短短一生中,大多時日都留給了以淚洗麵,偶爾見到自己的一雙子女,就開始哭訴:“阿母命苦,你們要多多迎合你們母妃,討好你們父%e4%ba%b2。得他們喜歡了,好把阿母接出去,讓阿母享享清福……”

他們的父%e4%ba%b2對他們不聞不問。

太子妃既不喜那秦淮歌女整日哭哭啼啼的樣子,也瞧不上那歌女的身份,見到那歌女的一雙兒女,能不露出極惡神色,都是她修養好的緣故。

再是皇祖父那一輩。皇祖父隻喜歡能乾的人,對出身不講究。皇祖母倒是順著太子,卻也受不了太子左擁右抱,納妾不知道比他父%e4%ba%b2多多少倍。李玉和李皎的幼年時期,便是在那幾個大人物的手中輾轉求生。他們與旁人家不同,旁人家不得寵的小孩,隻要爭得祖父祖母的疼愛就好。

李玉和李皎爭的,卻是風光地活下去。

那些都過去了。

太子一脈早散儘,祖父已去,幾位大長公主都隱退,如今尚住在未央宮中的,隻有死了幺兒的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對李玉兄妹觀感複雜,自新皇登基後,她就閉門不出,少與兄妹二人見麵。此次李皎大婚,住在皇兄宮殿中,明月懸天,他二人坐在水階上發呆,黃門前來,報太皇太後給長公主殿下送來了一把梳子。

李皎微愕,不覺站起。水波在她麵上浮蕩,耀得她愈發皎皎似月。

回話的是出自太皇太後宮中的宮女,她不卑不亢地欠身而答:“太皇太後說,殿下大婚,父母皆亡,她本該%e4%ba%b2自來送嫁。但她身體不適,吃了藥仍然精神不振,無法出宮,望殿下莫惱。她原想於今夜為殿下梳發,送殿下一程,眼下不成了,便把這梳子送給殿下,望殿下解她之意。”

李皎目中水波微蕩。

自她父%e4%ba%b2,那先太子去後,她和太皇太後,便很久沒說過話了。太皇太後惱他們至深,卻仍願意在她成婚時給她祝福……祖母之大善,她一小輩,隻覺羞愧,又有熱淚湧至心頭。

那遙遠的%e4%ba%b2情,那奢望的家人……

李皎嗓子裡若有棉花堵塞,雙目潮濕,試了幾次,都無法開口說話。好半晌,她才向著西宮方向遙遙一拜,長衣寬袖,女郎立在風中窈窕婀娜,好似神仙人物:“請姑姑回祖母的話,我絕不惱她。等我婚後,等她老人家身體好一些了,我再與夫君一道去拜訪她。請祖母保重身體,勿要為我等不肖人思慮。”

宮女含笑應下,領著一眾浩蕩黃門回宮。

李玉站在旁邊,看妹妹半晌,淡漠地拿起梳子,頷首示意她:“來,為兄替祖母為你梳發。莫違了祖母的好意。”

洛女在長秋宮中為長公主大婚做準備,她身為皇後,長公主要從宮中出嫁,她自然要安排此事。因為李皎出嫁的緣故,洛女難得與皇帝陛下見了幾麵。雖皇帝陛下是為了妹妹成婚之事勉強與洛女相見,洛女已經喜不自勝。

她收斂了自己的驕縱脾氣,順著李玉。她看著李玉那英俊肅冷的麵容,心中又重新生起了希望。家中又開始勸說她給自己看看毛病,早日產下太子。洛女大羞大惱,無顏告訴家人李玉根本就不碰她。她夫妻二人既不同床,還早已異夢,她要如何弄出一個孩子來?

朝廷眾直臣對皇後洛女的責難讓洛家壓力極大:即便是前麵兩代皇帝,終生隻娶一後,那皇後也不曾讓陛下膝下無子。但眼下他們這位皇後,是要陛下絕嗣的意思。便是陛下深情,不忍辜負洛女,難道洛家就沒有自覺,不會自行求離麼?!

洛家大逆不道!

洛女被催得惶恐,日日覺得自己的皇後身份要到儘頭。她每天睜開眼,既期盼李玉來看她,又怕李玉來看她,是要休了她。她煎熬無比,好容易借李皎成婚之事重新與李玉搭上話。洛女心知李皎對李玉的重要性,她操持這場婚事,有討好李玉的意思。

洛女在宮中安排明日多方事宜,聽到太皇太後宮中人去了宣室宮。洛女心中一動,太皇太後給長公主送了禮,她這個皇後,應該也去送一送吧?這便又是一個討好陛下的好機會了!

夜幕深深,星子寥落。洛女盛裝一番,帶領眾儀仗前往宣室殿。這一次,洛女沒有被宣室殿的人攔住,因陛下和公主本就不在宣室殿。洛女聽了黃門的彙報,沿清涼殿一路去尋人。她在水殿外看到了那對兄妹。

洛女站在岸邊叢林,青藻在腳下淺水中飄蕩。四周綠幽幽的,螢火蟲漫漫飛揚。她隔岸觀水,看到湖心處的水殿,那一路延伸到水中的白玉台階上,坐著青年男女。妹妹依偎在兄長肩上,長發披散,郎君用梳子為她梳發,垂眸看她,與她說話。

兩人說話很輕,洛女聽不到,然他二人的%e4%ba%b2昵無比的姿勢,卻觸動了洛女心中一直猜測的大忌!

男不為女梳發,除非結發夫妻!

李玉卻給李皎梳發……莫非李玉心中,愛的一直是他的妹妹?!

洛女臉色煞白,神情變得怔忡,心頭又升起一種絕望,又升起一種無力。她將昔年李玉對自己的不聞不問串起來,將李玉和李皎的%e4%ba%b2密關係串起來。浮光掠影般,往事重重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從不能理解李玉為何對自己態度如此無情……然李玉若是心存大逆之意,愛上不該愛的人,這一切便都解釋通了!

他從來隻對李皎一個女郎表現出友善態度,其他時候他見誰都無太多表情。

難怪他身邊從無女郎相伴!

難怪他對她那般無視!

螢火光芒微弱似星,在身邊飄蕩,水草的清香與夜霧一同撲來。那坐在水邊的青年男女互相依偎,長發落水,又美麗,又讓人嫉妒。洛女氣得全身發抖,淚水瞬至眼底,怔怔落下。她轉身便走,不許這邊人驚動了那邊的兄妹二人。她走得匆忙,一方麵本就沒到跟前,另一方麵李玉心不在焉向來懶得理會洛女,洛女來去極快,李玉和李皎皆是不知。

不知洛女之蠢笨,會帶來大錯。

次日大婚,李玉再是不願和洛女接觸,洛女作為皇後,也理所應當地將長公主接去了自己宮中。婚宴從清晨便開始布置,李皎被眾人簇擁著盛裝打扮,明珠忙得一團亂,進進出出。

洛女站在李皎身邊,一直用一種輕蔑又古怪的眼神看著這位公主殿下。

李皎早年還期盼這位嫂嫂能善待自己皇兄,後得知皇兄和嫂嫂根本不是一路人後,再遇到這位嫂嫂,她便也不怎麼理會。洛女一整日用怪異眼神盯著李皎看,李皎心臟強大,硬是連看都沒看洛女一眼。

洛女心中羞憤,眼睛望著盛裝明豔的女郎,心裡卻看到了她的齷齪肮臟。她扭過頭,看到滿殿喜悅氣氛,又一聲冷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傍晚時期,婚事大盛,正式開始。宮門大開,數人進宮,眾貴族男女得許今日進宮觀禮,紛紛魚湧而至。北冥派派出了行走弟子林白,此夜與駙馬同行。紅妝近十裡,雙人在前,騎馬並轡緩行,在宮門前下馬,遞玉牌進宮。林白懷抱一隻大雁,跟在鬱明身後。

三千未央,燈火重明。蓮花宮闕,漸次門開。

一路暢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預告:

二明:今晚一定是我最開心的一晚!

皎皎:你開不開心我們不知道,但你畢生難忘我是知道的……明明,咱們從今晚開始分床睡吧~~

二明:就不!

☆、第55章

絹三百,羔羊一隻, 雁一隻, 酒黍米稻一斛。束帛加琮, 玄纁綺羅,徵馬四匹……皆夫家自備。

此朝婚宴不興奢風, 又因長公主成%e4%ba%b2時日太快,宗正安排婚事安排得時間密集,儘量盛大。再加上北冥派江湖人士, 家底到底不如名門貴族那般殷實,這便是信陽長公主最後大婚的聘彩。

長秋宮外露天,用青布圍屋, 結成青廬, 在鬱明一行夫家人前來青廬外時,李皎已被人擁著在青廬垂坐良久。她聽得外頭嗩呐鼓點聲陣陣,各類嘈雜喜慶聲音混於一體。又瞬時靜下,有車馬到廬前, 她聽得青年男子高聲:“新娘子何不出?”

那聲音屬於鬱明, 清越如泉,又興致高昂。他拍車而呼,便是不見,李皎也聽得浮想聯翩。

眾人隨著新夫郎一同高呼:“新娘子何不出?”

新娘一方在內高答:“夫郎何不入?”

眾女笑道:“夫郎請入!”

李皎坐於露天所施青廬中, 用卻扇遮麵。所謂“紅輪映早寒,畫扇迎初暑。”又有歌雲:“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她眉心點花鈿,平日清冷妝容此時明豔十分, 烏發如雲落,貌美比舜華。再一身紅黑相間的華麗婚服,著翹頭履,既是莊重,又長裙曳地,行走間頗為飄逸輕靈,卻需要一眾侍女在後幫她照看衣著。

重重燈燭火光從青帳外透出,李皎持著卻扇的手出汗,卻扇差點從手中掉落。她聽得男郎在外齊呼,眾女又在耳邊笑嘻嘻地回應,耳膜震得轟轟響,原本五分嬌羞,硬生生被氣氛提升到了十二分。她麵頰原本白透,點了胭脂,此時那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