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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薄情手則 柯小聶 4532 字 2個月前

一樁小事,當初目睹兩個姑娘爭執的春蟬又驚魂未定,又因薑姚之死惶恐不安,也無心糾正薑萱話語裡的這?麼個小細節。若非我事後讓自己身?邊人去打探,也不能知曉是薑萱自己扔了手串。”

“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恐怕薑萱怎麼也沒想到,這?竟為她討來了殺身?之禍。”

“因為凶手要殺的,是遺失了紅珊瑚珠串的薑家姑娘。”

薑離驀然冷汗津津,伸手掩住了手腕,因為她才是那位遺失了紅珊瑚珠串的薑家姑娘。

謝冰柔望著?她,肯定說道:“你就是那位遺失了紅珊瑚珠串的薑家女娘,你才是薑家血案凶手一直想要找的目標。”

薑離瑟瑟發抖。

謝冰柔說的這?些話也未免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卻又仿佛,仿佛有幾分道理。

謝冰柔瞧著?她:“你運氣也不錯,冬日裡衣服厚重?,其實珊瑚珠串藏袖子?裡,也不是一眼可見。加上你如今性子?淡淡的,也不喜歡人前湊,深居簡出,所以竟未被那人發現你失了紅珊瑚珠串。”

“後來你雖遇到了他,可一來沒機會多說幾句話,再來薑萱那番言語引開了他注意力,使得他並?未留意到你。”

“阿離,你能活命到如今,倒是運氣極好。”

“薑萱如此直率,那人其實也有些驚訝,畢竟薑萱那副模樣,顯得毫不知情。他可能也覺得古怪,故而並?未立刻下殺手。可後來聽到衛侯要入川,他為防萬一,也顧不得許多了。”

薑離腦內卻一片混亂,驀然%e8%84%b1口而出:“可是為什?麼?就算,就算那樣,又何?至於?此?”

謝冰柔的話使她瑟瑟發抖,更覺自己手腕間空落落極是不安。

那樣的疑竇出現在?薑姚心中,也出現在?薑萱心裡。

她們到死,恐怕也不知曉是為什?麼。

如今薑離也不是很明白。

謝冰柔目不轉睛看?著?她,卻也沒有十分逼迫,隻?循循善誘:“你遺失那紅珊瑚珠串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薑離無意識攪緊了手指,緩緩說道:“我不過是去看?看?次兄,有什?麼要緊?我常常去看?他的。”

薑藻在?薑氏排第三,上頭自有兩位兄長,不過兩者?都折了,方才輪到了薑藻。

謝冰柔來薑家後,也沒怎麼見過這?兩位,隻?略略聽過些舊事。

第162章 162

這薑家大郎自來荒唐, 眠花宿柳,無一不為。於是年紀輕輕,便?虛虧了?身子,也在女人肚皮上交代。

薑家二郎倒是頗為乾練, 為人聽說也不錯, 可有一次與人爭執被擊中頭?顱, 從此染上了?瘋癲之疾。

據說是鐵鏈一鎖,養在家中, 也已認不得人。

薑離所說這個次兄,就是薑家二郎薑夔。

謝冰柔不提, 那也罷了?。如今謝冰柔一提, 薑離自是生了?疑心了?。薑離心思多, 每每覺得會有人迫害自己。她能疑上謝冰柔,自也能疑上彆?人。

此刻薑離打了?激靈,心裡便?繪聲繪色編了?個故事。

薑藻在薑家隻排第三, 如若前?麵兩個哥哥得力,也輪不到?薑藻出頭?。薑家女娘之中還有三朵金花爭奇鬥豔,年輕一輩男丁中卻隻有一個薑藻出色。

祖母生前?就最疼三哥哥,薑家傾其資源栽培,都放在了?薑藻一個人身上。

若不是他那兩位兄長一死?一瘋, 如何能有這般好事?

薑離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不覺冷汗津津,口中說道?:“莫不是覺得次兄雖是癡傻, 卻仍有三分清明?, 對我說了?什麼, 使我知曉他迫害兄長,獨得家中資源之事?”

她雖未點薑藻的名字, 可那個他自然指的是薑藻了?。

謝冰柔卻搖搖頭?,溫聲說道?:“錯了?。”

薑離不明?所?以。

謝冰柔:“如若這樣,死?的應該是薑二公子,而不是薑家女娘。”

這樣說時,謝冰柔驀然伸手握住了?薑離手腕,將薑離衣袖拂開。

薑離手臂上卻有傷。

是一些瘀傷,而且還有些舊傷。

薑離猝不及防,驀然麵頰漲紅,飛快縮回了?手臂。

謝冰柔善於驗屍,莫不是疑上自己?

她卻聽到?謝冰柔說道?:“薑二公子已然瘋癲,你是個纖弱女娘,每次去看顧照拂,難免被他弄傷,是不是?”

薑離倒是一怔,未曾想謝冰柔居然猜了?個正著,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說了?一聲是,心中十分複雜。

次兄對她不錯,從前?誇讚她好學,說她在薑家幾個女娘裡不俗。見她喜歡學琴,還特意給她搜羅好琴與琴譜。

後來薑夔瘋癲,家中仆人也多有怠慢,照顧不算很周到?,薑離倒是常常去看他。

次兄好時候很安靜,自己給他喂水喂飯,他也安順聽話。可偶爾也會發瘋,因而掐傷自己的手臂。

謝冰柔輕輕說道?:“阿離,其實你心腸也軟。”

薑離:“這我可擔當不起。”

房間裡略靜了?靜,謝冰柔繼續問?道?:“那你紅珊瑚手串丟失那日,還發生什麼奇怪之事?”

也許兩人之間氣氛緩和幾分,薑離也略略放鬆。

她麵頰浮起了?幾分思索之色,喃喃說道?:“若說奇怪之事,也確實有那麼一樁。”

那本是件小事,雖然詭異,薑離卻並未如何放在心上。不過如今謝冰柔提及,仿佛那件小事裡也生出了?古怪。

那似乎也不得不說了?。

“那日我見過次兄,經過了?清竹居——”

說道?此處,薑離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謝冰柔當然知曉清竹居,那時她跟薑藻總是從那裡出入,她輕輕說道?:“清竹居不過是兩間破敗房舍,久未修繕,可那處卻掘了?個地道?,可以通向外?邊。”

那時川中多事,於是薑家便?修了?這麼個暗道?。

再後來十來年間川中安寧,這條暗道?也荒廢了?。

那時謝冰柔客居在薑家,不喜拘束,倒時常那樣走?一走?,以避薑家耳目。

熟悉這條路的除了?自己,便?是薑藻——

那麼這些事情終究是跟薑藻有關了?。

薑離抬起頭?,發覺謝冰柔如一泓清水般眸子望著她,溫柔沉靜,充滿了?鼓勵。

謝冰柔問?案時總是喜歡循循善誘,遇到?證人緊張時,她也會加意安撫。

薑離一怔,旋即心裡也不知曉是什麼滋味。

她垂下頭?,緩緩說道?:“然後我便?遇著了?,遇著了?三哥,他,他有些奇怪。”

那時薑離聽到?些動?靜,唬了?一跳,乍然望去,她還以為家裡忽而莫名出了?什麼猛獸。

她定睛一看,這次看仔細了?,卻看到?是薑藻。

薑藻在地上爬。

如獸類一般。

謝冰柔聽得眉頭?輕輕一挑。

那時薑離同樣也是嚇壞了?,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眼前?畫麵十分怪異。

她想薑藻也許服用了?什麼藥物,所?以醜態百出。

如今老夫人故去,薑家都依托在薑藻身上,所?以薑藻難免壓力大,私底下不知曉吃了?什麼藥。

所?以——

所?以在地上這麼醜陋爬行?。

薑離看在眼裡,心裡亂糟糟的,也有些怕。她想到?薑藻素日裡是極好體麵的,大約絕不會允自己這副情態讓旁人看見。眼前?著光景,大約也不是什麼打招呼的好光景。

於是薑離扭頭?便?走?,免得被發覺。

走?時她聽到?什麼聲音,也不以為意。

如今想來,便?是她匆匆離開時,手上紅珊瑚珠串落在了?地上。

那日她被癡了?的薑夔所?傷,那手鏈本就鬆%e8%84%b1了?。

也許薑藻也聽見了?!

他拾得那串珠串,雖不知曉自己是誰,卻必然知曉這是薑家幾個女娘之中的其中一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想到?了?此處,薑離亦是遍體生寒!

可她卻又?不明?白,忍不住顫聲:“可我不過瞧見他嗑藥失儀,那模樣雖然難看,我也素來知曉他愛惜體麵。可也不至於,不至於——”

不至於殺人滅口。

這難道?是什麼很要緊的事?

謝冰柔心裡則輕輕想,事情恐也沒那般簡單。

她仔細問?薑離當時場景,薑離匆匆說得含糊,可在謝冰柔引導之下,也說出了?更多細節。

謝冰柔心頭?驀然有了?一個猜測,不覺泛起了?驚濤駭浪。

她想到?川中之地那些挖眼拔%e8%88%8c的血案,想到?南家大公子刻意遷入川中又?自焚,她甚至想到?了?章爵的死?。

還有衛玄給的那封信,那個南家大公子寫給太子的書信。

信末匆匆幾筆,就促成了?章爵的死?。

謝冰柔四肢泛起了?涼意,亦不覺咬緊了?%e5%94%87瓣。

那個猜測實在是太過於可怕了?,謝冰柔隻是想一想,便?不由得心中一涼。

然後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薑離身上了?。

謝冰柔眸色也柔和了?幾分。

她輕輕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那日你為什麼會彈琴?”

薑離本就驚魂未定,聞言也微微錯愕,禁不住啊的一聲。

她略怔了?怔,然後方才想起這是之前?薑姚身死?,謝冰柔問?自己的花。

那時候薑離是極生氣的,她覺得謝冰柔是在疑自己。

薑萱指認自己有殺人嫌疑,因為薑姚對她諸多侮辱。可那日她分明?在彈琴,琴聲很多人都聽到?。

謝冰柔卻說自己很久都沒有碰琴了?,為什麼忽而又?要撫琴?

她覺得謝冰柔在質疑自己刻意製造不在場證明?。

念及於此,她也便?十分惱怒,心下更不是滋味,當時便?拂袖而去。

可是現?在,謝冰柔又?提及了?這件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薑離身上,並沒有什麼敵意。

薑離不覺靜下心來,忽而覺得也許之前?謝冰柔問?自己,也許並不是在質疑,也不是敵意。

謝冰柔看著她說道?:“當年你拜師不遂,受了?許多譏諷,於是什麼也不打算理會了?。你好麵子,受不得彆?人譏諷。於是你不再爭薑家掌事之權,也不再彈琴,什麼也不理會,也不願意再經營自己名聲。”

“可是阿離,我知曉你沒有死?心的。”

薑離驀然眼眶微微一熱!

她沒想到?謝冰柔會這麼說。

其實聽聞謝冰柔要回薑家,不知怎的,薑離心裡便?生出了?一股熱情。她沒有去迎接謝冰柔,而是鬼使神差,將藏起來了?琴尋出來,想要彈一彈。

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彈琴了?,一旦開始,那些感覺便?又?浮上來了?。

謝冰柔靜靜看著她:“其實我想,你也不想這樣一輩子。”

薑離與她對視,驀然浮起了?一個念頭?,其實,也許我並不討厭她的。

薑離也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從前?謝冰柔居於薑家,自己原想與她交好的——

隻可惜,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