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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薄情手則 柯小聶 4455 字 2個月前

差些,說不準還夠不著夫郎的腳步。

那仿佛比小?魏侯與韓芸之間情分要真實?些。原來這人世間,本也有些個真情在的。

可世人本就善於作偽,誰知曉錦繡皮囊下有什麼樣麵容呢?

謝冰柔這樣子查案,見到的汙穢齷齪之事也實?在太多了。

更何況哪怕裴玉劭善待自己的妻子,是個貨真價實?的情種,但?情種也不一定就是個好人。

也許正?因?為他深情,所以舍不得妻子,故一定要竭儘全力,非要活下去。

如今沈淮安作亂,在京中到處搜裴家?人,已經殺了好些個裴氏族人。裴玉劭名聲在外,裴家?子弟之中要屬他最?優秀,自然便成為了沈淮安的重點關注對象。

裴玉劭需要%e8%84%b1身,也許就一定需要個替罪羔羊,至少?可以轉移彆?人注意力。

於是隨機殺死一個無辜之人,毀掉對方容貌,再將隨身攜帶的玉麒麟係在這個倒黴鬼身上——

想到了這兒,謝冰柔手掌也禁不住輕輕發抖。

然後她便聽著荀澈說道:“這樣推測倒也合情合理,不過我?似乎總覺得不對,覺得事情真相仿佛並非如此?。大約是因?我?認識這位裴家?大郎,他仿佛也並不是這樣品格。”

謝冰柔早看出?這位荀先生?頗受衛玄器重,必然有些本領在。

對方頗具智慧,自然也懂幾分相人之術。想來這位裴家?大郎果真是有幾分人品的,至少?平日裡也如此?。

謝冰柔也平靜下來了,手掌也已停止發抖。

“荀先生?說得極是,凡斷獄查案,亦神思清明,絕不可先入為主。”

謝冰柔這樣想,整個人也仿佛沉下來。

她驀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倒是靜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荀澈得了結論?,知曉死者不是裴玉劭,也便告辭。

謝冰柔猶自看著麵前屍首,她透出?了一縷激動,其?實?她很久沒有這樣動容了,早在屍首跟前心如止水。

可如今,謝冰柔卻透出?了一種恍惚。

她戴著手套,呆呆站了一陣,下了極大的決心,解開了眼前男屍衣裳。

死者身上有些舊傷,可致命傷卻在其?後背上。

有利物從其?後背刺入,傷及肺葉。

對方沒有馬上死,而是任由鮮血慢慢浸潤了肺葉,每呼吸一下就如針紮似的疼。也許直至他死,這番痛楚方才解%e8%84%b1。

後背刺創約莫三寸,呈菱形,相應前端亦對應有半寸刺穿。可見利刃是從後背刺入,從前端冒出?。

那凶器後寬前窄,而且不算長,恰恰能刺過人體,不過卻比不上長劍或者長刀尺寸。

謝冰柔心裡略略有數,以紙描繪,畫出?大致凶器形狀。

此?物特殊,越是特殊的凶器,越有意義。

待她驗完屍,又?替屍首整理過,方才去見衛玄。

雖是臨時宿營,帳中也點燃了水沉香。

衛玄正?在翻閱卷宗,見著謝冰柔來了,也順手放下,笑了笑。

謝冰柔端詳著衛玄,忽而生?出?了一縷佩服。她知曉衛玄如今步步下的是險棋,可每日裡卻若無其?事,應付自若。

無論?衛玄私底下做了什麼事,麵上卻不露半點端倪。

她原是個心思深的女娘,可在衛玄跟前卻仿佛水一樣的淺。

謝冰柔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忽而倒是不服氣?起來。

衛玄也見過了荀澈了,此?刻說道:“若不是裴玉劭,那倒是極為好。裴玉劭是個人才,死了未免可惜。他在邊郡做過幾年事,知曉一些踏實?東西,也很有自己想法。我?看過他戍邊論?,頗有意思,隻是在京中名聲不顯。當然最?要緊的是,他不應該得罪太子。”

“太子二十歲那年,曾寫過一篇言邊事疏。彼時不但?陛下稱讚,朝臣也多真心誇讚,那時他初露鋒芒,十分得意。可這篇文章卻是裴玉劭寫的,卻托在了太子名下。為人臣子,自然不好跟儲君這般計較。”

說到此?處,衛玄%e5%94%87角輕輕揚起,似有些譏諷。

謝冰柔一不小?心又?吃了個瓜,不過她心裡亂糟糟的,此?刻也並未如何將這個瓜放在心上。

她隻想衛玄果真將太子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裡,將那些醜事與把柄也都拿在手中。這樣儲君,恐怕衛玄沒有哪怕片刻真心佩服過。

衛侯自是運籌帷幄,早就準備將礙事之人扳倒,更何況太子還是這等不堪造就。

她隻覺得衛玄不過是在刻意炫耀,衛玄手握麒府,自然握了無數有用的把柄。無論?是天下,還是彆?的什麼東西,是不是衛玄皆覺得儘數掌握在手中?

一想到了這兒,謝冰柔便禁不住熱血上湧!

於是她麵上也浮起了幾分不耐之色:“哦,原來裴家?大郎竟然這般厲害,又?這般委屈。不過既然有衛侯替他不平,想來他好日子也是不遠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然後謝冰柔又?說道:“不過我?們這樣的小?女娘,有時候關注一個男子,倒不是留意他能有什麼大事業,而是好奇他對家?中妻子如何,又?是怎樣的為人。我?聽說裴玉劭有妻徐照芝,當年娶進門時,徐照芝因?生?病而容顏有損,可裴玉劭卻並不介意,夫妻之間很是恩愛。”

“那這就很了不起了。”

謝冰柔說到此?處,不由得望向衛玄:“卻不知我?若麵容有損,因?為什麼緣故毀了容,衛侯可還會?喜歡我??”

她雖非絕色,可麵目俏麗,和一個無鹽醜女也有很大的差彆?的。

衛玄不由得望向了謝冰柔,眸子微微沉了沉,似染上了一層暗水。

這樣問話有些無禮,但?衛玄想了想,卻答得極是認真:“我?素來愛惜容貌,也喜歡麵容俊美之人。若一開始,你生?得很醜,我?自然不會?對你生?出?情意。但?一旦生?出?了情意,容貌也不要緊了。如今喜歡上你後,你再容顏有損,因?為什麼毀了容,我?也絕不會?介意。”

他嗓音平靜而溫和,這樣聽著,那些言語也是出?自肺腑的,倒有些真誠之意。

然後衛玄起身,走至謝冰柔身側,且握住了謝冰柔手腕。

他從謝冰柔手心取出?一片碎瓷,謝冰柔狠狠握久了,已經紮破了謝冰柔的手掌心。

衛玄將這帶著幾分溫熱的瓷片放於一側,認真凝視謝冰柔。

女娘眼眶微微發紅,卻並未流淚,一雙妙目之中反倒流轉奇異的幽火,似有一種倔強與決絕。

他知這段日子謝冰柔素來不快,外表雖然安順,可卻是忍耐蟄伏。

隻不過今日不知為何,謝冰柔好似特彆?的激動?

方才謝冰柔是有意毀容的,可她生?來又?不是個自毀的人,所以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衛玄這樣想著,將謝冰柔拉著坐下,又?取些藥粉撒在謝冰柔的傷口處,替謝冰柔將傷敷好包紮。

謝冰柔倒任他行事,並未拒絕,隻是不知在想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衛玄溫聲說道:“你素來是個愛惜自己的人,我?知曉有些事情你縱然想想,也不會?真的去做。”

謝冰柔垂著頭,輕輕的回答:“說的也是。”

衛玄手指卻握住了那片沾血的碎瓷,好似特意端詳,也不知曉在想什麼。

那碎瓷上還沾染了一點謝冰柔的血,這樣捏於指中,仿佛還能體會?到一縷餘溫。

衛玄想了想,就用這片碎瓷比著自己臉頰,劃下一記。

鮮血一下子就冒出?來,在衛玄那無比俊美麵頰之上滑落一道血色的豔痕。

謝冰柔驀然抬起頭來,也不自禁被眼前場景所震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哪怕不喜衛玄的人,也會?覺得那張臉孔是天賜恩物,尋不出?絲毫瑕疵。

衛玄倒是毫不憐惜,如此?自毀。

第127章 127

碎瓷上沾染了血汙, 衛玄一雙眼卻冷靜如斯,嗓音一如平日裡一般和緩:“不必擔心,我早想?好了,入京之前這樣留一道傷。從未有麵容有損者做皇帝, 這?樣?大家彼此間也能相處融洽些。”

他慢慢將那片染血碎瓷放在幾麵?之上。

衛玄說得?輕描淡寫, 謝冰柔卻是背脊發麻。

為了達到目的?, 衛玄那樣?愛惜儀容,也肯在臉上劃上一道疤痕。這樣男人, 在目標之前,什麼樣?事情?做不出來?

她方才升起了毀容之念, 雖絕不會?真正那麼做, 可如今卻知曉, 便算真做了也不會?有什麼效果。自己已成執念,更是衛玄誌在必得?的?目標,他已風魔, 當然是什麼都顧不得?,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謝冰柔藏在袖中的?手掌輕輕抖了抖,她瞧著?這?樣?子的?衛玄,隻覺可怖。

然後衛玄卻抬眼看著?她,說道:“冰柔, 你替我處理一下傷口?。”

他方才替謝冰柔處理了傷口?, 如今倒輪著?謝冰柔來幫他。仿佛兩件殘損之物?湊一道,彼此之間也有著?極微妙氣息。

謝冰柔略一猶豫, 衛玄已將藥瓶塞到她的?手心。

她替衛玄處理傷口?時, 也聽著?衛玄緩緩說道:“這?世間之事十分玄妙, 或許你不信,我曾經做過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關於大胤的?夢。”

“我與太子失和,驟然遇刺,於是便失了一條%e8%85%bf。沈淮安野心勃勃,這?一次盤踞京城,恰逢陛下駕崩,惹人各地?異姓王入京剿逆。接著?大胤便天下大亂,亂糟糟鬨了六七年。而我使出諸般手段,方才一一收複。於是我性子未免凶狠了些,也沒什麼姻緣,一生孤寡。”

“夢裡是天下大亂,我也是無心之人。絕不似如今這?般,可撥亂反正,還能傾心於你。不過,你定是不信的?。”

他自然覺得?謝冰柔不會?信,謝冰柔冷靜沉穩,不大會?相信鬼神之說。

謝冰柔沒說話,可她卻是相信的?。

相信衛玄曾經做過那個夢,蝴蝶輕輕動一下翅膀,這?個世界就會?發生改變。衛玄並未斷%e8%85%bf,甚至還喜歡上自己。她甚至覺得?也許衛玄當真是氣運之子,自己的?夢沒頭沒尾,衛玄的?夢卻是首尾齊全,可做預示。

衛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呢?哪怕自己不信這?個夢,可大約也受到了提點,知曉若沒這?位衛侯回轉京城,安定局勢,那麼就會?天下大亂,死數不儘的?平民百姓。若無他之籌謀,成千上萬的?人皆會?血流成河,白骨堆積成山。

隻衛玄一人的?性命,已是整個天下的?重中之重。

她沒有搭話,手指卻捏著?針,替衛玄一針針縫好傷口?。

兩人離得?極近,衛玄也這?樣?怔怔看著?她,一雙眸子似有流火流轉。

待謝冰柔替他處理了傷口?,淨了手,卻聽著?衛玄說道:“這?兩日未如何整理,勞你替我除須吧。”

謝冰柔微微一愕,鬼使神差,然後應了一聲是。

她握著?除須刀,這?樣?靠近了衛玄。衛玄下巴泛青,雖看不大出來,摸著?已有些紮手。

謝冰柔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