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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薄情手則 柯小聶 4404 字 2個月前

熬,替秦羽衝驗了屍。

從出血和皮肉收縮程度來看,秦羽衝是?活著時被?人斬斷四肢的。

特彆是?秦羽衝那執劍右手,這?隻手臂不但最先被?人丟棄在鬨市,而且還被?人斬去了三指頭,好似是?一種對戰士勇氣的惡意嘲諷。

那時五娘子?還能勉力支撐,想讓憤怒壓倒恐懼,想不要服輸。直到那一天,一截白皙的手臂被?放在樹梢,和秦羽衝一樣被?剁去了三根手指。

那是?秦娘子?的手臂,秦蓉已經要離開川中?修養,去撫平喪兄之痛了。可凶手卻是?並不肯放過她,更不願意饒了她。

秦蓉雖不會武技,可仍然被?剁去三指,因為凶徒是?想要彆人知曉,秦蓉是?為了秦羽衝的多管閒事而被?報複的。

那時謝冰柔隻看了那截手臂一眼,就?轉頭抱著阿韶崩潰大哭。

也不怪五娘子?會這?樣難受,那時候五娘子?才十五歲。

彆的十五歲女娘是?不用受到這?樣驚嚇的。

從那以後,謝冰柔就?再也沒有%e4%ba%b2手翻檢過屍首,這?一切的一切,都換做阿韶代勞。而阿韶呢,她也慶幸自己能為五娘子?做這?些事情。

謝冰柔內心有一道傷,但阿韶堅信這?樣的傷一定是?會好起來。因為五娘子?隻是?不肯繼續翻檢屍,卻並不是?放棄查案斷獄。

阿韶知曉謝冰柔內心還有熱情的,自己的姑娘心裡那點火焰並沒有消失,而且還在熊熊燃燒。

而如今,謝冰柔終於在阿韶麵前提及了兩年前的事。

阿韶不覺將謝冰柔的手握得?更緊些。

她想,五娘子?不會有事的,一定是?會康複的。她也願意做謝冰柔的手,直到謝冰柔痊愈的那一天。

為了轉移謝冰柔的注意力,阿韶也不免說一些話轉移謝冰柔注意力。

“我方?才看見濟懷公?子?目不轉睛打量,五娘子?,你猜他心裡在想什?麼?”

謝冰柔似笑了一下。

阿韶說道:“若讓我看,人家不過送送,可他必是?在想你是?許給元家大郎好,還是?章司馬好,說不準孩子?名字都腦補出來。”

跟謝冰柔久了,見識多了,阿韶也會幾?分相人之術。阿韶雖然說得?誇張,但謝濟懷那些淺薄的企圖心卻是?也藏也藏不住。

就?好似如今,謝濟懷果?然忍不住揣測,他覺得?元璧並不似元四郎那樣多情,又怎會巴巴來送謝冰柔?

自己這?個五姑母,莫非還能入元璧的眼不成?

隻是?若元璧隻是?想納謝冰柔為妾,大夫人定然不會允。

謝濟懷腦補到以後謝氏可能因此跟元璧發生衝突齟齬,也不覺皺皺眉頭,竟生出了幾?分為難。

這?時元璧的嗓音卻是?響起:“章爵凶悍,又不知禮數,五娘子?不必將他放在心上。”

謝冰柔回過神來,在車內輕輕說道:“章司馬隻是?有些隨性,並無惡意。”

她這?話倒是?說得?體貼,隻是?章爵很得?元後喜愛,謝冰柔顯然不能當真對章爵不滿意。

謝濟懷聽了,也覺謝冰柔是?在委曲求全?。

於是?謝濟懷飛快忘了元璧一眼,想看看這?位元家大郎麵上可是?生出什?麼憐香惜玉之色。

元璧麵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大抵還是?溫和的。他大約對謝冰柔有些好感,不過似乎並不喜旁人看出他的心思。

但他倒是?頗有興致跟謝冰柔聊聊天。

元璧溫聲?問道:“五娘子?回家途中?,在城外窺見那樁凶案,可有害怕?”

謝冰柔答:“當時不覺得?怎麼害怕,更何?況後來又回到了京城。京中?繁華,自然不似城外荒郊那般危險。更何?況我出入之際,總是?有人跟前跟後,便也沒什?麼害怕了。”

謝冰柔回答時,心內忽而浮起了問題,那便是?第二個死者鄧妙卿也是?官家貴女,又怎麼會落單到荒郊野外?

強擄是?不怎麼現實,除非誘走鄧妙卿的凶手十分得?鄧妙卿的信任。那麼這?個人,要不就?是?鄧妙卿身邊%e4%ba%b2近的仆婦,要不就?是?出身尊貴,明麵上有一個極體麵的身份。

那麼那個殺人的凶手,是?有極大可能是?城中?的貴族?

謝冰柔沉溺於自己思索之中?,她情不自禁緩緩問道:“凶手為什?麼要殺那些女娘呢?”

這?個疑問,是?謝冰柔對案子?的疑問,她本來沒盼能得?到一個答案。

不過元璧聽見了,也流露出極認真的表情,不免凝神思索。

他倒是?很認真解題的模樣:“殺人很多時候,是?凶手覺得?被?害之人得?罪了他。再不然,是?因為利益乾係。對方?死了後,對那凶手能有幾?分好處。兩名死者身份相差懸殊,交集不多,凶手總不能跟兩個身份懸殊的女娘同時具有利益衝突。”

謝濟懷聽得?微微發怔。

平日裡元璧是?個沉悶的性子?,話也不多。但若元璧開始分析,倒也頗有條理,頗見其才智。

謝濟懷本來想湊幾?句話,可終究不知曉說什?麼。

反倒是?謝冰柔在馬車裡說道:“那麼,便是?被?害者得?罪了他?可是?既然身份懸殊,那麼除了很難同時有利益衝突,也很難得?罪同一個人。”

元璧:“也許凶手以為這?兩個女娘都得?罪了他?他殺人手法殘忍,癖好特殊,有招搖泄憤之意。有時候所謂的得?罪,不過是?一種移情。有些人心裡恨透了某個人,可偏生不能殺了她,於是?就?把憤怒發泄在有相似之處的女娘身上。”

謝冰柔沒想到居然能從元璧口?中?聽到這?樣具有科學道理的一番話。事實上很多連環殺手都會挑選具有一定特質的受害者,作為自己發泄憤怒代替品。對於他們而言,他們隻不過是?在反複殺死同一個人。

元璧顯然是?個善於觀察人性的人,他內在絕不似外表那般沉悶。

這?時馬車經過了一條小巷,元璧卻忽而勒馬停住了腳步。

他皺了一下眉頭,側頭問:“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

謝濟懷有些錯愕,他本來想搖搖頭,不過又趕緊呼了幾?口?氣。

空氣中?確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若不仔細留意,必然是?不能察覺。

元璧善於調香,許是?因為如此,元璧的嗅覺似也比旁人要靈敏些。

這?條小巷既深且暗,隻巷口?映入了光輝,落在了元璧騎馬的身影上。

元璧隻不過略頓片刻,就?跳下了馬,踏入巷中?。

謝冰柔從馬車上下來,顯然是?想入巷看個究竟。謝濟懷本來心裡有些懼意,麵色也是?變幻不定,但眼見連謝冰柔都隨之入內,自然也是?匆匆趕上去。

隨行的還有侍衛若乾,謝濟懷也稍稍放心。

怎麼說也是?天子?腳下,能有什?麼事?

謝冰柔凝神望著元璧的背影,元璧的背脊挺直,一片手掌按住了腰間劍柄,呈蓄勢待發狀態。

倘若遇到什?麼危險,元璧大約會第一時間生出反應。

不過謝冰柔倒是?覺得?遇險可能性不大。她眼尖,之前在巷口?發現了血跡。可那些血跡已經是?乾涸的血跡,血液凝固有一段時間了。那自然不似官道旁的那具女屍,發現鄧妙卿時,鄧妙卿的血液尚是?溫熱未凝固,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也是?因為評估了風險,謝冰柔方?才是?踏足巷內,她自然不是?個罔顧自身安全?的女娘。

謝冰柔的懼意沒有謝濟懷的那樣深,她甚至還頗有餘暇,思索這?深巷之中?究竟發生什?麼案子??

是?潑皮鬥毆?還是?持械搶劫?

縱然是?天子?腳下,也是?會有那麼一些惡性案件發生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然後,謝冰柔就?看到了一截白色殘禿的樹枝在麵前搖曳。

巷中?沒有陽光,自然也沒有什?麼樹木。謝冰柔看到的也並不是?樹木,而是?一截女子?柔美?、雪白的手臂。

一具年輕的女屍被?人倒吊著掛在了牆壁之上,她足朝上,頭朝下。而整具身軀的支撐點是?一柄長槍。那槍從她肚腹刺穿,將整具殘缺的身軀釘在了牆壁之上,形成一副極詭異可怖的畫麵。

血水順著她%e5%94%87角,淌入了她大大睜開的眼睛裡,似將死去女屍的眼珠子?染得?通紅。

可謝冰柔卻死死的盯著那截倒垂的手臂。

小巷窄長,自然會形成急風,於是?女屍的手臂也是?會輕輕搖曳。

那雪白的手臂搖曳,就?好似風中?的樹枝,如此招展。

可這?手臂縱然是?樹枝,也不過是?禿了的樹枝。那手臂手指被?斬斷了三根,血跡早已經乾涸。

這?樣的畫麵映入了謝冰柔的眼裡,使得?謝冰柔身軀輕輕發抖。

她死死的咬緊了牙關,卻按捺不住身軀發顫。一瞬間,那些並不美?好的記憶頓時湧上了謝冰柔的腦海之中?。

她想起了兩年前的事,那時候秦婉屍體殘缺的手掌也是?這?般光禿禿,被?人削去了三根手指。

謝冰柔窺見了自己心魔,一時竟微微暈眩。

胤都的正街繁華熱鬨,行人如織,正是?一國之都的繁華氣象。可距此繁華幾?步之遙的暗巷,卻藏著這?麼一個可怕血腥的風光。

梧侯府中?,服食了五食散的薛留良越發神識恍惚,飄飄欲仙了。

這?樣恍惚時,薛留良內心的一縷惡意卻是?愈發加深。那些平日裡壓抑著的,不能被?人知曉的心緒,如今卻是?浮起來。

彆人以為他不喜歡元儀華是?因其太?過於強勢,可還有一個秘密,是?薛留良不能為外人道的。

這?個梧侯府需要元儀華,卻未必需要自己這?個少君。

就?連阿父如今也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孫兒身上,而不是?在意自己這?個兒子?。

薛旭年紀雖輕,卻是?薛家未來的希望。元儀華借助生了這?個兒子?,就?以此取得?一些資格,開始蠶食他這?個丈夫所擁有一切。

他恨不得?元儀華去死!

他對元儀華可不僅僅是?不喜,而是?想元儀華去死。而這?樣念頭,他自然絕不能宣之於口?。

元儀華並無大過,也將府中?上下治理得?十分妥帖。更何?況一個男兒雖可厭憎自己的妻子?,但卻絕不能畏懼自己妻子?,那樣便顯得?失去了男子?氣概。那他對元儀華便隻能疏遠不屑,不能露出嫉妒。

可現在伴隨薛留良的五石散藥性發作,那些平日裡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就?好似池底的汙泥一樣被?翻出來,散發出酸臭氣息。

他想,倘若自己這?個妻子?會消失,也不知曉多好。

床上還有一個血淋淋的小包裹,薛留良也不記得?此物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房間。他不免大口?大口?喘氣,近些日子?裡,他是?第二次發現一些沾血的女子?物事。

之前那次他心生驚懼,可也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服食五石散後,便有一段時間恍恍惚惚。至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