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滄海和齊天齊壽都被打發去找各在在樓城的好友了，所以也就隻他三人坐著喝酒，倒也不拘束，慕容焯成心情這才稍微好點，三人聊了一會，就聽門口有腳步聲，響了一下又停下，隱隱有人商量事情的嘀咕聲，顧青側頭聽了一會，不由笑罵：“無方，岩兒，快點都滾進來，在外邊嘀嘀咕咕算什麼。”

門簾一挑，果真是顧無方和陸嘯岩，不過不隻他們兩個，還有慕容堯寬，每人手裡端了個托盤，裡邊是白亮亮的餃子，香氣飄進來，格外的誘人。

三個大人倒都是一愣，這幾個孩子做什麼？

還是顧無方先笑著解釋：“爹，陸伯伯，容伯伯，之前總聽人家說除夕之夜，為人子者給爹娘包的餃子，叫孝子餃，爹娘吃了可以長命百歲百病全消……”

羅裡吧嗦說了一堆，複又嘻嘻笑：“無方就想啊，之前在府裡，都沒有過機會，這次就顯擺下孝心，爹和伯伯們明天多給些壓歲錢。”

三個當爹的本來還挺感動的，聽到最後一句話又都忍不住笑起來，顧青照著他%e5%b1%81%e8%82%a1就打了一巴掌：“都多大了，還要壓歲錢，沒臉沒皮的，先讓爹嘗嘗餃子好吃不好吃再說，不好吃就賞你巴掌。”

顧無方趕緊獻寶似的遞上去，放到父%e4%ba%b2麵前，顧青亟不可待地夾了一個，又在顧無方頭上拍了一下：“嗯嗯，臭小子，還不錯嘛，什麼時候學的。”

“小時候啊”顧無方笑得開懷：“爹，您多吃幾個。”

那邊陸之遙也吃起兒子手裡的餃子來，慕容堯銳幾個都不在，慕容堯寬以侄代子，給慕容焯成獻上來，慕容焯成並不知道，這個自幼就備受他寵愛的侄子，其實是以兒子的心理跪坐在他麵前，隻嘗了幾個，也忍不住笑：“寬兒，這是剛學的吧？王叔倒是聽說過無方會做飯，可沒聽說你會啊。”

慕容堯寬撓頭笑道：“嗯，寬兒剛學的，包的不好，王叔不要介意。”

“好吃”慕容焯成拍了拍侄兒的肩膀，又忍俊不禁：“雖然包的真不怎麼樣。”

顧青倒是對他另一句話感興趣：“二哥，你知道無方會做飯？我這個當爹的都不知道啊。”

慕容焯成被他問的反而一愣，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有一次聽緩歸說過，顧無方教他做飯來著。

想到緩歸，慕容焯成覺得餃子也沒什麼味道了，緩歸毒發昏迷之後，他在那守了幾天，後來硬是被嚴徹攆走了，說他礙事，好不容易聽說兒子醒了，想去看看，又被慕容堯寬搶了先，連個除夕晚宴也沒看到人影。

見王叔有些發愣，慕容堯寬狀似無意地開口：“王叔，您多吃點吧，這是恕兒……”

話未說完，便停了下去，隻默默給慕容焯成夾著菜，慕容焯成心頭一震，“這是恕兒做的？”

“嗯，王叔您不是都說了，寬兒哪裡會做這些，都是恕兒教的。”

指著那一盤餃子：“好看的都是恕兒包的，難看的那幾個是我糊弄的。”

慕容焯成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不知道哪裡不一樣，總是覺得那樣美味，就像那孩子泡的茶，不知道為何，就是那樣的好喝。

是秦書畫說過一次吧，茶由心生，其實什麼都一樣，彙入了心血的，無論是茶還是這小小一盤餃子，都是齒間留香，難以舍棄。

“寬兒，恕兒呢？”

做了餃子，怎麼不過來？

“王叔，恕兒不肯來。”

慕容焯成也覺得%e5%94%87齒間的香氣之下，有些難言的苦澀：“怎麼了，是身子不好，還是怕王叔？”

慕容堯寬低著頭，半天才出聲：“恕兒說，這孝子餃都是兒子給父%e4%ba%b2敬的，他沒資格過來，所以隻讓寬兒帶過來。”

沒資格嗎？慕容焯成心裡悶悶的疼，多少次，他怒氣衝衝地吼著，你沒資格，你不是我的兒子……

但當這樣的話真的被刻在那孩子內心的時候，他卻隻覺得難受和無力。

一屋子的人，因這一話題安靜了下來，慕容堯寬抬頭，笑道：“顧將軍，陸將軍，你們吃，嘯岩和無方費了不少功夫呢，尤其是無方，彆的都會做，偏這餃子還都要恕兒去教。”

顧無方撇撇嘴，夾過一個餃子，頭也不抬地說：“他也就這點強過我。”

顧青在兒子背上拍了一下：“無方，你把恕兒叫過來，大過年的，他一個人躲著算什麼，過來一起吃點東西。”

顧無方沒說話，慕容焯成卻阻止：“算了，天氣太冷，他身子又弱，彆折騰了。”

但他終是不放心，說了幾句，便讓慕容堯寬去看緩歸了。

他自己和顧青兄弟父子幾人又吃了一會，也就散了，諸葛滄海也已經回來，要服侍他睡下，慕容焯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讓諸葛滄海在屋裡收拾下，自己走了出去。

主院和西院隔得不遠，隻走了幾步便到了，慕容焯成在門口處站了，窗欞上兩個少年的身影映著，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說著什麼，隱隱有慕容堯寬的溫和的笑聲或是輕聲的嗔怪。

慕容焯成忽然覺得安心無比，就那樣站在門口，靜靜聽了一會，幾乎都是慕容堯寬的聲音，一會是低聲的哄勸：“恕兒，再吃口好不好，都涼了，就吃一口。”

一會是佯怒的嗔怪：“恕兒，你不聽話，哥可打你%e5%b1%81%e8%82%a1了。”

慕容焯成忍不住笑起來，忽聽慕容堯寬的聲音大了一點：“哎，恕兒，小心點，劃到手沒，來，七哥教你玩。”

玩？慕容焯成有些好奇，玩什麼？那孩子，好像從來沒有過“玩”的時候吧，屋裡又靜了一會，好像慕容堯寬在教著緩歸什麼，然後是溫柔的笑聲：“恕兒真聰明，一學就會，哥明天再獎勵你一根糖葫蘆，恕兒是喜歡糖葫蘆還是棉花糖？”

他身邊的少年歪了下頭，好像說了句什麼，隻是他聲音一向溫雅低調，慕容焯成沒聽到，有些好笑，都是些小孩子吃的東西，這兄弟倆竟然還像模像樣地對話，驀地一想，心裡忽仿佛什麼砸了一下的難受。

糖葫蘆，棉花糖，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的吧？

他欠了這孩子多少本該色彩斑斕的幼年和童年時光，是以連糖葫蘆和棉花糖這樣簡單的孩子吃食，都要疼愛他的堂哥來給予。

慕容焯成終於輕輕推門，邁步進去。

緩歸正裹著被子坐在榻上，手裡拿了一個小巧的九連環，在研究如何解開。

麵前寬大的矮桌上，放了不知多少東西，卻大多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物，花燈，風車，麵人，居然還有撥浪鼓，攤了一桌子，任由兩個已經快加冠的少年玩得歡。

聽到聲音，緩歸也沒管，從他住到這裡，都是慕容堯寬在管各種事情，他隻管養傷和吃喝玩樂了，沒抬頭，還在玩著手裡的東西，但那氣息太過熟悉，他遲疑了一下，抬起頭，一眼看到慕容焯成，臉上的淺笑立刻沒了，手一鬆，手裡的九連環掉在榻上，又手忙腳亂地去撿。

慕容焯成看著他難得的慌亂模樣，情不自禁笑起來，走過去，抬手止了下緩歸要起身行禮的動作，溫和地說：“門口就聽到寬兒在笑，你們兄弟兩個背著本王玩什麼好玩的呢？”

慕容堯寬給他讓了座，自己往床榻裡邊擠了擠，慕容焯成便坐在了床榻旁邊，聽到王叔問話，慕容堯寬笑道：“都是好玩的，就怕王叔不屑於玩。”

慕容焯成在他頭上拍了一下，笑道：“又編排王叔是不是？”

眼睛移過那堆東西，慕容堯寬笑道：“寬兒在教恕兒玩九連環呢，可是自己都忘了。”

慕容焯成笑道：“是嗎，恕兒，來，父王教你。”

緩歸遲疑著遞給他，一臉的不相信讓瑞成王很無語，隻是瑞成王著實沒有陪小孩子玩過，弄了半天也沒弄開，緩歸終於忍不住，低聲道：“父王，好像是這樣的。”

他拿過來輕輕拆了幾下，輕而易舉地解開，慕容焯成滿臉黑線，緩歸往後躲了躲，抿了抿%e5%94%87，小心翼翼問：“父，父王，七哥包的餃子好吃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慕容焯成看他，心想，這什麼意思，將功補過嗎？

“還湊活吧。”

緩歸眼睛一亮，邀功道：“是恕兒教七哥的。”

慕容焯成狐疑看他一眼，“嗯。”

緩歸眨眨眼，“父王喜歡嗎？”

慕容焯成越來越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還是點頭：“嗯。”

緩歸眼睛越來越亮，有些小興奮：“那，父王是不是不怪恕兒了？”

慕容焯成眼睛登時就一酸，伸手要去摸他頭發，“嗯，父王不怪恕兒。”

他本以為緩歸在說以前的事，卻見他如釋重負得鬆口氣，不由覺得不妙，“什麼事不怪你？”

緩歸往後退了退，小聲道，“迷[yào]啊……”

慕容焯成這才明白他什麼意思，頓時直翻白眼——臭小子，感情你以為幾個餃子就能讓這事翻篇啊？五倍的迷[yào]啊，你老子整整昏迷了五天啊！！！

但堂堂瑞成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也不能再反悔了，慕容焯成瞪了緩歸半天，緩歸也看著他，臉上三分期待三分害怕三分狡詐還有一分無辜乖巧，慕容焯成費了好大的勁壓下去一股火，含糊道：“以後再說。”

他忿忿轉過頭，結果一眼看到一個東西，先是一愣，之後幾乎要笑出聲來。

正對著他的是一個小麵人，確切地說是四個，隻不過捏在一個架子上，最右邊是慕容堯寬，一臉溫和的笑意，左手擁著緩歸，右手拿著個糖葫蘆，正送到緩歸的嘴邊，緩歸一向斯文靜雅的臉上帶著點彆扭的小委屈，他左邊是顧無方，還是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模樣，臉上的表情邪魅狡猾，右手搭在緩歸肩膀，左手偷偷伸著，要去捏他的臉，卻不妨被左邊的陸嘯岩給抓住，陸嘯岩便得意洋洋地大笑。

這不知道是哪個民間高人捏出來的，竟然抓住了幾人稍縱即逝的神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慕容焯成看得也十分有意思，瞥瞥兒子那彆扭委屈的小模樣，甚是無辜可愛，心頭頓時軟了，再一轉頭，緩歸卻坐在慕容堯寬身邊，沒了剛才活潑的模樣，拘謹地低眉斂目，見慕容焯成伸手要去拿那一排麵人，才微微抬了頭，張了張嘴，想去阻攔，又不敢動，隻睜大眼睛看著。

慕容焯成奇怪，再一看緩歸有些惴惴的眼神，頓時明白。

這孩子，竟是擔心自己會毀了他喜歡的東西吧。

慕容焯成眼裡發澀，又不好表達，隻掩飾了，默默看了會那幾個小麵人，對慕容堯寬笑道：“倒是像的很，寬兒，哪天叫這師傅進府裡來，多捏幾個給王叔看看。”

慕容堯寬感覺到了緩歸身子微微的顫唞，但是並不太明白，見王叔並沒有為難弟弟，稍稍放下心來，笑著應了，又哄著緩歸繼續玩。

緩歸哪裡還敢再“放肆”，安靜坐著不敢亂動，慕容焯成心裡難受，想去揉揉他的頭發，手卻怎麼都抬不起來，隻溫和地看了緩歸，放下麵人，囑咐了他們兄弟兩個好好休息，這才出去。

瑞成王離開，緩歸才鬆了口氣，又拽著慕容堯寬玩這玩那，都半夜了，慕容堯寬擔心他身子，要他睡覺，緩歸卻隻不肯，被慕容堯寬說得急了，才遲疑著開口：“七哥，師兄說，兒女要在除夕之夜守夜到子時之後，每守一年，父母便會增壽一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