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裡的餛飩皮都泡散了。
電話掛斷後,秦寶怡把短信給秦光赫看:“這回是真去不了了,我要參加比賽。”
秦光赫忽然笑了:“我拍張照給那邊發過去行嗎?省得他們以為我們不敢過去了。”
“隨你。”
......
鳳凰古鎮,神廟前。
周圍新栽的梧桐木,落葉如蝶紛飛,因長在南方,枝乾黃綠交加,仍有綠意。
來往的信徒燒著高香,嘴裡念念有詞,聲音並不需要多大張揚,隻需心中誠懇。
嫋嫋香氣繚繞,窄小的神廟殿堂內,數百隻凡鳥鳴唱、忙碌。
每進來一個跪拜的人,它們就會派出一隻鳥送個果子給人家。
收到果子的人又驚又喜,拿著果子出去到處炫耀。
於是,這天的香火又更加旺盛了。
下午一點,這時候廟中的人不減反增,小凰鳥口中的女人也來了。
一個女人一生中可能有很多個身份,但也許她們隻能做好其中一個身份的責任和義務。
做一個好母%e4%ba%b2,就不能做好一個女兒、妻子、員工。
這個灰白頭發的矮個女人木然走到台階下,她選擇當一個好妻子。
在她開始跪下時,人們下意識地跟她拉開距離,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一步三叩首地爬上台階。
秦寶怡能聽到她的心聲:如果神鳥真的有靈,請讓我的老公能夠站起來活動,再這樣下去家就要散了......
看著她爬上台階後,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燒香,而是繼續跪在外麵祈禱。
周圍的人都因為她的出現而沉默下來,或降低了聲量。
秦寶怡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她麵前問:“你求什麼?”
女人仰起頭來,麵容不算蒼老,但眉心溝壑難填,眼中的苦好像能傳遞,秦寶怡光是和她對視一秒,就覺得心情陡然沉重。
“我求神凰能讓我丈夫好起來。”
“你直接離開他不是更好嗎?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女人眼神終於有了彆的情緒,她低下頭來,繼續禱告。
還是旁邊的大姨幫她解釋:“這大妹子之前跟人說過,她跟她老公是打工認識的,當時一個是城裡的金龜婿,一個是鄉野丫頭,兩家人都反對,結果兩人硬是在一起了,幸福了十來年,前兩年她老公得了腦出血癱了。
唉,你說這老天爺是怎麼想的,非要折騰人,大妹子也是重情重義的,非守著人,又要照顧女兒,又得拉扯起整個家,三把抓,日子苦啊。”
秦寶怡聽明白了,年少時心動,年長時相守。
她點點頭,朝小凰鳥伸出手,掌心打開。
小凰鳥飛過來,吐出一顆褐色丹藥。
女人木然的臉色頓時龜裂,狠狠愣住。
而此時此刻,位於神廟外的,所有圍觀的人。
全都懵了。
神廟的管理工作人員也懵了。
顯靈了...
神凰居然吐出一顆丹藥。
當著所有人的麵...
“接著。”
秦寶怡提醒。
女人呆呆地抬起雙手,將落下的丹藥緊緊握在手中,淚水隨之流下。
“砰!”
“砰!”
“砰!”
連續三聲重重地磕頭聲,整個地麵都在顫動,女人不留餘力地磕得額頭血肉模糊,淚水和血水摻著一塊流下,瞧著讓人心悸。
“感謝神凰...感謝神凰...”
女人緊緊握著丹藥往台階下跑,步伐快得驚人,無法想象這是從一個矮小的女人身體爆發出來的力量。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
周圍人才打了個激靈,再看麵前這座神廟時,眼中的敬畏更濃了。
至於秦寶怡?
裝完逼不走還愣著乾嘛,正好看到小凰鳥說得那條狗出現,她就追上去了。
這條狗就是普通的中華田園犬,小時候軟萌可愛,長大後就顯得平庸了,沒有人喜歡的毛絨長毛,也不嬌小可愛。
一旦到這個時候,大部分田園犬都會失去主人的關心,吃飯也成了問題,隻有主人想起來的時候飽餐一頓,平時要是忘記,那就隻能自己外出覓食。
要是不小心弄臟了身體,必然會討得一頓毒打咒罵。
這條狗便是如此,他的主人有了新的狗子後,就把它趕走了。
流浪路上遇到好幾次狗販子,險些成了桌上的香肉,還經常因為跟同類搶飯吃被打。
千辛萬苦來到鳳凰古鎮後,這段日子是最幸福的。
地上有撿不完的吃食,也沒人敢當街強擄,為了讓這種生活持續下去,它還跟人學會了祈福,每天都要到神廟跪一跪。
不過今天人太多了,它昨天不小心踩到臟東西,怕過去被人嫌。
還是等太陽落山再過去吧。
狗在古鎮廣場的一根柱子下睡著了,這裡有陽光不會冷,還有善良的人會保護它。
秦寶怡看了一會,從旁邊的小攤上買了一根編織紅繩。
然後從口袋(儲物空間)拿出一塊折疊成三角型的平安符懸掛在上麵。
手一揚,跟套圈似的掛上狗脖子。
睡夢中的狗身軀一顫,耳朵高高豎起,察覺到周圍沒有人靠近時,才又漸漸進入夢鄉。
它實在太困了,晚上要去覓食,還有神廟禱告的事不能忘。
趁白天人多安全,再睡一會吧。
第129章 信仰之力
最後一位小凰鳥所說的老人遲遲沒來。
“上次他在這不吃不喝一整天,被家人拽回去後就再沒出現,估計不會來了。”小凰鳥說著。
隨著這些天吸收的信仰之力,她的羽翼的鋒芒更盛,金中帶火,如同一顆小太陽。
秦寶怡說:“我明天要外出參賽,今天要是沒來,就得等我下次回來再解決了。”
小凰鳥一聽,頭上昂揚的冠冕微微垂下來。
等到太陽下山,古鎮的人又多了起來。
待晚上這波上班族離開後,十點的古鎮才算真正要落下這天的帷幕。
也是在這時,一人一狗踏著月色來了,淒冷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冗長冗長。
“你也來了?我經常見你。”老者笑著和狗並排走。
狗抬了抬頭,示意他看自己的脖子。
老者也是配合地驚呼:“你找到新主人了?這東西看著就不一般,你算是熬出頭了。”
狗聽後使勁的甩尾巴,跟舞龍一樣,陶醉地差點走出貓步。
“唉,我是好不容易從養老院跑出來的,留了一封信,希望他們能晚點,下一次再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小凰鳥看到自己苦等的人終於來了,趕緊派鳥去叫秦寶怡過來。
山中大霧悄然彌漫,廟宇中的燭火在侵蝕中搖擺,暗沉沉的建築物也顯得更暗,更加朦朧。
秦寶怡站在窗前,看著險惡又蕭瑟的霧中,有一隻破擊而來的雀衝來,羽毛溼潤地貼附在肉翅上。
停下時,身體還在滴寒露。
“小凰鳥叫我?”
“好,我們走吧。”
推開窗,便能感覺到大霧冰涼、潮濕的感覺透入肺腑,隨著飛行穿梭,霧氣化作晶瑩的小水珠,掛在濃密的睫毛上,還使皮膚溼潤發涼。
來到神廟,秦寶怡把雀鳥送到燭台旁邊取暖。
自己走到廟宇門口,看著霧氣中宛如幽靈般的模糊身影,聽老人絮絮叨叨。
“......三十年前自火車站走散,我就再也沒見我那十三歲的妹妹,現在要是活著,也是當媽的年紀了,說不定還當奶奶外婆了,爹娘走的時候還牽掛她...”?思?兔?在?線?閱?讀?
“要是能見上我妹一麵,他們想讓我去哪就去哪,養老院我也住得,精神病院我也住得,我就這一個心願,沒瘋...”
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還是化作一縷幽幽的歎息。
秦寶怡走過去的時候,老人嚇得一哆嗦,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圓。
狗也跟著炸毛了,尾巴筆直地豎立。
“給我一根你的頭發。”秦寶怡手執羅盤。
用靈氣驅使後,羅盤中心發出微弱的光柱。
老人不敢說話,呆傻地看著她,被旁邊的狗友撞了一下後猛地回過神來。
“頭發...”喃喃出聲,手在頭皮上一使勁,掉下來三四根短小的白色頭發茬。
秦寶怡讓他自己放到羅盤中間。
頭發落到中心後,緊跟著一根極小的光線就從羅盤中間射出,飛向漫漫長空。
秦寶怡的神識緊跟著光線移動,最後落入一棟老舊家屬樓的屋子裡。
一個穿著考究的女士帶著眼鏡在閱讀紙質書,忽然抬起頭來,看了看左右。
秦寶怡從櫃台上擺放的榮譽證書得知女人的信息,隨後收回神識,緩緩睜開的眼中有靈光閃過。
“隔壁燕市龍湖區武德家園,34棟2單元左邊那戶人家,找龍豔芳女士。”
老人滿臉慌亂手足無措:“我記不住啊,燕市武德家園,龍什麼女士?”
秦寶怡轉過頭,從儲物空間拿出紙筆,把信息寫給他。
老人如獲至寶般捧在手心,喜極而泣:“謝謝你...謝謝你...”
他抬起頭再看,眼前的小姑娘已經消失了,隻剩下廟宇中的凰鳥神像在注視著一切。
老人跪下磕了頭,告彆狗友,又踏上尋%e4%ba%b2的路。
在路上行走時,他還在努力地回想秦寶怡的長相。
抬手使勁拍拍頭:“怎麼才見過的人,就記不得長相了呢?”
第二天白天,老人用自己的養老金買了一張前往燕市的早班火車。
三十年前,他在火車站弄丟妹妹,半輩子陷入自責和愧疚,三十年後,他坐著火車要找回妹妹,彌補一生的遺憾。
一路逢人打聽,他終於站到小區門口,遙望裡麵層層高樓,心中有些許安慰。
妹妹能住在這,想必過得應該不差,他心裡好受了些。
隨著一聲敲門聲,門內的獨居女士非常謹慎地隔著門和他說話。
“你找誰?”
老人含著熱淚:“龍豔芳女士在嗎?我是她哥哥,我叫邵紅兵,她叫邵小紅。”
龍豔芳女士並不認識這兩個人,以為他是瘋子,讓他趕緊走開。
幾十年都堅持過來了,臨近見麵,老人怎麼肯放棄。
他也不再敲門,隻是對著裡麵的人開始講家裡的故事。
這些故事符合龍女士心中的疑點,她靠在門上靜靜地聽。
內心不斷地動搖。
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老人舉起手中的紙。
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紙,秦寶怡的儲物空間隻有符紙,她在一麵寫下信息,一麵畫上自己自創的通竅符。
龍女士隔著貓眼看到後,符紙便無火自燃,化作一道看不見的靈光,穿過兩道門,沒入龍女士腦中。
腦中頓時如默片播放,失去的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