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1 / 1)

不會倒。

嫻德妃可是那位的表姐,便是不說這個,闔宮上下眉目間與林玦那般相似的,除了林玦嫡%e4%ba%b2的妹子,福壽縣主外,這嫻德妃可是獨一份的。

隻是這些話,也隻有自個兒心裡知道罷了,說給旁人聽,這卻是萬萬不能的。

便是說到那周娛靈,能被皇上看中,也不過因著她原先服侍了林玦一次,林玦又誇過她細致,這才被皇上瞧上了。另又名中嵌著一個景字,正巧同林玦表字裡那個景字撞上了,才叫皇上格外費心。隻是她自個兒運道也好,皇上寵嫻德妃,也有一段時日常幸李容衣,怎麼不見他們有身孕。偏是周娛靈,不過兩三次,就有了。

張華顯在心中周轉許多,見皇上走得越發急了,隻是不知道要往哪裡去,當下壯著膽子上前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該是用午膳的時候。皇上是會回養光宮去,還是仍往衍慶宮去瞧嫻德妃娘娘?”

這一日見了西太後,倒叫皇上的心起了許多波瀾。謀算出了查多,本該回養光宮去,好好地想一想對策,這才是正理。隻是他心煩意亂,倒很想見見林玦。隻消見著他,他便能漸漸靜下來。隻是林玦往蘇州去了,萬裡路途,現下絕不能見。無奈折中之下,同他眉眼相似的賈元春倒也能聊以慰藉了。

當下皇上道:“去衍慶宮。”

皇上駕至衍慶宮時才剛過巳時,賈元春因得了小太監傳過來的話,便沒等著,到了時候就命傳膳。

才坐到桌前,菜不曾儘數上桌,便聽人道:“娘娘,皇上來了。”

她忙起身恭候,須臾間皇上便邁步進了殿門,她見了一回禮,皇上伸手將她虛扶起來,細細打量她一回,隻覺鬱氣漸平,不由笑道:“近些時候忙得很,竟不得空來看你。今日陡然一看,倒覺著你瘦了些。”

二人在桌前坐了,賈元春聞言,不由抬首撫頰。她常攬鏡自照的,並不覺著自己瘦了許多。宮裡周娛靈才有孕,皇上常去看她是尋常,賈元春委實不曾放在心上。隻是若是自個兒在這時候瘦了,這種話傳出去,少不得要多出許多傳言來。

她因笑道:“還不是因著我家中那弟弟的緣故,真真是愁死我了。”

皇上也曾聽過,賈元春出身榮國府,她母%e4%ba%b2先前養過一個兒子,讀書雖成器,命卻不長,娶了妻生了兒子,竟很早死了。後她母%e4%ba%b2又養了一個,聽聞是落胎就口中含玉的,天資聰慧、姿容過人、形貌昳麗。便是平日裡說話言語也是另一番模樣,同常人不同。

此人乃是林玦表弟,賈元春身為姑娘,已同林玦有幾分相似,卻不知這個表弟,能像的如何。

皇上當下起了興致,一麵吃菜,一麵問道:“聽聞你那弟弟與眾不同,真是這樣?”

賈元春歎息道:“皇上不知這裡頭的緣故。他打小是我祖母帶著,母%e4%ba%b2養他的時候年歲大了,我也長他許多,因著老太太、太太寵他的緣故,他在家中簡直是個混世魔王,輕易沒人敢惹他。便是我父%e4%ba%b2,要教訓他,也得先過了老太太那關,方才是的。他是丫頭堆裡養大的,不知怎麼,竟然多出許多奇巧心思來。說什麼‘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奇奇怪怪的,聽了這話,真不知道該叫人是笑好,還是哭好。”

“你方才說……他叫你發愁,這是什麼緣故?”

“前些時候母%e4%ba%b2進宮來見我,隨意與我說了些話。原來我這弟弟打小就有癡症的。福壽縣主原先在榮府住過些時候,寶玉疼惜妹妹,兩人情分不同常人。偏福壽縣主後來回家去了,這倒也罷了。前些時候更是得了太皇太後的厚愛,封了福壽縣主。寶玉長不見福壽縣主,已十分鬱鬱了。偏他院子裡有個丫頭嚼%e8%88%8c根,說福壽縣主如今得了太皇太後的喜歡,日日都要往宮裡來,本不得空往榮府去。待來日長成了,太皇太後必然要給福壽縣主指婚的,那便更沒去玩的時候了。旁的好話寶玉聽不進,偏是這一句,他倒聽得很實在……”

當下便發了癡症,口歪眼斜、津液滴落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回話了。隻一徑地喊著,說什麼:“妹妹好狠的心,竟然看都不肯來看看我……我不成了……”

自然,這些話,卻不能與皇上說了。

賈元春果然十分擔憂,蹙著眉又歎了一回氣。福壽縣主林黛玉雖是七竅玲瓏心,到底病弱了些,身子不好也罷了,那性子委實古怪,又格外愛哭些。雖品貌才情都屬一等,到底不為賈元春所喜。

現如今又因著旁人一句話裡牽扯到她,就惹得寶玉犯了癡症。縱然二人年歲尚小,賈元春心下也不由打了個突。現下尚且能說是兄妹之情,若是年歲再增上去,又該是怎麼個說法?

她因想得多了,才越發犯愁。她在宮中早已無指望了,唯有這個弟弟,是她放在心上的人,來日還指望著她贍養父母,為母%e4%ba%b2掙誥命。現下就不中用了,這卻又怎麼好?

皇上也不曾聽過有這種怪病的,不過旁人一句話,便引得他這樣了,倒很出奇。隻是見賈元春鬱鬱傷神,不忍見其傷懷,便道:“他念著福壽縣主,請福壽縣主過去瞧一眼就是了。左右是兄妹,不必拘束很多。姑舅%e4%ba%b2是真%e4%ba%b2,打斷骨頭連著筋。表兄病了,做妹妹的不去瞧一眼,也實在說不過去。”

賈元春便道:“因林府裡林夫人才養了小的,太皇太後憐福壽縣主在家中百無聊賴又無人照料,索性將她傳入壽康宮,日日都在宮裡住著。要請福壽縣主出去,還得問了太皇太後才能決斷。偏前兩日太皇太後又領著福壽縣主在禮佛,不見外人。待明兒事了了,我再往壽康宮去求見。”

正是一顆心猶如在火上被灼燒,這其中的焦急苦痛,不能言表。

皇上寬慰道:“你弟弟這病原不是身子上的病症,想必是一時氣血上湧便氣昏了頭,待明兒請福壽縣主走一趟,想必就清明了。”

“皇上金口玉言,定當如此。”賈元春露了笑,到底眉間還染著愁緒。林黛玉過去瞧賈寶玉,想必他是能好的。隻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弟弟病了,卻不能去看,實在心痛。

說來做這宮妃哪裡好,見不著人不說,父母兄弟見了都要叩首,%e4%ba%b2情儘數淡薄了。便是皇上這潑天的寵愛,也極虛無縹緲,指不定哪一日就消散了。

皇上見她仍有鬱色,心中忖度一番,不知想到什麼,目色陡然一亮,旋即道:“你入宮也有半年了,雖你母%e4%ba%b2偶或來看你,到底不能解思%e4%ba%b2之苦。前兩日周娛靈也曾說過幾句,說是很想家中%e4%ba%b2眷。朕想著,宮妃入宮不見家眷,委實有些不近人情。不如現下傳旨下去,準你們回去省%e4%ba%b2。待省%e4%ba%b2的園子造起來,想必周娛靈的身子也大好了……”

他本不是很近人情的君王,如今說這一番話,也是因著賈元春思念家中弟弟,才叫他有此一想。須知這宮裡,捏住了一個後宮,許多時候也算是捏住了後妃背後那一的榮辱。

他們要憑著皇帝掙榮辱,皇帝未必不仰仗著他們討依仗……

第139章 邢夫人淡聲說定%e4%ba%b2, 孫夫人懇語道母心

卻說今上大開恩旨, 恩準宮妃能回家省%e4%ba%b2。不多時榮國府便得了信,這自然是皇恩浩蕩, 令人不勝歡欣之事。

這日賈迎春才吃了飯, 有丫頭過來請, 說是邢夫人有話要問。賈迎春原要往賈探春房裡去, 聽了這話隻得改道, 往邢夫人房中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邢夫人坐在大炕上, 隻穿了一件鼠灰的衣裳,下頭係著一條石青馬麵裙。因在家中,隻挽了家常髻, 並無金玉裝飾, 隻簪了一枚鸞鳥式樣的銀簪子。常妝便服的,雖格外顯出端莊,到底不著顏色, 更覺鬱鬱。

賈迎春打外頭進來,因問:“母%e4%ba%b2可在裡頭, 我來給母%e4%ba%b2請安了。”

立在邊上打簾子的一個丫頭便道:“太太正在裡頭,姑娘往裡去就是了。”

賈迎春於是進了裡間, 邢夫人見她進來, 近些時候身子抽條了,穿得雖素淡,到底年紀小,模樣也好, 瞧著能入畫一般。

她請安見禮,邢夫人叫免了,便叫她上前來坐。邢夫人的貼身丫頭彩嫆[1]並上彩舞[2]一個搬了繡凳,一個捧著茶過來。

彩舞笑道:“姑娘吃茶。”

賈迎春頷首接了茶吃,便聽邢夫人在上首道:“我們府裡才接了恩旨,說宮裡娘娘要回來省%e4%ba%b2,這話,想必你們姊姊妹妹都知道了。娘娘要回來,這是大事,也是隆恩。你是姊妹裡最大的一個,更應該懂得些分寸。平日你們聚在一處胡鬨也就罷了,老太太縱著,你們年歲也小,無傷大雅的,隨你們去了。現如今你漸大了,很應該知道一些女兒家的體統。你雖不是我養的,到底是老爺的女兒,滿打滿算隻這一個女兒,倒很應該教你規矩。以免來日你出閣了,倒叫外頭人笑話我們榮府,連個姑娘都教不好。縱是庶出,也該比那些小門小戶的嫡女更好些。”

這一番話直說得迎春麵上泛紅,她又是個怯懦的,一貫不會回嘴,隻低著頭,扣著裙子上一處紋路,悶悶道:“太太說的是,我都聽太太的。”

邢夫人又道:“前兩日老爺與我提了,說那孫家老太太極喜歡你。趕巧他們長房舉家都過來了,長房的嫡長子正與你相配。我便回老爺,我說這是極好的事,隻是我們二姑娘太木了些,隻怕人家討好去了,反不喜歡。老爺說了,咱們無需擔心這些,左右是人家求上來的。我一想,也正是這個理。今兒往老太太屋裡去,老太太說今早孫老太太並上孫家大太太過來了一趟,奉上了表禮,並上訂%e4%ba%b2的物件。因說這事隻是定下,不必張揚,便不曾告訴旁人,隻家中長輩知道罷了。”說著,側頭道:“彩嫆,將那物件取來。”

賈迎春到底年歲極小,不曾遇過這種事。邢夫人隻憑著自己暢快,兀自說得直白半分,直將她說得低垂了頭,心亂如麻、麵紅耳赤、手心泛濕,半句話說不出來。

那表禮倒也罷了,總不過是些緞子。倒是那訂下的物件,小小巧巧的一方長黃花梨木盒子,上頭雕著花草紋路。彩嫆將盒蓋開了,展開與賈迎春看。

見迎春隻是低頭,不肯看,彩嫆便笑道:“姑娘,這是事關終身的事,好歹抬起頭來瞧瞧罷。”

迎春身子動了動,抬起頭來掃了一眼。隻見裡頭擺著一枚扁白玉釵,隻這一眼,再沒看清旁的,便匆匆將頭低了下去。

邢夫人在上吃了口茶,老神在在問道:“他們送來的禮倒很巧,那上頭的花樣正是迎春花。尚不曾過問名[3]這一遭,照理他們不該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