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1 / 1)

排,真當老天爺聽不著呢?”賴大家的素日是有臉麵的人,平兒一貫敬重她,今日聽了這一番話,卻是再不能忍。“憑什麼難過不難過,如今事已捅到二老爺麵前了,便是我們奶奶說話,今也不作數了。媽媽如今在這裡求著也是無用,真當我們奶奶有三頭六臂?”

平兒要往裡屋走,賴大家的偏又上來攔住:“平姑娘,念著素日的好處,你好歹幫我一幫。若是奶奶也沒這個本事了,卻又有誰有這個本事?”

平兒嘴角含笑,回身指了指外頭,小聲道:“媽媽若真要求,我給媽媽指一條路子。賴丕今兒是被林家的林大爺正經押了來的,解鈴還須係鈴人,媽媽若要求,該往前頭求林大爺去。他說一句饒了,自然使得了。”

說著,再不肯多言,扭身往裡去了,隻留一句:“我這裡還要稱月例銀子,就不陪媽媽說話了,媽媽慢走。”

賴大家的在榮國府下人裡頭從來是頭一份的臉麵,何曾受過這樣的屈,巴巴的求到門上來,竟還被人三言兩語打發了回去。打簾子出了門,臨到窗下,不由啐了一口:“呸!下作的小娼婦,給誰的臉子看!”

此方去了,暫且不提。

卻說王熙鳳並賈璉一路行至賈政書房,外頭小廝見二人來了,往裡喊道:“璉二爺、璉二奶奶來了。”

二人於是進去。

林玦坐在椅子上,見二人進來,起身與二人見禮。二人給賈政請安,賈政又叫三人坐了。

賈政三言兩語將事說了,要叫王熙鳳處置。

王熙鳳起身上前,拍著林玦的肩笑道:“嗐,急急切切地把我們叫過來,原來是為著這個。要我說,全聽林表弟的意思也就罷了。”

“你……”賈璉待要說話,又被她阻了。

她道:“爺不必說什麼賴丕不一樣,也不必說什麼要看著賴大的情麵。憑他是誰,有什麼臉麵,奴才就是奴才,怎麼也越不過主子。林表弟一向是省事的,在府裡住了這些時候,也不曾聽表弟說一聲不如意。如今押人上門,彆說他是犯了死罪,縱然是清清白白地來了,也該給林表弟撐這個場麵才是。”

林玦麵色不改,容色欺霜塞雪,是獨一份的風姿出眾,氣韻高潔。隻聽他道:“我一向明白嫂子是最見不得這些醃臢事的,今兒二母舅將嫂子請來處置,想必也是因著這個。嫂子也不必說冠冕堂皇的話來寬我的心,我都明白。得理不饒人也不是我的做法,嫂子隻需說一個處置出來,旁的我便再不管了。”

“表弟,你聽我一句勸。”王熙鳳走回椅子上坐了,麵色懇切:“我才管家不久,許多事還不清楚。先前二太太管家的時候,又是最寬和良善的。交由我管著府裡,二太太也曾交代我,許多事能饒也就饒過了,犯不著與下頭人真計較什麼。如今一想,怎麼不是呢?你若不理了,他們要奴大欺主。你若管得狠了,他們又要說你一個做主子的,沒有這份心%e8%83%b8。”

林玦淡笑一聲,道:“嫂子很不必說這些話,心%e8%83%b8這話且不是從這上頭來。再又說了,我們這樣的身份,也犯不著下頭人的討好。我知道老祖宗看重賴家,嫂子你們都顧忌著,隻怕得罪了人。若是尋常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隻今日既出了人命官司,又是因著這樣令人不齒的原由,少不得是要追究到底。方才我已同二母舅說過這話,若是嫂子你們顧忌,隻管放我去見老祖宗,我%e4%ba%b2自地回她。左右占著一個理,再不怕人的。”

他這番話說得直白,算是將王熙鳳等人的退路儘數堵死了。

王熙鳳靜靜坐了一刻,道:“老太太年歲大了,又很看重賴家。林表弟彆看榮國府現今花團錦簇的,偌大的架子,日常開銷支撐著也很不易。我們心裡明鏡似的,卻也都瞞著老太太,唯有喜訊才往上傳。賴家的事小,叫老太太對底下人寒了心,再傷了身子,這才是大事。林表弟還請三思才是。”

“聽嫂子這話,竟像是為著我好的緣故。”林玦如何不明白,王熙鳳是見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的,當下站起身來,打定主意要去見賈母。

一直端坐在旁的賈政將他叫住:“玦兒,你往哪裡去?”

林玦道:“回二母舅的話,我往老太太那裡去。”

賈璉上前將他拉住,笑著插科打諢道:“表弟才來,咱們兄弟也沒說兩句話,怎麼就要往老太太房裡去?前些時候寶玉才與我念你,走,我帶你尋他去。”

他不為所動,潔白纖細的手抵在身側,將賈璉隔開。他語氣淡漠,竟是不去不成的神色:“勞表兄記掛,我近些時候也念著寶玉與表兄你。隻是尚有要事,待我去回了老太太,將此事了結了,再來尋表兄不遲。”

王熙鳳見賈璉勸他不動,也含笑上前勸道:“林表弟是出塵的人,不拘俗世,纏在這裡頭有什麼好的。還是交給我,林表弟且隨著你哥哥玩去罷。”

林玦頓住腳步,回頭望向王熙鳳,笑中含著一抹深意,隻聽他輕聲道:“得了嫂子這句話,我自然放心。既如此,便交由嫂子處置,我待去時,再問嫂子結果。”

王熙鳳雖覺為難,到底應承了下來。又叫林玦先往裡去,不必煩心外頭的事。

說罷了,賈璉自領著林玦去了。林玦心知王熙鳳應承了這事,便是強撐著也要辦好。便不再多言,隻跟著賈璉往裡去。

賈璉領著林玦,先去見了寶玉。因聽裡頭嬉嬉鬨鬨地,全是丫頭姑娘的笑,一時也不好進門去。於是叫人傳話。

卻說此間晴雯等鬥罷了百草,皆三三兩兩坐在一出說話玩笑。寶釵並寶玉坐在廊下,不過隨意用些小食,說些詩詞歌賦的話。

後院的小紅見眾人皆在玩笑,遙遙站著看了一眼。秋紋才坐著休憩,見她站在那裡,劈頭蓋臉便罵:“平白無故地站在這裡做什麼,茶爐子都燒好了?”

小紅道:“今日本不是我的值,因聽姐姐們都在玩鬨,唯恐有什麼要用的人地方,才來這裡看一看。”

“呸!每個正經的騷蹄子,何曾要你往前湊了。正經地往外去催水,才出了一身汗,正是要洗澡的時候。”

小紅無奈,隻得退出來,往外去了。才出了院子,便被人叫住。你道是誰,原來正是賈璉領著林玦來了。

賈璉見寶玉院子裡走出個人來,便叫住了問:“寶兄弟可在裡頭?”

小紅見是賈璉,身後又跟著一個模樣生的人,也不敢抬頭,隻低著頭道:“回璉二爺,寶二爺在屋裡和寶姑娘說話呢。”

“薛妹妹竟然在這裡?”賈璉轉身與林玦道:“卻是不湊巧,竟然有女客在。”

林玦意本不在此,既不能見,倒也罷了。淡道:“唐突女眷原是最不應當的,罷了,咱們往外去罷,也不拘今日必要見的。”又朝小紅道:“不必與寶玉說我們來過,隻作不知道就是了。”

小紅應了,二人便仍又退了出去。小紅篤定二人不回頭的,不由地抬頭去看。方才驚鴻一瞥,原隻當著賈寶玉是最風流標致的人物,竟還有人能在其上。更是**出眾,氣韻不凡,談吐和順,自有一股彆致在裡頭。

她因低喃了一聲:“如此出眾的人物,卻不知是誰了。”

賈璉並林玦不曾見著寶玉,聽聞賈蘭並未上學去,便又去尋賈蘭。賈蘭果然在房中讀書,他又素日聽聞林玦學識出眾,將書中幾個不懂的地方問了。林玦仔細答了,賈蘭聽著便覺比先生講得更細致一些。林玦再將自己體會說了,賈蘭更覺其心思彆致,當下十分敬重。

賈璉不愛讀書,深感無趣,借口解手,從裡出來。招來跟著自己的小廝,命他往前頭去問王熙鳳,可處置罷了。

待交代完了,這才回來。

卻說這廂王熙鳳回了房,左思右想,又與平兒商議。欲要饒,卻又不知如何向林府交代。欲要處置,卻又不知賴大那一頭並上賈母處如何搪塞。

當真是左右為難,愁腸百結。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平兒見她躊躇,便將方才賴大家的來這裡的事說了。又朝一側努努嘴:“巴巴的送了一盆子水仙來,求奶奶饒過她的侄兒呢。”

“若是真能饒,我能不插科打諢過去?”她扶額道:“這位林家的表弟可不像咱們寶玉,胡亂說兩句都信了。卻是一步也不肯退的,哪裡肯饒?”

第66章 慰賴家王熙鳳允諾,謀千秋合睿王訴情

“奶奶一向是明白人,”平兒道,“怎麼這時候反倒糊塗起來?這賈府,終究是主子們的賈府。賴大雖得老太太的喜歡,到底不過是下人。便是鬨到老太太麵前去,也得瞧瞧押來的人是誰。”

王熙鳳轉念一想,正是此理:“是了,我怎麼忘了。林家那位表弟,和芸兒薔兒他們再不能比。他%e4%ba%b2自押來的人,便是老太太再縱著下人,也不能駁他的臉麵。”

林玦是賈母嫡%e4%ba%b2女兒的養的,當日他們住在賈府,賈母除了寶玉,最疼的就是林玦並上黛玉。如何能與下人放在一道言語?

她暗自揣度片刻,便道:“去請賴大家的來。”

平兒下去交代了,才進來,王熙鳳又道:“這事不能驚動老太太,林表弟既然要個說法,直接打發了便是。也不必在府裡處置了,將人送官,先收監了,再說後話。”

“是。”

平兒出去叫小廝,果然將賴丕捆了送監。消息傳得快,不多時賴大家的便抹著淚來了。進屋見了王熙鳳,便哭天搶地起來:“奶奶!奶奶要逼死人了!我們賴家,自我婆母便是伺候老太爺的。一家子都在賈府做事,如今這樣的小事,奶奶反倒幫起外頭人來了!”

王熙鳳正坐著聽豐兒念賬本,見賴大家的哭得厲害,也不喚她起來,也不叫人勸,老神在在聽著將這一回的月例銀子念罷了,這才命豐兒出去。

一麵吃桂圓湯和的蓮子藕粉,一麵道:“媽媽還是快起來,素日裡好大的臉麵,再彆叫小丫頭們看了笑話。”又罵丫頭:“隻會偷奸耍滑的,見媽媽在地上跪著,怎麼不扶媽媽起來?也不搬凳子來請媽坐。”

這才扶人的扶人,搬凳子的搬凳子。知道王熙鳳鐵了心好整治賴丕,賴大家的坐在凳子上也停不了淚:“奶奶……還請奶奶心疼我們,還叫我們侄兒回來。”

她這才軟和著說:“媽媽,不是我不肯幫。若是能幫,何至於送他到牢裡去?”

“那……”

“我知道媽媽要說什麼,便是賴嬤嬤去求老太太,這一回隻怕也不成了。”指了指心窩子:“媽媽仔細想想,老太太放在心窩子上的攏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