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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凃雨死得冤枉,我已經叫琉璃並琳琅去處置了。莊子上的事暫且不必你,賴大的那個侄子,你捆了,明兒使人送回榮國府去……”

“是……”林玦這一聲是說得十分艱澀,眼中已隱約帶淚:“當日我處置不了那人,今日卻再不能放過這個。”

“你待如何?”

“我隻恨不能活剮了他!”林玦尋常極少說重話,又最愛惜下人性命。以他之口,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憎惡之極。“明日往榮國府去,若是舅舅秉公處置也就罷了,倘若偏護,母%e4%ba%b2卻怪不得兒子違逆舅舅。”

賈敏卻道:“不必留手,我也隻恨他家破人亡才好。”言及此處,淚意潸然。“凃雨此事,叫我念及珠璫……”

她當日是將珠璫當做女兒養著的,從沒想過讓她伺候人,也沒想過叫她當林玦房裡的人。她原還念著,好好地備一份嫁妝,待來日將她風光嫁出去。誰料天不假年,飛來橫禍叫珠璫失了性命,也傷透了賈敏並林玦的心。

林玦死死握著拳,冷聲道:“榮國府裡一個總管的侄子,就敢這樣辱我府裡的人,舅舅很應當給下頭人立立規矩。”

二人又坐著念了一回珠璫,第二日卯時一刻林玦便起了身。聽溫柔說犯事的人捆在柴房裡,他淨麵潔牙後便命人將他帶來。

睡了一夜柴房,那人有些萎靡,眼神卻實在猖狂。見了林玦也不見禮,隻說:“林大爺,奴才可不是外人。再彆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子不認識一家子人。”

第63章 聞噩耗合睿王傷心,意所向薛霸王攔路

林玦也不看他,取了茶盞吃茶,末了對著一旁的溫柔冷笑道:“再沒見過這樣不要臉麵的東西。”

溫柔順著道:“奴婢也不曾見過,倒叫人開了眼界。再沒聽過奴才和主子是一家的,目無尊卑,很該拉出去亂棍打死。”

“便是在林府裡死了,我仍覺著他臟了府裡的地。”

那人跪在地上,仍舊嘴硬,十分有恃無恐的模樣:“林大爺,我雖是奴才,到底是榮國府的奴才。”言下之意是你要處置我,尚不夠格,還需請榮國府的主子來。

林玦淡笑一聲,滿帶譏諷:“我不處置你,自然有能處置你的人。來人!”

祝遇並望遠得令進來,林玦命他們將他綁在馬車車轅上,一路拖到榮國府去。

他聽了口中又有些不乾不淨的混著叫嚷,溫柔斥道:“還不拖出去,在這裡汙人的耳朵做什麼?”

林玦卻十分平靜的模樣,像是昨兒夜裡徹夜難眠的本不是他。他又靜坐了一時,命溫柔將他昨兒放在桌上的一方帕子取來。

溫柔應聲去了,恭恭敬敬送到林玦麵前。卻是一方舊帕子,雪青的顏色,邊角繡了兩三朵白梅花,花邊繡著一個小巧的盈字。

林玦接過,揮手命溫柔等都退出去,這才捧著帕子呢喃:“姐姐……”

合睿王忙了一整夜,近卯時三刻才得了空。他表姐再三留他在府裡住下,他卻執意要走。終究拗不過他,放他回彆院去了。

一夜下來目澀露乏,他也不急著休憩,下了車便往林玦院子裡去。邢季勸他回院子去休憩,他隻做沒聽著。

一腳邁進屋內,卻聞一片寂寂,他心下生疑,徑直往屏風裡去了,進了隔簾,卻見幾個掃灑丫頭正靜靜地理東西,哪裡有林玦的影子。

丫頭裡已經有人看見合睿王,忙放了手中的活計行禮,合睿王揮手叫他們起來,問道:“子景往哪裡去了?”

幾個丫頭麵麵相覷,末了才有一個壯著膽子,戰戰兢兢道:“昨兒夜裡林府來了人,說是有緊要的事,將林大爺接回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頓覺一窒。待合睿王轉身出去,方才略覺得好一些。

合睿王邁步回了正屋,知道他回來就要問林玦的事,欣馥昨兒等了一夜。也吃不準他什麼時候回來,強撐至卯時,再撐不住了,方才靠到小炕上略歪了一刻。此刻姣沁尚未起身伺候,正屋裡唯有布穀並甘卿二人,陡見他進屋,不由有些慌亂。

一人領著人上前除衣冠,一人領人端茶取熱水來,一時間竟忙得不可開交。

合睿王伸長了手臂任人除外裳,一麵道:“叫欣馥來。”

二人一時走不開,便命一旁站著的眉煙去。眉煙忙不迭去了,幸而欣馥不曾%e8%84%b1衣裳,匆匆起身來,隨意撫了撫頭發,便往外去了。

欣馥進屋子時合睿王已除了衣冠,換了常服,坐在炕上用小食。

合睿王眼也不抬,隻問:“子景昨兒回林府了?”

果然要問。欣馥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回話:“是,昨兒林府急急派了人來請,奴婢細細看了牌子,確是林府的。恐夜間路上不太平,又命幾個護衛在後頭遠遠地跟著,待林大爺進了林府,方才有人回來回話。”

合睿王這才放心,點頭道:“是,應當如此。林府想必有很要緊的事,才會夜間命子景回府。”他喚來邢季:“你派兩個身手好的,日夜跟著子景。再叫人細細將事情查清楚,不許驚動子景。”

“是。”

他又轉頭交代欣馥:“子景的屋子不許動,原是什麼模樣,今後也須是什麼模樣。往後若再有人來,也彆安排到那裡去。”

欣馥領了命,合睿王將這些都交代罷了,又吃了一盞粥,更覺困頓。起身往內屋去,命人除了衣裳,籠了錦被睡下。

服侍他睡下,欣馥仍退出來。甘卿捧著衣裳過來,哭喪著臉道:“好姐姐,你快看看。”

攤開衣裳一看,卻見上頭破了好大一塊,也不知是在那裡擦到的,絲絲縷縷都有些化開的模樣,竟是連修補都不能了。

甘卿道:“皇後娘娘才賞的料子,做了衣裳昨兒才上身的,今就這樣了。”

“我當是什麼,也值當你這樣。”欣馥笑道:“王爺最不在意身外之物,好好壞壞也就這樣地穿著,管什麼貴重不貴重呢。”

“姐姐,這是皇後娘娘賞下的料子!”甘卿到底是才提上來的大丫頭,見著事便慌了。

邢季自外頭進來,卻將這些話聽了個原原本本,口中笑:“好丫頭,彆說是叫姐姐,便是叫奶奶,該壞的也還是壞了。王府裡什麼不是禦賜,便是你眼前的欣馥姐姐,也還是皇上禦前出來的。不過一件衣裳,壞就壞了罷。”

一番話說得甘卿再沒可說,咬咬%e5%94%87仍捧著衣裳出去了。

邢季看得搖頭:“到底年紀小,做事不牢靠也不穩重。”

“誰不是慢慢地練上來的。總管來得巧,我正有些事要問總管。”欣馥含笑倒了一盞茶與他:“總管坐下吃盞茶。”

邢季捧著熱茶,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昨兒忙了一夜,也是為著這個。”說著,他不由地歎了口氣:“咱們蘇大姑娘已經沒了。”

“什麼?!”欣馥瞠目結%e8%88%8c,%e8%84%b1口而出:“確信了?”

“舒郡王%e4%ba%b2自查出來的消息,咱們表姑娘哭天抹淚,得虧王爺在旁勸著……”

欣馥眼帶不忍:“查了這樣多年,還以為總能回來。”

“誰說不是呢,千辛萬苦等來這樣的消息,倒真不如沒查著,到底能偏偏自個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怪道王爺回來一臉疲憊,到底是傷了心……”

合睿王%e4%ba%b2近的人寥寥,那位表姑娘就是一個。後來出了那樣的事,雖表姑娘救回來了,到底失了蘇大姑娘。尋了這樣多年,陡然尋著了,卻是個死訊,卻叫人怎麼承這一層苦痛。

邢季四下掃了一眼,見無人方才湊近了與欣馥低聲道:“順藤摸瓜查下去才叫人心驚,你道與什麼人有乾係?卻和林大爺他們林家有些斬不斷的聯係。隻是仍未查清,尚有些影綽,一時竟不能言明,你略聽一聽也就罷了。”

隻這一句,便聽得欣馥心驚肉跳。她再想不到,蘇大姑娘的死還能和林府牽扯上關係。本就是一團亂麻了,如今再添上這個,實在難以理清。

此間揣度猜測,暫且不表。另自一茬起,卻又說到薛蟠。

薛蟠自入京來,見了林玦後念念不忘,便偶熾龍陽之心。偏林玦又回了林府,不能常常見著了。因見賈府義學中有少年生得斯文俊秀的,便起了心思。往學裡去了不過兩三日,因他不惜花費銀子,濃情蜜意時又什麼都肯依,竟已上手了好幾個。

偏上手時有趣味,待入手了,他們離不得他了,又覺索然無味,索性撂開手,想著略清淨一些,今日便不曾往學裡去。

在屋裡靜躺半日,念及當日初見林玦之如冰似雪,風姿出眾,深感其不俗之骨。閉上雙眼,又念及學中上手那幾個少年,雖不及林玦出彩,到底叫他嘗著了滋味,竟不由得將麵容替成林玦,更覺興味盎然,又升馥鬱之火。

他又是一貫渾玩慣了的,也不肯接著想下去,起身換了衣裳,便欲往外去,尋兩個人湊一席來吃酒耍樂。

偏才走至門口,便聽外頭一陣喧鬨,揚起脖頸去看,先是瞧見了一片寶藍的衣角,再往上看去,不是林玦又是哪個。

他如今正是麵色沉沉,眸色略深,幾日不見,身姿竟比先前更修長俊逸了些。

薛蟠此番望去,正與他四目相對,他卻不為所動,漠然將目光移了開來。偏偏正是這樣做派,隻這飄忽的一瞥,更叫人心癢難耐,恨不能動手將他拾掇了,服服帖帖地才好。

才想了這一茬,卻見林玦又望了過來。隻這一眼再沒先前平和,竟添著深惡之感,如刀鋒銳利,叫他有皮開肉綻之感。

林玦輕扯嘴角:“薛兄。”

薛蟠心中發酥,上前與他笑道:“幾日不見,林兄你越發地**出眾了。”

林玦但笑不語,隻隨意往後看了一眼,其警醒之意味十分強烈。薛蟠這才順著他的目光往他身後望去,卻見後頭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押進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彎著腰看不清麵容,待他身後的人扯他起來,方才看清,正是府裡賴大總管的%e4%ba%b2侄子,賴丕。

不由倒吸一口氣冷氣:“林兄這是何故?”

“他在我林府的莊子裡犯了人命官司,我自然要押他來榮國府見舅舅。”林玦一句話說得平淡,卻更叫薛蟠心驚。

薛蟠將林玦扯至一邊,低聲道:“林兄弟,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林玦往後退了一步,隨意將他的手躲開,淡聲道:“我自然清楚,榮國府如今的賴大總管,正是他叔叔。”

“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賴大和賴丕也算是榮國府的臉麵,你如今這樣押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