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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是受了婆婆的委托。

令狐衝在心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欠婆婆的越來越多了。他心中雖覺得愧疚,卻又隱約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似乎這樣便能夠加深與婆婆的聯係,或許他們以後,還可以有?更多的交往。

他總是會渴望能和她待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

不過令狐衝心中明白,殺人名?醫平一指並沒有?欺騙婆婆,他確實對他的傷一點辦法都沒有?。

甚至於就在今晚之前,他還總是為自?己體內的真氣所折磨。

而?現在他的真氣被壓製住,則全然是他今晚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女孩,給他吃下的那顆奇怪的藥的功勞。

盈盈輕聲?道:“雖說壓製住真氣,可以暫時幫你?續命,但這終歸不是解決辦法。你?若想要徹底痊愈,隻有?少林寺能夠幫你?。”

她微微皺起眉頭。

正邪不兩立的關係,縱然整個江湖都看在她的麵子上在幫著令狐衝,那也絕不包括少林寺。

而?她的所有?朋友,下屬,也都是魔教中人,天生就與少林寺是勢不兩立的。

除了……

她忽而?心中一動。

她知道自?己若是開?口,對方?一定不會拒絕,她本是不想麻煩他們,但令狐衝此?刻僅僅依靠著壓製真氣續命,而?這些真氣隨時會因為各種外界因素而?在此?%e8%84%b1離壓製,這絕不是長久之計。

方?才,在所有?人離開?之後,向問?天已經把她父%e4%ba%b2被關押的具體細節講給了她。

雖說江南四友淡出江湖已久,江湖之中關於他們的故事,她幾乎都沒有?耳聞。

但是想來能被東方?不敗安排去看守著任我行的人,一定不會是武功淺顯之輩,此?次前去,她或許非但救不出父%e4%ba%b2,還會一起命喪西湖之底,也是一件有?可能的事。

若她死了,這世上當真便不會再有?人這般記掛令狐衝的傷了。

她必須要趁現在,做些什麼。

盈盈站起身,她鋪開?紙筆,娟秀的字跡溫柔卻有?力,她用詞誠懇,言語之中滿是請求之意?,而?絕非要求。

寫完這封信之後,她看了一眼熟睡的令狐衝,忽而?麵色一紅,輕輕走?上前去,拿起幾朵盛開?的最燦爛的鮮花,放在了他緊閉的眼睛上。

然後她緩緩解開?了外衣,從外衣內側的衣袋之中拿出了一枚日月神教的印章。

這是聖姑的印章。

無論他們到什麼地?方?,隻要有?這枚印章,那麼整座城市,所有?日月神教的教徒,都可以供他們隨意?調遣。

盈盈將那印章和信件留於桌上,她重新把衣帶係好,再次回到令狐衝身邊,拿下他眼睛上的花,一轉頭,忽而?看到了令狐衝身邊放著的那把琴。

那是她送給令狐衝的琴。

盈盈不禁一笑,她輕聲?道:“衝哥,我不知道我此?次一去,是否安全 ,我也不知道我們日後會不會有?機會再見……不如我再彈一次笑傲江湖給你?聽,好不好?”

她說著,將那把琴拿起來,放在自?己麵前。

令狐衝的心中卻忽而?變得焦躁起來。

她說不知此?次一去,是否安全……想來,她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他如何能夠讓她一個人前去?

他早已經看淡了生命,靠著丹藥續命,拖著一副病體苟且偷生本也不是他的誌向。

若能儘他所能,幫助他所感恩的女孩,哪怕是為她而?死,他都心甘情願。

盈盈雖然未帶琴譜,但她此?前數次演奏,再加上這琴譜的精美絕倫讓人印象深刻,她早就已經將那琴譜之中的旋律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劉正風身為正派人士,她並不相熟。

但是她了解曲洋。

曲洋在日月神教之中,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身居高位,但他不屬於任何政黨。

他似乎服務的隻是日月神教,而?絕非神教的教主。

他幫教中立功無數,而?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他殺死的名?門正派人士雖然不少,但那些人都是偽君子,真小?人。

而?相反,身在魔教的曲洋,卻是一個道德端正,高風亮節之人。

盈盈一直很敬重曲洋,隻可惜……

她懂音樂,所以她也懂得音樂之中的感情,懂得以樂會友的這份默契。

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品性是會反應在他的琴音之中的。曲洋與劉正風以琴會友,看似他們默契的是琴,實際上他們默契的是人。

就好像……她和衝哥這般。

盈盈麵色一紅。

方?才向問?天故意?逗她的話又在耳邊回響:“不如我們帶他一起去如何?這樣教主一出來,就能看到一個好女婿,雙喜臨門!”

好女婿……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便立刻抬手去撥動琴弦。

這笑傲江湖,本就是一曲極其困難的樂章。其中的節奏,指法,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夠擁有?演奏出來的能力,一分一毫都錯不得。

而?盈盈此?時此?刻心中想著對令狐衝的情意?,手下動作?不禁有?些倉促和忙亂,那曲她初次讀譜便可以自?如的彈奏出來的笑傲江湖,此?時此?刻,竟彈奏的如同剛剛學琴的稚童一般,斷斷續續而?又節奏混亂。

琴音戛然而?止。

盈盈的臉已經紅透了,她再次看向熟睡的令狐衝,隻聽女孩先是試探性的再次喚他道:“衝哥?”

令狐衝仿佛依然在沉睡。

盈盈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輕歎道:“還好你?什麼都聽不到,否則,我可當真太丟人了。”

可令狐衝雖然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話,但是女孩方?才慌亂的琴音,此?時此?刻懊惱的自?言自?語,無不讓他忍不住在心中一笑,他隻覺得她當真是尤其可愛。

他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他的心情似乎又變得放鬆起來,隻要和她待在一起,他便總是能很快放鬆下來。

他如此?的喜愛此?刻的感覺。

盈盈深呼吸了幾次,她先是彈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來驅除掉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路,然後才再次撥動琴弦,一曲笑傲江湖,便在她指尖,緩緩流淌。

夏初兒與楚留香剛帶著蠍子回到這裡。

他們並沒有?如願找到藍鳳凰,也沒有?看到那奇怪的桃穀六仙,想來藍鳳凰不知道帶著他們去了什麼地?方?,隻能讓蠍子今晚和他們一起住一夜,明天再還給藍鳳凰了。

而?他們才剛剛走?回房間,便看到裡麵發出了明亮的燈光,一個熟悉而?又美麗的身影,自?那窗戶紙之上倒映出來。

是盈盈。

夏初兒並不意?外,她隻是甜甜的笑著拉了拉楚留香,輕聲?道:“也許我們應該遲一點再回去。”

“不錯。”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笑道。

他們正欲離開?,便聽到房間裡居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動聽的樂曲。

夏初兒從未聽過如此?動人的樂曲。

隻是聽著這首曲子,就仿佛自?己已經置身於高山之巔,瀑布之上,這曲子寫儘了一切的愛恨嗔癡,對權利名?譽的追求和逐漸淡泊,到最後,一切都化在山林之中,化在奔騰的水流之上。

這就是江湖。

夏初兒似乎從開?始她的旅行之時,便一直行走?在江湖之中,而?直到此?時此?刻,她聽到這首曲子,她才忽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湖。

這首曲子,寫了一個人的一生。

一個人在江湖之中一生的所見所聞,心態的轉變,年少時的鋒芒畢露,逐鹿中原,到最後的淡泊與恬靜,滔滔江水一般滾滾而?來的自?由和灑%e8%84%b1。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聽完這首曲子,夏初兒仿佛也隨著寫這首曲子的兩個人,一起在江湖之中走?了一遭。

她從未聽過這般美妙,這般壯闊的音樂,一時之間便隻是呆呆地?站在門外,直到任盈盈演奏完,她才終於回國了神。

通過任盈盈的輕聲?,夏初兒覺得自?己似乎更加貼近了劉正風和曲洋的內心。

她對他們更加的尊敬,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完成他們遺願的想法。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空氣之中歸於平靜。

夏初兒又站了許久,才終於回過神來,忽而?輕歎道:“令狐公子可真幸福,能夠時常聽到這般美妙的琴音。”

她今晚聽了很多音樂,但是不管哪一支曲子,都沒有?此?時此?刻,盈盈彈奏出的這支曲子這般,讓人心神蕩漾。

她當然會羨慕令狐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聽起來,夏姑娘似乎在責怪我的琴藝不算精通。”

夏初兒嫣然一笑,拉著楚留香的手甜蜜道:“香帥的琴音哪裡不算精通?香帥可不要太謙虛了,過度謙虛,也等同於是一種炫耀。”

她還隻會拍手鼓。

若楚留香的琴都不算精通,那她根本都不敢說自?己會音樂了。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忽而?一笑,莞爾道:“香帥,你?的琴隻有?一點不算好,你?知道是哪一點嗎?”

楚留香好奇道:“哪一點?”

夏初兒忽而?露出了一種似乎有?些委屈的神情,她咬%e5%94%87道:“盈盈的琴是為令狐公子彈的,可是香帥的琴,從來不是為我而?彈。”

若不是今晚為了轉移發預告信的那六個怪人的注意?力,隻怕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楚留香會彈琴這件事。

楚留香心中一軟,他摸了摸鼻子,輕聲?道:“若你?想聽,我以後每一天都彈給你?聽,好不好?”

夏初兒眼睛一亮,忽而?撲進了他懷裡,仰頭看著他,驚喜道:“真的?”

楚留香溫柔一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夏初兒忍不住一笑,撒嬌道:“那我要點歌!”

“好。”楚留香道:“你?想聽什麼我都可以彈給你?。”

“我要聽情歌!”夏初兒毫不猶豫道:“我還要香帥答應我,若是彈情歌,隻會彈給我聽。”

楚留香伸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我當然隻會彈給你?聽。”

情歌不彈給他溫柔可愛的未婚妻,還能夠彈給誰呢?

夏初兒麵色一紅,踮起腳來感激的%e4%ba%b2了%e4%ba%b2楚留香。

然而?他們的房間還亮著燈,盈盈似乎並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於是夏初兒和楚留香便帶著蠍子離開?了。

他們一路散著步,走?著方?才夏初兒遇到令狐衝的路線,看著身邊的池塘逐漸彙聚成河流。

夏初兒忽而?道:“香帥,我們來拚一艘船吧,好不好?”

她眼睛亮晶晶的,輕快道:“上一個世界裡,香帥陪我住在岸上,那這一次,自?然應該讓我陪香帥住在水裡。”

楚留香溫柔一笑,道:“當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