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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箱拿了下東西?。

蘇溪雙肘撐在石桌上?,側頭有些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杜修延日常行動中很有章法,一絲不苟,有條不紊,光是看他做這一係列動作都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他似乎變了,又好像沒變。

蘇溪身上?的水已經不再往下滴落,但?是衣物?仍然是溼潤緊貼的,有些讓人難受。

杜修延取來了一塊很大的浴巾給蘇溪披上?,然後在她麵?前蹲下了身體,抬起她的腳踝,準備幫她擦拭。

當他的指尖觸及到?自己?的瞬間,她不可抑製地顫唞了一下,然後連忙收回腳,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還是自己?來吧。”

她也許是個無法接受彆人對自己?服務的人,哪怕去spa館也愧於彆人服務自己?。

杜修延抬起眼,看了她半晌,然後眼神微動,再次站起身,將手中的濕巾遞給了她。

他很細節地背過?身去,等?蘇溪擦拭完畢之後,又抱她回到?了車上?。

車內冷氣開得很足,蘇溪披著浴巾上?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凍得瑟縮了一下。

然後她被杜修延拉去了身側,抬手幫她把浴巾緊了緊,然後伸手從後方拿出一塊很薄的羊絨毯子給她蓋上?,並吩咐司機將冷氣暫時關掉。

蘇溪整個人是蜷縮在後座上?的,原本很冷的觸?感在此時因為?這些不經意的細節而有些耳根子發熱發紅。

果真是火冰二重天的感覺。

她似乎沒有多想,隻是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在杜修延的%e8%85%bf上?。

一切都是為?了健康舒適而做出的行為?。

杜修延的手臂停在空中半晌,低頭看到?自己?%e8%85%bf上?出現的小小身影,愣了一陣才將懸在半空的手輕輕覆在她單薄的肩頭。

其實蘇溪心?裡卻很清楚,她之所以可以未經允許靠上?去,隻因為?……

她相信自己?獲得了杜修延的那份縱容和偏愛。

隻有相信自己?可以得到?偏愛,才能不那麼謹言慎行小心?翼翼。

在感覺到?身體回暖後,蘇溪才安心?地放鬆地閉上?雙眼。

但?是她久久無法睡著,並不是因為?車廂動蕩。

正相反,杜修延在意大利的司機開車技術比德國的那位好多了,也有可能是汽車的減震係統更優越。

總之,車子在行駛的過?程中,那種平穩而安心?的感受是非常清晰的。

但?是蘇溪卻無法安心?入睡,她總覺得心?裡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

大概是,她還沒有表達感謝吧。

“我很感謝你,雖然我知道你喜歡聽彆人說謝謝。”

“有什麼感謝的?”杜修延低聲開口,在封閉環境下他的嗓音幾乎沒有瑕疵。

蘇溪想了想,有些躊躇地深吸一口氣,才慢悠悠地說道:

“有很多事情,以前隻存在於我的想象中,我從沒有奢望有一天真的能實現。”

“比如?”杜修延聰明如斯,卻似乎還是難以聽懂她模棱兩可的話。

“比如枕在你的%e8%85%bf上?,我想象過?那種感覺,但?是無限的想象最終還是屈從於無法實現的現實,但?是現在我感受到?了。”

她敘述時娓娓道來的語氣,像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在憶起年輕過?往時的百感交集。

她也許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自己?身未老而靈魂滄桑。

“和你想象中一致嗎?”他問道。

“不一致,人是很難憑借單純的想象就能精確感知世界的,我覺得真實的觸?感比想象中好很多,讓人心?跳都因此變得緩慢,因為?心?安。”

她用了十六年的時間,經曆死生,還有失而複得,她終於才學會如何接納他人的好意,學會如何在被愛的時候心?安理?得。

儘管她不知道這次自己?是否還能幸運地被愛。

回應蘇溪的是一陣的緘默,正當她不知道作何動作的時候,才聽到?了一聲遲來的但?是及時的淺笑。

那笑聲很低,但?是足夠給人勇氣和愉悅。

杜修延像是在回味著蘇溪之前的話的,說著:

“‘心?安’這個答案讓人感到?很高興。”

蘇溪很快聯想到?杜修延之前所說的“被需要感”。

就如同?當自己?養的小貓,在人下班開門的瞬間,發現它已經在門口蹲著迎接你了。

還有當它蹭著你的褲%e8%85%bf在讓你陪它玩的時候,那也許是一種難以拒絕的幸福。

蘇溪沒有動彈,隻是在黑暗的車廂中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最終眼神聚焦在了一個點上?,似在沉思。

最終,像是被一陣輕柔的微風裹挾,在杜修延看不見的角度裡露出了恬靜的笑容。

一個小時候,蘇溪下車的時候還是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她披著浴巾走在前麵?,杜修延在身後不遠。

恰到?好處的距離,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又不至於擾亂蘇溪的步伐。

蘇溪啟步上?了旋轉樓梯,放慢放輕了腳步,每一步都像是有萬千的思量。

她陡然直起身目視前方,停住了腳步,半轉身在意料中看到?了身後的熟悉人影。

“我們的旅行是不是接近尾聲了?”

她問話的語氣帶著一種隱忍的緊迫感,一張精致的臉龐,也不知是因為?發冷,還是因為?不舍,在微弱的亮光下有些發白。

杜修延似乎站立在樓梯下,這樣?的高度差剛好能彌補兩人的身高差,讓他們可以輕易地與對方在同?一水平線上?四?目相對。

在古老幽暗的燈光中,彼此的麵?容都顯得模糊,又讓五官變得格外分明和深邃,讓對方難以捕捉到?自己?眼中的閃爍神情。

似乎沒有預料到?蘇溪會突然發問,杜修延凝視了她半晌,沒有去直接回答是與否,而是輕歎一口氣說:

“這個賽季過?去了一半,我需要繼續比賽。”

因為?哪怕積分達標,他也至少需要完成?這個賽季的百分之八十的比賽。

這算是婉轉地回答了蘇溪的問題,沒有讓離彆變得直白。

其實杜修延不喜歡一些“結束”“尾聲”這樣?的詞,因為?總是帶著濃鬱的感情色彩。

蘇溪兀自點頭,深表理?解,因為?之前杜修延跟她說過?下一站比賽的地點。

在西?班牙,而且他們還有一場未完成?的跳傘的約定。

像是看穿了她眼中濃鬱的不安,他沉聲強調道:“蘇溪,這不是分彆。”

蘇溪轉移視線看著室內的幽暗,一時不知道心?裡的感覺究竟是不是悵然若失,她看著眼前不真切的景象,有些失神地點點頭。

兩人上?了樓,杜修延幫蘇溪在淋浴室調試了水溫,因為?隻有杜修延懂得古老水龍頭的脾氣。

蘇溪洗澡的速度很快,十分鐘後身影就已經出現在房間門口。

室內光源依舊很少,但?是桌上?有一盞專供晚上?閱讀的台燈,是這個建築裡少見的白光。

蘇溪看到?杜修延端坐在實木椅子上?,身後黃光投下的暗影,桌上?攤開了一本古老的書,上?麵?是很難辨認的古意大利語字跡。

蘇溪見狀,沒有打擾他,而是徑直來到?杜修延身後的彈簧沙發上?坐下,這裡的家?具每一件可能比蘇溪的年紀都要大上?數倍。

她坐沙發的動作很輕,因為?老物?件總是出其不意發出聲響,但?是小心?翼翼中彈簧沙發還是發出了金屬的晃動聲。

麵?前的茶幾上?用徑直的琉璃杯裝著熱紅茶,還有還有一份椰汁紅薯。

蘇溪將紅茶喝下,甜品並沒有動。

杜修延察覺到?響動,動作小心?地將書頁重新合上?。

蘇溪向後看了一眼,隨意地問了一聲:“你看得懂古意大利語?”

畢竟蘇溪接觸過?的很多意大利人都看不懂古意大利語,除非專門學過?。

“小學的時候學過?一些,看不全,但?是這本書不需要太深的文字閱讀需求。”

杜修延起身將書重新放到?了上?方懸掛的木質書架上?,整個室內,縈繞著紅茶香氣,還有老木頭天然獨特的木質味,伴隨著走動時候輕微的吱呀聲。

這本該過?於古老而詭異的氣氛,會因為?抬眼就能看見熟悉的人,而變得溫馨幾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內容關於什麼”

蘇溪沒有很多想要探究的念頭,隻是想粗淺問一個主題而已。

“是一個詩人,將自己?的夢境畫了出來,並解釋他的夢境。”

杜修延在蘇溪右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抬手提起桌上?的銀質茶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

蘇溪捧著尚有餘溫的琉璃杯,用指腹摩挲著上?麵?繁複的花紋,濕著頭發有懶散地倚靠在沙發上?。

她有些累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麵?對著對麵?牆上?的油畫,雙目放空。

“聽起來,有點像榮格的《紅書》。”

蘇溪呢喃道。

“色彩沒有《紅書》那麼豐富,但?是波橘雲詭。”

杜修延說完這句話後,發現蘇溪已經不回話了。

他看到?蘇溪疲憊的模樣?,輕不可聞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你快休息吧。”

原以為?蘇溪眼神渙散,應該是困極,可能會自動屏蔽周遭的聲音。

卻不想,蘇溪卻用清晰地聲音說道:“總覺得這個夜晚不該這樣?過?去。”

她說出的這句話,似乎沒有半點目的指向,就是一句尋常的感慨。

杜修延腳步一頓,正欲說些什麼,卻又聽到?蘇溪自己?補充了這句話的後續。

“但?是無數的日夜都是尋常地度過?的。”

話說完,蘇溪有些感慨地站起身,穿著白天出門買的睡袍,走向床沿,鑽進了被子。

她背對著杜修延躺下,說道:“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蘇溪剛閉上?眼不久,發現身後的門鎖聲遲遲沒有響起,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她身後不遠處。

身後傳來了低沉悅耳的聲音:“頭發還濕著怎麼睡?”

“沒事,沒壓著就行。”

她以前睡眠時間比較緊,也是這麼入睡的,用手掌撐著側臉,將頭發晾在腦後,問題也不大。

她今晚確實難得有困意,不用擔心?睡不著了,這種困意稍縱即逝,她想好好把握住。

“吹吹頭發?”像是建議,但?是從杜修延的聲線裡說出來,倒有幾分供小孩的意味。

“我現在起來一會兒該睡不著了。”蘇溪聲音染上?困意,說話也儘量小聲,不忍讓睡意離開。

不一會兒,杜修延取來了吹風機。

“你將頭往外來點,我給你吹。”他用同?樣?很輕的聲音在蘇溪耳邊耳邊說道。

他的氣息有點薄荷糖的味道,涼涼的,讓人耳癢,但?似乎不是刻意所為?。

蘇溪倒也不懊惱,閉著眼睛想一條魚一樣?翻身遊到?了邊上?。

杜修延開的是最小的風速,聲音很輕,風很溫暖,由於吹風機離他很近,那風中也若有似無帶著那熟悉白茶淡香。

“你坐下。”

蘇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