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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瑣矣 4387 字 2個月前

底,趁著陳芳蘭去換水的間隙,李老板忽然問起了雲朵的身世?。

雲朵有些納罕,“李老板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李老板斟酌道:“一年前?城中有處富貴人家筵席,李某有幸受邀,席上見過一位夫人,與陳姨有七八分相似,後來再見陳姨時也隻當是印象模糊記岔了...可後來與雲掌櫃和江姑娘來往間,愈發?覺三位非尋常人家,這才?忍不住好奇多問兩?句。”

雲朵遠遠望了眼在店裡忙碌的娘%e4%ba%b2,問他:“什麼樣的筵席?”

李老板將她神色收入眼底,說:“時年正如?日中天的雲大人,其掌上明珠出閣,嫁的正是在下的表哥。”

一旁的江星芙忽地嗤笑?一聲,“這不正巧,二位說不定還沾點%e4%ba%b2呢。”

“哦?”李老板明知故問道,“此話怎講?”

江星芙瞥了眼身邊的人,笑?而不語。

雲朵輕咳了聲,說:“實不相瞞,正如?李老板所猜,那天見過的夫人興許就是我娘。我娘她...”

她有些猶豫。

李老板卻?已了然,道:“世?事無常,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依在下看,陳姨能從雲府%e8%84%b1出,卻?不是壞事。”

雲府去年年底沈譽清算朝野,將一眾依法腐敗之流悉數革除,雲老爺也在其中,轉眼間,昔日氣焰萬丈的雲大人已淪為階下囚,其府中上下乃至園丁都鋃鐺入獄,一度成為店裡食客的笑?談。

這事城中無人不知,雲朵自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被提起,也隻以笑?笑?罷了。

李老板朝她拱了拱手,又說:“這事一時鬨得沸沸揚揚,就連我族中也受了許多牽連,其中辛酸無可為外人所道,隻得含淚咽下。後來有一回?聽?人說起,才?得知那雲大人所犯的,並不僅有受賄之罪,其實另有原因。”

“...”

雲朵不太?懂他的意思,卻?隱隱覺得與自己會有關?係。

“聽?說這雲大人與王宮頗有些淵源,先王當年曾許諾過雲大人與其定%e4%ba%b2。先王並無女兒,隻得兩?個王子,大王子已有原配江氏...”李老板換了個姿勢,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她旁邊的人,接著道,“雲大人之女便隻得嫁其次子,可彼時的次子...雲大人是個精明的,自然不舍得將掌上明珠浪費了,便托人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另一個女兒替嫁出去,這誰曾想?,彼時無人看好的紈絝搖身一變,竟坐上了王位,更沒人想?到,新王是個念舊的人,對這位替嫁的二小姐用情至深,又豈能容忍昔年刻薄待她之人,所以才?...”

李老板沒將話講完,可之後的事,在場的人都早已一清二楚。

雲朵分不清心?底翻湧的是什麼,隻是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算不上笑?的勉強笑?容。

倒是江星芙挪了挪椅子,挽著雲朵的手臂道:“你與我們說這些做甚?”

李老板摸了摸鼻子,“這不是閒著無賴聊些家常嘛。”

“誰人的家,哪裡的常?”江星芙白?他一眼,“我們朵朵和你可沒什麼好聊的。”

李老板仍笑?著,站起來拱了拱手道:“時候不早,李某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便離了座,走到路邊再次拜彆,才?離去。

還沒走兩?步,又停下來,“喲,這不是沈二爺?還以為得再過段時日您才?會來。”

有人回?他:“正好路過,又想?起你信上說今日驗收,便過來看看。”

雲朵聽?見聲音,下意識地回?頭一瞥,卻?瞬間怔住。

那佇在李老板麵前?的,正是沈譽。

察覺到視線,男人默契地回?望過來。

冬日的陽光帶著難得的溫度,一點點將凍結已久的冰麵一點點融化。

雲朵仿佛聽?見有什麼皸裂開來,清脆的聲音刺得她恍惚間顫栗了下,倉促地彆過臉去。

江星芙默默握了握她的手,向著李老板問道:“你們認識?”

李老板點頭,指著不遠處新建的房屋說:“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出了大價錢將那塊地買了下來的公子,以後他也是你們的鄰居了。”

第47章

隔壁的?木屋每天都來來往往許多人,天不亮就侯在門口,待木屋開門後才恭敬拜訪,一直待到正午才灰溜溜地離開。

有餓了渴了的?,便會到木屋旁邊的小店裡,問小二要上一壺熱茶,再嘗一碗熱粥略微果腹。

起初小店還會因此忙上一陣,沒幾日後,那些人就不再來了,偶爾路過時,隻在路邊翹著脖子往櫃台裡望,直到撞在路邊那棵枯樹才回神?。

今日已是第五個被那樹撞到頭的了。

雲朵猶豫著,要不要將這樹砍了去?。

江星芙幽幽道:“這樹生在此處好好的?你砍它作甚?你該讓那些路過的?人注意腳下的?路才是,抑或者...你乾脆在此貼張條子,說裡麵沒什麼?好看的?,那些人說不定?就不朝著店裡望了。”

雲朵擰著眉,“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江星芙撲哧一笑。

雲朵這才聽出她在笑自己,一時有些羞惱,嘴%e5%94%87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眉頭擰得?更緊了。

江星芙也不再鬨她,正經道:“除非隔壁的?人搬回王宮裡去?,否則,你就隻得?自己搬走了,不過他都能追到這裡來,你再搬去?彆處,興許也隻是讓他再移了地兒罷了。”

這話雲朵當然也明白,隻是...

她不由得?往不遠處的?木屋看了一眼。

木屋的?門並未關上,但門口處立著個朦朧屏風,將裡麵風景全擋住。

但她知道,再過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裡麵住著的?人就要出來了。

她抿了抿%e5%94%87,沉默不語地回到店裡,打?算繼續同先前一樣?,悶在屋中直到天黑再出來。

果然沒過多久,木屋的?主人就來了。

沈譽一襲墨色長衫,端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默默地喝著茶。

說來也怪,自從他來過之後,不管店裡生意冷熱,後來的?客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再坐過那個位置。仿佛有某種默契,那個位置都自覺地留給了那位矜貴的?公子。

雲朵每日午飯後就躲在屋裡不肯出來,陳芳蘭自然也不願意去?給沈譽添水,便隻餘下江星芙一瘸一拐地拎著熱水去?給沈譽續茶。

二人其?實並不算熟。以前在王宮時,見?麵的?次數便屈指可數,但或許是因著雲朵的?原因,江星芙待沈譽也沒甚好臉色,倒水時不小心就將水灑在桌上,濺起?的?水花將男人墨色的?袍子染成更暗的?顏色。

她將水壺放在一邊,堆起?笑說:“實在抱歉,我這瘸子做事也不太利索,給客人衣裳弄臟了。”

沈譽並不惱,隻是略微側了側,讓那水流順著桌沿滴落在地上。

江星芙見?他沒什麼?反應,又拿起?抹布一點點擦桌上的?水,她動作粗魯,不少水珠被揮到男人手背。

沈譽似乎被燙了下,平靜的?眸子總算動了動,道:“兄長興許年前就會?回來。”

擦水的?動作頓了下,江星芙臉上笑意隻凝固了一瞬間便很快恢複如常,說:“奴家聽不懂客人在說什麼?。”

沈譽仍自顧自道:“兄長前一陣傷得?很重,險些沒能活下來,好在峰回路轉,聽說隻昏迷半個月便醒了。”

啪的?一聲?。

江星芙摔了手中抹布,冷道:“你這人是有什麼?毛病,莫名?其?妙地與我說什麼?胡話。”

男人抹掉手背水滴,抬眸睞著她,“我已將你的?落身處寫信告訴他,在他回來前你還能再逃。”

江星芙憤憤地走了。

窗邊恢複寧靜,沈譽重新給自己換了新杯子,恍若什麼?也未發?生一般,繼續盯著窗外發?呆。

隔天再來時,連茶水也沒人來倒了。

沈譽一點兒也不奇怪,輕車熟路地找到杯盞,給自己續上茶水。^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許是天氣愈發?寒冷的?原因,今日仍是沒什麼?客人。

一整天下來,也不過十來桌,過了午後就再沒來過新客,雲朵琢磨著,乾脆關門早早歇息。

可偏偏角落那人仍巋然不動的?坐著,全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自從他搬到隔壁後,來店裡的?時間也越來越久,有時到天黑了也不肯走。

冬日天黑得?早,眼見?著夜幕就要落下,雲朵心底也愈發?煩躁起?來。

不知男人做了什麼?,從昨日起?,江星芙也放下狠話再也不見?他,雲朵也不願讓陳芳蘭去?與他交涉,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走出屋子。

她步子有些猶疑,在櫃台邊踟躕了半晌,才往窗邊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將一邊擺得?有些歪的?椅子扶正,又將放在上麵的?空碗拿回廚房,再次出來時,手上拿著一塊抹布,把桌上未乾的?水漬擦了擦...

等再找不著彆的?活兒抂,雲朵才緩緩挪到角落裡,低著頭,小聲?說了句什麼?。

男人一如繼往地坐在窗邊,像是並未發?覺她的?出現,仍是拈著杯子一動不動的?模樣?。

雲朵隻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

正品茗的?男人才恍然抬頭,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雲朵倉促收回視線,略微提高了些聲?音道:“我、我們要打?烊了...”

沈譽一隻手摩挲著發?燙的?杯身,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下。

“怎麼?辦,我似乎忘記帶錢了。”

“......”

這人連口袋也不摸一下,分明是故意的?。

不等她回答,男人又說:“隻怪掌櫃的?茶泡得?太好,讓我魂牽夢縈實難放下,竟是連荷包也忘帶就來了。”

雲朵站著沒動,也沒開口。

沈譽不動聲?色地望著她,眼底閃著微弱的?光。

他覺得?有些口乾,仰頭將杯中茶水飲儘後才繼續道:“不知掌櫃的?能否看在我日日都來的?份上,允許我賒賬一回?”

雲朵被他盯得?渾身都不自在,梗著脖子說:“你走罷,不算你錢,最好以後也彆...”

“這怎麼?好。”沈譽將她未說完的?話打?斷,“虧欠彆人的?滋味太不好受,我不願重蹈覆轍。”

雲朵被他的?話說得?鼻子發?酸,聲?音也冷了幾分,“二爺就住在隔壁,回去?將錢取來便是。”

男人騰地一下忽然站了起?來。

雲朵被嚇得?往後一退,警惕地盯著麵前高大的?身形。

沈譽卻並未靠近,隻是用一雙狹長的?眸子肆無忌憚地將她上下打?量個遍。

直到纖細的?身子忍不住微微發?顫才沉沉道:“我被夫人拋棄,隻得?住在那小屋裡,身無分文,就算回去?了也拿不出錢。”

他略微停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