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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橋 應憐月 4391 字 2個月前

“羅意璿,羅意璿!說話!”

他著急地繼續喊了幾聲,對麵都沒有完整的字句來回?應,他一下子慌了神。

鮮血一直在往外流著,羅意璿的意識越來越薄弱,感覺渾身上下的熱氣和能?量都隨著嘩嘩往外冒的血液給流光了。

她努力對著手機發出碎片一樣的聲音,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氣管和呼吸道,一句完整的話也講不出來。

“你是不是不能?說話了?”

“嗯......嗯......”她掙紮地叫著。

談裕什?麼也顧不上了,從蘇窈手裡拿上車鑰匙,直奔電梯,一邊跨步,一邊重複。

“彆動,你彆怕,我馬上過來,彆怕!”

羅意璿這輛車,在準備買下來選配置的時候,談裕就?叫人當著她的麵裝了行車記錄儀,一直都沒派上用場,現在倒是用上了。

談裕拿著手機,很快定位到了她的位置。

巷子離雲想並不近,聽著她的聲音,已經幾近快要失去意識,他怕等她趕過去,就?來不及了。

趕緊叫一邊的蘇窈打了急救電話,自己則始終沒有掛斷電話,一直貼著話筒拚命地同她講話。

“羅意璿,你堅持一下,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再堅持一下,千萬彆閉眼。”談裕的聲音顫唞得厲害,完全失了理智和冷靜,雙眼死死地盯著電梯下降的屏幕,不停地重複著她的名字,叫著她,試圖讓她不要睡過去。

羅意璿聽著那些急切的話語透過話筒傳到耳邊,她回?應不了,隻能?咿咿呀呀地發出痛苦的喘熄。

救護車已經在去的路上了,談裕%e4%ba%b2自驅車,發了瘋一樣將油門踩到底。

一路上,紅燈他也不敢停下來。

黑夜裡,銀色猛獸肆意橫行在擁擠的馬路上。

前麵又死死堵住,談裕已經急得快要在崩潰邊緣,用力錘了兩下方向盤,一分一秒都已經忍耐不了。

他實?在是太急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弱,現在連咿咿呀呀的回?應都要沒有了。

“你還在聽嗎?綰綰,綰綰!”

他叫著她的名字,快要不能?控製自己的聲音,已經快從呼喊變成了哀求。

“你出一點?聲音好?不好?,好?不好??我求你了,彆睡,彆閉上眼睛......”

可?無?論他再怎麼叫她的名字,再怎麼言辭懇切,對麵都不再有回?應。

心?像是被剪碎了,一片一片地血淋淋地痛,飄在空中,被風淩遲得難以?忍受。

談裕用儘力氣地捏著方向盤,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路況上,恨不得當下就?生出一雙翅膀,飛到她身邊。

忘記了爭吵,忘記了冷漠,忘記了所有。

就?在這一秒,他的心?裡隻有一件事?。

她或許,真的要離他而去......

他麵對不了,承受不起。

快要到巷子口前的那個十字路口時,談裕看?見了趕過來的救護車。

晚高峰車流擁擠,即使交警已經在儘力疏通,救護車還是在後?麵過不來。

談裕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從車上下來,跑向巷子。

月色朦朧,星子眨著眼,今夜好?冷好?冷。

簌簌的風聲從耳邊掠過,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巷子,跑向她。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怔住原地。

亮起的車燈混雜著月色破碎的光影儘數落在她身上,血液不斷從刀子插在%e8%83%b8膛的縫隙裡滲出,血液將她整個%e8%83%b8口都打濕,看?著分外慘烈。漂亮的人幾近昏死在車邊,麵色慘白,就?連臉頰上都落了幾滴噴濺出來的血滴子。

她咬著下%e5%94%87,痛苦到失去了意識。

視覺上的巨大衝擊,談裕的世界有足足幾秒都是完全空白的。

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的人,是她。

他衝過去,在看?清她的模樣時,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意識已經在模糊的邊緣,羅意璿隻覺得自己好?冷好?冷,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失,她像是掉進了冰窖,雙手已經再抬不起來。

那種痛感從極具強烈到慢慢開?始感知不到,她好?像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感知能?力,聽不見太多聲音,也再睜不開?眼睛,隻皺著眉毛,痛苦地掙紮。

甚至,她覺得自己好?像到了所謂瀕死的走馬燈環節。

她看?見了爸爸媽媽,看?見了大哥,看?見了好?多好?多人,看?見了許多許多的過往。

她往前走,前麵是光亮一片,沒有儘頭。

隻有一個渺小又朦朧的聲音在身後?有一直呼喊她的名字。

綰綰,綰綰......

再然後?,她見到了眼前的光熄滅,再費力撬開?眼皮的時候,她看?見了熟悉的臉。

那把刀橫亙在他們之間,談裕伸手蓋住,死死按住,阻止血液的繼續外湧,用了力氣,甚至在蓋住她%e8%83%b8口時,手握住了刀片的尾巴,虎口和手心?瞬間被利刃劃破,兩人的血交合在一起,紅得眨眼。

“沒事?的,沒事?的,我來了......你再堅持一下。”談裕捧著她的臉,顫唞著聲音。

她看?著他,眼睛已經睜不開?,隻有微弱的縫隙在勉強撐著,微微張嘴,很努力想要回?應談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點?滴的血液從她的口中噴了出來,每一次呼吸,她都像是被死死嗆住了一般,咳著血滴子噴在空氣裡又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被血氣封住喉嚨。

也不知道那把刀到底插在什?麼地方,損傷了她的什?麼器官,她就?是發不出聲音,也獲取不了氧氣,無?論是用嘴還是鼻子。

他眼看?著著她憔悴,失去最後?一絲活力。

杏眼合上,蒼白地倒在了他的懷裡,像是沒有了生氣,睫毛覆蓋在眼下,%e8%83%b8膛也不再起伏,呼吸微弱得好?像死了一般。

救護車遲遲進不來,談裕等不了了,他將她抱起,拚命地往外跑。

什?麼也想不了,隻是抱著她,用儘所有力氣。

和她一起上救護車的那一刻,談裕雪白的襯衫已經染成了一大片紅。

醫護人員迅速從他手裡接過了羅意璿,開?始展開?急救。

他坐在一邊,耳邊是雜亂的人聲和呼嘯著的鳴笛。他看?著他們給她帶上氧氣麵罩,她白嫩的臉上滿是血汙,像是個破敗的芭比娃娃一樣,可?憐兮兮。

他攥著她已經冷下來的手,在上救護車的這一刻,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

他張口,卻在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眼淚先滾落了下來,狠狠地掉落在他們緊握的手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巨大的惶恐,像是驚濤駭浪般將他吞噬乾淨。

“我們不離婚,不離婚.......”

他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執念一般。

他很後?悔,後?悔那天在她求問的時候,沒有回?答她。

這一路,從巷子到醫院,再到手術室,直到她被推進去。

談裕站在那扇手術門前,雙目凝視著那盞燈。

手上的刀口嘩嘩地流著血,滴落在地板上,他的額角是因為?狂奔和緊張留下的汗水。

向來矜貴自持,八風不動的男人,如今神情散亂,雙目猩紅地佇立在原地,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他是從不許願的,整個談家誰都知道。去年生日,是她端來了生日蛋糕,他才有了想要許願的衝動。

他向來相信人定勝天,現在,卻痛恨自己無?用至極。

生平第一次,他虔誠地祈求和發願。

沒有禪意焚香,沒有香火縈繞,甚至沒有祈求的對象。

他緩緩跪下來,就?跪在手術室門前,滿是血絲的眼睛裡全是滾燙的液體,身上是她獻血染紅的襯衫,平日裡挺拔俊逸的男人,此時此刻看?起啦i時那麼無?助,那麼脆弱。

他向漫天每一個神佛祈求,求求他們不要讓她出事?。

他是那麼怕失去她,怕她出事?,怕到難以?承受。

如果她能?不出事?,他願折壽十年,二?十年,哪怕現在就?讓他去死。□思□兔□在□線□閱□讀□

漫長?的等待,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寂靜深夜,隻有他跪在原地。

即使他瞞得她嚴實?,一絲一毫地都沒讓她卷進談家爭鬥裡,但到底還是牽連了她。

他都不用去查,就?知道,一定是談敬驍動的手。

當麵鬥不過他,背地裡就?下如此狠手。

那把刀子插進了羅意璿的右肺,由於沒得到及時的搶救,流了太多的血,拔刀的時候又傷了大血管,血液如同泉眼一眼噴了出來,血氧飛快地往下掉,體溫驟降。

搶救手術整整進行了幾個小時,醫生再出來的時候,談裕隻覺得好?像是要宣判死刑一般。

他努力抬眼,模模糊糊地聽清了對麵醫生的話。

“刀傷了右肺,損傷了大血管,而且病人送來的時候失血過多,雖然已經拔刀進行了修複手術,但病人還沒%e8%84%b1離生命危險,要送ICU觀察。”

聽到她命暫時保住的那一刻,談裕隻覺得心?一下子從高空墜落,落那一下,一下子沒適應過來,心?有餘悸到撐著地麵的雙手都在打顫。

脊背和手心?全是汗,極度緊張和恐懼驚嚇之後?。

倔強堅持了一晚上,他終於得以?喘熄一口氣。

他扶著牆壁站起來,眼睛裡滿是紅血絲,呼吸著氧氣,撫慰著那顆心?臟。

她還活著,還活著......

這一夜,寒潮來臨,氣溫驟降。

京城好?像一夜之間,就?迎來了冬天。

隔著玻璃門,談裕守了她一整晚。

那個困擾他好?久的問題,他大概想清楚了。

無?論怎樣,他都不能?沒有她。

他愛她,這輩子,無?處可?逃。

如果沒有她,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意義。

對於失去她這件事?,他承擔不起。

可?是,他的身後?是整個談家,連他自己都步步在刀尖兒之上,更何況她一個柔弱的女?人。她本無?需遭受這些,卻還是因為?他受到了牽連。

今日是他趕到了,那明日呢?

如果今天他到晚了一步,如果今天沒有那台行車記錄儀,她該怎麼辦?

她會絕望地躺在那條逼仄冰冷的巷子裡,眼見著自己鮮血流乾......

他不敢想,隻要一想到,就?爬得要命。

即便是他放棄雲想,談敬驍會放過他們嗎?

他撒手不管,就?算離開?談家,帶著她離開?京城,談正清又會放過他們嗎?

商場沉浮這些年,樹敵無?數,京城這麼大,但凡他失去依仗,他還怎麼能?護她周全?

是不是,隻有讓她遠離他,讓她徹底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她才能?平安。

談裕陡然覺得很無?奈,甚至是無?助心?痛。

他不知道該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