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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橋 應憐月 4421 字 2個月前

平常,他定是受不了她這番言辭懇切又?可憐撒嬌的,無論有什麼事,他都會先暫時放下,起碼會先把她哄睡。

但今天?,真的不行。

狠了狠心,最終談裕什麼也沒說,離開了臥室。

聽到他的腳步聲走遠,羅意璿才發?現他是真的走了。

心裡好一陣失望,她垂眸默默思考,是不是自己在他的心裡,真的沒有以前那麼重?要了。

這一刻,她忽然才發?覺,以前的談裕對?她到底有多好。

他為她贖回自己十八歲成人禮頂級古董王冠,為她打?造一個又?有一個秘密花園,全係列的高定禮服,高珠首飾。生理期永遠比她自己記得更清楚,抱著她,暖著她。在所有外人,所有欺負過?她的人麵前,給足她麵子,為她撐腰,也為她兜底。

除了言語上對?她從不讓份兒,隻要她懇求,但凡是她開口,哪怕是放過?要他放過?談敬斌,他沒有不答應的,全部,一件一件為她做到。

而?現在,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她自己%e4%ba%b2手毀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試探著來到門口,將?門推開一個縫兒,順著向外看?去,隻看?見丁芃文撐著黑色雨傘,陪他走遠的模糊背影。

好像,他就要這樣離開她了似的。

不會再回頭,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這些情緒自明?榮出事起就一直日夜困擾著她,她好討厭這樣的感覺,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可是,她控製不住。

心就像是破了一個洞一樣,源源不斷地灌進來蕭瑟的風,空空的。

人好像總是這樣,在擁有時並不覺得多麼幸運,失去了才發?恍然發?覺好多東西是那樣彌足珍貴。

就像從前她還?是風光無限,人人青眼有加的羅家二小姐時,她從來隻懂得睥睨眾生,不知人間煙火,驟然跌落神壇才懂生活艱難,家業積攢不易。

談裕的愛也一樣,被愛時無論怎麼嬌縱她都有恃無恐,在可能要失去偏愛時,才發?現後悔難捱。

她失落地蹲在原地,木質雕花門一下字被風吹得大敞四?開,裹挾著雨滴倏然鑽進來。

她也顧不上去關門,就這樣蹲在原地,抱著自己的膝蓋。

好不容易想要緩過?來一點點,想要起身去關門,閃電加冷雷聲又?驟然來臨,她被嚇到,叫了一聲又?害怕地重?新蹲了回去,死死地捂住耳朵,整個人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她好怕,怕到四?肢酸軟,心跳飆升,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不敢看?外麵漆黑的夜幕,不敢看?簷下驟雨,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雨點被風刮進來落在她身上,冷得厲害。

直到,有人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住了雨。

她嘗試著抬起頭,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她看?見了剛剛消失在雨裡的決絕身影。

是他,是談裕。

他又?這回來了。

“蹲在這,也不怕感冒嗎?”

心疼的口氣,說出來的話又?很彆?扭。

剛剛都已經走出院子了,偏偏腦子裡又?都是她委屈看?著他的模樣。

先交代?丁芃文開車在老宅門口等他,自己又?折了回來。

羅意璿揚起頭,夜色裡,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風衣,長?身而?立在她麵前,低下頭,俯視著她的,眉心微皺,身後是猙獰的雨夜天?空和?蕭瑟的寒風。

她一下子紅了眼睛,抿著%e5%94%87,不肯說一個字。

透過?他那雙含著情緒的桃花眼,她好像看?到了無數隱忍的情緒在翻滾,也看?見了她心安所在。

他抱著她回臥室,%e8%84%b1掉有些沾上雨點的風衣,隻穿著那件單薄的黑色襯衫,這樣坐在她身邊。

橘黃色的燈光掉落在他們之間,將?他們劃歸在同一片光圈內。

休養了這一段日子,他的麵色看?起來好多了,隻是消瘦的下巴還?是有著明?顯的棱角。他俯身,扶著她躺下,想為她蓋好被子,卻在過?程中一下子被她抱住脖頸。

她看?著他,然後%e4%ba%b2了他一下,卻%e4%ba%b2在了下巴上,談裕下意識地抬了下下巴,她趁機幫著他抬得更高一些,她往下挪動了下`身體,%e4%ba%b2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塊凸起上。

他的喉結上。

談裕隻覺得喉嚨一陣溫熱,像是被調皮的蝴蝶觸角滑過?一般,心尖兒顫了一下,整個脊背都跟著僵住,渾身不自在。

瞬間,就被勾起了感覺,動作都滯了一下,瞳孔裡倒映著她的發?絲。

正巧,這一刻,外麵又?是一聲驚雷。

她害怕地下意識想要呼叫,卻隻張開嘴,被他堵住沒發?出聲音,小小的%e8%88%8c尖掃過?那裡,牙齒也碰到了,咬了一下。

她抖的那一刻,她清晰地聽見了談裕喘了一下。

凸起的喉結在她小嘴中滾動了一下。

然後,她挪開嘴巴,不敢再去看?他。

談裕卻是被她刺激得狠了,喘也不敢喘太?大聲,努力克製,壓抑著心中的渴望,一會兒還?有正事要忙。

隻低頭,狠狠地%e5%90%bb了她好久,久到羅意璿以自己快要氣竭了一般。

她緊緊地抱住他,就像是快要溺死的苦旅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

%e4%ba%b2完,談裕又?將?人按回了床上,強勢地幫她蓋上被子。

“睡覺,閉眼。”

本來以為,他們要做那件事的。

在她又?驚又?怕的下雨天?,做那件事,說不定還?很刺激,她有些心癢。

殊不知,其實他比她更想那件事。

但今天?,不行。

他哄著她躺下,然後強製地叫她閉上了眼睛。

“等你明?天?醒來,我就回來了。”

關閉了門窗,拉上了遮光窗簾,他陪著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

跟個小孩子一樣,要拉著手,睡覺還?要人哄。

等確認她睡下,談裕才拿起風衣,悄悄動身。

陪著她用了些時間,所以追上何月瓊的車費了不少?功夫。

路況不好,高速也不宜開得太?快,華北一片全部都在下雨。

在這磅礴大雨中,丁芃文%e4%ba%b2自開車,談裕坐在後麵,追上了那輛急速行駛的邁凱倫,遠遠地,在可以看?見的範圍邊緣跟著。

談裕知道,她一定是開去渝林。

雨一直在下,直到開出華北地區,避開了烏雲團,雨才慢慢地消失從頭頂天?空消失,但往南去,前幾日也一直在下雨,高速路上濕滑無比,又?趕在深夜,其實並不宜開得太?快。

丁芃文開得這輛車,換了防滑輪胎,提前檢查好一切的情況下,都要特彆?小心地行駛。

看?得出,何月瓊是真的心急了,這一路都沒在任何服務站停靠,也沒有發?現後麵有車在跟著她。

談裕叫丁芃文換了牌照,提了一輛從來沒在老宅出現過?的新車,她看?不出也正常。

何月瓊這麼匆忙趕去渝林,無非是以為談裕找到了當年白珞靈車禍真相的證據,畢竟安寧已經出現在她麵前了,她沒辦法不憂慮,嚇都快嚇死了,這些天?怕是一個踏實的覺都沒睡過?吧。

談裕賭得就是她的心虛,她的按耐不住。

隻要她開上了這輛他“關照”過?的車,那麼這條高速路,就是她永遠的不歸路。

果不其然,大概在淩晨時分的時候,在離下一個服務站還?有一百五十公裡的路段,何月瓊的車速越來越快,幾近要超速的程度。

也就是車速達到頂峰的時候,邁凱倫突然偏離了軌道,在濕滑的高速路麵快到失速,完全停不下來。

談裕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看?著那輛車的軌跡,緊張收緊雙手,不敢眨一下眼睛,屏住呼吸。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黑色猛獸從失速,再到橫衝直撞,最後狠狠地衝出去撞在欄杆上。

因為速度過?快,加上沒有刹車,衝力巨大,整輛車在撞到欄杆後側翻了出去,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談裕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再也不能麵如平湖,心跳爆炸。

有關於剛到談家被何月瓊種種羞辱的畫麵,混雜著白珞靈生前的音容笑貌同時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一刻,他緊緊皺著眉,呼吸變得急促且雜亂。

丁芃文也看?見了眼前發?生的一切,一言不發?,隻專心開車。

談裕要做什麼,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

自歸國那一刻起,他這輩子,都是跟著談裕的人,所以無論他做什麼,他都會儘力按照他的要求做到。

他們的車子減速著,然後一點點靠近側翻的事故現場。

每靠近一點,談裕的心跳就更快一點。

黑色風衣的口袋裡放著一隻打?火機。

在近乎與那輛側翻的車處在同一條水平線的時候,談裕降下了車窗,順著茶色玻璃的縫隙向外看?去。

黑色的車身因為激烈的碰撞欄杆,前麵的車頭已經完全變形,整個車體翻滾之後,形成了一個非常奇怪扭曲的姿勢。

坐在駕駛位上的何月瓊滿臉是血,趴在方向盤上,已經暈死過?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呼吸心跳。

刺鼻的汽油味飄進來,整個車底已經開始有滲漏。

談裕看?著車裡已經被血液掩蓋的女人,目光冷漠陰騭,嘴角微微下沉。一手拿著那隻打?火機,一手緊緊地攥著,骨節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從她身邊駛過?的那一瞬,他將?手裡的打?火機點燃,甚至都沒低頭看?一眼,抬起手,順著打?開的車窗丟了出去的,準確無誤地丟在了側翻的車下。

動作流暢果斷,手起火落,不帶一絲遊移和?拖泥帶水。

然後極快地收回目光,升起了車窗。

渺小的火瞬間連成片,火光四?起,將?整輛車包圍,很快燃燒起來,火焰爬遍了整個車子。

丁芃文穩妥地開著車,將?這瀲灩火光拋在身後。

很快燃燒的火焰將?車子吞噬,汽油的作用下,幾乎是瞬間爆炸,整個車體被振得離開地麵,爆裂地翻滾後,破碎在原地。

這一聲巨響,遠離的坐在車裡的人也聽到了。

炸掉的不僅僅是那輛車,是這場掩蓋了十年的秘密,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是過?去被逼上絕路卻隻能打?落牙齒含血隱忍的種種過?往。

茫茫看?不見儘頭的無人高速路,火光滔天?,就像是這荒唐的雨夜裡盛開的一場爆裂煙火,淒美又?殘忍。

談裕合上眼,將?熱淚鎖在眼眶。

出現在夢裡無數次的人又?重?現在他的腦海裡,美麗溫婉的女人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乾淨潔白的像是天?使。

女人叫著他的名字,然後笑著,離他越來越遠。

十年,白珞靈離開他整整十年。

思念這枚子彈打?了一記回旋鏢,重?新正中在他眉心。

媽媽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