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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是很長的,海麵是很廣闊的,這樣大的海上,關係著很多人的生計,史天王死了,必然有人要接上這位置,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

豹姬令海麵上平靜了許多。

阿飛與豹姬見了一麵,又逃也似的離開了……因為豹姬好像對他有點感興趣。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男男女女尋歡作樂十分正常,尤其是像豹姬這種身居高位,極具勢力的女人,管個%e5%b1%81的名節名聲,喜歡就來、不願意你就滾,就是這麼簡單。

阿飛麻溜地滾了。

又過了四五個月,等到雪娃娃阿飛變成了古銅色阿飛的時候,他終於在南海諸島中的一座上,尋訪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沈浪。

沈浪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他第一眼瞧見了這個謙和溫柔的男人,雙眼就立刻被他吸引,

他看上去是個瀟灑而%e8%84%b1俗的人、看上去靈秀非常,他的人雖然已不再年輕,眼角也有了皺紋,但他麵上所掛的那種笑容,卻依舊讓人感到輕鬆愉快,忍不住會心生%e4%ba%b2近之意。

他隻瞧了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是他此行的目標。

他們的眉眼五官很像。

很奇怪,阿飛自七歲開始,就一直惦記著要成為天下最出名的人,要讓他的父%e4%ba%b2沈浪也牢牢記住他的名字,成年之後,他又花了半年的時間在南海尋訪,最終才尋見了這個人。

可是,他見到沈浪後的第一反應卻是低下頭,擋住了自己的臉。

沈浪、朱七七伉儷情深,他們還有孩子,他們才是一家人。

阿飛擋住了臉,下意識地躲藏了起來,在角落裡深深地凝視著那一家三口,然後轉身離開了。

當晚,他在客店裡吃飯,有人坐在了他的對麵,溫聲道:“這裡有人麼?”

客店裡現在人正多,沒有空餘的桌子。

阿飛的手停頓了一下,平靜地道:“沒有。”

那人笑道:“那就打擾了。”

阿飛抬眸,瞧著沈浪。

沈浪也正瞧著阿飛,他瞧著阿飛,像是從他的眉眼中又瞧見了另一個故人的模樣一般,略微露出了一點恍惚的神色,道:“你……”

阿飛打斷了他,道:“我叫阿飛。”

沈浪笑了笑,道:“你好,阿飛。”

阿飛又自顧自地說:“江湖上的人都叫我飛劍客。”

沈浪目光柔和地瞧著他,過了半晌,才道:“南海也流傳著你的名字,有海南劍派的弟子想去中原找你比比劍,你知道麼?”

阿飛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那就讓他來吧。”

沈浪笑了笑。

阿飛站起身來,道:“再見。”

沈浪道:“再見?”

阿飛道:“我要回家了,我有我的家人。”

沈浪怔了怔。

半晌,他含笑說:“一路平安。”

阿飛道:“一路平安。”

他大步地走了出去。

第246章 番外八(一更)

一點紅?個人番外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遠方透出了一點蒙蒙的魚肚白,一陣晨風吹過,窗外繁盛的樹葉被拂動,發出細微的簌簌之聲,一隻鳥兒落在枝頭,輕靈地叫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聲響動,令薔薇花的葉子驀地一顫,晶瑩的露珠墜落,滲入泥土。

一點紅睜開了雙目。

這是一雙帶著冷意的碧綠眸子,時常令人不敢逼視,才清晨時分,才剛剛睜眼,他的雙眸中卻全然清明、沒有一丁點的懶散與迷蒙,讓人忍不住懷疑──這家夥晚上到底睡沒睡覺?

這裡就不得不提及困擾了羅敷很久的問題了。

眾所周知,羅敷的「萬人迷係統」中有個極其好用的功能,叫做「可攻略人物欄」。在她斥巨資升級了係統之後,這個人物欄中又多了新功能,那就是「特彆關注」。

被羅敷設置為「特彆關注」的人,就會多出一個「即時狀態」可以查看,羅敷一開始得到這個新功能的時候,特彆好奇,就把自己的朋友們都設置了一遍。

結果立刻就看到荊無命的狀態要麼是「放空」要麼是「春情勃發」。

羅敷:“…………”

你小子想著誰在發倩呢!

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點紅的狀態很有意思,他的狀態一直都是「精神抖擻」,永永遠遠的「精神抖擻」,情緒平穩地好似死人的心電圖──直線!

時常很亢奮的羅敷:“?”

……這看起來不是很像正常人啊?

她很好奇,一天看二十回一點紅的即時狀態,都沒看到任何變化,然後她又大半夜爬起來看,這次看到變化了,一點紅的即時狀態變成了「警惕的睡覺」。

……謝天謝地,不是精神抖擻的睡覺。

可是,警惕的睡覺……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啊?

其實這就是一點紅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而已。

殺手殺人,恒被人殺之,中原一點紅凶名遠揚,甚至能算得上是當代殺手這一行的行首,他不警惕,難道是等著自己的頭顱被彆人砍下來?

至於精神抖擻嘛……這或許就是他的個人體質了。

羅敷也能為了追蹤彆人二天二夜不睡覺,但那是短期的狀態。她是個相當懶散的人,天生就需要八個小時以上的睡眠時間,天氣好的時候她窩在小院兒裡的躺椅上睡,下雨的時候她就窩在自己的暖閣裡,一麵裹著被子,一麵聽著窗外的雨聲打哈欠。

一點紅來芙蓉香榭找羅敷,十次中恐怕都得有八次,她是斜斜歪著的。

一點紅不同,一點紅天生就不需要那麼多的睡眠,即便二天二夜不睡覺,他的麵上也不會出現頹態,反而雙眸會更亮、凶性會更盛。他慣常在天蒙蒙亮時就起床,這習慣至今已保持了二十年,仍然不變。

精力永遠充沛、爆發力與控製力都好,再加上對自己狠、擅長於忍耐痛苦……當年,薛笑人就是看上了他的這

些特質,才將這個在街麵上流浪的孩子撿了回去,做自己的第一個徒弟。

誰又能想到,一些堅韌而優秀的品質,竟然會成為他痛苦的前半生的引子?

不過,一點紅並沒有仇恨過薛笑人,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也並不認為當年被師父領回去是個錯誤。

如果不是師父將他領回去,他或許沒來記得長大,就先死了。

如果不是師父帶著他入了劍術的門,他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成就不成就的,這當然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一點紅的的確確是個天生的武癡,有這樣一個機會,他的少年時代,就是在日複一日的苦練中進行的。

後來他多了許多師弟,但那時候他已明白了許多事,明白了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會很快死去,他也已對自己殺手的身份產生了極大的厭惡與自嘲。

所以,他不願與自己的師弟們深交。

曾有劍術名家點評過他──說他的劍也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可惜他心%e8%83%b8太偏激、出劍太狠辣,走上了偏路,習劍本是修心,他的心不穩,劍就不好,因此水平也就到此為止了,無法與西門吹雪、葉孤城之類的名劍客比肩。

作為愛劍如命之人,聽到這樣的評價,他心如刀絞。

但對方說得的確很對。

他的劍法是以殺人為目的的,狠辣、淩厲、目的性極強,又帶著許多殺手才會有的習慣,譬如說他慣常要省力,把自己的力氣算得極準,刺入二分能殺人,就不會刺入二分半。

他的心也的確不靜,他身世淒苦、落魄江湖,無父無母,更沒有朋友,如此孑然一人,心%e8%83%b8偏激,以殺人為業,又要騙自己以殺人為樂。

習武的確是修心的過程,這樣一個他,想要瞧見劍術的巔峰,實在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他的人生居然改變了。

他遇見了楚留香、遇見了羅敷。

他從未有過朋友,此刻居然擁有了兩個朋友。□思□兔□網□

尤其是羅敷。

她出現時,大辮子一甩,就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她手一叉腰,眼睛一瞪,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罵他是不是人呀?

“大半夜追著姑娘跑,你還是不是人呐?”

一點紅想,他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這句話。

他們才剛打了一個照麵,他就被迎麵扣上了一頂“大半夜追著姑娘跑”的帽子,這可真是新鮮,他要是再呆一刻鐘,恐怕頭上的帽子多的就能開個帽子店了。

不過後來,他倒是沒當成帽子店的老板,反而成了羅園裡的“大管家”。

這還真是……

江湖上很多人以為他愛慕羅敷,才肯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昔年的中原第一殺手,竟也成了女人的裙下之臣,可惜的是,這女人竟寧願要一個斷了條胳膊的荊無命,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荊無命斷臂、離開金錢幫的那段

本質上都是一群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庸人,這樣的庸人,最愛用的句式便是“XXX又怎麼樣,還不是XXXX了麼”,譬如說:中原第一殺手又怎麼樣,還不是當了女人的一條狗麼!

似乎這樣的話能讓他鬱鬱不得誌的內心得到一點虛假的滿足,好似這話一說出口,那些江湖上叱吒風雲的人物,也短暫地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這也是江湖的一部分。

江湖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誰也沒法子改變人性,誰也沒法子管住彆人的嘴……額,殺死一兩個,管住一兩個倒是沒什麼問題。

一點紅毫不在意這些。

從前,他是個心%e8%83%b8偏激的人,隻因為他人說自己是懦夫,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他要了彆人的命。

現在卻不同,他已有了家,有了家人。

那些人不懂,那些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和羅敷之間那種感情。

羅敷第一次見他,就撚著辮子罵他不是人。

羅敷第二次見他,卻笑眯眯地叮囑他,受傷之人不要吃發物……所以海鮮什麼的,就我和楚兄吃掉啦!

羅敷第二次見他,就為他……豁出了性命,她的身上被薛笑人劃出了深深的血口子,她擋在他的麵前,身上流著血,眼睛裡卻燃燒著火。

他卻渾身都在發冷。

他有了朋友,被朋友所感化,下定決心,要與師父切割,永遠不再以殺人為業。他已接受了自己即將失去生命的代價,但他好像要付出更多……更多的代價。

他要失去自己為數不多所擁有的東西。

友情……他願意為了這友情而離開泥潭,他的友人卻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救他的命。

他不能接受……他渾身發抖,活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失態至此,對著她破口大罵,簡直把自己所知道的最難聽的話都說出來……快滾!快滾!我沒有你這朋友,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朋友!

結果,她卻譏嘲地說,你罵起人來,簡直就像是未出閣的小姑娘一般。

一點紅哽住,無話可說。

可是……你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吧。

她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為什麼要為他這樣不值得的人而毀掉?

那時候,一點紅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荒謬感。

好在結果是好的,他們沒有生離死彆,也沒有一起去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