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頁(1 / 1)

空蕩蕩的。

而在這個世界線中,若無羅敷強行喂他吃藥,他的左臂……也會斷掉。

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自有天定,有一些事情好像注定就會發生,那紅哥……紅哥的斷臂是不是也……

她心中不安,一定要見到一點紅才甘心,乾脆就去城門口等。

一匹黑馬嘶鳴而來,馬上坐著的人瞧見了城門口站著等待的羅敷,他眯了眯眼,猛地一拉韁繩,自馬上一躍而下。

羅敷:“紅哥!”

一點紅狐疑地瞧著她:“怎麼了?怎麼突然來城門口等我?”

羅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臂上。

他的左臂裹在衣袖裡,他慣常愛穿勁裝疾服,這樣的衣裳通常都很合身,沒有什麼飄飄大袖,袖口收的很緊。

那隻修長、慘白、骨節分明的手就垂在身側。

羅敷輕不可聞的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道:“沒事,想你了咯,紅哥這次出去的好久!”

一點紅挑眉,很不客氣地說:“我上次出去的更久。”

羅敷道:“走嘛、走嘛,回去啦,吃宵夜好不好?我讓玲玲做了好多好吃的。”

一點紅瞧著她,那雙碧色的眼眸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他沒再多問什麼,伸手輕輕地撫了撫羅敷的頭發,道:“走吧,回去吧。”

他牽著馬,羅敷走在他身邊,這對義兄妹就這樣並肩而行,進了姑蘇城。

一個獨臂的黑衣人正隱在不遠處的樹林之中,目光平靜地瞧著這二人遠去了。

第243章 番外六(二更)

獨臂人久久地站立在原地,既沒有動作、也沒有言語。

這或許是夢,或許是一個奇遇……這裡與他所熟知的世界全然不同,他的師弟們改變了死亡的命運;石觀音的女弟子們也免去了死亡的命運。

還有他……

這世上竟然存在著另一個一點紅。

他隻瞧了一眼,就知道那個人是他,是這遙遠、陌生卻熟悉的時空中的另一個他,他與自己有著微妙的不同。

最明顯的,他的兩條手臂還在。

一個人……一個劍手,表現的再雲淡風輕,被砍掉一隻胳膊、和被撕下一隻衣袖的感覺還是不同的。他雖痛恨自己這殺人的手,卻又對自己的劍法、武功驕傲得很,喪失了使出“中原第一快劍”的手,如何能不惆悵?

不過,那已經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他已經很少想到這件事,今天瞧見另一個一點紅完整的雙臂,才恍然之間又回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事情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並沒有留下太多的情緒,他的目光仍然瞧著那兄妹一人離開的方向,心道:原來,這個世界的我擁有了%e4%ba%b2人麼?

十三幺口中的“主人”,說的就是她吧?

一點紅勾了勾%e5%94%87,臉上露出了極其淺淡、一閃而過的笑容。又抬頭去望了望天,今夜月色很好,月光淹沒青石板,照亮了那一人回家的路。

獨臂的一點紅坐在樹椏上,閉目養神,思索著如果他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該怎麼辦……這世上有楚留香麼?這個世界的楚留香見了他……還有他的斷臂,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一絲極細的風聲忽然閃過。

一點紅驟然睜開雙目,右手五指箕張,牢牢將那朝他麵門飛來的東西攥住……是個小瓶子。

小瓷瓶裡裝著幾顆褐色的小丸,散發出一陣藥材的清香,瓶中塞著一張小紙條,一點紅伸出兩根手指,撚出紙條,上頭的書法甚是粗淺,龍飛鳳舞地寫著:回魂丹,好藥,可解百毒、治百病。

沒有落款。

一點紅怔了怔,又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那兩個人離開的方向,他們消失在了城門裡,消失在了青石板路的儘頭。

一點紅平靜地瞧著,忽然又是一笑,跳下樹椏,轉身朝著反方向走了,一陣風忽然吹過,卷起了他空蕩蕩的衣袖,也令他的人消散在了風中。

短短一天的時間,羅敷就相繼見到了原著世界的楚留香和原著世界的一點紅……這令她不得不開始嚴肅地思考:假如、就說假如哈,原著世界的少爺來了怎麼辦?

她嚴肅地躺在榻上,在竹製的涼席上滾過來、滾過去,荊無命就坐在她身邊,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瞧著她,伸出爪子,把她推過來、推過去。

羅敷:“…………”

羅敷尖叫:“住手,涼席勾到我頭發了!”

荊無命收回爪子,順便幫她捋一捋頭發。

羅敷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荊無命安然地坐著受了這一記,並沒有一點不開心……或許他這樣反而更開心了。

羅敷:“…………”

羅敷嚴肅地想:原著的荊無命,要是知道這個世界的上官金虹是他們兩個合起夥來殺掉的,會是什麼反應呢?

反正,或許,不是什麼很好的反應。

她抱著她的少爺躺下的時候,心裡迷迷糊糊地想:要不還是算了,不要搞這麼刺激的事情

不過,事物的發展,總是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即便這個人是羅敷也不行。

第一天,羅敷被勾起的野趣還未曾消散,依然去泛舟荷塘,不過這一次,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把荊無命一起拉上了萬一,原著世界的荊無命真的來了,兩個人一見麵撕打在一起怎麼辦?

羅敷:冷汗,jpg

羅敷選擇拉著荊無命一塊兒去泛舟……順便撐船這種小事就交給他了。

兩個人帶著酒菜和一大盆消暑用的冰塊進了荷塘,摘了許多蓮蓬,新鮮的蓮子吃起來是很鮮甜的,兩個人一邊摘、一邊吃,並沒有存下多少可以拿回去曬乾。

畢竟,他們又不是真的為了采蓮。

一葉小舟飄至藕花深處,兩個人悄悄咪咪地貼在一起,玩鬨一些不可以被其他人看見的事情,羅敷麵頰紅撲撲的,還故作正經地咳嗽了兩聲,嚴肅地說:“以後不可以這樣,光天化日,這樣不好。”

荊無命正在穿衣服,想也沒想,就說:“不,這樣很好。”

羅敷:“…………”

羅敷臉紅紅地湊過去,擰了他的腰一把。

這時,渡船已行至湖心,湖心有座三層的小樓,這還是羅敷去了一趟丁家莊,見到丁家莊湖心的“天心樓”後產生的想法,回頭就給自家也修了一個。

此時正值盛夏,湖心樓四麵大開,掛著茜色的紗簾,帶著水汽的微風吹過時,門窗上的風鈴隨著紗簾一起浮動,發出“叮嚀”、“叮嚀”的脆響。

一人進了湖心樓,樓中早有人準備好了羅敷愛吃的冰碗,雪藕鮮蓮、杏肉甜蜜,底下鋪了一層碎冰,羅敷一口氣吃光了一碗,又與荊無命一起分食第一碗。

夏日炎熱,即便屋子裡有消暑用的冰塊,身上仍是出了一層薄汗,這一人卻依然不願意分開,小丫頭們早就跑出屋子跑遠了──主人和少爺的事情,最好還是少看得好。

羅敷眯著眼,靠在荊無命懷裡,口中含著一小塊冰。

半掩的窗忽然動了一下。

荊無命驟然睜眼,右手摟著羅敷,左手卻在瞬間就握住了自己的劍柄。

羅敷半闔著眼睛,懶洋洋問:“什麼人?”

……其實那種眼神給人的感覺,她大致已經猜到了。

門緩緩地開了,羅敷一扭頭,就瞧

見一個黃衫人,正如標槍一般立在門口。

這人穿的不是金錢幫的黃衫,那黃衫是織了金線在裡頭的,金得有些妖異,而這件衣裳,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黃麻衣裳而已。

但這個人卻絕不普通!

羅敷一抬眸,就對上了他那雙如野獸般閃閃發亮的眼睛,他的左臂袖管空蕩蕩的被風吹起,身子屹立在那裡時,卻絲毫不單薄、充滿了攝人的魔力。

荊無命摟著羅敷的右手驟然收緊!

羅敷瞧著這黃衫人,冷靜地道:“你是荊無命?”

黃衫人冷漠而驕傲地站著,目光放在荊無命身上,半晌,才慢慢地道:“你認得我。”

他的聲音顯得很嘶啞、話說得也很慢,帶著一種明顯的阻凝感──他從來都不習慣於用言語去表達自己。

而他的年紀,起碼比羅敷的少爺要大十多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羅敷點了點頭,道:“這是三千世界中的另一個世界,你是天外來客,這樣的客人,我昨天已經見到了兩個,你是第三個,放心,一會兒你就回去了。”

黃衫人靜靜地立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消化這個奇異的事實。

半晌,他緩緩道:“你是誰?”

她旁邊的這個人,他一看就明白,就是另一個自己,三千世界中另一個自己。

所以,他才立刻就相信了她所說的話……不過,為什麼另一個世界中的自己會和這樣一個女人如此%e4%ba%b2密?上官金虹呢?

羅敷十分自然地道:“我麼?我是他老婆。”

荊無命摟著羅敷,冷冷盯著那個與自己十分相像的黃衫人。

黃衫人:“…………”

黃衫人:“………………”

老……婆?

黃衫人陡然之間生出了一種奇異的荒謬和不現實感……上一次他出現這樣的感覺時,還是上官金虹被李尋歡殺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失去了“本我”。

影子是無法獨立生存的,他在那一刻變成了行屍走肉,又被阿飛的一句話所喚回。

阿飛說:“你不想複仇?你不想來殺我?”

他用“仇恨”的力量,讓他活了下去。

十幾年了,這樣荒謬的感覺再沒有生出過,黃衫人冷冷地瞧著坐在榻上、烏發濺了一身的美麗女人,她的麵頰上還帶著一種頗具神秘的暈紅,%e5%94%87角上勾,還%e4%ba%b2%e4%ba%b2熱熱地抱住了身邊的男人……另一個世界的他?

另一個世界的他,居然……不需要靠仇恨就能活下去。

──最初的那些年,他的確是靠仇恨活下去的,為上官金虹報仇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目的,然而,阿飛的那一句“我不殺你,因為你是荊無命”卻時時刻刻都在他耳邊回想。

他不願承認阿飛的偉大,也不願承認上官金虹遠遠不如李尋歡。

然而,長久的孤獨,十多年的孤獨,卻令這殺人者想通了許多。

他已逐漸從仇恨中走了出來,也已明白,用來救人的刀、比

用來殺人的劍,實在要偉大得多。

另一個世界的他……似乎完全沒有機會悟到這件事?他看起來還很年輕,讓他依稀好像看見了年輕時傻乎乎的自己,他過得好像也很好,手臂好端端的還在、身邊有很愛自己的老婆……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黃衫人一動不動地立著。

他在觀察審視羅敷的時候,羅敷也在觀察他。

他看上去遺世獨立,已遠離塵世很久了。

其實,荊無命一直以來都是個遠離塵世的人……因為他的腦回路和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對不上。

可是這個黃衫人,他看上去好像在進行什麼自我放逐一樣。

羅敷大致明白這是為了什麼,卻還是開口問:“另一個世界的你……過的好不好?”

黃衫人冷冷地瞧著她。

他似乎一點兒也不習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