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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跡。這一套如意蘭花手小女學了五年,姑娘卻能在頃刻之內學至形似,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

羅敷淡淡地道:“還得多謝九公子的悉心指點,否則在下就像如意仙子的女兒一樣,苦練三十年而不成啦。”

小老頭道:“哦,他果然教了你許多。”

羅敷道:“九公子還有一門奇異的內功,他身上無論受了多麼重的皮外傷,第二天總能恢複如初,這一門奇妙的功夫,是否也是前輩所授?”

小老頭笑道:“非也,我這徒兒天

賦甚高,你說的那種功夫,是他自行悟道悟出來的。”

羅敷道:“哦,那我知道了。”

小老頭微笑著沒有說話——他畢竟是個前輩,前輩在後輩麵前,總歸是會有那麼一點裝腔的,他在這個時候本來就不該說話。

羅敷也沒覺得這麵善心狠的小老頭會給她當捧哏,她瞧了一眼小老頭,瞧見了他衣服上沾著的泥土與血,還有額前垂下的碎發。

她忍不住腹誹:這般狼狽,還要強撐著麵子裝什麼年高德劭的前輩,真是笑死人了。

羅敷輕輕笑了笑,笑容中帶上了些奇異的險惡。

她道:“你該知道是我引史天王上島的吧?”

小老頭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你的動作好像快到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海上似的。”

他這語氣,倒是真的很像是一個在和孫女聊天的爺爺了,很有家常的味道。

羅敷道:“你怎麼不懷疑是九公子告訴我的?”

小老頭道:“他不會說,他隻會很有興趣地看著你怎麼找,但他也不會幫我。”

羅敷的臉上不自覺地浮出了笑意,道:“你比你女兒了解他多了。”

小老頭又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長歎就真情實感得多了,他道:“看來,小女已經落在你的手上了。”

羅敷淡淡道:“你放心好了,她還好端端的活著呢。九公子對我有贈桃之恩,又悉心教導我如意蘭花手的法門,他的師妹我不動,我隻不過是廢了她的渾身經絡,讓她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習武練功而已。”

宮九被鎖在箱子裡的時候,罕見地展現出了一點人味,嘟嘟囔囔地囑咐她一句——不要殺宮主,也不要殺沙曼。

沙曼與羅敷無冤無仇,羅敷甚至還請豹姬照看一下,不要在混戰中被誤傷了。

宮主嘛……這人性格牛心古怪,動不動就要生氣,動不動就要殺人,莫名其妙的程度簡直和龍小雲差不多。

羅敷爽快地答應了宮九,然後把對龍小雲做的事情,在宮主身上複刻了一遍。

不能利用自己的好武藝作威作福了,這對宮主來說,可能比殺了她還難受吧。

小老頭聞言,沉默了片刻,歎道:“小女的性格的確古怪,她和我不大像。”

這一次的事情,歸根到底,全是宮主惹出來的。

如果宮主當初沒有闖進羅園,沒有帶著一條受傷的手臂回來的話,小老頭就不會對這個驚才絕豔的後輩感興趣,也不會想把羅敷也收為隱形人。

他正是因為想將羅敷收為己用,這才派出了兩個隱形人潛入羅園先觀察,卻沒想到被羅敷發現,她的反應巨大,立刻展開了嚴酷的報複行動——到現在小老頭也沒想明白,她難道就是為了給他們扣鍋,就殺了上官金虹?

再多的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小老頭的一切感慨,也都隻化作一聲長歎。

羅敷淡淡道:“豪門出孽子,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時刻發生著,我倒是覺得她來的很好,她若不來,我今日又如何有機會能與前輩你交上手呢?”

小老頭笑了,很輕鬆地道:“年輕人太有自信不是好事啊。”

羅敷也很輕鬆地笑了,伸出了一根手指頭,道:“第一,你的內力已被史天王消耗大半,甚至還受了不輕的內傷,而我以逸待勞,內勁充沛。”

小老頭麵色不變。

羅敷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頭:“第二,你的一生心血,已被海盜毀滅殆儘,心情自然不佳,而我大計得逞,正是春風得意,氣勢大增。”

小老頭的臉色沉下去一點。

羅敷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頭,悠然道:“第三,你的女兒隻會給你添亂,你的徒弟隻會袖手旁觀看熱鬨,你的幫手都在山坳裡被海盜殺絕了,而我的人個個精銳不添亂,與我肝膽相照,殺你之心無比堅定。”

小老頭的臉色又沉下去一點。

羅敷的臉上露出了既愉悅,又滿含惡意的微笑,柔聲道:“所以,你死定了,老匹夫。”

第142章 (一更)

枯葉衰草,殘月如鉤。

夜間的海風已吹上了山巒,帶來了潮濕而鹹澀的海味,帶來了血與火的硝煙,也帶來了新鮮泥土被血所浸透了的那種令人惡心的味道。

在七個史天王的屍首麵前,羅敷立在原地,以左拳擊右掌,乾脆利落地向小老頭行了一禮,金綠衣袖在夜風中卷過,漆黑閃電直躥而出,朝小老頭眉心叮去!

羅敷鞭法的起手式分兩招,第一招,便是“橫掃千軍”,意在將敵人攔腰抽斷;而這第二招,便是如現在一般,直入中宮,中規中矩,但鞭勢收回的速度要快一些。

荊無命的手垂在腰側,一雙死灰色的眸子暗沉沉地盯著小老頭,意在為羅敷掠陣。

而林中的其他人也未動——羅敷提前提出要同無名島島主先“單獨過兩招”的時候,一點紅沒有什麼猶疑就答應了。

羅敷是一點紅一路看著長起來的,從她第一次抽他一鞭,鞭法略顯青澀,到她獨自一人決戰石觀音時打出的鞭花,再到得到《大悲賦》,潛心修行內功,一點紅全都沒有缺席過。

他愛看她的進步,他也很願意為她在武學上的進益保駕護航。

況且,他認為,小老頭在決戰七個史天王之後,內力損耗過二分之二,隻剩下二分之一,又身負精妙武學招式,正適合給羅敷喂招。

但他的想法竟還是低估了小老頭!

長鞭尾針之快,寒光已掃上小老頭的眉宇!

“鏘——”

長鞭卻忽然在空中靜止。

小老頭的兩根手指,竟赫然以一種近似“靈犀一指”的手法,夾住了漆黑烏亮的尾針,他的右手流淌著奇異的銀光,烏光與銀光交相輝映,寒氣已自這短兵相接之處彌漫開來——

他屈指一彈,鞭尾發出“鏘”的一聲,反朝羅敷飛去。

羅敷麵色不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眼見鞭尾要一鞭抽到她的側臉上,她忽然伸出了手,用力的攫住了鞭尾。

金光在她手上流淌,這是金絲手套。

羅敷緩緩抬頭,無言地盯著小老頭,半晌,她淡淡地道:“好功夫。”

——鞭尾已被捏斷了。

羅敷的這一柄玄鐵長鞭,機括精密,用料極好,連力劈華山的斬馬刀都斬不斷,更莫要說兩根手指了。

況且,她方才擊出長鞭,用的是劍勢。森寒劍勢一出,竟有人能直接上手去攫,且他攫斷長鞭時,握著鞭柄的羅敷根本連一點感覺都無,這一份化威勢於無形的圓潤轉圜功夫,也絕非常人所能有。

羅敷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小老頭的右手上,他的右手流淌著一種奇異的銀光,好似整隻手掌都是鋼澆鐵鑄,而非血肉鑄成的!

這分明就是“溫侯銀戟”呂鳳先放棄家傳的小銀戟之後,花費數年的時間所重新研習的一門新功夫!呂鳳先絕無可能與孤懸海外的小老頭有關係,但小老頭居然使出了和他一樣的功夫!

小老頭

笑嗬嗬地道:“這不過隻是一點小孩子玩的玩意而已,算不上真正的功夫,你若想學,很快便能學會。”

羅敷半晌無言。?思?兔?網?

小老頭竟也半晌沒動,就那般極有風度地站立在原地,目光溫和,像是一個爺爺在看自己調皮的孫女一樣。

羅敷忽嫣然一笑,道:“我明白了。”

小老頭含笑道:“哦?”

羅敷道:“你怕了。”

小老頭依舊含笑:“我怕了?”

羅敷道:“你不必裝出一副欣賞我的模樣,你這樣的人,在海外遠居還不忘把手伸進中原,可見利欲熏心,與上官金虹之流的區彆隻在於明裡暗裡罷了。我毀了你的島,殺了你的幫手,你早恨不得把我打死一萬次了,欣賞,哼哼,你沒有那麼大的心%e8%83%b8。”

小老頭的臉沉了下去。

羅敷繼續含笑道:“你怯了,你的內力的確被消耗得厲害,所以你已沒把握能把我們這一群人都殺了,所以你隻好裝出一副世外高人,混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透出一點要收我為徒的想法,就是為了要混過這一關,等到你自己的內功恢複了,自然可秋後算賬。”

小老頭的臉陰沉得可怕。

現在,他的臉上就再也沒有那種爺爺看孫女一樣的神情了——他看上去像是什麼蒼老的怒目金剛。

小老頭道:“人聰明過頭了,就容易早死。”

羅敷道:“你已經活了許多年了,現在死不算早。”

小老頭冷冷一笑,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羅敷的雙眸驟然緊縮,反手一掌擊出!

“砰——”

雙掌相撞,居然能發出如此沉重而可怕的聲音,好似兩隻巨鐘相撞一般,聲音層層疊疊蕩漾開來時,內勁也一層層地蕩開——

羅敷的神色如常——她既沒有被這渾厚的內勁直接擊飛出去,甚至也沒有吐血!

小老頭的麵上卻蒼白了一瞬,雙眼中終於閃過了訝然的情緒。

——他這一掌並不簡單,乃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奇功“化骨綿掌”。

綿掌乃是武當派當家功夫,武當流傳有“金絲綿掌”,但這綿掌之前加上化骨二字,意義就大不相同。

此掌看似十分正派,內勁剛強,外顯綿密,可實則極為陰毒,中掌之人初時渾然不覺,但兩個時辰後,渾身骨骼都會在那陰毒內勁的摧殘之下寸寸斷裂,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得!

而小老頭還在其中混入了一點混元內功的勁力,將綿掌的功效催發到極致,無須兩個時辰,當即發作!

他那“秋後算賬”的打算被羅敷叫破之後,立即改變策略!

他的內力的確已在同史天王的決鬥中被消耗了二分之二還多,想要將這麼多人都打倒,必須速戰速決,絕不能拖!每一分內力都需要用在刀刃上,一掌一個,如此方可逃出生天!

他沒有用指刀的功夫,而是用了化骨綿掌,因為綿掌看上去威力並不十分巨大,容易讓人輕視。

可誰能料到,羅敷竟在對掌的瞬間,將體內《大悲賦》的內勁催發到了極致,氣勢磅礴彙聚於一掌,直接與化骨綿掌相撞,將那一股子陰毒內勁阻於手掌,甚至於一氣嗬成,擊回小老頭自己身上!

宮主與羅敷在羅園中短兵相接時,幾乎把她會的武功都使遍了,化骨綿掌的起手式羅敷見過,當然要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應對,絕不會有半分鬆懈!

羅敷雖然年輕,但她既有武林中最可怕最高深的《大悲賦》內功心法,又吃了一枚玉蟠桃,一氣增長了十年的內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