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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羅敷扔進冰冷刺骨的井水裡泡了後半夜雪上加霜……

這麼一說,好像,好像是挺慘的。

羅敷有點心虛。

她扭頭“咳咳”兩聲,掩蓋住了自己的心虛,又扭頭回來,又拍拍他瘦削的側臉,輕聲道:“有力氣起身麼?”

對方點了點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又跌回去了,濺了羅敷一臉水。

羅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把他艱難地提溜出來了。

平時,她提溜起一個一百來斤的男人,不會比提溜起一串葡萄更費力,今日她卻隻

覺得雙手雙%e8%85%bf都同灌了鉛一樣的難受,伸出兩隻手來抓著荊無命把對方拖出來,就疼得眼淚汪汪,嘶聲不斷。

荊無命跟條死狗一樣難拉動。

況且,又不能這樣把他直接給丟在榻上去……他身上那套杏黃色的衣衫吸飽了水,冷而沉重地貼在他身上,一層外衣,一層白色裡衣,薄薄地貼著他,讓他身上的每一次肌肉的顫唞收縮都很誠實地展現著。

羅敷罵道:“這才幾月,就穿這麼薄,真是不怕死,活該你燒成傻子!”

有些人做錯了事情心虛的時候,反倒要跳起來先發製人,把彆人給罵一頓……羅敷毫無疑問地有這樣的心理動機。

罵完之後,瞧著對方一聲不吭,垂著頭瞳孔發紅的看她,又免不得心虛了起來,放緩語氣,軟聲道:“你乖乖站一站,堅持著不要倒下,好不好?”

荊無命點了點頭,水順著濕噠噠的頭發往下流。

羅敷試探性地放開他。

荊無命晃了晃,努力站穩了。

羅敷衝他豎了個大拇指,火速翻出塊大汗巾,然後伸手就扯住了他的上衣衣襟,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扯,從上至下把金錢幫的衣裳直接扯爛丟掉了,露出他充滿悍力的精赤上身來。

羅敷把一把把大汗巾扔到他身上,像搓小狗一樣把他從頭發搓到身上,先把水擦乾淨為上。

至於下半身……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似乎也並沒有不拘成這個樣子;雖然現代摩登女郎縱橫紅塵,但也沒縱橫到這種程度。

羅敷推了一把他,荊無命晃悠悠地坐在了羅漢床上,慢慢地抬起頭看她。

羅敷道:“把褲子%e8%84%b1了。”

荊無命蒼白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腰帶上,伸手一拉,拉開腰帶。

羅敷:“…………”

你是不是也太聽話了點?

雖然這種聽話,是建立在他腦子快燒迷糊了的份兒上……但不知道為什麼,羅敷總覺得,即便他現在清明得很,如果她提出這種要求的話,對方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手摁在腰帶上。

他似乎完全沒有一個正常人類應當有的安全社交距離與道德界限……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真的是被上官金虹當動物來養的。

羅敷深深地歎了口氣,乖哄道:“好少爺,等我轉過身去你再%e8%84%b1,然後就進被窩裡躺著,躺好出聲叫我,好不好?”

荊無命又緩慢地點了點頭。

羅敷忍不住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

病患聽話,事情就順利很多。

荊無命乖乖地躺進了被窩裡,羅敷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超大聲地喊了兩個店小二來。一個去城中最有名的店鋪“天益堂”中抓幾貼藥回來快快地煎;另一個去城中的“李記酒莊”裡,找李掌櫃去,送一封信。

李記酒莊,就是之前被金錢幫砸過,羅敷撥錢重建的那個據點,陸小鳳和一點紅住在裡頭,昨天她招呼也沒打一聲就奔出來了,現下他們或許還在找她,還是快快叫過來吧。

至於天益堂,這乃是“溫侯銀戟”呂鳳先家的產業。呂家的家傳兵器為小銀戟,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呂鳳先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五,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重點是這位溫侯家抓的藥都是上好的,大夫也靠譜。

做完這一切後,羅敷又一瘸一拐地“啪嘰”一下摔回床鋪上去了,艱難地給自己蓋上了被子——還好如雲客棧是個大客棧,一等上房之內東西齊全得很,有床榻也有羅漢床,他們倆都有地方躺。

於是,一點紅和陸小鳳緊趕慢趕地趕到如雲客棧之後,瞧見的就是躺得比死人還端莊的羅敷以及在被子裡縮成一個球的荊無命。

黑衣的碧眸劍客站在門口,雙手抱%e8%83%b8,挑了挑眉,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意思:你最好解釋一下現在是怎麼回事。

羅敷開口就是哀嚎:“紅兄!我身上快痛死了!”

一點紅:“身上痛?怎麼回事,你被人打了?中毒了?”

羅敷誠實地回答:“運動過量了。”

一點紅:“…………”

陸小鳳:“…………”

陸小鳳抬腳就進來,一邊摸胡子一邊問:“那少爺又怎麼回事?也運動過量了?”

羅敷:“哦,他啊,差點被人搶去當男寵,嚇炸毛了。”

陸小鳳:“…………”

一點紅:“…………”

陸小鳳古怪地問:“男寵……?哪個大小姐眼光這麼獨特。”

羅敷:“大歡喜女菩薩。”

陸小鳳:“…………”

陸小鳳霎時炸毛:“你說誰?!”

羅敷眨巴著眼睛不說話了。

一點紅皺眉:“大歡喜女菩薩……她人呢?”

羅敷:“死了。”

一點紅怔了一下,碧綠的眸光微動,神情忽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定定瞧著羅敷,道:“你殺了她?”

羅敷看似悵然,實則難掩炫耀地說:“哎……所以說運動過量了嘛。”

陸小鳳:驚嚇,jpg

一點紅定定地瞧著裹在被窩裡難掩得意之色的羅敷,碧眸中慢慢,慢慢溢出一點驕傲的高興情緒來,又閉了閉眼,把難得外露的情緒強行收回去,問:“聽說大歡喜女菩薩一身肉甲,尋常兵器無法破她的真身,你是怎麼弄死她的?”

羅敷:“啊,這個說來話長……”

一點紅看都沒看病得要死的荊無命一眼,徑直從羅漢床旁邊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到榻邊兒上坐下,表示:說來話長就慢慢說,我很有興趣慢慢聽。

羅敷:“…………”

陸小鳳:“…………”

陸小鳳歎了口氣,道:“我猜她緊趕慢趕叫我們來,是要我們照顧一下快病死的那位。”

一點紅言簡意賅地表示:“哼。”

這關他什麼事?他看起來很像會幫人喂藥的樣子麼?

陸小鳳:“…………”

陸小鳳扭頭看羅敷

——羅敷躺得平平的,把自己一雙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和陸小鳳對視著。

陸小鳳一邊去端剛剛熬好的藥,一邊恨恨地說:本來我隻是偶爾給你當當小廝而已,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敷語氣甜得發膩:“小鳳哥最好啦!”

陸小鳳:“……你這麼叫人好土!”

羅敷:“或許這是因為你的名字本身就有點土呢?”

陸小鳳:“…………”

陸小鳳冷笑一聲,不說話了,端著碗把縮成一團的荊無命從被子裡拎出來……然後又迅速塞進去一半。

不得不說,這小子燒得暈暈乎乎的時候,居然還挺省事的。

既沒有咬緊牙關不肯喝藥,又沒有滿口胡話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來。

陸小鳳還挺遺憾的,一邊給荊無命喂藥,一邊跟羅敷吐槽:“誒,你說他怎麼沒有抓著我的手迷迷糊糊喊個娘之類的。”

羅敷:“…………”

羅敷癱在榻上,一邊吃杏脯,一邊接過一點紅遞過來的茶水喝,口齒不清地說:“因為這裡是如雲客棧不是爛梗客棧。”

陸小鳳一呆:“啊?”

羅敷吐槽:“你這人,怎麼不想著當少爺的爹,非想著當他娘呢?”

陸小鳳:“啊呀,話本子都是這麼寫的啦……”←思←兔←網←

他一扭頭,就看見荊無命死灰色的眸子陰森森地盯著他。

陸小鳳:“…………”

陸小鳳長歎道:“幸好你現在燒得厲害,不然我可得擔心有沒有命在了。”

荊無命是強撐著睜開眼睛的,也不知道聽見陸小鳳這話沒,他眼睛下意識掃了一圈,似乎在確認自己身處的環境,瞧見羅敷從榻邊兒上流下來的辮子梢兒,他又扭回了頭,沉沉地睡去了。

陸小鳳把碗往小幾子上一放,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啊!好餓好餓,我們兩個找了你好久,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呢,瞧這日頭,都快中午了,吃什麼?我去叫。”

羅敷道:“適合在榻上吃的。”

陸小鳳:“…………”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懶死你算了!”

羅敷衝他做了個鬼臉。

一點紅伸手敲了兩下圈椅的扶手,道:“你說的這絞技聽著十分高超,似是一種吧敵人拉到地麵上纏上去打的法子,倒是很有趣,等你好了我們練練?”

羅敷:“……你不先心疼一下我麼,我都被大歡喜女菩薩揍得差點腦震蕩了。”

一點紅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一點,挑眉道:“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合芳齋的糕點?”

羅敷點點頭。

碧眸劍手悠然道:“下午我去給你買。”

羅敷:“好耶!”

荊無命的身子骨果然強悍,當時他身上血都快流乾的時候,二十來天就能活蹦亂跳。現下不過是發個高燒而已,吃過藥後,當天下午燒就退了,人也醒了,睜著一雙灰眸漠然地盯著天花

板,好像既沒有情緒,也沒有生命。

說人話就是感覺在發呆。

羅敷在榻上哢哧哢哧地吃奶酥,一隻手捏著奶酥,一隻手簍在下巴下麵,接著那些掉下來的渣渣,歎氣道:“如果有可可味就好了……”

陸小鳳:“什麼?”

羅敷:“沒什麼……故事念到哪裡了,接著來唄。”

陸小鳳憤怒地把手裡的話本子一甩,扭頭就走,一瞧見荊無命睜著眼睛,挑了挑眉:“喲,少爺,你醒了?”

荊無命的目光緩緩地落到了他臉上,一個字都沒說。

羅敷:“嗯?醒了麼,少爺?”

荊無命嘶啞地道:“嗯。”

羅敷吃掉最後一口奶酥,拍了拍手,把手上的酥渣拍到榻下麵去。又從幾子上拿起一塊浸了水的巾子,細細地把手擦乾淨,端起茶杯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才慢悠悠道:“既然醒了,就說說吧,昨晚怎麼被大歡喜女菩薩逮住的?”

荊無命的眸光陰森森的。

羅敷聽完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寫信之人說他知道上官飛是怎麼死的?然後引荊無命正麵對上大歡喜女菩薩?

——大歡喜女菩薩乃是南疆高手,與中原武林接觸不多,行蹤又十分多變,此人提前約荊無命三月十五在城郊三小樓處相見,說明她一定知道大歡喜女菩薩的確切行蹤。

這人是一同前去討伐蝙蝠島的人物麼?可大歡喜女菩薩行事邪異,名門正派絕不會與之為伍。

況且因為她好收男寵,基本上長相周正的男子都隻會想著離她遠一點,怎麼可能同她建立密切的聯係呢?即使是把荊無命恨出了血,也不至於犧牲這樣大吧?

而船上的女子更不可能了,船上的女子以華山派弟子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