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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最容易拿到線索。

江南花家生意做得極大,神龍幫與鳳尾幫都長期承運花家的貨物。所以,找這二位幫忙的事情,由花滿樓出麵最佳。

至於十二刺客,他們走另外一道,不與羅敷同行,否則的話就太過惹眼,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的。

長安地處關中平原,又有八百裡秦川天險。

走豫西通道入關中,一路要過虎牢關,雁翎關,函穀關,潼關多處雄關,易守難攻,也難怪有“得關中者得天下”的說法。秦,漢,隋唐,均以此為基礎成就霸業。

不過如今的長安早已沒落,沒有了昔日的盛景。介於從前坊市製度的城市規劃,長安是一座非常對稱的城市,以筆直的中軸線為基礎,街道橫平豎直,將這裡劃分為一個個的棋盤方格。

在這個沒有導航,持有地圖算謀反的時代,這裡毫無疑問是對路癡最友好的城市。

梳著條大辮子的羅敷正坐在間客店裡吃羊肉。

出門查案子嘛,風塵仆仆,一切從簡,即便有心情,也沒那個美國時間去“懶起畫峨眉②”。

羅敷穿著一身簡單的藍布衣,腰間纏著兩條黑紅相間的花帶,極其豐厚的頭發織成一條蓬鬆似狐狸尾巴的五股辮,沉甸甸地垂在身前。

她手上掛著寬大的苗銀手鐲,墜著十來個鈴鐺,頭上倒是不施珠翠,隻點綴了一對銀鬨蛾,鬨蛾翅膀隨著她搖頭晃腦的動作不住扇動,突出的就是一個活潑熱鬨,一人更比十人鬨。

她的身邊,是同樣一身藍布衣的楚留香,披著紅披風的陸小鳳和著黑色勁裝的一點紅。

今日天色已晚,眾人就打算在這家客店裡落腳了。

普普通通的客店,一兩個耷拉著眼睛的小二,三四張陳陳舊舊的方桌,五六個坐在廳堂裡吃飯的食客……原本這客店的每一天都是這樣過的,不過今日卻因羅敷身在店中而有些不同。

突然出現了一個這樣美麗的大姑娘,食客們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這樣的目光,羅敷實在早都瞧慣了,她一隻手捏著自己的辮子,捋一捋啊捋一捋,自顧自地吃喝,與身邊的朋友們說笑,並不理會有人在偷偷看她。

但忽然之間,人們又都不看她了,而是齊齊朝客店門口瞧去,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垂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根本連飯都吃不下,隻想著趕緊跑。

客店厚重的棉布簾子被掀起來,一個人已走了進來,立在門口。

西北苦寒,但被這人瞧上一眼,卻會令人產生一種冷到骨髓裡的恐懼。

因為他的眼睛竟是死灰色的,看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死肉。

最可怕的是,他的臉上有三道刀疤,其中一道特彆的長,從發際線一直劃到%e5%94%87角,使得他的臉上好似帶有一種格外殘酷而詭秘的冷笑。

這樣一個人進到這溫暖的客店裡時,大家就都很如坐針氈,想讓他高抬貴足,快點出去。

隻有兩個人是例外。

陸小鳳一抬眼就瞧見了荊無命,特彆自來熟

,特彆熱情地抬起手,說:“喲!少……”

荊無命的目光如冷電般凝在陸小鳳麵上。

陸小鳳:“…………”

陸小鳳抬起的手十分絲滑地放在了自己的頭上正了正冠,唱道:“少小離家老大回③……”

楚留香:“…………”

一點紅:“…………”

荊無命緩緩地挪開了目光,一寸寸地從那一桌人身上滑過去,最後凝注在了羅敷的臉上。

他麵如冰雪,好似連一絲情感都無。

羅敷已笑開了,托腮道:“少爺,你穿得這樣薄,外頭冷不冷呀?”

她的語氣熟稔極了,簡直羅敷趕走荊無命的事情從來就沒發生過似得。

一點紅撩起眼皮瞧了一眼這人,心道:原來他就是“少爺”,之前倒是聽羅敷提起過此人,他是金錢幫中人……對了,她之前的確說過惹了金錢幫……嘖。

荊無命冷冷地瞧著她,薄%e5%94%87一動不動,似乎根本就沒有打算開口說話的意思。

羅敷卻神色如常,她單手托著腮,蓬鬆的大辮子在身前垂著,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那張空椅子,笑道:“你瞧,旁邊已沒什麼空桌子了,你何不來我這裡同坐呢?”

荊無命的身子筆直得就像一根槍杆。

他麵無表情地瞧著羅敷,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羅敷瞧著他不肯動,咬了咬嘴%e5%94%87,麵上浮現出了一點不高興的神色。

荊無命:“…………”

荊無命慢慢地走過去,慢慢地坐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

羅敷這才轉為笑顏。空餘一堆食客在心底狂呐喊:你就讓他走啊!找彆家吃去行不行!

羅敷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穿這樣單薄,外頭冷不冷?”

荊無命默然半晌,啞聲道:“無妨。”

羅敷乜了他一眼,道:“哼,小心老寒%e8%85%bf,等你老了就知道厲害了!”

荊無命的嘴%e5%94%87動了動,似乎很想說“我根本活不到老的時候”,但又沒說,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慢慢喝一點水潤潤喉。

羅敷已經十分熱情地大力拍打他的肩膀,和在座各位介紹起了荊無命:“這是荊無命荊少爺,我們就是在姑蘇認識的啦,可是有過命的交情噠!”

一點紅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陸小鳳總覺得這個句式很熟悉,摸著胡子吐槽道:“我說你怎麼跟誰都有過命的交情……你到底過了多少次命啊?”

楚留香微微一笑,應對是最得體的:“早聽聞金錢幫荊先生劍術無雙,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

荊無命垂著眸沒說話。

羅敷戳戳他的手背。

荊無命言簡意賅地敷衍:“嗯。”

羅敷“哈!”了一聲,道:“江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悶葫蘆呢?你說是吧,紅兄。”

一點紅眼皮子都沒抬,也道:“嗯。”

羅敷:“

…………”

羅敷捏著辮子,揚聲對店家說:再來個水盆羊肉,炕兩個白吉饃,餅皮要炕得脆脆燙燙的,那才好吃!”

躲進後廚的店主人強打起精神道:“好嘞客官!”

水盆羊肉原本就是燒好的,炕饃用的爐子也一直熱熱燙燙,所以這兩樣東西上得也很快,店小二的頭垂得老低,似乎看一眼荊無命就能把他的命給要了似得,迅速地上菜,迅速地走開了。

荊無命奔波一日,進這客店原本就是為了吃飯和歇息,此刻雖然計劃有變,四個人瞧著他一個吃……不過他從來也不大在意這些事情,慢慢地執起筷子,吃起了飯。

羅敷這種極會打聽事的人,對上悶葫蘆一樣的荊無命,也能三言兩語就知道他為什麼而來。

還真是奇了,荊無命居然也在調查一樁少女消失案。

難道金錢幫突然轉性了?難道上官金虹突然改名上官雷鋒,準備不計回報為老百姓服務啦?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事情說來也很簡單,金錢幫吞下青衣樓後,繼續按照計劃擴張,在關陝一帶建立分舵,無視長安的幫派,強勢打下地盤。

這本就是金錢幫的風格,這群穿黃衫的,一向囂張。∴思∴兔∴在∴線∴閱∴讀∴

但這一次,長安分舵的人卻不知道惹上了什麼勢力……這勢力簡直就好像一個幽靈,白天不聲不響,沒有實體,似乎根本不存在的樣子,大晚上的卻會突然撲出來作亂,作完亂後,又悄悄消失,再無一絲痕跡。

這幽靈般的勢力,不知從何得到了金錢幫幫眾的家眷信息,一夜之間,長安分舵上上下下二百五十四人,除卻一百二十人未成家外,剩下的一百二十四家裡有六十三家丟了女兒L!

六十一家沒生過女兒L,故而幸免。

平心而論,上官金虹絕對一點也不在乎那六十三個女孩兒L的命運。

但一個領袖想要執掌一大幫派,必須具備強大的號召力與凝聚力——下屬為金錢幫辦事,結果搞得家裡孩子都丟了,你當老大的不表示不表示,說得過去麼?你若假裝不知道,以後大家還怎麼對你忠心耿耿呢?

況且,上官金虹本身就絕不容許他人挑釁,這般直白的侮辱,他能忍才怪了!

上官金虹十分重視此事,重視到派出了他最信任的副手荊無命來負責此事。既然丟失家眷的都是長安分舵的幫眾,荊無命就先來了一趟長安。

他使用的調查方法也很簡潔酷烈,第一步就是連挑一遍長安城中所有的大小勢力……以這人心黑手狠又愛殘忍玩弄敵人的個性來說,很少有人敢在他劍下不說實話的。

但這法子說白了根本就是死路,走不通的。

羅敷心道:無爭山莊正是坐落關中,隻是原東園從不問世事,荊無命怕是根本沒往關中原氏身上想。

但她認為,這大概率是原隨雲做出來的好事。

無爭山莊看似不問世事,但原隨雲本人的野心極大,溫潤外表之下藏著一股子狂戾之氣,妄圖以蝙蝠島

為基礎,掌控整個武林。關中是原隨雲老家,老家都讓金錢幫給撅了,原隨雲能忍才怪。

不能忍,無爭山莊又無法出麵,蝙蝠島做事一向都在暗中,也隻能用這樣極具侮辱性的方式來警告金錢幫了。

羅敷蹙眉,心說:這原隨雲做事真是時時刻刻透露出一股子陰暗爬行的惡心味兒L。

她正要開口說話,客店的門簾竟又被撩開了。

打頭進來的,是個英氣勃勃,氣勢頗銳的美麗女劍客。

這女劍客一進來,就瞧見了楚留香,還沒說話,楚留香就已笑道:“高亞男!今天可巧了,咱們朋友間數年不見,今日居然能再這客店裡相遇,你怎麼下華山來了?”

這女子正是人稱“清風女劍客”的華山派首徒高亞男。

數年之前,楚留香正是銳不可當,與他的兩個友人姬冰雁,胡鐵花一起,在江湖上闖出了“蝶雁為雙翼,花香滿人間”的美名。那時候,他們就與高亞男關係很好。

不過後來,高亞男喜歡上了胡鐵花,胡鐵花卻是個賤骨頭,隻喜歡女人對他愛搭不理,對表白了心意的高亞男卻避之不及,跑得比兔子還快,高亞男追著他跑了,好幾年也沒追上胡鐵花。

而當時默默喜歡高亞男的悶葫蘆姬冰雁,暗戀徹底宣告破碎後,也不告而彆,去蘭州做生意去了。數年過去,這四人還未曾再相聚過。

胡鐵花和高亞男之間的事情,楚留香沒管過,也管不著。他當年純粹為了朋友們四散而離而傷心難過。

如今他鄉遇故知,當然是人生一大喜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高亞男一挑眉,也颯爽地笑道:“楚留香!好久不見,我這是陪著我師父下山來的。”

說罷,簾子後就又有三個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是個瞧著溫柔靦腆,斯文秀氣的美麗少女,通過係統「可攻略人物欄」的更新,羅敷知道她就是華真真,是督查這一任華山掌門行事的監督人。

於華真真後麵進來的,是一位頭發半花白的老婦人,麵目肅然,滿麵傷疤,一句話不說,也有一股極強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