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學習怎麼做一個皇帝。
立定明年改元順治。為順治元年。
寧翹聽著,垂眸玩味一笑,九阿哥沒能登基,可這年號卻是沒變的。就是不知這一回的順治能順到幾年了。
寧翹倒也沒有錯過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聽到這些時的神色,瞧了她一眼,見她似乎沒有什麼異動,寧翹心裡笑了笑,也就放下了。
政局平穩過渡,如今除了先帝的喪事,便是率軍攻明之事。
最要緊的一件事擺在了諸王貝勒大臣們麵前。
入關已是刻不容緩。隻是怎麼入,如何入,什麼時候入,倒是眾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
為這個事情眾說紛紜,倒是顯得宮中的變動不那麼引人注意了。
皇後為了九阿哥的將來,總不能將這孩子給折進去,便出麵周旋,將太妃們都配合遷宮了,清寧宮讓出來給新帝的皇後居住。
皇後為皇太後,膝下撫養九阿哥。其餘各次嬪妃都是按照自己的等級為貴太妃德太妃側太妃庶太妃。
這事兒寧翹是沒法子出麵的,她聽見了,倒是跟著歎了一回,若非莊妃貪得無厭,要是真真九阿哥得逞了,那她們還真是不必遷宮的,可見世事難料到了何種地步。
先前為宸妃往南邊走了一趟尋藥尋醫,目的是為了探查南邊的情勢,如今自然是布置得當,不斷有消息悄悄送回來,到了七月裡頭,多爾袞聽見南邊異動的消息,就知道入關的時候到了。
明諸總兵山海關以降,明農軍在北京宮中也要堅持不下去了,這會兒正是該大清前去‘撿漏’的時候。
寧翹這些年很是花費了些時間,加之多爾袞如今心境穩和,還能控製多鐸和阿濟格,不至於入關後就大肆屠殺,想來那些事不會發生,矛盾與衝突就會減少許多了。
或許力量微小,但是做了總是有一些成效的。
很多事情多爾袞都答應她會緩一緩。
總是會尋求一個妥善的辦法的。總不至於將關內百姓又給逼反了。
五阿哥半歲的時候,多爾袞就%e4%ba%b2自帶著人入關去了。
寧翹知道,或許時間上對不上,但現下許多事已經和軌跡大不一樣了。
此一去他必定占據紫禁城,讓大清成為北京乃至天下的主人。
新帝性情安靜平和,皇後更是溫婉和順。皇太後及諸位太妃因為蒙古勢力不再如之前那樣被抬舉而安靜下來,宮中倒是這些年來難得的安定。
八旗女真舊部和蒙古科爾沁部兩方勢力糾纏多年,如今都各自被掣肘,全在多爾袞的掌握之中,他們都沒有贏,而多爾袞顯然是勝券在握了。
寧翹守在盛京,難得的覺得這崇德八年的日子才是順心的。
若是估算不錯,到了順治元年,或許就該舉家入關了。
寧翹瞧著幾個活潑漂亮的孩子,心裡恍惚想起剛剛進府的時候。
被福晉和佟佳氏欺壓,被各方利用算計,那時她就在想,她以為這一生都是隨波逐流沒有儘頭的日子。
以為八旗女真舊部和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永遠都是壓在身上的兩座大山。
卻不想幾年過去,也有了這樣挺直了脊背看太陽的敞亮日子。
八旗女真舊部鬨騰不起來,爺們折在多爾袞手裡,福晉夫人們掌握在寧翹手裡。而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早已沉寂下去了。
似乎是看見了這樣的局麵,又似乎是看見了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下場,還有多爾袞帶兵入關的場麵,大格格那邊似乎不再鬨著要嫁去蒙古科爾沁了。
她對草原的熱情淡下來,也不再同正院熱絡,請佟佳氏派人尋了精通漢學的嬤嬤回來學東西,這打的是什麼主意寧翹也心知肚明幾分,但隻要不出格,不鬨得不能收場,寧翹也就隨東院去了。
佟佳氏似乎現在是安於現狀的,不再與寧翹爭鋒相對,寧翹也與她並不熱絡,就保持這樣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關係就很好了。
多爾袞走後幾個月,入冬的時候福晉的病情惡化了,她臥床不起,藥石無醫,蒙醫府醫還有宮裡的太醫都來看過了,說是就這幾個月的光陰,確實是時日無多了。
現在吃藥,也隻是讓福晉身上沒有那麼疼,想要治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要跟著寧翹一起去見福晉,叫寧翹給攔住了。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道:“姐姐,防人之心不可無的。”
寧翹淡淡一笑:“她如今這樣子,還能做什麼呢?家裡的人也不會聽她的。府裡的人也不會由著她的性子害我。身邊的人還有將來的生活,不會把未來賠在她一個人身上的。”
“她又隻叫我去見,你要是去了,保不齊更生氣,回頭氣出個好歹來,還是你的不好。好了,彆擔心了,我身邊帶著人的,怎麼說我都不會一個人麵對她的。”
福晉後來病著,是很不願意見外人的,又聽說天天都在生氣,寧翹總覺得,這一回見了福晉,說不好就是最後一麵了。
要不然,這些年都不待見她的福晉,怎麼會主動要見她呢?
寧翹本來也不常出去,見福晉就更少了,福晉病得多些也不常出門,兩個人倒是難得見上。
這一見麵,寧翹一瞧就想,福晉可真是瘦的像個紙片人了,瘦骨嶙峋的,風吹一吹就能倒的那種。
福晉看見寧翹,心裡也在想,自己是江河日下沒有多少日子了,可寧氏卻什麼都有了,看著這張嫩生生的小臉,好像還和當初進府的模樣是一樣的。
怎麼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呢?彆人都老了,獨獨她還這樣年輕。
福晉沉沉目色落在寧翹臉上:“八年了。你贏了。”
贏得徹徹底底的。
“等我死了,王爺就能讓你來做這個嫡福晉。這一天,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寧翹目光很平靜:“我想,福晉有些誤會了。對這個福晉之位,我從沒有等或者不等的心思。更沒有要和福晉爭什麼。在福晉眼裡是輸贏,在我這裡,隻是好生過日子而已。”
寧翹一直都覺得多爾袞對福晉的判斷是很對的。福晉的主意太大了,而且完全聽不進彆人的話,一心一意的執拗,認定自己的才是正確的。
她為正妻,要求她對妾室寬容大度,對丈夫溫和容忍。可偏偏福晉不是這樣的性子,她明明也想要多爾袞的疼愛,卻還要把人送到多爾袞的身邊,企圖維持一個正妻的形象,從而拿捏多爾袞。
福晉實在是太矛盾了,這輩子也是左右為難的。照寧翹看來,這樣的姑娘該在草原上瀟灑一生的,偏偏被送到了多爾袞的身邊早早就做了他的妻子。
能生氣把自己氣病,可見這些年的日子都是不順心的,
“過日子?”
福晉顯然是有些惱怒的,她不能接受寧翹這樣看似雲淡風輕的回答,“你已經贏了。你當然說你不想要。”
寧翹想,她與福晉果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她自己的心意當然不需要向福晉證明。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也沒有必要再去刺激福晉了。
寧翹作勢起身:“福晉還是好生安養吧。福晉這樣的身體,恐怕經不起旅途動蕩顛簸,大清遲早是要入關的,入關幾乎就是近在眼前的事,福晉該顧惜自己的身體,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彆的什麼事身上。”
“我不想入關。”
福晉終於願意好好說話,也終於願意將她把寧翹找來的本意說出來,“我不願意入關。”
福晉看著轉身的寧翹,對上寧翹的眼眸,“我這病是養不好了,我們都是心知肚明的。王爺心裡也很清楚。恐怕就是這些時候了。我不想入關,舉目無%e4%ba%b2,我一個人葬在哪裡?王爺不會也不必為我守著,他會有新人,哪怕不是你,也會有新福晉,將來到了地下,我也不想再爭了。”
“我家在科爾沁,我或許回不去,但盛京也是我的家,我不願意離開這裡。將來我也要葬在這裡,和他分開,如果你們能把我葬的離科爾沁近一些,那自然更好。說到底,我也是睿%e4%ba%b2王的元配,是他的嫡福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翹想了片刻,才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需寫信告知王爺。王爺若同意了,應會給福晉安排的。福晉的身後事也不必擔心我們會動手腳,正如你所說的,你是王爺的嫡福晉,你的事會有王爺命周衛去操持,我們到底是側福晉,不會沾手的。”
福晉很顯然是放心了,她似乎是很相信寧翹的承諾。而寧翹也確實是沒有打算騙她的。
新年新雪落下,紛紛揚揚又是一年。
寧翹想,總有些舊人入不了關,要留在這盛京城中。
而有些人注定是要入關去,去看一看那廣袤的土地和繁華的關內。
這都是各人選擇,無從評判,無可厚非。各人命定。
而入關,或許對有些人來說是個全新的開始,又或許是個全新的契機。
至少寧翹很清楚,對她來說,入關之後還是照樣過日子的,但是日子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福晉的身後事慢慢的在府裡籌備起來,寧翹心中卻是柔靜似水。
哪怕福晉真的沒了,那嫡福晉的位置空出來,寧翹對它也沒有什麼想法,倒是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在耳邊念叨了幾回,見寧翹無動於衷,也就慢慢的不說了。
多爾袞入關後,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能占據紫禁城了。
數月盤桓籌謀,再加上四方征戰安撫,總算是安定了北方,讓那邊的人接納了大清的入駐。
一切妥當後,多爾袞便迎新帝入京。
新帝入京,便意味著大清正式成了這片天下的主人,之後便是掃清明軍和農軍,將那些反叛的力量消滅,然後讓百姓士族們看到大清的誠意,恩威並施,順利從明手中接替這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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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元年八月,在豐生果和舒宜六歲生辰後不久,已成為皇父攝政王的多爾袞%e4%ba%b2回盛京城,接側妃寧氏及其子女往北京攝政王府去。
同行的還有側妃佟佳氏以及大格格大阿哥二阿哥還有庶妃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和三阿哥。
此一回,多爾袞接到京中的是有子女的幾個。府裡其他的人都要跟著府中輜重和奴才們一起慢慢再來。
多爾袞原本隻願意先接寧翹和三個孩子先到京中的,是在寧翹的勸說之下才加上了佟佳氏與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和孩子們。
為此,多爾袞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冊封寧翹為皇父攝政王側妃的聖旨早在數月前就去了盛京城。
這會兒到了攝政王府她住的院子裡,寧翹將身上衣裳換下來,瞧見那邊坐著的男人還在不高興,%e5%94%87角便噙了幾分笑意。
“王爺還同我計較呢?”寧翹過來%e4%ba%b2了%e4%ba%b2多爾袞的%e5%94%87角。
多爾袞把人抱在懷裡:“那是爺給你的。你非要拉上她們。”
寧翹如今與他說話更隨意些:“我那也是為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