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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差不多現在就可以預想到,教會和國會的那些人,會是個怎樣的反應。

“所有的矛盾都被激發,情勢越是大亂,對我就越有利。一個人在做一件大事的時候,最忌諱的是將自己的最終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手上這些年經營下來的暗線,現在也終於可以派上用場,真是值得令人慶祝。倘若教會分化嚴重,依照公爵的性格,他有很大的可能會反投國會吧?隻要他反投,哈,那就是他的死局——”

一直平緩的語調,難得的有了點激揚的起伏意味了,卻又就此打住。這是由於說話的人,不願意,也非常不習慣被人窺看到自己情緒的緣故吧。

緊隨而來的無聲沉默之中,蒙巴頓垂目看了宋觀良久。他手中的扳指無聲地轉了一圈又一圈,一旁被人無視的小怪物不甘寂寞地湊上來,“咕”地一聲靠近宋觀。見狀,教授從高腳椅上走下來,小怪物被這動靜驚到,立刻警覺地往旁邊跳開去了。

宋觀死死地瞪著蒙巴頓,而教授毫不在意地在這目光之中傾身坐下。就像當初在聖殿時的那樣,他的手撫摸上宋觀的臉頰,然後順著臉部的線條弧線一路向下,是最終停在了宋觀的脖頸處。

笑了一笑,教授的神色沒有了兩人此次相見時的最初溫和,變成相當淡漠的模樣,儘管之前的那點溫和,也不過是一種偽裝的而已,他對宋觀說:“有話要同我講?”

宋觀聞言閉了一下眼睛。

因為七竅流血,他麵上都是血汙,蒙巴頓教授看著這樣的宋觀,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但他的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塊乾淨的巾帕,然後將宋觀臟汙的臉輕輕擦拭了一番。

隻是有些血跡已有了乾涸的跡象,所以擦不乾淨。教授看著這樣的宋觀,他擦著擦著,微微低下頭。

鬼使神差地,絕對是鬼使神差,當他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竟然在宋觀麵上%e8%88%94了一口。血汙凝結處,%e8%88%8c尖微一%e8%88%94過,入口一股鹹澀的鏽鐵味,還不及細品,耳朵一痛,是被人狠狠咬住了。

悶哼一聲,教授掐住宋觀兩頰,迫使宋觀鬆口,他起身一摸自己耳朵,摸到了血液濡濕的感覺,那兒已是缺了一個小口。

而咬了人的宋觀仰麵躺在地上,他吐出口中一小塊軟肉,挑目看向教授,這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是冷笑的意味。

捂著耳朵,教授神色陰晴不定地看了宋觀一會兒,卻不想此時忽然一陣鐘聲響起。

巨大的鐘聲,仿佛是在離此處很近的某個地方傳來的,屋內幾乎是立刻就形成了一片令人心煩的回音。聽到這鐘聲,教授表情微凝。他站起來,鬆開捂著一側耳朵的手,嘴%e5%94%87抿成了一條直線,表情也跟著完全徹底地冷下來,似是煩躁地踱了幾步,隨後他停下,彎腰一把拽住宋觀的衣領,十分粗暴地將人拖到了一排都是鐵製欄杆的地方。

這個房間有許多雜物,教授從旁邊翻撿出一個手銬,他將宋觀的左手和欄杆烤在了一起:“我現在有事情要處理,等我回來——”他神情很冷,先前那點遊春綠波的溫和之意完全消失不見了,頓了頓,教授接著說道,“到時候再處理你的事情。”

等教授離開,又過了好一會兒,宋觀才吃力地靠著欄杆坐起來。

他此刻沒有痛覺反應,隻是身上虛弱沒什麼力氣。緩了好些時候,他終於積蓄起一點力氣,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宋觀蒼白的頸項上,此刻是大片的淤痕跡象,看起來十分嚇人。他的喉嚨受損,根本無法開口說法——換句話說,現在的宋觀根本沒有辦法使用言靈之術。

他身上還有許多被小怪物拖拽時留下的傷口,那些傷口都不深,但麵積遍布範圍很廣,這些傷口導致的血液流失量,對現在宋觀的身體來講,依舊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所以宋觀此刻腦袋裡都昏昏沉沉的,眼前景物入目還蒙著層隱隱約約的黑影。同時,憤怒、心焦,極度的不甘,或者說還有一點絕望……重重負麵情緒席卷而來,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衝擊,宋觀感覺自己的狂躁症要犯了,他有這個意識,可是他已經管不住自己了。

“咕。”

先前跳到一旁去了的小怪物,在教授離開這個房間之後,它就四腳著地地爬過來,小心翼翼靠近宋觀。

小怪物十分謹慎,一步一步靠近,這過程裡宋觀一直沒有理它,所以它稍微放下點心來。它跳到宋觀腳邊,才剛直起身子,而原本一動不動的宋觀,這時卻忽然抬起一腳,猛地將那小怪物給踹了出去!

“咕咕咕咕——!!!”

挨了一腳的小怪物嚇得咕咕亂叫,傷倒是沒傷著,可它受到極大的驚嚇。受驚的小怪物慌不擇路地往後跳躥,因此撞倒一大片雜物,“呯呯砰砰”的一陣響,登時這房間亂成一團,好多瓶瓶罐罐的東西都翻倒在地,四處滾動著。

片刻後,房間重歸寂靜。

角落堆積的陰影處,小怪物從雜物背後緩慢地探出了個腦袋。它四下觀察了很久,在確認安全了,終於慢吞吞地爬出來,盯著宋觀看了一會兒,小怪物又試圖靠近,結果宋觀手腕一抖,手銬鏈子撞在鐵欄杆上發出一串聲響,那小怪物登時被嚇得又是一陣到處亂跑撞翻了一堆雜物。

好巧不巧,有幾個瓶子破了一角,正滾到宋觀腳邊。

宋觀看到了,沉默注視良久,他用腳一勾,將那藥瓶勾到自己手邊,然後舉起來打量了一番。

這個瓶子外頭貼著標簽,上麵寫著“安眠”。

如此將腳邊的那些瓶子都勾到了自己手邊看過了一遍,仔細辨認,這些瓶子上分彆寫著“安眠”、“止痛”、“斯諾”……有些上頭寫的是一些意義不明的詞彙,有些還比較讓人好理解,而讓宋觀比較在意的,是一個寫著“興/奮/劑”的藥瓶。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宋觀將那個藥瓶裡的藥倒出了一半,全塞進嘴裡。或許這劑量是太多了,可他現在也考慮不了這些問題。藥效還沒有上來之前,他摸索著找尋周圍一切能摸到的雜物,直到“興/奮/劑”的藥力開始發作都有一會兒時間了,終於讓他找到一把刀。

那刀當然不是什麼大刀,但幸而還算比較鋒利,宋觀拿刀在鐵鏈上切砍,可是用這刀砍鐵鏈根本沒多大用處,砍了那麼多下,也不過是在上頭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

宋觀沒有再動作,他隻是一手握著刀,望著自己被手銬給銬住的另一隻手,那一瞬的心境幾乎可以用冷靜到殘酷來形容。他握刀心想:用刀砍不斷鐵鏈,那用刀砍去我自己的手,總是會相對容易一點的吧。反正斷一隻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能逃出這個鬼地方——倘若逃不出這個鬼地方,就算四肢齊全,又有什麼用?諾亞之前因為我斷過一隻手,我現在不過是同樣斷一隻手罷了。

小妖怪探頭探腦地躲在一旁的雜物堆中間,它發出一串輕微的“咕”聲,好奇地注視著拿到的宋觀。它前爪撐在一個玻璃瓶上,稍稍向前探出一點身子,這個時候宋觀正抽了腰帶綁在自己手腕上方一點的位置,緊緊地打了一個結,然後他一刀斬下去,那刀刃切開骨頭的聲音驚得小妖怪又縮回雜物裡頭去了。

宋觀這一斬的角度並不太合適,所以一刀下去,沒能直接斬斷手,而是仍有一截骨肉相連。好在他現在完全覺不出痛,舉著刀又連剁兩下,終於將手完全切下來。

麵前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然而宋觀沒有任何不適,他感覺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很像是在處理食材,一如他和諾亞準備燒飯的時候剁開那些豬肉骨頭那樣。

鎮定地將刀子扔一邊,失血過多的宋觀,他整張臉都慘白得透出一點死氣沉沉的灰,嘴%e5%94%87完全失色,仿佛植物斷了根須將要枯萎,他摸索著找到那個標有“止血”兩字的藥瓶,裡麵的藥片全部被他倒入口中吞咽下去。

不能昏過去,不能休息,不能閉眼。

宋觀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在急促地喘熄了片刻之後,他%e8%84%b1下自己的最外麵的衣服,然後包裹著按壓住自己流血的傷口。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宋觀往門口那裡走去,幾步路他走得很吃力,搖搖晃晃終是靠在牆上。冷汗涔涔而下,有一滴汗水滲入他的眼睛裡,他感知不到疼,但是眼睛應激性地淌下一連串的液體。

眼前一片血紅,宋觀感覺到呼吸的困難了,他張開嘴不停地倒咽著空氣。用一側的肩膀頂著牆麵,宋觀慢吞吞地挪動前移著。時間在此時完全喪失了概念,仿佛流逝得極快,又仿佛流逝得極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走在黃泉路上,一條道長得令人看不到儘頭。

終於,宋觀體力不支地靠著牆麵軟軟地垂滑下來。世界即將崩塌一般的暈眩裡,他感覺有人走到自己的麵前停了下來,那人輕歎了一口氣:“你這樣的人啊……本就不該出生在世上的。”

宋觀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死前的錯覺,如果是,他更希望自己能看見的是諾亞。-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玩家死亡。係統確認玩家死亡。任務進程追蹤更新中,自動退出第十三目遊戲,現在進入倒計時階段——】

【十……】

【九……】

……

……

【二……】

【一……】

☆、222|第十三彈 轉場篇

其實在見宋觀之前,%e9%b8%a1蛋君就已經做好了被暴打痛毆的準備。它覺得自己會被毆打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這是它的一個預計。不過……

打就打吧,%e9%b8%a1蛋君大義凜然地如此在心中想著,反正除了主神,也沒誰真能把它打到蛋碎。抱著這樣挨打想法的%e9%b8%a1蛋君攏著翅膀遲疑地一步三停地去見宋觀,儘管已經做好了英勇♀就義和以身♀飼虎的準備,但%e9%b8%a1蛋君對挨打一事還是很害怕的,這就好比“藥必須吃,可怕藥苦那也是真的”。

然而等到它真的見到宋觀的時候,%e9%b8%a1蛋君卻發現宋觀並沒有要對它出手的意思。

天地皆為白茫一片,四麵八方都是失了色的一望無儘的空地荒野,宋觀就是那麼盤%e8%85%bf坐在地上,他周身還籠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紅光——那是由於才傳送過來,所以身上陣符映照還未完全消退的緣故。

光未消,映在人身上,無論是在攝影寫真拍攝過程裡,還是視頻錄製的調試階段之中,“打光”一向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因為哪怕是同一件事物同一個人同一個表情,隻憑著光影切割變幻的那一點微調,這都是能最後給人留下全然不同印象的,所以打光太重要了。

就像此刻,一點微末紅光,照著宋觀此刻那神情冷淡到麵無表情的模樣,無端端裡就生出一點陰冷的殺機,仿佛板橋路上石縫裡生出的雜青,隱隱約約地冒出蕪草尖尖,無心地紮人眼。

%e9%b8%a1蛋君覺得宋觀這個樣子讓它感覺有點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