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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推辭的理由。”

言畢,也不見朱雀有何動作,宋觀身形便漸漸拉長了,一身赭色的山豬毛也褪去,不多時便有一個手腳修長的青年坐在地上,直接取代了原來蹲在地上的那隻皮球大小的小山豬。

隻是宋觀這般化形,不似當年小桃花自帶衣服,他眼下是赤/身/%e8%a3%b8/體的,沒半點衣物遮掩。長發漆黑,貼著身子蜿蜒而下,宋觀單手支在地上,因為情況突然,似這般驀然光著身子出現在他人視線之中的情況,竟也沒讓他覺出什麼尷尬的感覺來。

朱雀見狀倒是身形微頓,就像不能接受宋觀的山豬原型一樣,他同樣不能直視不穿衣服的光%e5%b1%81%e8%82%a1,所以當下他就轉過身子背對了宋觀。本來宋觀還沒太覺得尷尬的,但眼見朱雀現在一句話不說地轉了身,那尷尬的情緒就像春日青草冒了個尖,不過隻是尷尬麼,又不會將人咬掉一塊肉,再說觀哥他遇到的尷尬事情還少嗎?多尷尬幾次也就淡定了,所以宋觀也就是在最初稍微尷尬了那麼一小下下之後,就鎮定地開始穿衣服。

這期間宋觀也沒說什麼,他現在算是把朱雀當成安檢的np了,不存在交流**,能少說幾句是幾句,他現在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大概就像是當老師的人在學校上課教完一天的課程後,回家都不想再開口說話了一樣。

偏巧就在宋觀撿起衣服往身上套了一半的時候,去外頭采摘果子的小桃花回來了。

小桃花兩手捧著個裝果子的籃子,本是興高采烈的樣子,然而在靠近幾步看清宋觀當下樣子的以後,他臉色霎時間變了,連腦子裡都空白了一瞬。

“宋觀!”

這隻是小桃花下意識%e8%84%b1口而出一聲大喊,聲音帶著幾不可查的抖音,那是本能喊出的一聲,他甚至其實都沒有仔細考慮過自己要不要真的叫住宋觀。

朱雀立在水邊,岸邊一側的水中眾生萬象倒影因湖裡波瀾微起而顯出了幾分扭曲,他循著聲音方向目光朝小桃花略去,目光有些複雜,彆過臉,一手負於身後,這揮袖間的動作,朱雀冰涼的衣料無意間拂過宋觀的臉頰,宋觀正好理正中衣仰起臉,便望見朱紅火焰在朱雀四周的虛空之中迸出,那是沒有溫度的光火,不傷人,不灼物,隻是扭曲了空間。

“山主大人,莫忘了我們之間的這個約定,十日之後,我自會來證取,”朱雀說這話時,始終沒有回頭,他周身火勢漸大,火%e8%88%8c%e8%88%94舐著將人影吞沒,隻留有那話語最終清晰傳入宋觀耳中,“我隻盼屆時的情形,不會叫人失望。”

火焰燃儘像是將一切燒成灰,空中隻殘餘星星點點的紅色火星,而朱雀原本所立之處便已是空無一人。宋觀整個過程之中,手上穿衣的動作倒是始終未停,他“嗯”了一聲,然後又嗤笑了一下,朱雀此際已然不在,他這話與其說是回複給朱雀聽的,不如說是講給自己聽的:“我麼,當然不會叫人失望了。”

也就是在此時,小桃花終於奔到了宋觀跟前。那一籃果子早就叫他給丟在半道上了,他跑得踉踉蹌蹌,最後那一下幾本可以算是連滾帶爬地撲進宋觀懷裡。宋觀將人一把攬住了,身上衣服都還沒穿齊全呢,這會兒也是衣衫不整地將人摟在懷裡,他說道:“怎麼這樣冒冒失失的?”

小桃花死死摟住宋觀,腦中亂得話語都組織不成了,隻是“你”了個半天。

宋觀覺得這樣有點好笑,就果然笑了出來。而小桃花聽到笑聲抬臉,眼眶發紅,神情惶然到了極致。宋觀伸手順了順小桃花的背:“好了好了,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呢,和剛剛你看到的紅衣服的那個也沒什麼關係,你彆瞎想了,他就是個路過修為比較高的,在找一個人,因為誤會我是他要找的人,就將我弄成原形了,結果發現果然是找錯人了。你看到我衣服沒穿,隻是因為我剛剛變回原形的時候,衣服掉在了地上,後來再變成人形,當然身上什麼都沒有,這些衣服都是要重新穿上的了。”

小桃花聽了宋觀這一大段解釋,終於情緒稍微穩了一點,是總算能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兩手摸索上去,捧住宋觀的臉。小桃花情人眼裡出西施,看宋觀怎樣都是萬般皆好,他自己是很想強/奸宋觀的,退一步講,也很願意讓宋觀“上”了自己。這樣滿懷鬼胎的小桃花,看彆人也覺得彆人是不懷好意彆有企圖,再加上他對宋觀的感情很沒有安全感,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掌控宋觀,所以時時刻刻總擔心哪裡會躥出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來將宋觀叼走。

先前看到那個紅衣人和宋觀在湖邊的情形,小桃花簡直要瘋。他也沒彆的念頭,沒有說要砍死紅衣人,或者說砍死宋觀再自殺之類的極端危險想法,彼時他那情緒十分簡單鮮明直接的就是感覺很崩潰,並且這崩潰的感覺沒有後續的處理解決方案,沒有什麼可以緩解情緒崩潰的法子,他單純的就是感覺很崩潰。

小桃花眼淚汪汪地看著宋觀,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可是受驚過度,那眼淚卡在他的眼眶裡頭忘記落下來了,傷心也傷心得稀裡糊塗的。他就隻是這樣慘兮兮地看著宋觀,眼裡有千言萬語,可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宋觀拍了拍小桃花的臉:“好了好了,這隻是個意外而已,我們現在回洞裡頭,你摘的果子呢?怎麼都沒了?”

小桃花慢慢地,慢慢地重新滑進宋觀懷裡,他緊緊抓著宋觀的衣襟,身子還在發抖,好半天過去,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掉在路上了。”小桃花很小聲地說,“掉在跑過來的半路上,也不知道撒了沒有。”

宋觀抱著小桃花就像抱著一隻大型犬,他摸了摸小桃花的後腦,安撫的意味很重:“沒事。”宋觀溫聲說,“撒了再撿回來就是了。”

這天晚上睡覺,小桃花以前是一直蜷縮在宋觀懷裡睡的,這回卻非要將宋觀攬到自己懷中。明明化成人形的時候,他比宋觀矮了那麼多,這動作做起來有點古怪好笑,可他才不管呢。他將宋觀抱在懷裡,很笨拙地摸了摸宋觀的後背,就像宋觀以前對他做的那樣。宋觀有點驚訝,不過沒多說什麼,倒是很配合小桃花是隨小桃花高興,他這行為像是小孩兒玩家家酒,大家各自扮演父母孩子的角色。

宋觀覺得到目前為止的事情發展,比他預料的要快很多,明明之前的時候,事情都還是不溫不火慢吞吞的,現在就跟按了快速播放的按鈕一樣,才治好了小桃花的病,追殺小桃花的朱雀就來了,朱雀來了,那自然跟著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去找承影君商量拿自己製藥。

這一切的發展那麼快,簡直帶一點急吼吼的意思,其實仔細算算的話,他和小桃花相處的時間還挺短的,宋觀知道原主為什麼炮灰那麼快了,這段感情就跟泡茶一樣的,原主滿腔愛意急於付出給與,若說原主的愛是茶葉,小桃花的感知是水,那麼原主絕對是那種茶葉抓了一把,就心急火燎丟進沸水中後不過五秒便立刻飛速地將落入杯中的葉子撈了個乾淨,再丟到垃圾桶裡,並且用一張餐巾紙蓋住讓人看都看不著痕跡。

大概這對小桃花來說,從頭至尾,他杯中留還是留了一點茶香的,但基本可以無視。

原主也真是。

談個戀愛談成這個樣子,委實讓人不知作何感想。

宋觀枕著小桃花的手臂,心中暗暗想了一圈,然後他就開始琢磨著明天起來,便去找承影君把煉藥的事情給辦妥。這事發展快,但宋觀覺得這樣快刀斬亂麻是很好的,今天小桃花飽受驚嚇,明天自己再——

第二日天明,山豬洞裡落第一縷陽光的時候,宋觀就起身了。

這是黎明,並不耀眼的日光將洞內映出一種泛白泛灰的感覺,小桃花賴在床上並不想起身,他閉一會兒眼睛再睜一會兒眼睛地看著宋觀,他看見暗淡的日光勾勒出宋觀的輪廓,那是混沌的介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樣子。

孩子氣地揉了揉眼睛,小桃花躺在床上問:“你要出門嗎?”

宋觀說:“是啊。”

小桃花一下就瞌睡蟲全跑了:“你去哪兒?”

宋觀道:“找承影君有些事。”

小桃花坐起來:“我也去。”

宋觀走回床邊把小桃花按回床上:“好了,彆鬨,你在洞裡待著,這次我要一個人去找他,有些事情帶著你就不方便了,乖,聽話。”

小桃花看著宋觀,眼睛睜得大大的。明明宋觀這話說得那麼溫柔緩聲,他卻感覺自己被人拿刀紮了好幾下。他內心突然惶恐起來,十分害怕。這害怕沒有具體形狀,更像是直覺預料出來的一種無狀恐懼。他想要和宋觀鬨一鬨,撒一撒嬌,讓宋觀帶上自己走,可察言觀色的結果已經告訴他,宋觀這次肯定是不會帶上自己出門的,如果自己強求,那將會是一個自取其辱的下場。

他抓緊被子,惶惑不安地捏了幾下,終究不敢自取其辱,小桃花鬆開被子握住宋觀的手:“那你,”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宋觀俯身看著小桃花,然後伸手很溫柔地小桃花理了理額發,他笑了一下,仿佛隻是開玩笑:“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

小桃花一瞬間真的覺得很惶恐,他感覺宋觀替自己理頭發,就像是生離死彆之際給一個將死之人整理儀容那樣,溫柔過度,是溫柔得叫人覺得害怕了。他下意識地踢了一腳被子,然後死死抓住宋觀的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宋觀耐心地由著小桃花握了一會兒自己手,然後他說:“好了,我要走了。”

小桃花搖頭:“你不要走……”

宋觀笑了一聲:“又撒嬌。”

小桃花輕聲說:“彆走好不好。”

宋觀說:“不行的,我必須要走了。”

小桃花突然生起氣來,他大著膽子發脾氣:“你要是現在走了,我可就要生氣了!”

宋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他很緩慢,但同樣很堅定地從小桃花手中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小桃花突然想起來,之前也是有那麼一次的,自己抓著宋觀的衣襟,然後當時的宋觀就像現在這樣,是這樣緩慢的,又那麼堅定地掰開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這麼那樣的狠心。

“你走吧!你愛走就走吧!我才不攔你!”

小桃花賭氣鬆開宋觀的手,然後他轉過臉背對宋觀朝著石牆側身躺著。

儘管做出了這般姿態,但其實小桃花還是豎著耳朵的,他在聽著身後的動靜,隻要宋觀有表示出要留下的一絲半點跡象意願,他就原諒宋觀,他就會把宋觀撲在這張床上。

但沒有。

小桃花聽見宋觀說:“我走了。”

走吧走吧。

小桃花生著氣,一動不動地保持著背對著宋觀的側躺姿勢,良久之後,他悄悄轉過身去,發現宋觀已經不在山洞裡了。

那一日小桃花在石床上躺了一整天,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