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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壞天氣黑得如同深夜,一道閃電冷厲地劈閃下來,撕裂了暗淡的天色光影。

那光亮將室內照出白影的一瞬,也照亮了門口那人身影。因是背光的關係,門口那人的影子被拉扯得長長的,似曲折又蜿蜒地爬進了室內。閃電一道連著一道劈下來,明明又暗暗,眼前的景象仿佛破碎不連貫的片段一樣,透出股幽冷的鬼魅感。

瓢潑的大雨在那人身後,而宋觀冷靜到近乎冷漠地看著一切。

在這密封的小黑屋裡,宋觀有點被關出抑鬱症的傾向,近來他對外界感知十分漠然,所以他看著這一切,一點都不驚慌,就算見到跟前這麼個突發境況,也不大喊大叫或是嚇得渾身哆嗦,他隻是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眼見門口那人,渾身濕透,如水鬼一樣,反身將門合攏了,然後走進來,摸黑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火燭,似乎是對這房間的布局了如指掌。

黑暗裡,也不見此人有如何動作,卻已是點燃了燭火。

燭火倏忽幽幽地燃起來,照亮那人的臉,柔和的燭光之下,顯出來的,是那人修眉鳳目的一副好樣貌,唯一不好的就是此刻神情看起來很凶,好像馬上就要殺人全家一樣。

這人拿著火燭,一臉殺氣地走向床邊,行動間都是帶風的。然後他一手舉著火燭,俯身一手扯住了坐在半床上的宋觀的頭發,毫不猶豫一把用力將人扯起來。

在看清宋觀模樣的刹那,二當家眯了眯眼,就好像是方才在外頭被閃電耀目刺了眼一般。他眼下原是個和宋觀麵貼麵的姿勢,這會兒猛然鬆了手,直起身子,二當家居高臨下地看著宋觀,猶帶殺氣的麵上突然漾出一個笑來:“你就是那個什麼宋公子?”

也不等宋觀回答,他保持著那個俯視的姿勢,手一抬,宋觀在昏暗的光線裡,也沒看見那是個什麼東西,隻感到有什麼東西抵在了臉側,冰冰涼涼的一片。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宋觀也沒看清,不過現在再去看也是晚了點,而且那點觸?感不用多看,他也知道,應當是個什麼匕首之類的,並且還是很鋒利的那種。宋觀不動聲色地看著跟前這人,二當家和他對視半晌,臉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膽識不錯麼。”手中貼著宋觀臉側的匕首卻是更逼近了一分,又說道,“臉生得也不錯。”

屋外磅礴的雨落之聲依舊無止無息,這屋內燭火燃燒照亮的寸許方圓裡,二當家拿著匕首貼著宋觀的臉,他說:“你就是用了這張臉勾得我們大當家正事都忘了?”

宋觀沒說話,二當家手裡頭的匕首貼著宋觀的臉,來回輕蹭著,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動作,然而接下來卻是猝不及防地將宋觀一把推倒在床上壓住,匕首的刀尖直指著宋觀的臉頰,已見了細微的血跡,二當家就這樣嗓音森寒地一字一頓說道:“我倒是要看看,如果我將你的臉劃爛了,他是不是還會那麼死心塌地喜歡你。”

☆、第127章 第九彈 人人都愛宋丞相

臉上貼著的匕首觸?感是十分鮮明的,但宋觀木然地想著,你愛劃爛就劃爛,老子又不稀罕這張臉——而且就算你劃爛,我照樣還能把這張臉重新長好了,被潑硫酸都能照樣恢複,你以為區區劃上幾刀能把我怎樣?

嗬嗬,太天真。

宋觀沒說話,由著對方拿刀比劃著自己的臉,就這麼一臉diao樣地看著二當家。

二當家倒是沒想到自己放了狠話後,對方居然完全無動於衷,就有點下不了台,隻好將自己聲音弄得更陰森一點:“你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宋觀:“……”

也不知道如果眼珠子被挖出來,這“繪顏”還能不能讓他再出一雙新的……

應該是不能的……

宋觀憋住一口氣,心想,反正這周目在大哥麵前都裝了那麼久的龜孫了,此時再多裝一會兒龜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他儘量一臉平靜地對二當家說:“我不看你就是了。”

說著側過臉,隻是他做下這個動作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對方比劃在自己臉旁的刀,所以這樣一個側臉之後,他緊貼刀尖的臉頰,就立刻因此橫向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所幸傷口不深,是以隻落了一道紅痕。

二當家也沒想到宋觀說轉過頭就轉過頭,竟然真的是完全不顧自己臉上會不會留傷口的樣子,他一怔之下倒是鬆手將匕首拿開了一點,隨即和宋觀又一次完全對上視線之後,就反應過來了,自己怎麼就做出了這樣一個讓步的動作呢?二當家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是單手掐緊了宋觀的脖子,並且他將匕首更加貼緊了宋觀臉上,無比森然說道:“你以為我真不敢下刀子是不是?”

宋觀心中冷笑,覺得這山寨的人都神經病,老是一會兒這樣又一會兒那樣的,這喜怒不定的是想怎樣。但他畢竟這麼多年下來觀察神經病大哥還是有些心得的,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說什麼都不對,索性忍氣吞聲閉了嘴什麼都不講。

可惜這個二當家是個非常不講理的,見宋觀不跟自己說話,也不看自己,他將匕首扔到一邊,一手又扯住了宋觀的頭發,迫使宋觀抬頭看自己:“你為什麼不看我?”

宋觀心想你有什麼好看的我為什麼要看你,但麵上不敢顯出半分來,因他知道眼前這個二當家和大當家不一樣,他敢可著勁兒作大當家,然而麵對跟前的這個二當家,他卻是不敢如何的,隻好秉著裝龜孫到底的態度,說:“你不是不想我看你麼。”

二當家冷聲說道:“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

宋觀這麼些時日,一直被人如同甕中老鱉一樣關著,心裡十分不爽,而且被關著也就罷了,他還時不時地會被這些個丁丁產奶的男子/性/騷/擾,這令他怨氣衝天。隻他成天對著大當家那張正經的死人臉,就是發火砸東西,對方也全然不在意,於是他想不淡定也隻能強行被淡定了。被關了那麼多日,宋觀心中著實鬱結,此刻二當家偏偏要來撩他,他滿腔惡意一時擋都擋不住。

經過多方事件驗證,宋觀如今已經初步了解到,自己這張經過“繪顏”加持過的臉,對這個世界的普通民眾,到底有怎樣的殺傷力。所以帶著那一點惡意,他乾脆仰起頭來看著二當家,是故意的,衝著對方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二當家完全沒料到宋觀會對自己笑,他手中的火燭猶自發出幽幽不定的虛弱光亮來,於這猝不及防裡,二當家就見到對麵這人衝著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是從眼梢%e5%94%87角慢慢溢出來的,先前那番冷淡疏離的模樣,一下子如同春日融雪碎冰了一般,燭火照著那人的臉,將那人眼睛映照得如同一泓秋水含波,竟若情深意重。這似笑非笑的模樣,是含笑欲語。一時間二當家竟有些拿捏不住手中的火燭,隻覺得眼前這人的容貌,已是好看到懾人的地步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宋觀見二當家果然看著自己的臉有些看呆,心中怨氣越發大,他故意說道:“你生得好看,我怕看見你就喜歡你,所以不敢看你,這個理由總成了吧。”

承了宋觀滿腔惡意的二當家,聽到宋觀這番話,驀然回神,他臉上一下子惱得通紅一片,好在這火光之下,一切都看得不分明,他反應過激的如同被說中心事一般,惱羞成怒的,一耳光直接扇在宋觀臉上:“閉嘴!”

宋觀直接被扇得直接趴回床上:“……”

尼瑪!

宋觀氣死了,臥槽這個神經病居然跟個妹子似的打架扇人耳光臥槽這個死/娘/炮,不過等等……他好像摸到了那把先前被這神經病扔在一邊的匕首???

不動神色地把那匕首拿到手上,宋觀計算了一下自己此刻拿匕首把綁著自己手的布條割裂,然後綁架眼前這個人再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後宋觀發現,依自己這被下過藥的身體狀況,此事若要成,除非大家都是智障廢武渣。可看看眼前這人方才扇人耳光的力道吧,是多麼虎虎生風孔武有力啊,他要真能綁架成功這位,除非這神經病自動躺平讓他綁。

宋觀一番合計,便放棄了這個計劃,不過他仍舊拿住了匕首,不動神色地試圖將綁著自己的布條給割裂。他是不想讓對方想到有關匕首的事,隻好儘量轉移對方注意力,擾亂對方的心神,宋觀索性繼續不怕揍地調?戲二當家:“但我見著你心裡歡喜,總想跟你說話,心中按捺不住這樣的心思,你說這可要怎樣才好?”

活到這麼大歲數,二當家還真是從來沒聽這樣的話,他聽了之後,竟是立在原處呆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欺身上前又給宋觀毫不留情的一個耳光:“無恥!”

宋觀再次白挨了一耳光,心中暗罵小兔崽子你等著。順便得說那到手的匕首可真是鋒利,他在這一個挨耳光的間隙裡,竟然沒花多少力氣,就把捆著自己的布條給割裂了。兩手得了自由,宋觀又琢磨了一下綁架二當家的計劃,覺得如今局勢不明,還是不可輕舉妄動。將匕首扔得遠一點了,眼見二當家舉起手又要打他個耳光,宋觀趕緊上前去一把摟住對方的脖子,把人直接帶上/床還滾了一圈。

二當家不像大當家那麼不要臉皮,被這麼一弄,一張臉幾乎紅得滴血,他幾乎是火燒著眉毛一般,一把將自己身上的宋觀推開,“你”了個半天,居然直接跑了。宋觀手裡捏著自己方才從對方頭上偷摸下來的發釵,心想真是沒想到這個山賊居然這麼不經調?戲,然後又琢磨著,一會兒見了大當家,自己還能不能用這剛到手的發釵來弄個挑撥♀離間。

卻沒想到他還沒確切地尋思出個方案來,屋子的門又被人推開,原來是方才落荒而逃的二當家又折了回來。隻見二當家一臉山雨欲來的陰沉,噔噔噔跑回床頭,對著宋觀又是一耳光罵道:“狐狸精!你果然是個狐狸精!”他一便這麼罵著一邊乾脆跳到床上,把宋觀撲倒了,整個人跟著騎上去,惡狠狠地坐在宋觀身上扇了宋觀好一通耳光,隻打得自己手掌都疼了才停下來。

按說一般人被這麼打了,一張臉早就腫成一個豬頭了,偏偏宋觀身上掛著個“繪顏”,所以十分經打,一點都紅腫的跡象都不顯,也沒被打得鼻歪口斜,甚至依舊是個矜貴的美貌公子模樣,看得二當家雖然理智上還想把宋觀再打一頓,但感情上卻一時再也下不了手。

當二當家停手的時候,宋觀嘴裡已經是嘗到了血的味道,他什麼時候被這麼打過耳光了,哪怕這周目老是打他的神經病大哥,也是秉承著打人不打臉的原則來揍他的。宋觀此時看著二當家雙目幾乎噴火,偏這情形落在二當家眼裡,就是個眼眸斜過來,一副波光流轉的模樣。二當家心驚肉跳地又給了宋觀一個耳光:“你還勾引人!”說完總算想起自己折回來的原因,他掐住宋觀的脖子,“我的匕首呢,你把我匕首放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