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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毀了,再重新拍一張!”

然後他睜開眼,前麵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帶著一頂黑色南瓜帽,笑起來很痞,不像個好人:“小宋觀,彆板著臉啊,好歹也笑一個嘛。”

不明情況的宋觀聞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

哢嚓,哢嚓——

他帶著那略有些僵硬的笑,然後在腦中狂翻《劇情♀大綱》,才看了兩三句,那個年輕的男人已經笑眯眯地拍完了照片放下了相機,笑嘻嘻的:“今天雲叔叔請客,小宋觀和小章有想吃什麼?”

宋觀聽到這句話,這才發現自己身旁還站著一個小蘿卜頭。

很小的一隻,才到自己腰。

小蘿卜頭長得十分秀氣,那麼小的小孩子太過秀氣了,就有點辨不清性彆,蘿卜頭臉色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偏偏說話的聲音卻非常得奶聲奶氣:“不,我不要和雲叔叔吃。雲叔叔是豬。”

自稱“雲叔叔”的人笑了一聲:“知道你不待見我,跟你的小宋觀好好吃飯吧,雲叔叔先走了。”

宋觀盯著那個雲叔叔看了一眼,心裡默默地想著,這人說什麼請客請客的,真是請得沒有誠意,好歹也再多堅持一會兒啊。

初來乍到並不知道事情發展究竟如何的宋觀,在此刻決定先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小蘿卜頭側過一步用軟綿綿的小手拉住宋觀的手,淡淡地看著雲叔叔:“知道就好,你快走吧。”

宋觀不由得對這個小朋友側目。

——小朋友你這個樣子講話,這的沒有問題麼?

然而那個雲叔叔卻仿佛司空見慣的模樣,笑著伸手摸了摸小蘿卜頭的腦袋:“多吃點胡蘿卜,聽說會長高。”

偏頭躲開了那下撫摸,小朋友皺著眉說:“囉嗦,知道了。”

宋觀在心裡這樣評價,這真是個性格不討人喜歡的小朋友,雖然長相和聲音都十分的萌,但有這樣的性格,負分的節奏啊這是,如果是他家小鬼頭的話,他哥早把這娃給拉出去吃“竹筍抄%e8%87%80尖”了。

宋觀目送那位雲叔叔出門,而那廂雲叔叔前腳剛把門關上,這廂身旁那原本牽著他手的小朋友立刻就鬆開了宋觀的手,就仿佛宋觀身上有什麼臟的不得了的東西似的,甚至還往旁邊走了好幾步,離宋觀遠遠的。

宋觀不由得又看向這個不禮貌的奇怪小朋友了。

這個小孩子仍是這樣淡淡的表情。

然而,雖然看著好像一副很從容的模樣,但小朋友垂在身旁的小手卻捏成了一個拳頭,還有點打顫。他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不知道接下來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就這樣看見宋觀,他微微抬起了點下巴,捏成小拳頭的手微微顫著,唯有聲音四平八穩:“爸爸,我餓了,我們晚上是吃麵嗎?”

宋觀:“……”

彆這樣,他剛才隻是假設一下而已好麼,不用特地把這個熊孩子送給他當兒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大概是喬師弟番外????

要不要寫呢?要不要寫呢?大家說要不要讓喬師弟刷一下存在感呢???

作者覺得他好悲劇

預計第二目很短,嗯,就是這樣沒錯!

☆、第16章 師弟番外·捕風

【一切都是捕風,一切都是捉影。】

往後多年,他時常地還是會想起,當年那個偶遇的長門僧對他說過的話。

那時喬家還在,江湖有四大家,四方勢力便是四角緊繃的一麵旗,而喬家穩住江湖中心,然後得以人人放心,他是喬家小公子,那年夏日炎炎,知了嘶鳴了一個夏季,他隨三嬸去看祖父,人煙稀少的小鎮,破舊的老房子,正午的街道上並沒什麼人,驕陽似火,他遇見一個長門僧,戴著鬥笠,洗得泛白的衣物,一側被紗布纏的嚴嚴實實的眼睛。那個長門僧向他討了一杯水,身後院子裡的參天古樹枝葉繁盛得一直蔓到牆外,長門僧望著他笑了笑,說,小公子心善,隻可惜福薄。

他略有些詫異,不明所以。對方笑一笑已經收好了杯子,寬大的鬥笠遮去了那人大半的麵容,看不清表情,臨行之前,對方隻留下不知從何處說起的一句,小公子在意的人,總是會先一步離小公子而去。長長的一聲歎息,說,這便是小公子的命。

遇上長門僧那年他七歲,次年喬府滿門被屠。江湖上明麵的說法是魔教所為,事實上誰又知道有多少人從中渾水摸魚。喬家是百年大家,若非被那些新興的世家還有那些舊世家聯合反撲,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一切不過是為勢力的重新分配,又或許還有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那一日喬家人的血幾乎將整片土地染紅,他娘為了救他被人斬斷了一臂。後來他爹娘都死了,隻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再後來是喬家的人全死了,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常常夢見昔日的喬家,那些過往的%e4%ba%b2人,一個個模糊的重影,扭曲的模樣。夢裡天空都是血紅的顏色,一輪弦月滴滴答答的垂落著血液。濃稠的,腥重的,恍若實質。他自夢中掙紮著醒來,清輝從半開的窗欞灑落,有一瞬窗外的彎月與夢中重疊。他重又閉上眼,有些事不能去回想,一回想便是徹骨的痛。恍惚見著一簇血濺開在屏風上,他娘臨死前的一句話,她說,好好活著,不要報仇。

後來機緣巧合拜入少陽派,掌門問他叫什麼,他跪著,有些微的恍惚,閉一閉眼,輕聲說,我叫喬明。

喬明。

隨口起的名,沒有什麼意義,那個“明”也許是明日的“明”,也許是明白的“明”,是什麼都可以,又或許是什麼都無所謂,大抵於他來講,唯一不可舍棄的,也隻有那個姓氏而已。

於是他成了喬明,似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一切都歸止水,許多事情不可以去回想,而他也隻是喬明,直到師兄為他擋了一劍。雪白的劍身,殷紅的鮮血,那一刻生命的軌跡與過往重重疊疊,恍惚當年她娘一身是血地抱著他,殘斷的一臂。他的麵色在瞬間變成煞白。那些被冰塵封的漸漸叫人遺忘了的往事,此刻就這樣洶湧地襲來。那是冰下極深處流動著的火,這樣灼熱的溫度,切膚的痛。

喬明一直很難說清楚,師兄於他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段子宴說,宋師兄之於你,大約是心魔所在。

段子宴說這句話的時候,彼時窗外月色盈盈,烏啼月落,喬明聽過之後隻笑了一聲,轉著杯子不說話。

一時間房內無人說話,過了良久,段子宴輕聲道,喬明,宋師兄已經死了。⌒思⌒兔⌒網⌒

他聞言點點頭,仍是笑著的模樣,然後說,我知道。

段子宴倒酒的動作一頓。

這世上有一種人,冷靜的瘋子,他們清楚的知道一切,甚至比彆人都要冷靜理智一分,唯有行為和理智背道相馳的瘋狂。歎口氣,夜寒星微,段子宴倒完了壺中最後一滴酒,他向喬明舉杯,笑了笑轉開話題:“大約明日我和謝晨便要動身走了。”

喬明放下杯子問,“去哪?”

段子宴想了想,道:“還沒細想好,不過是他叫嚷著要去江南一帶罷了,也許可以帶他去一下榕城,聽說那裡的叫花%e9%b8%a1是一絕,又或者是蘭城,那裡不久會有一場花魁大賽……”

喬明搖頭失笑:“你倒是舍得。”

段子宴又喝下一杯:“不過是為了之後的利息罷了……總該是要讓他知道,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不可抱有僥幸心理。”

又一壺酒下肚,段子宴已有了幾分醉意,他看著喬明,忽然說:“近日做了一些奇怪的夢。”想了想,手抵著額頭笑了一聲,“算了,不說了,不過是個昏夢。”

的確是個昏夢。夢裡他和喬明居然在一起,隻不過夢裡那個喬明同眼前的這個人並不大相像,甚至於是截然相反的。隻是夢境逼真的讓他有些無措了。不提也罷,想想都是荒唐。

段子宴離去之後,這水榭裡便隻剩了喬明一人,天上一輪圓月今夜格外的亮,他將手裡的半杯酒灑在地上,段子宴說宋觀是他的心魔所在,大約如此。他想起師兄還在的時候,他做過許多令人不齒的事情,那些隱秘的,不可言說的,禁忌的,連他自己都厭棄的事。然而一邊自我厭惡著,一邊又無法停下來。

想要眼前這個人全部屬於自己,這樣不可見光的想法在無人見得的角落裡一點點膨脹。夜裡同睡時,他將臉埋在師兄頸側,懷裡溫熱的軀體,他偷偷地%e4%ba%b2%e5%90%bb師兄的眉眼。那人睡得毫無防備,沒有知覺,%e5%90%bb一%e5%90%bb,再%e5%90%bb一%e5%90%bb。然後他看著師兄的睡容,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以後會這樣%e4%ba%b2%e5%90%bb師兄的人會是誰呢?會這樣被師兄抱在懷裡睡覺的人又會是誰呢?想到這裡的時候,抱著師兄的力道有點不可控的過大,師兄在睡夢裡掙動了一下,他鬆了鬆手。

其實他知道的,師兄對他並沒有什麼心思。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師兄說喜歡一個人要摸清他的喜好,師兄說喜歡一個人要自己爭取。他回想著楚姑娘神態模仿著。但到底結果不同。師兄會喜歡上楚姑娘,卻不會喜歡上他。但他覺得這一切都可以慢慢來,隻是沒想到是師兄死了,那樣猝不及防的。幼年時有關那個長門僧的模糊記憶突然於那一刻清晰地浮現,甚至連身後那不知名的參天古樹的紋路,都變得清晰無比。

——小公子在意的人,總是會先一步離小公子而去。

損傷了一隻眼睛的長門僧長長的一聲歎息,說,這便是小公子的命。

師兄死後他血洗了魔教,那些魔教的人被斬得七零八落,身首分離,鮮血漸在牆上,他竟生出一分快意。幼年時祖父曾拉著他對他父%e4%ba%b2說,你的這個孩子,心思太過乾淨,容易一步小心就教太過,這同你早逝的二叔很像,向善極善,向惡極惡,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二叔便是叫你太爺給教毀了。我那時對太爺多說不得,但這個孩子,你要好好教他,知道嗎?你要好好教他。

恍惚又回到師兄死的那夜,華山派半邊的天被火光映紅。他不記得自己當時看到一身血的師兄時,是個什麼反應。但腦中轉過許多片段的畫麵和零碎的記憶。真奇怪,有些事情,不見得是印象最深刻的,卻一直記得很清晰。

像是和師兄練劍的那回,他從後邊握住師兄的手比了一個突刺的動作。那個時候師兄突然停下來,回頭說:“師弟啊,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他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是嗎?”師兄看了看他,再看看,突然一臉發現了什麼了不得事情的表情,他心中有片刻慌亂,卻聽見師兄說:“我就說有哪裡不對。師弟,你是不是長高了?你這好像,都跟我差不多高了啊。”

事實上的情況是,他目前還要比宋觀要高上那麼一點,但對方一副“什麼啊,你才沒我高”的表情,他手握成了拳頭抵在%e5%94%87邊咳了一聲,帶了一點笑,一臉十分認真的表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