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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額娘雖然早早出宮,也告訴過他一點宮裡的密辛,比如先帝更偏愛漢人女子。

先帝偏愛漢人女子,皇上是先帝的兒子,個人喜好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江南出美人,皇上又是頭一回來,金風玉露一相逢,絕對勝卻人間無數。

眼下什麼能比聖心更重要呢!

李氏被氣狠了,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兄長是想曲線救國?”

有捷徑誰不想走,那不是曹家的關係走不通嗎,這才要繞路的。

李煦笑著誇李氏有文化,最後說:“就是這個道理!”

康熙南巡,哪怕是微服私訪,也有很多事情要辦,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視察河道。

京城附近有名的無定河,經過李光地等人的治理,終於套上了籠頭,不會經常暴走,甚至水淹紫禁城了。

為此,皇上重賞了李光地,將無定河改名永定河,並且將河道從工部拎出來,單獨成立河道總督府。

解決了京城附近的水患,康熙又把目光投向了更遠處的黃河和江南的幾條大河。

那幾條河一到夏天就遭災,嚴重影響了糧食增產。填不飽肚子,人也要餓死,從而限製了人口增加。朝廷每年還要拿出大把的銀子賑災,在康熙看來,這些銀子拿來鎮災倒不如用來修河道,一勞永逸。

所以這場說走就走的的旅行,對皇上來說是換一個角度辦公,對地方官員來說是飛行檢查的噩夢,對曹家來說是接駕的體麵和辛勞,隻郝如月一個是放平心態,純純帶著孩子們來度假的。

皇上很忙,太子和大阿哥跟著忙,郝如月倒是格外清閒。白天帶帶娃,逛逛園子,品一品江南美食。如果她願意,還能找幾個曹家女眷過來說話,小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這一日傍晚,郝如月正在跟小六學習解難度加倍的九連環,芍藥匆匆走進來說:“娘娘,曹家往前院送美人了。”

郝如月手一抖,解錯了一個,小六抬頭看她:“額娘,做事要認真。”

郝如月揉揉她小腦袋,將解錯的那一環複原,問芍藥:“給誰送的?”

前院可不止住著皇上,太子和大阿哥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芍藥反應了一下才想明白:“是給梧桐苑送的。”

住在梧桐苑的是皇上,那沒事了,郝如月低頭問小六:“這一環怎麼解來著?”

小六放下《九章算術》,認真觀察郝如月臉上的表情,片刻後收回目光:“額娘心不靜,彆學了,什麼時候心靜了再學。”

“……”

見芍藥還站著,郝如月又問:“是誰送的?曹寅還是孫氏?”

芍藥搖頭說不知。

江南出美人,尤其秦淮河畔,郝如月早料到曹家會有這一手。皇上是老司機了,她不擔心,隻怕走這一趟把太子和大阿哥兩個純情少年給帶壞。

住進曹家之後,郝如月便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梁九功,讓他在前院盯緊了太子和大阿哥。

五阿哥還小,想來曹家不會這樣喪心病狂。

這回出來得匆忙,又是微服私訪,沒帶多少人,短時間內查不到出處也正常。

對方的目標不是太子和大阿哥就好,至於皇上……郝如月壓根兒沒想管:“我知道了。”

這種事想管也管不了,到時候她不痛快,皇上也不痛快,何苦呢!

芍藥有些不安:“娘娘,皇上剛回來,還沒用晚膳,要不要……?”

郝如月擺手:“我吃不下了,讓皇上在前院自己用吧。”

芍藥:灶上明明給皇上留了晚膳的。

話音未落,康熙不請自來,進屋便問:“朕餓了,給朕留了飯菜沒有?”

郝如月抬眸:“曹家把美食都送去前院了,皇上不吃嗎?”

康熙看她一眼,笑了,頭也不回地問梁九功:“什麼美食?”

梁九功見問,瑟縮了一下,覷著皇後臉上的神情說:“皇上讓原路退回,看都沒看一眼。”

郝如月沒說話,這時小六從《九章算術》中抬起頭來,朝皇上甜甜一笑:“額娘給汗阿瑪留了鬆鼠鱖魚、鹽水鴨……”

話說一半,被額娘用水果堵了嘴,然後又被五阿哥抱進來的小七搶了話:“還有鳳尾蝦和燒麥,都是汗阿瑪愛吃的!”

郝如月:“……”

康熙抱起小六,又抬手揉了揉小七的腦袋:“要不怎麼說女兒好呢,女兒最貼心。”

還好沒聽皇後的話,把雙生女兒一並帶了來,不然大概率吃不上皇後給他留的晚膳了。

見小六和小七有些犯困,康熙將兩個孩子交給各自的%e4%b9%b3母,又叮囑了五阿哥幾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豐盛的晚膳擺上桌,康熙邀請郝如月一起,郝如月婉拒了,說她用過晚膳吃不下。

見她臉色有些白,康熙抬手去摸郝如月的額頭,發現並不熱才放下心,問她怎麼了。

郝如月說沒事,康熙又提議讓她喝點酒暖暖身子,郝如月搖頭解釋:“小日子來了,不方便。”

難怪脾氣暴躁,康熙讓人拿了湯婆子給她暖上,吩咐把晚膳擺到屋中,一邊用膳一邊與她閒聊。

“人是李煦送的,不是曹家送的,已經走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康熙知道皇後在感情方麵有潔癖,能容得下他現有的後宮已經是極限,所以大選和小選,皇後不提,他也不會提。

大選和小選都在他的默認下名存實亡了,他又怎會分心關注路邊的野花。

先帝寵愛董鄂妃時,他還有些好奇。董鄂妃並不年輕了,而後宮有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妃嬪,先帝為何隻對她一人情有獨鐘?

直到剛剛才想明白,那時候先帝也不年輕了啊。兩個人彼此鐘情,相守度日,是感受不到歲月流逝的。

若不是看著孩子們一日一日長大,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三十幾歲了,而皇後與他同歲,也已經三十幾歲了。

在他心裡,皇後永遠是那個明媚嬌憨的小姑娘。

郝如月抱著湯婆子臥在榻上,可沒有康熙那麼多情腸,她在想李煦和李家。

逛園子的時候她問過孫氏,曹寅有顧氏為什麼又娶了一個平妻,孫氏苦笑著說著了人家的道兒,不得不娶。

為這事,顧氏差點想不開尋了短見,之後又鬨著要和離,最後還是顧家長輩出麵才把這事壓下。

顧氏心裡一直不痛快,上個月與李氏吵架,被氣到流產。

李氏看上曹寅,一則是曹寅皮囊生得好,二則是李家看上了曹家的富貴,想要攀扯。

孫氏多精明的一個人,怎會看不出李家是個什麼德行,又怎會讓李家輕易攀上。

被逼迎娶李氏之後,孫氏處處打壓,不許李氏出頭,更不許李氏越過顧氏去。

可李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見曹寅的路走不通,孫氏也不許李氏出頭,便想出了曲線救國的辦法。

聯想到曆史上雍正皇帝給曹家和李家的區彆對待,郝如月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皇上這次微服南巡,沒幾個人知道,李煦是怎麼知道的?”

康熙停箸:“李煦是曹寅的內兄,應該是曹寅告訴他的吧。”

郝如月覺得未必:“曹寅謹慎,定然清楚皇上微服出巡,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以他的謹慎,當不會將此事外傳。”

康熙把曹寅當成奶弟,李煦也勉強算一個,所以這回李煦獻美人給他,康熙並沒多想。

可讓皇後這一說,他又聽出點不對來。

另一邊,李煦經由李氏給梧桐苑送美人,又被原樣退回的事,已經讓曹家人知道了。

曹寅聽說之後又驚又怒,慌得就要去找李煦算賬,孫氏沒讓,而是派人先把內鬼李氏控製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氏也沒想到李煦出師不利反被打臉,正急得在屋裡團團地轉,想等曹寅回來跟他好好商量,先過了婆母孫氏這一關。

畢竟幫李煦把美人送進梧桐苑,她誰都沒知會,自己就辦了。皇上雖然沒怪罪,隻是把人原樣退回,也怕皇後知道了追究起來,連累曹家。

李氏想去告知婆母,爭取主動。奈何婆母總是看她不順眼,她不敢,便想等曹寅回來,讓曹寅去一趟。

結果曹寅沒等來,卻等來了婆母院中的健壯仆婦。

此時李氏被捆了手腳,口中塞著布團,半點聲音也發不出,絕望地聽婆母對夫君說:“當初是你私德不修,才招來這樣一個禍害。今日她吃裡扒外,闖下大禍,你怎麼說?”

曹寅與李氏做了幾年夫妻,說沒感情也不可能:“額娘,皇上並沒怪罪……”

曹寅話沒說完,便被孫氏打斷:“糊塗東西!虧得你也在宮裡做過幾年禦前侍衛!皇上是沒有怪罪,可皇後娘娘呢?宮裡多少年都沒有大選小選了,你看不見嗎?”

是啊,這回南巡可不是隻有皇上獨個兒來了,還有皇後娘娘呢。

且不說帝後情深,皇後娘娘知道了會怎樣想,單說李氏跟誰都沒商量就往梧桐苑送美人這事,也是僭越。

若皇後娘娘當真追究起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曹家,曹寅更慌了:“額娘說該怎麼辦,兒子都聽額娘的!”

李氏嚇得拚命搖頭。

果然孫氏冷笑一聲,也不翻舊賬了,隻說眼下:“李氏吃裡扒外,衝撞聖駕,不管皇上皇後是否追究,咱們曹家都不能輕饒!”

皇上是她奶大的,孫氏知道性情,當不至於因為這事治罪曹家,可皇後是怎樣的性子,她並不清楚。

直到三年前才出宮,孫氏當然聽說過這位繼後的上位史,絕對的腥風血雨。

幾乎是掀翻了鈕祜祿家,才如願住進坤寧宮。

孫氏還知道,這位繼後不但是仁孝皇後的%e4%ba%b2妹妹,太子的%e4%ba%b2小姨,還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

既有能力,又有聖心,還有孩子。

這樣的人曹家巴結還來不及,又怎敢得罪!

那是半點都不敢得罪的啊!

若皇後當場發作出來還好,怕隻怕當麵不說,卻將此事記在了心裡,等要命的時候推上一把,就夠曹家喝一壺的。

自從這事鬨出來,孫氏一直派人暗中觀察皇後的反應。聽說皇後身體不適,要了湯婆子的時候,孫氏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就知道李氏不能留了。

思及此,孫氏看向曹寅,斬釘截鐵:“你現在就寫一封休書來,連夜帶上李氏和休書去李家,把這事說清楚。咱們曹家廟小,盛不下李家這尊大佛!”

這回不光李氏傻眼,連曹寅也愣住了。他以為關幾天,或者跪跪祠堂就能揭過,根本沒想把李氏休回家。

畢竟李煦才是始作俑者,李氏頂多算幫凶。

對上李氏乞求的目光,曹寅腳下像生了根,看得孫氏牙根麻:“好好好,兒大不由娘是吧,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看起來好像小題大做,可孫氏不敢賭皇後是個好性兒的,更不敢拿曹家全家老小的未來去同情李氏這個吃裡扒外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