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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慶典完畢,才算禮成。

當日,皇上還要帶著一眾朝臣,到慈寧宮、慈仁宮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行禮。

翌日,皇上駕臨太和殿接受百官對冊立皇太子的朝賀,並頒詔天下。

到此,皇太子的冊封典禮才算全部完成。

就在典禮的前一日,也就是十二月十二,皇上%e4%ba%b2自檢視祭祀所用之物,以冊立皇太子,祭天地、太廟、社稷,及太子生母仁孝皇後。

之後皇上來到慈仁宮,當著太後和皇貴妃的麵推翻了之前的安排,改由郝如月抱著太子參加典禮。

郝如月一下從吃瓜群眾變成了事件焦點。

太子如今已經有一歲七個月了,身體雖不如大阿哥強壯,也並不瘦,抱一會兒應該沒問題,可抱著走完全程就要命了。

不過郝如月一點不擔心,因為太後已然蹙起眉,坐在太後下首的皇貴妃眉心也擰成了一個川字。

然後聽她開口說:“赫舍裡女官抱著太子自然更穩妥些,可當日吉服是按照%e4%b9%b3母的身形裁製。明日便是典禮,今日換人,吉服恐怕趕不出來。”

郝如月聞言摸了摸太子軟乎乎的小手,心說還是皇貴妃會說話,臨場換將沒所謂,可盔甲型號不對,總不能讓人赤膊上陣吧。

明日是大清入關之後舉行的第一次皇太子冊封典禮,自己要抱著太子走完典禮全過程,肯定要另做一身吉服,不可能穿平時的衣裳。

“讓%e4%b9%b3母抱太子,朕不放心。”皇上堅持,“吉服趕製不及,就挑一套仁孝皇後的吉服,讓針工局連夜改一改。”

說完看了郝如月一眼:“她與仁孝皇後是%e4%ba%b2姐妹,身量相似,不難改。”

屋中所有人:“……”

即便改過尺寸,皇後的吉服那也是皇後的吉服啊,皇後的吉服彆人怎麼能隨便穿?

郝如月握著太子胖乎乎的小手,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拿眼看向緊緊蹙眉的太後和皇貴妃,等著她們出言反對。

太後看皇貴妃,皇貴妃也看太後,短暫地眼神交流之後,還是太後開口說:“這個辦法倒是可行。”

可行?郝如月眼睛都瞪圓了。

然而殿中杵著三個大boss,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三人看起來達成了某種默契,根本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於是第二日天不亮,她和太子就被鬆佳嬤嬤叫起來,梳洗,更衣,用早膳。

用早膳的時候,郝如月叮囑%e4%b9%b3母少給太子喂些奶,多喂肉菜和粥餅,頂飽,還不會在典禮上憋尿。

小孩子胃口有限,要少食多餐,郝如月還在明黃色吉服腰間的荷包裡裝了幾塊點心,免得太子餓肚子。

就如皇上所說,原主與仁孝皇後的身量差不多,穿皇後的吉服幾乎不用怎麼改動。

可針工局怕擔責任,硬是點燈熬油,將皇後團龍吉服上的五爪金龍,想辦法變成了四爪。

此時皇太子一身金黃,郝如月一身明黃,明黃將金黃抱在懷中,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了。

鬆佳嬤嬤淚目,丁香看得出了神,芍藥按著眼角說:“若先皇後還在,抱著太子時也是這樣的吧。”

“吉時已到,請皇太子動身。”

隨著司官一聲唱喏,郝如月將嘴裡的“大力丸”咬碎,抱起太子從慈仁宮出發,一路行至位於東六宮之首的景仁宮。

那裡曾是皇上生母,慈和皇太後昔年所居寢宮。

皇上欽定,皇太子在景仁宮跪接寶、冊,完成典禮儀式。

來到景仁宮,正副使已然到位,寶、冊和禦仗放在景仁宮正殿鋪著黃緞的桌上。

郝如月按照既定的流程,跟著司官的唱喏,懷抱太子跪接寶、冊,又抱著太子給禦仗行三拜九叩之禮。

冊封流程比郝如月想象中的還要漫長,還要繁瑣,幸虧她昨日提前在藥膳空間裡用積分兌換了能在短時間內增強體力的靈藥。

與其他靈藥相比,這種藥算是很便宜的,奈何一分價錢一分貨,便宜是便宜了,藥效卻十分短暫。

整套流程走完,郝如月手臂酸,膝蓋疼,額上都冒了汗,卻將太子抱得極穩,平白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太子也很聽話,郝如月抱著他走路時,就乖乖伏在懷中,停下跪拜的時候,挺直脊背,嚴肅莊重。

走完景仁宮這邊的流程,還要跟隨手捧冊、寶的太監,到皇上麵前複命。

“小姨,我可以自己走。”見郝如月額上冒著汗,太子掏出手帕給她擦汗,邊擦邊說。

郝如月搖頭:“吉時都是算好的,太子走路慢,恐怕誤了時辰,還是臣抱太子過去吧。”

走到殿外,卻見禦攆停在院中,帶著禦攆來的人郝如月也認識,正是皇上身邊的另一個心腹太監,乾清宮總管顧問行。

顧問行從小侍奉在康熙身邊,可以說是心腹中的心腹,隻不過顧問行為人比較方正,不如梁九功有眼色。

也正因如此,康熙對“過於伶俐”的梁九功還有些防備,卻對顧問行全然信任,這才讓他%e4%ba%b2自帶了禦攆來接太子。

顧問行望著眼前的母慈子孝,心中不免唏噓,可憐仁孝皇後拚死生下太子,卻是給自己的妹妹做了嫁衣裳。

若他猜得不錯,等皇上將赫舍裡家長房和三房徹底拆開,利用明黨打壓索相,讓索額圖與明珠互相牽製,成功瓦解索額圖一家獨大的局麵,這位赫舍裡女官便要封後了。

到時候,聖心是她的,皇後之位是她的,皇太子也是她的,她將成為東西六宮最尊貴的女人,成為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

難怪梁九功巴結得緊,但凡慈仁宮後殿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要搶著跟去。

郝如月朝顧問行微微頷首,便想將太子抱上禦攆,顧問行趕緊彎腰,恭敬道:“皇上說皇太子年紀小,讓您抱著坐禦攆。”

景仁宮是東六宮離乾清宮最近的宮殿,穿牆過去很近,若走宮道也還是要走上很長一段距離的。

郝如月正好累了,便沒推辭,仍舊抱著太子坐上禦攆。

禦攆拐個彎,穿過內宮門,再往西便是乾清宮門了。

今日正好常泰當值,他看見如月身穿皇後製式的明黃吉服坐在禦攆之上,綺羅傘蓋之下,懷中抱著同樣身穿吉服的太子,當場紅了眼圈。

如月好好的,太子也好好的,仁孝皇後在天有靈,也能感到欣慰了吧。

除了常泰,其他守門侍衛看到這一幕,心中所想基本與顧問行一致。於是站得越發筆直,不敢有絲毫怠慢。

郝如月坐在禦攆上,小聲問太子:“想尿尿嗎?”

太子搖頭,郝如月又問:“餓了沒有啊?”

見太子沒反應,便知道他是餓了,卻自己忍著呢。

於是飛快從腰間掛著的荷包裡取出一塊點心,在太子眼前晃了晃。太子終於忍不住,張嘴咬了一半下去,郝如月小聲叮囑:“慢點吃,不著急。”

顧問行跟在攆邊全看見了,心說這位赫舍裡女官心是真大,膽兒也是真肥,禦攆都快走到乾清宮門口了,還敢給太子喂點心。

又一轉念,攆上兩人都是皇上的心尖尖,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顧問行忖著時間,低聲吩咐:“抬到門口,慢著點,都抬仔細了。”

郝如月承了他的情,朝顧問行再次頷首。顧問行回給郝如月一個安撫的眼神,到了乾清宮便是他的地盤,一切都會安排妥當。

下禦攆,郝如月深深吸氣抱起太子朝主殿走去。走進殿中,隻見皇上端坐上首,負責本次冊封儀式的正副使分列左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姨,我有力氣了,我想自己給汗阿瑪磕頭。”在司官唱喏前,太子忽然轉頭對郝如月說。

郝如月看向皇上,見皇上點頭才彎腰將太子放下,自己退到一邊。

儀式馬上開始,太子小小的人兒隨著司官的唱喏給皇上行跪拜大禮。該跪的時候跪,該起的時候起,該磕頭的時候磕頭,打袖子,撩袍子,全程不緊不慢,恭敬而鄭重。

顧問行站在旁邊觀禮,心道這位赫舍裡女官果然把太子養得極好,又懂事又孝順,還不怕生,第一次見大場麵就能壓得住。

之後皇上朗聲囑咐了太子幾句,屬於臨場發揮,是台本裡沒有的。太子聲音雖奶,卻對答如流,並無錯漏。

皇上滿意點頭,主使和副使將禦仗交回,宣布典禮結束。

按原計劃,典禮結束之後,郝如月就該帶太子回慈仁宮去了,皇上卻留了他們在乾清宮說話。

太子到底還不夠兩歲,一大早便被叫起來,又跟著折騰了一上午,剛剛的跪拜複命也是自己獨立完成的,此時靠在郝如月懷中,困得眼睛都發直了。

郝如月心疼地拍拍太子的後背,溫聲哄他:“好孩子,憋壞了吧,小姨抱你去噓噓好不好?”

太子努力睜大眼睛,輕輕點頭。

解決完內急,太子小聲說餓了,顧問行%e4%ba%b2自端了牛%e4%b9%b3和幾樣點心過來,郝如月謝過,這才喂太子吃下。

等皇上換了常服出來,郝如月已經麻利地將太子重新收拾好,隻不過太子在她懷中頭一點一點的,好像隨時都能睡著卻又不敢睡。

可愛又可憐。

皇上從郝如月手中接過太子,讓她取下太子頭上的朝冠,對她說:“今日辛苦你了。”

郝如月托著太子的朝冠說不敢,皇上看她一眼:“外頭冷,太子困了,便讓他在這裡睡一覺,等睡醒再回去吧。”

郝如月應是,並替太子謝恩。

從顧問行的角度看,眼前金碧輝煌的三個人儼然是一家三口,嚴父慈母還有個懂事可愛的孩子。

康熙將太子直接放在了自己的龍床上,自有跟來的兩個保姆照顧。郝如月想回去,康熙不讓,一時興起非要頂著西北風帶她到坤寧宮去看看。

郝如月剛接手太子那會兒便住在坤寧宮,實打實住過一段時間,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好看的。

可當她再次走近,人都怔了一瞬,隻見整座坤寧宮煥然一新,連正殿門口的描金匾額好像都重新上過漆。

“重新修葺坤寧宮,皇上打算明年冊立繼後嗎?”從進門開始,皇上隻是帶著她到處轉,一句話都不說,郝如月覺得氣氛實在詭異,便試探著找了個話題。

自她穿來之後,這個世界的許多軌跡都發生了改變,比如翅膀一扇,蝴蝶掉了太皇太後為皇上%e4%ba%b2自培養的“良配”鈕祜祿氏,也就是清朝入主坤寧宮的最後一位皇後。

再比如,康熙第三任皇後孝懿仁皇後佟佳氏沒等到康熙十六年大封,提前成了攝六宮事的皇貴妃,還陰差陽錯地抱養了大阿哥。

曆史上,“良配”鈕祜祿氏,也就是繼後孝昭仁皇後,住進坤寧宮半年就沒了。

正史雖然沒有詳細記載孝昭仁皇後的死因,卻有曆史學家根據時間以及有關人物的反應做出判斷,孝昭仁皇後很有可能也是死於難產。

歿年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