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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就見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睡得正香,大的睡覺時傳出輕微鼾聲,有幾次差點把小的吵醒,小的便用小手抓抓她的衣襟,好像在確認是誰,等確認好了才鬆開小手繼續酣睡。

有趣又和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e4%ba%b2母子。

視線在小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向大的。

六年過去,她早已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嬌憨靈動的小姑娘了,身量長高了一些,臉盤也長開了,腰身更是婀娜。

這時小的好似在夢中抽[dòng],小手抓住大的衣襟用力扯了一下。

五月天已經很熱了,由於晚上要帶娃,郝如月怕熱隻穿了一身薄薄的寢衣,這會兒讓小的一抓,竟然有些散開,露出了裡麵大紅底繡金元寶的肚兜。

康熙:俗氣。

記得從前她隻愛風花雪月,視金錢如糞土,有一次他要賞她珍玩,她卻不要,最後用珍玩跟他換了蘇東坡的詩選手稿。

而那時候的皇後,從十歲起便開始幫著大福晉管家,太皇太後問什麼都答得頭頭是道。

輪到她,隻有一臉懵。

晃神間,小的抽搐了一下好像要醒,小手又抓了抓少女的寢衣,這回露出來的不隻是紅肚兜,還有一截玉似的修長脖頸,漂亮的鎖骨,以及隱約起伏的雪白,在那片雪白之間,長了一顆芝麻大小的胭脂痣。

白雪紅梅晃了康熙的眼,他有些艱難地移開視線,彎腰抬手將蓋在少女身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片讓人心猿意馬的所在,這才轉身出了暖閣。

走到暖閣外,問了兩個%e4%b9%b3母昨夜的情況,又聽鬆佳嬤嬤講了今日的搬家安排,撂下一句“彆說朕來過”,轉身離開。

郝如月是被小家夥的尿泡醒的,夢裡她正在泳池遊泳,遊到一半聞到些不好的氣味,懷疑是誰惡作劇在泳池裡撒尿。

這片水域是她的私人泳池,誰這麼膽大包天!

正想著,她被人一巴掌拍醒了,低頭一看小家夥早醒了,正扯著她的寢衣玩,而她此時此刻正泡在滋陰敗火的童子尿裡,比昨天的鈕祜祿氏還慘。

下意識看向放在床邊的小榻,發現%e4%b9%b3母不在,郝如月喊了一聲兩人才急匆匆走進來,齊齊賠禮說自己在外頭收拾行裝,忘了時辰。

皇上不許人說他來過,也不許吵醒太子,兩個%e4%b9%b3母便一直沒敢進屋。

今日便要搬家,時間緊任務重,郝如月很能理解,隻讓兩人給太子清洗喂奶,她自己則去浴房泡了一個澡。

坤寧宮被皇後管理得很好,哪怕主子去了,各項工作依然井井有條,不到半天的功夫,郝如月要帶走的所有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內務府接到消息,也是早早就來了人,領頭的正是內務府大總管噶祿。

後妃的東西都是宮裡的,不是個人的,想要帶走不容易,必須經過內務府查驗和監督,這才算過了明路。

眼瞧著一大箱一大箱東西從庫房裡搬出來,噶祿還好,他帶過來的幾個人卻慌了:“大人,這些東西雖然沒有宮造的戳兒,可件件都是精品,就讓拿走了?”

放在從前是絕不能夠的。

當年皇後嫁進宮,都沒帶這麼多箱籠,對方顯然是多吃多占了。

噶祿是內務府大總管,底下人都明白的道理,他能不清楚嗎。

可昨天半夜,皇上把他叫到皇後的梓宮前耳提麵命了一番,等睡下,又夢見了皇後,皇後對他又是一番耳提麵命。

一晚上被耳提麵命了兩回,便是從前沒這個章程,他也不敢攔呀。

隻要沒有宮造的戳兒,沒在內務府記過當,彆說這十幾箱東西,便是赫舍裡家二姑娘把坤寧宮都拆去慈仁宮,也不歸他管。

他今日過來,不過是%e5%b1%81%e8%82%a1後麵綁掃帚,硬裝大尾巴狼。

此外,他心上還有另外一樁事壓著。

大阿哥自打滿月便養在他家中,兩年來全家殫精竭慮,生怕大阿哥有個什麼閃失,誰知到頭來半點恩典沒有,還平白落下一身的埋怨。

惠貴人雖然位份低,不敢明著說他什麼,可背地裡沒少找人打聽大阿哥的情況,聽說還在太皇太後跟前告了他的狀。

虧得太皇太後心明眼亮,才沒治他的罪。

這一回太皇太後心明眼亮,架不住惠貴人思子心切,誰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回。

惠貴人精明得很,極會審時度勢,又是皇長子的生母,噶祿不想跟她對上,更不想再捧著大阿哥這塊燙手的山芋。

如果太子能平安養在宮中,噶祿很想找機會向皇上進言,將大阿哥也抱回宮養,遂了惠貴人的心願。

既然赫舍裡家的二姑娘勇挑重擔,敢拿太子做實驗品,噶祿自然不會為難。

噶祿輕蔑地掃了一眼身邊幾人:“你們是不是傻,這些東西是赫舍裡家二姑娘拿走的嗎,那是太子拿走的!往後這皇宮都是太子的,大清的江山都是太子的,提前拿走點東西算什麼。”

這樣做確實不合規矩,想起皇上的耳提麵命,噶祿忽然覺得沒必要跟這些木頭疙瘩解釋。

大清早看見內務府來人,鬆佳嬤嬤還有些緊張,二姑娘不清楚宮裡的規矩,她作為坤寧宮的掌事嬤嬤不可能不知道。

往年有庶妃病死,屋裡所有東西都不能動,全部充公。她敢應下這差事,不過因為皇後難產而亡,皇上心裡多少會有點歉疚,且二姑娘剛封了禦前女官,又養了太子,忖著內務府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也不好說,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朝廷正在用兵,料想國庫並不充盈,先皇後薨逝,坤寧宮不可能一直空著,總會有繼後。先皇後的東西若是全被太子拿走,等繼後住進來,內務府少不得還要添置,那也是不小的一筆開支。

誰知東西全都從庫房搬出來了,內務府大總管隻是坐在一邊喝茶水,眼皮都沒抬一下。

好像他今日來,隻是走一個過場。

等所有東西都收拾停當,鬆佳嬤嬤笑%e5%90%9f%e5%90%9f走過去請噶祿查驗,噶祿這才站起身,揚聲問身邊跟著的:“這裡頭有在冊的嗎?”

在冊便是宮造的意思。

幾人隻是剛開始搬的時候,湊過去看了幾眼,便被總管叫到身邊喝茶了,天知道有沒有在冊的。

可幾人也不是傻的,總管剛剛都提點過了,他們要是再聽不懂,也就彆在內務府混了,齊聲說沒有。

噶祿點點頭,對鬆佳嬤嬤說:“內務府隻管在冊的,既然沒有在冊之物,就不打擾了。”

說完要走,卻被鬆佳嬤嬤攔住,挨個塞了荷包過去,給噶祿的那一個格外大些,感謝他們放水。

能一下拿走這麼多東西,固然是皇上的恩典,可縣官不如現管,若內務府有意為難,今早不可能這樣順利。

坤寧宮的荷包噶祿從前不是沒收過,這一回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收。

倒不是怕皇上知道了責怪,主要是昨夜夢中皇後說這裡的一針一線都要留給太子,噶祿怕自己拿了太子的東西,皇後一怒之下把他帶走。

輕鬆過了內務府這一關,郝如月並不知情,那時候她摟著奶團子睡得正香。

這會兒小家夥在吃奶,郝如月在用早膳,膳食比照皇後在時,那是相當豐富,一頓早飯吃到撐。

真不是她貪嘴,而是清朝皇宮除了皇上,所有人都隻有兩餐,早上一餐,傍晚一餐,中間有兩頓點心和水果的加餐。

穿越前郝如月是個工作狂,沒有吃零食的習慣,早晚兩頓飯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等她用完早膳,所有物件全部打包完畢。

慈仁宮那邊鬆佳嬤嬤也派人去打過招呼了,本想早些知會,給對方多留些時間準備,誰知慈仁宮比坤寧宮還著急,已經連夜將後殿的東暖閣收拾出來,給太子居住。

太後就住在西暖閣,可見太後對養育太子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萬事俱備,郝如月一聲令下:“搬家!”

臨走時卻發現鬆佳嬤嬤沒有跟上。

丁香和芍藥是皇後從娘家帶進宮的貼身婢女,皇後薨逝,跟去慈仁宮服侍太子沒什麼大問題。

可鬆佳嬤嬤是太皇太後賞給皇後的掌事嬤嬤,在坤寧宮當差,除非主子另有安排,不能輕易離開。

這是宮裡的規矩。

“那嬤嬤的意思呢?嬤嬤可願意卸去坤寧宮掌事嬤嬤的差事,隨我到慈仁宮照顧太子?”太子還小,暫時沒有自己的宮殿,自然不需要掌事嬤嬤。

而慈仁宮是太後的居所,有自己的掌事,所以鬆佳嬤嬤跟過去是要降職錄用的,薪俸待遇恐怕都會減少。

鬆佳嬤嬤是宮裡的老人兒,又曾是慈寧宮的教習嬤嬤,和坤寧宮的掌事嬤嬤,對宮裡成文的不成文的規矩都很熟,看她昨日的表現也知道,此人處事老道,處處周全。

郝如月初來乍到,又攬了照顧太子的苦差事,自然希望對皇後忠心耿耿的鬆佳嬤嬤能跟去慈仁宮。

可降職又降薪這種事,僅靠自己畫的大餅,恐怕不是誰都願意。

畢竟這裡隻有她是穿來的,隻有她知道太子能平安長大,五年後便會擁有自己的毓慶宮,並且在未來二十多年都是皇上的心頭肉。

跟在太子身邊,降職降薪都隻是暫時的。

這番話在未來都能實現,並不算畫大餅,可架不住現實過於殘酷。

康熙早年十個孩子死了七個,隻有大阿哥一個皇子,還因為避痘養在大臣家中。

太子本就是難產兒,能不能挺到滿月,能不能躲過天花,都是未知數。若太子也薨了,身邊所有服侍的都得跟著倒黴,腦袋搬家也不是沒可能。

綜合分析下來就是,這潑天的富貴需要腦袋,甚至十族為代價去求,這樣的風險不是誰都能承受。

跟在太子身邊的人,必須全心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情不願的郝如月不會要,也不想勉強。

“奴婢相信二姑娘的本事,自然願意追隨,隻是奴婢身份特殊,跟去慈仁宮需要太皇太後點頭。”

且不說二姑娘在皇上心裡有位置,單看她昨日戲耍未來繼後鈕祜祿氏,不但能在慈寧宮全身而退,還能讓皇上破例封她為女官,便知此人膽大心細,是個有手腕的。

這樣的人在宮裡能成事,哪怕降職降薪,鬆佳嬤嬤也願意追隨。

郝如月得到準話,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嬤嬤放心,這個我來想辦法。最多五年,嬤嬤便會官複原職,風光更勝從前。”

鬆佳氏在宮裡服侍快二十年了,也算閱人無數,誰初來乍到不是謹慎謹慎再謹慎,小心小心再小心,如二姑娘這樣橫衝直撞的還是頭一個。

可她偏偏就看好這一個,願意跟著她闖出一番新天地。

太子搬家的消息很快傳到慈寧宮,倒不是太皇太後不放心派了人盯梢,而是有人去請罪的時候閒話說起此事。

“嬪妾做事魯莽,打擾了太皇太後養病,都是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