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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袋子裡的東西,不隻是屍體那麼簡單。

黑色的袋子忽然往杜夏這邊滾了下,裡麵鼓起一塊,接著撕裂,露出裡麵幾乎看不出模樣,肌肉組織溶解到一般,露出些許骨頭的肢體。那一瞬間,臭味鋪天蓋地,仿佛要形成實質碾壓過來。

很想大口大口的喘氣,杜夏拚命憋著,看著那東西一點一點爬出黑袋子,血肉模糊的往他這邊靠近。擋在前麵的黑傘往前移動些許,站在杜夏前麵的人晃了下黑傘,眸中暗沉,接著便撲了上去。

看不到,他用傘擋住了杜夏的視線。

他很清楚如何遮擋附近光影的折射,無論從任何角度,杜夏都看不到,隻能看到那把黑傘出現在視野中,不停的變換角度。

地上的屍體還在向前,杜夏看到屍體頭上的碎肉掉下來,能看到腐爛成黑色的血管,眼珠掛在外麵,一晃一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屍體爬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痕跡,上麵有細碎的血肉,還有泛著惡臭的液體。

胃裡反酸,身體冷的發抖,杜夏手有些抖的拿出手機,撥打李敦厚的電話。

放下電話,杜夏就覺得嘴%e5%94%87一涼,好像能呼吸了,也沒有那種惡臭的味道。察覺到熟悉的冷香,杜夏終於吸取到足夠的氧氣,這才道:“解決了嗎?”

冰涼的手攥著杜夏的,手中的傘再次出現在二人頭頂,拉著杜夏後退。

屍體還在爬行,那雙腐爛的眼睛似乎能看大杜夏似的,一直緊緊的盯著他。就在杜夏以為他們會轉身離開的時候,前方拐角冒出來一輛車,李敦厚從車上跳下來,看到屍體臉色就是猛的一變。

專業人士來了,杜夏鬆了口氣。

“這屍體,怎麼會動?”經過李敦厚的處理,屍體已經不再動彈,杜夏過來打招呼,也順嘴問了句。

運屍車很快回來,另外還有一車人,杜夏不認識,不過他們應該都是警方的人。李敦厚發了一圈黃符,最後把剩下的全都遞給杜夏,歎了口氣說:“我道行不夠,給你的黃符也隻能擋一擋一般的東西,像這種……是擋不了的。”

“這具屍體在下水道發現,本身屍體就容易沾染汙穢,下水道那種地方正是汙穢聚集之地。不過之前屍體就算沾染汙穢,應該也沒有人能引發,不會出事才對,到時候焚燒完了就不會出事,但……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被屍體接觸過……”

“是什麼樣的東西呢?”杜夏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身邊一臉平靜,見他看過去,側頭衝著他微笑的人。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要說能引發屍體汙穢的東西,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通常情況下根本沒機會碰到,隻能說這次是巧合。”李敦厚話鋒一轉,叮囑杜夏道,“回去把你身上的衣服都燒了,煮柚子水泡泡澡,好好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

李敦厚說完就上車離開,杜夏站在原地目送。

公司下午都沒什麼事,現在黃傑態度大變化,杜夏就是不去也沒事,不過他還是打電話請假,這才回家。身上的衣服都%e8%84%b1下扔到鐵盆裡,杜夏赤-條-條的去洗手間衝涼。

難得順順利利的衝個涼水澡,杜夏一邊好奇的某人怎麼不趁機跟進浴室,一邊拿了條毛巾裹在腰上出來,就看到客廳裡的鐵盆正燃著火。火光中有個沉默的影子,一動不動的。

也跟著蹲過去,杜夏拿鐵鏟翻了一下鐵盆裡燃燒的衣服,道:“這個我來就行,你不是喜歡柚子葉的味道,怎麼不去洗。”

火盆旁邊就是一麵鏡子,鏡子裡的人莫名的臉色好像有點紅,淺淡的%e5%94%87色反常的有點深,眼眸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杜夏,一看就藏著什麼秘密。

“哎,你不洗,我去洗好了。”杜夏假裝沒看到,去拿了柚子葉洗乾淨煮水,等放涼了衝澡。

晚上睡覺杜夏早早上床,晚安%e5%90%bb蜻蜓點水,讓等了一晚上準備享受涼意的杜夏有些不滿,卻還是假裝沒發現反常,很快入睡。

半夜,衣櫃悄無聲息的打開,某人蹲在衣櫃前麵,不知道搗騰什麼。

雖然是背對著衣櫃,但杜夏已經從鏡子裡看到,他終於忍不住,猛的坐起來,指著衣櫃說:“喂,我說你大晚上乾什麼。睡著覺突然看到衣櫃打開,還看不到人,真的很可怕好嗎?”

‘嘭’,衣櫃頓時關上,某人欲蓋彌彰的跑到床上躺著,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我知道你不用睡覺,不要假裝了,不然我去開衣櫃門了!”杜夏說著就想下床,嘴裡嘟噥著,“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嗎。”

倆人從小到大一起長大,朝夕相處,杜夏對對方從來沒有秘密,他也一直以為對方對他也沒有秘密。再加上最近遇到的一些事,雖然當時情緒沒有擠壓到需要爆發的程度,但長久積累,那根脆弱的弦終於繃不住,內心所有未能表達的情緒全部爆發,恐懼、擔憂、疑惑……統統爆發出來,讓杜夏看上去有點滑稽,有點歇斯底裡。

突兀出現一雙手,帶著涼意抓住杜夏。

使勁甩了甩,沒甩開,杜夏感覺像有一副鐵鉗抓著自己,他根本掙%e8%84%b1不開,就像被鐵夾捉住的老鼠,掙紮都是徒勞的。“你現在能抓住我,能耐了?是不是很後悔以前怎麼沒想到吞那些東西,不然你早就能抓住我……”這麼說著,杜夏卻沒執意往下床。

隻是發泄而已。

“就算我以為我們朝夕相處,互相之間沒有任何隱瞞,但或許隻是我一廂情願。”低著頭,抱著膝蓋,杜夏捂著臉,喃喃道,“我不應該問的,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隱私,是我反應過度……對不起,阿顏。”

可一直以來他們的關係都那麼好,就算彆人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的存在,杜夏卻能看到,知道他的存在。一直以來,杜夏都覺得這是兩個人最美好的秘密,他想對方陪伴自己一輩子……

或許,那個自私、陰暗的人,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的自己而已。

“阿顏,你會不會慢慢的變成真正的人,出現在彆人麵前,然後……離開我。”一直以來心中最害怕的,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內心酸澀,淚流滿麵。

這一刻杜夏很厭惡自己,因為他並沒有那麼溫和偉大,他隻是個自私自利,占有欲極強的自私鬼而已。

攥著手腕的手鬆開,輕輕摸了摸杜夏的臉頰,一手的淚。他重新抓著杜夏的手,力道很鬆,很容易掙開,杜夏卻任由他拉著,下了床,重新打開衣櫃。

衣櫃分成兩半,一半放的是杜夏的衣服,一半看上去空蕩蕩的,但從鏡子裡看,卻能看到也擺滿了衣服。那一疊衣服的最上麵,整整齊齊的擺著的,是杜夏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一套,在衣櫃的另外一半,同樣的款式也被找出來,擺在對稱的地方。

好像……這裡的住戶是一對情侶似的。

紙巾輕輕蹭著臉頰,眼淚卻流的更凶,杜夏泣不成聲,“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要離開我。

結果隻是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燒掉的衣服變成自己的,又在杜夏剩下的衣服中找出同款式的,在衣櫃裡擺到同樣的位置而已。

“對不起……”

可我並不否認我是個自私鬼。

作者有話要說:  從小到大沒變過的人忽然發生變化,就算當時忍了,小情緒也會積累,到一定程度爆發。

第9章 回憶殺

十八年前。

閉塞的小村子裡,還是四五歲小孩的杜夏獨自站在牆角,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圍在前麵。

“鬼孩子,早就該死的鬼孩子!”

“一出生就有病的鬼孩子!閻王快來收了這個鬼孩子。”

“爸媽都不要的鬼孩子。哈哈,你快去死吧。”

‘啪’,一塊石頭扔過來,蹭著杜夏的臉頰飛過去。很快有接二連三的石頭飛來,無處可躲,無路可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額頭的血慢慢滑落,順著眼尾往眼睛裡滲透,杜夏好像看到他的視野都變成紅色。劣質玻璃的反光中,他前麵站著一個跟他一樣大的孩子,展開雙手擋著,一臉的憤怒。可石頭還是穿過他的身體,砸到杜夏身上。

“你們這些孩子!”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

“是鬼婆婆來了!”孩子們喊著,一哄而散。

魔鬼一樣惡劣的孩子們終於全部離開,還剩下一個旁人看不到的站在杜夏前麵,垂這手,儘管抓不到他卻跟他的手重疊,好像……互相牽著手似的。杜夏小聲說:“謝謝。”

一老一小兩個身影在夕陽拉的長長的影子裡重逢,然後漸行漸遠。

“奶奶,為什麼他們都看不到阿顏,還說我是鬼孩子?”

“小夏,等奶奶以後不在了,你就離開這裡,再不要回來。奶奶給你留了上到高中的學費,大學……你要自己努力打工攢錢。”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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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杜夏皺緊眉頭,覺得頭痛欲裂。忽然嘴%e5%94%87一涼。

“阿顏。”杜夏睜開眼睛,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後腦勺。鏡子裡角度的關係隻能看到他後腦勺的碎發,但嘴上的觸?感極為清晰,冰涼涼的,帶著冷香。

回過神來杜夏才發現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身上蓋著毛毯,空調嗚嗚的吹著冷風,茶幾上放著溫水。“我夢到奶奶了。有多少年我夜夜想夢到奶奶卻始終夢不到,現在真的夢到了,我卻並沒有覺得開心。你說我是不是太矯情?磨磨嘰嘰要求這要求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呢?”

“奶奶……您老人家是否有話要對我說……”

想要繼續那個夢,杜夏忙不迭爬上床,閉上眼睛就睡,卻一夜再沒有夢就到了天亮。

床頭櫃寫著杜夏和李修顏名字的橡皮泥此時變大許多,在下麵還寫著一行字:我去買早餐,你多睡一會兒——阿顏。

捂著臉,想著昨天晚上的崩潰和半夜的夢,杜夏揉了揉眼眶,卻忽然想到旁人看不到他,也隻能看到他的一雙手 ,那要真是突兀的拿著錢,再拎著早餐回來,小區門口的早餐攤子不知道會不會嚇壞。

此時小區綠化帶旁邊,一隻土黃皮毛的土狗正在進行晨跑,歡快的邁著狗%e8%85%bf,甩著尾巴,甩著%e8%88%8c頭,整條狗身上的毛都要歡快的炸開。眼瞅著前麵一馬平川,土狗就準備來個放飛自我的衝刺。

結果憑空冒出來一雙手 ,準確的按住了狗頭,摸了摸。

對於土狗來說,這種感覺是非常熟悉的,他立即下意識的搖尾巴,並沒有因為突兀出現的手而感到害怕。接著項圈被塞了紙幣,土狗立即熟門熟路的往早餐攤子那邊跑,他以前就是買早餐小能手,現在已經是老司機。

藏在樹上看到這一切的一隻貓眯起眼睛,露出深沉的表情。

土狗幫著把早餐送到門口,接著門打開,早餐便順利進了家門。

洗手間裡的杜夏聽到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