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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的紗布,一向盛氣淩人的魔頭在這樣的注視下本該惱火。可不知怎麼,他心一虛,結巴了。左瞧右看,目光就是不放在那和尚身上,他左右瞧著不是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解釋,“也不是逝夢打上,咳,我就沒多管,過幾日就好了。”

淨離不搭話。

“呃,真不是大事。這種小傷早習慣了,又不是沒被捅過。心都被人紮過.......”醉閒越說越覺得在理,剛上來兩分底氣,又突的對上那雙筆墨染描的眸。

那雙眼睛寫滿悲憫,令人見之舒適平和。可醉閒那兩分底氣卻像是羊皮囊裡的空氣,被那眼神一戳,“嗖”的就漏光了,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淨離見那魔頭總算是安分了,才從藥箱中取出把剪子,如碎玉交響般的悅耳嗓音低了幾個度,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你莫動,我輕些。”

醉閒一愣,又忽而覺得好笑,他這種刀口%e8%88%94血的魔,哪裡還會怕痛,這小和尚當真是磨嘰。

奈何到口的話遇上了那真細致的擺放藥品刀剪的和尚又不自主的吞了回去。那種酸澀的情緒又在心頭翻滾開來。

他不曉得,那種情緒究竟因何而來,又是何名字。

後來有個人告訴他,那叫做,委屈。

淨離將紗布卷下時難免觸及傷口,光想想都是疼的,可醉閒這一日下來行動如常,跟個沒事人一樣。反倒是淨離見那明明隻有約三寸長卻深到傷及內臟,皮肉外翻,紗布一揭開就止不住的往外冒血的傷口暗了眸光。

這樣深的口子,卻因這魔頭體質與人不同又全然不將傷口放在心上的態度而到現在才為他所見。淨離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心中默默記下。

他執起銀針封了醉閒幾處大%e7%a9%b4止住血,後拿起一把匕首,一根細針,在重新點亮一根火燭,又是燒刀又是烤針的,讓血站沙場的魔頭也是頭皮一麻,後背一涼。

他轉開放在匕首上的目光,壓下心中突然暴起的殺氣與冷意。口中揶揄:“小和尚,你不是早看我不慣了,準備再給我來一刀吧。”

淨離餘光掃了他一眼,竟開口答他:“你的傷該有兩日了,你未處理,又浸了雨水。若非你體質特殊定然發熱,危及性命。傷口上的一些.......血肉不能要了。我需將之刮去,再用針線將傷口縫合。會,疼。”

醉閒呆了呆,然後笑了,無所謂一切的笑容,“行。我又不懂醫,隻能聽你們的,隨便縫,不用在意我,我無所謂。”

淨離偏頭盯了他一會兒,而後轉過頭去取出藥箱中的手巾,他將手巾疊好後放到醉閒的%e5%94%87邊,道:“咬好。”

這世上當真有不畏疼痛之生靈?當然是有的。隻是不怕疼,卻不是不會疼。他們也疼,隻是從不表露而已。

醉閒疑惑的瞅了一眼,然後明白了。他撇了撇嘴,“我不用這個。”

“無人用過。”醉閒似乎是看透了醉閒的心思。

“那,你也沒用過?”

“嗯。”

“那我也不要,我又不怕,用這個做什麼。”

淨離心急醉閒的傷,可著魔頭卻對自己半點也不上心。他閉了閉眼,道:“醉閒,莫任性。”

醉閒訝異的抬眼,對上了那雙墨色的眸......三息後,魔頭一口咬住了那潔白的手巾。也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手巾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蓮花混著檀香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處理好了醉閒這個最大的不可預測因素。淨離的動作便利落起來,寺院裡沒有酒他隻好用火將匕首灼燙,與醉閒說話的功夫他已經處理好了匕首與針。

他快速的讓刀刃降下溫來,不至於燙了醉閒。

這小和尚的醫術著實是很好。醉閒咬緊了口中的白巾,半絲痛呼都沒有衝出牙關。

他看不到傷口,為了轉移點注意力就盯著淨離看。被人活生生割下一塊肉如何不痛,隻是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逝夢那家夥可是割下了他燒焦了的皮肉都不帶眨眼的。也沒什麼好說的。

被人用針戳穿皮肉引線而過如何不疼,不令人不安、恐懼。醉閒甚至能聽見那根小小的針刺穿皮膚,棉線摩攃著血肉的聲音。隻是在腹部的傷口慢慢合攏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跟隨這慢慢的打開。那麼涼,像是化不開的玄冰。

明明隻是兩盞茶的功夫,幾針的縫合,淨離卻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剪開線,再幫醉閒合上衣裳。

一抬眼,恰好對上了那一雙暗紅的眼眸。

那魔頭瞪大了豔麗的眼睛,死死的咬著白巾,眼中倒映著淨離的身影。淨離卻覺得此刻這魔頭看著不是他。

淨離柔和的眉眼,歎息一般在床邊坐下來。他俯下`身,將醉閒被汗水打濕了的鬢發挽到耳後。而後手撚住手巾的一角,道:“好了。醉閒,放開吧。”

醉閒僵硬的眨了一下酸澀的眼睛,條件反射的就張開了嘴。淨離將手巾取出來放在一邊,不意外的在上麵看到了零星的血跡。

醉閒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他突然呆呆的問了一句,“小和尚,我覺得眼睛有些酸,怎麼辦?”

淨離一怔,低下頭。

縱橫六界,滿手血腥的魔界左首懵懂的問著一個和尚,小和尚,他眼睛酸,該怎麼辦。

外麵是風吹樹梢,颯颯作響。一輪明月悄悄躲進了一邊的雲層,天地黯淡。一座小小的寺廟種一間在普通不過的禪房中點著一盞燈。燭火微微搖曳,散發著點點溫暖。

淨離抿了抿%e5%94%87,沒有說話。

醉閒睜著暗紅的眼眸,雙眼乾澀,他隻是怔怔的看著這個和尚。豔麗無雙的魅魔,此時麵色慘白,不會笑的張揚也不會肆意任性。

忽而,淨離動了,他俯下`身輕輕的擁住了醉閒。

燭火之下,牆上落下兩道合而為一的影子,這一糾纏,竟就是一生。

“醉閒,你可以哭。你哭,我.......聽。”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粗長的一章,你們不準備來點評論鼓勵一下麥~~~就說和尚溫不溫柔~~

第13章 第十三章 醉臥人間閒適安逸(捉蟲)

第十三章 醉臥人間閒適安逸

醉閒猛的瞪大了眼睛,微微喘著粗氣,他伸手就要推開身上的人。

這和尚,開什麼玩笑!他醉閒怎麼會哭!他從小到大就不知道哭字怎麼寫!

淨離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又重複了一遍,“醉閒,你哭,我聽。”

那聲音很輕,就像是歎息一樣。可落到醉閒的耳朵裡卻像是雷聲轟鳴。他的手堪堪落到淨離的肩頭就失去了力氣。僵硬的手指無意識額收攏,揪住那白雪般的僧衣。

他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卻要用鎮靜高傲的假麵來掩飾他的無助和彷徨。

雙眼模糊了,身上便開始清楚起來。將他包裹起來的溫暖,一絲絲一縷縷的滲進骨頭裡,令人依戀。

“小和尚,你剛剛,說什麼?”寂靜的房間,唯有燭火無聲燃燒。低啞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情緒,問。

用力到泛白的指節緊緊的揪著手中的一角衣物,他張大著眼睛盯著素白紗床帳。他問:“我,為什麼要哭?”

淨離閉上眼睛,終於無奈的將他抱進懷裡,他告訴他,“因為,委屈。”

因為委屈,所以落淚。因為有一個人會心疼,所以會委屈。

人太過堅強,往往是因為沒有一個可以讓你軟弱的地方。沒有哭,不代表不會哭,不想哭。

魔,也,一樣。

你隻需要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他就可以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醉閒將臉埋進淨離的%e8%83%b8口,開始隻是沉默的掉眼淚,再後來是微微的顫唞,最後他抱著淨離抽噎不停。

夜深沉。

淨離輕輕放下醉閒,沉默的望著哭得睡過去的人。半晌,他伸出手拭去還掛在那魔頭眼角的一滴淚,指尖碰上已然冰冷的淚水,卻像是被火撩了似的收回來。

他低斂眼睫,回身換下%e8%83%b8口濕了大半的僧衣。

醉閒睡得很熟。淨離幫他掩了一回被角,又尋來寫藥小心的塗抹在醉閒的眼睛邊上。待一切都做完後,吹滅了燈火,出門朝大殿走去。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醉閒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他眯著眼睛,發了會兒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老半天後,有關於昨日的記憶來開始慢慢回籠。

也就是說他被小和尚收留了,然後還抱著人家大哭了一頓。

魔頭木著長臉,默默的往被子裡拱了拱,他有點不大想見人。

淨離端著些吃食,想想快晌午那魔頭也該醒了。未想推開門看到的就是一坨供起的不明物體。

還未醒?

淨離將端盤放到桌上,然後走到床邊拍了拍被子,“醉閒。”

被正中腦門的魔頭,“......”

淨離微微蹙了蹙眉,又拍了一下,“醉閒,可醒了?”

正想著怎麼將這煩人的小和尚扔出去的魔頭,“......”

通透的和尚收回了手,換了一句話,他低聲問,“可餓了。”

媽的!早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了!

終於忍不住了的魔頭一把掀開被子,在淨離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再一次拉下了和尚。淨離猝不及防被醉閒一拉一拽之下半個身體被壓住。

醉閒壓倒了人,對著那脖子就是一口。他頗有些凶狠的想著,吸乾你這臭和尚!

那魔頭熾熱的呼吸打在淨離的脖子上,淨離微微偏轉過頭想要避開,奈何那魔頭察覺他的動作一伸手捧住淨離的臉又將他的脖子扭了回來。

臉碰著額頭是很舒服還是方便喝血?淨離無言的麵對上火的魔頭。

醉閒狠狠的喝了三大口,那和尚溫熱的體溫便透過衣物穿過皮膚滲進了骨頭裡。

醉閒動作漸漸的漸漸的越來越慢,他抽出牙,突然將臉埋進淨離的肩窩。悶悶的聲音傳出,“小和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也不知是一夜疲憊還是失血過多,淨離的臉色有些白,他沉默了很久。他不說話,醉閒便也抱著他不說話。未愈合的傷口滑落了兩滴鮮血,醉閒伸出%e8%88%8c頭%e8%88%94進了嘴裡。

淨離一僵,道,“許是因為,覺得......”

“覺得什麼?”醉閒追問。

和尚又是靜默了許久,在魔頭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道:“......覺得心疼。”

醉閒默然。

突然道:“我從來就沒覺得委屈過,也從未哭過。”

淨離聽了,心驀的一疼,低聲道:“那日後便哭給我聽。”

“......你,聽什麼?”醉閒沒由來的問。問完之後才覺得是句廢話。

可偏偏淨離答了,他說:“你說什麼我便聽什麼吧。”

醉閒忽而覺得這張嘴不歸自個管了,話總是還沒過腦子就已經說了出來。

“小和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