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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再嫁 芋孚 4630 字 2個月前

說。

溫嫽有點暈頭轉向,但激靈一下,也精神了。探頭望望,坐起來,匆匆掀開被子,“嗯,記得的。你去打水來,莫叫主院的人多等。”

“是。”何媼快步又朝外去。

兩刻鐘後,溫嫽一身乾淨溫厚,來到院中見等候她的人。

兩人衝她行禮,頭低於舉起的手掌,“夫人。”

溫嫽頷首。

兩人又擺手,請她先行,她們隨後跟上。

溫嫽嗯一聲,出門離去。

……

來到主院,天色尚且昏暗,各處都掌著燈。溫嫽被帶的進來候著時,沒一會兒,見正對著的一扇門開了。

溫嫽聽到動靜看過去。略意外,出來的是謝屹支。

他寢居之處,她記得其實是另一個方向,怎麼這會兒又從這出來。

慢了兩晌,收拾好表情,開口喚一聲,“郎君。”

謝屹支下意識掃她一眼。

不知不覺,目光竟有一刻在她身上睨視了許久。緩慢動了動下巴,“嗯。”

“出發。”

這話不是繼續對著溫嫽說的了,是偏眸對著一邊的主父刻。

主父刻答是,引仆從跟上。

溫嫽按照之前仆婦說過的,走於謝屹支左側後方。走著走著,突見謝屹支停住,看向她。溫嫽下意識一愣,怎,怎麼了?

又見謝屹支目光下移,看向她的腳。

“……”

溫嫽眨了眨眼睛。

實在不明,他此舉深意。

謝屹支卻又不看了,望去她身後。視線恰好是掃向她身邊的何媼,“回去替夫人再拿雙鞋。”

或許是她來府上的時間還太短,素色的鞋隻有這一雙,她腳上的這雙鞋穿去祭祀合適,但事後還要去木屋,那邊臨溪,又有水……自當多做準備。

何媼頷首飛奔去辦。

見她去了,謝屹支沒有特地停下等著她回來。跨開步,大步往前。

……

何媼一來一去,拿到鞋便飛奔又回來。過內府,又至外府,直至大門處,正好瞥見主父刻在命人把祭品抬上馬車。

看著是得再抬一盞茶才能抬完。

心下大鬆一口氣,氣喘籲籲理了理呼吸,快跑到主父刻這來。

主父刻第一眼看向她懷中抱著的鞋。

看過鞋,邊指揮其他人繼續放東西,邊抽空對何媼道:“往前數第二輛,是溫夫人坐進的馬車,你過去候著。”

何媼得到具體位置,邁開步再次飛速的跑。到最前麵的第二輛時,下意識拍拍身上。她也不知道她拍什麼,明明身上並沒有灰塵。

隻是,下意識能察覺到主公對溫夫人的態度……

如今,溫夫人絕對是比剛來時要得主公關注的。

重重喘了喘氣,靠前一步,何媼踩著足踏爬上乘輿。

與此同時,也出聲朝裡麵的溫嫽說,“溫夫人,奴重新拿了主公說的東西來。”

……

又一刻鐘。

遠遠一瞧,隻見司馬府門前的十數輛乘輿已在天才破曉時出發。

乘輿兩側虎賁排開,按劍護衛。

數百人出東城,往謝家祭祀的方向去。行至辰時末,抵達謝氏祭祀之地的山腳。包括謝屹支在內的所有人,於此下車乘,步行上山。

留下兩成人馬守候原地,謝屹支帶著其他人全部上山。

溫嫽上山途中,走著走著,總感覺有人若有若無在看她。

在不知道第幾次有這種感覺時,她總算回頭看了看。

才回頭,便與人視線相撞。

看她的不是彆人,正是身懷六甲的溫平丹,溫運伐的小妹。這個人,曾經兩人也有過幾麵之緣。溫平丹表情中的訝異一時沒來得及收,甚至,還有訝異更甚的表現。

看著回頭來的溫嫽,眼睛睜大。

她怎麼也想不到,在謝氏三月初九祭祀的日子,她竟然能看到這位昔日在溫家做客的故人!甚者,她還出現在自家丈夫的兄長身邊,出現在這位掌管燕城大權的大司馬身邊!

溫平丹一直懷疑她其實是看錯了人。

可天底下哪裡還能有第二個溫嫽!

訝著訝著,不小心都趔趄了下。

溫嫽眼皮一跳。

可彆摔了!她看她肚子是凸著的,這是懷孕了吧?!

溫平丹緊急抱住肚子,也想起來她正身懷六甲走山路,不能分神。

見她站穩,溫嫽暗暗鬆一口氣。卻也是這時,何媼輕輕拽了拽她。微愣,怎麼了?

何媼卻低頭不敢語。

溫嫽:“……”

目光往前抬一抬,知道緣故了。

是謝屹支不知何時望了她,何媼剛剛是在提醒她。溫嫽不動聲色眨眨眼睛。

反應過來,邁過跟前的崎嶇小坑,向著他快走幾步,朝他追上來。

兩人已比之前上山時要隔的遠。

見她追來,謝屹支的眼神又望向溫平丹。剛剛兩人目光交錯的那瞬,他也看到了。

倒是記起來,溫平丹自嫁了謝惝後,還一直以為溫嫽仍在溫家。無人知道溫嫽現在已經是他府中的夫人。

不疾不徐抓了溫嫽的手腕。

溫平丹眼睛睜大了一圈,溫嫽手指下意識半握,也是一愣。

愣愣看著,謝屹支他……

謝屹支卻再度抓緊。

為的是不讓她再去回頭。

有什麼好特地回頭看的。

第28章 28

男人大步,溫嫽於山間小道隨他亦步亦趨。偶爾,溫嫽踉蹌,抓著她的謝屹支便會向她瞥來一眼,不?知不?覺,竟是放慢些腳步。

此次,最終走到山上謝家陵墓的時間要?比上回?清明之時晚上了那麼一時半刻。

溫嫽是頭一回?來,望到那一座座莊嚴的墓時,不?自覺稟了息。忽而,手上被塞了一物。溫嫽下意識低頭看。

主父刻向她遞了東西後,朝她擺一隻手,低語,“夫人,請跟上主公?。”

溫嫽望向謝屹支,他正已向東而步。溫嫽匆匆提緊手中籃子跟上。

主父刻又提醒謝惝等其他謝氏之人跟上。

這?是要?追隨謝屹支,向謝家先祖哀省三周。

原本,溫嫽是得被晾在一邊的。

但主父刻從主公?昨夜就不?太一樣的種種舉止中揣摩,此時擅作主張,在主公?雖未明示時,還是讓溫嫽提著香籃跟了上去。

……

哀省過,謝屹支%e4%ba%b2手除墓周荊棘,並擺果品酒饌,立定,謁禮。而後敬香,獻拜,酹酒,虔誠莊敬。

拜罷,燒紙錢,複位立於原地?。

謝氏其他子弟在謝屹支之後,一一過來,俱是虔誠敬獻。

三獻之後,再敬香,三拜後退。

……

下山路上。

不?同於上山之時直奔祭陵,下山時卻是多繞了一路,來到謝屹支曾祖父曾在山中叫人搭建的木屋小院。

在這?裡已擺了竹席,竹幾?,供人歇息。

謝屹支踏入小院。

虎賁們不?約而同戍衛他身後。

……

謝屹支從曾祖父曾住過的屋中出?來時,眼神下意識環視。

沒見到溫嫽的身影。

招來一仆婦,沉聲問:“夫人呢?”

沒看到她待在院中。

仆婦忙道:“回?主公?,缺些清水,夫人聽了後隨何媼他們一起去小溪取水去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取水……

謝屹支眼光微微偏斜,又掃一遍。看到溫平丹正坐在一竹凳上歇息。

那看來真的隻是去取水。

不?知為何,他望一眼那邊,忽然,抬了腳步也往那去。

溫嫽倒是不?知謝屹支還會來找她,她見溪中有魚,蹲在溪中的石頭上正目不?轉睛看著。

她說?來取水,但其實隻是想透透氣。

順道看看這?山裡的四周。

何媼見她臨於水邊有玩樂之意,到也不?出?聲阻止。這?條小溪最深處也才剛剛能沒過膝蓋,溺不?著人。

何媼專心拿木桶裝水。

來小溪邊的不?止兩?人,在下遊不?遠處的地?方還有幾?名虎賁,他們也是來給桶中蓄水,以及,護衛溫嫽安全。

時不?時,幾?人會往四周看看,時刻注意著周邊動?靜。謹防野獸,又或者陌生人的出?沒。

忽而,見才掃完一圈的一名虎賁眼睛愣了愣,下意識,他正了身,並%e8%84%b1口而出?要?喚一聲主公?。但被他看到的謝屹支卻抬了手,把他才要?%e8%84%b1口而出?的聲音壓下去。

示意他不?必出?聲。

虎賁:“……”眨眨眼睛。

雖不?知為何,但凜了臉色,隻筆挺著背照辦。順便,眼睛默默盯著桶中不?敢多看。心知肚明,主公?是來找溫夫人的,那主公?和她的相處,他們也不?好眼睛不?眨的盯著瞧。

謝屹支的確示意完他之後,就看向溫嫽,她也不?知道在水裡到底看什麼,一直蹲在石頭上。揚了眸,不?緊不?慢走過去。溫嫽彎一下%e5%94%87,忽然出?了聲,隻見她捧起一雙手,掌心中赫然一塊十分好看的石頭。

所有人:“……”

她蹲了這?麼久,原來不?是要?抓魚,是在找石頭?

溫嫽其實也沒想找石頭,是看它在水中折射出?的形狀十分好看,這?才撈了起來。

很像一顆天然打磨的棋子,還是已經被人把玩的十分光滑的那種。

捧著看了好一會兒,下意識回?頭叫何媼過來也看看。

回?頭卻愣住。

看著謝屹支,溫嫽微微收了手掌。

謝屹支無意識扯了下%e5%94%87。瞥了眼她手上的石頭,倒不?曾得知,她有來水中找石頭的愛好。

低聲吩咐一句身邊人什麼,便見他身側之人立馬朝溫嫽走來,對她恭敬道:“夫人,交由屬下拿著罷?”

溫嫽看看掌心東西,未拒絕,輕笑給他了。這?時,也恍然過來謝屹支竟也來了溪畔。

提裙起來,“郎君……怎過了來?”

還能是因為什麼。謝屹支也不?曾想,因聽到她在這?邊,當?時竟然想也不?想,他就也朝這?過來了。

這?些,謝屹支從前何曾有過……

謝屹支眼睛裡不?由自主漆黑。他如此,被他所注視的溫嫽又怎麼可能一分也察覺不?了。

溫嫽的手無意識握了握。

他看著她的目光,比起從前,好像已有了些不?同。這?個從前既指她未進他的司馬府之前,也指前一陣子,她已進了他司馬府的從前。

前些日?子他雖已在她房中留過幾?次宿,但就算是和她同了房的那夜,他對她也始終是平平淡淡的。

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事實上那種說?不?清扯不?清的感覺,就好像她對他其實依然是可有可無,根本無足輕重。

所以此時,他終於有了些平淡之外的變化嗎?溫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但,謝屹支這?時給她的感覺,讓她直覺是如此。

讓她覺得很像。

謝屹支向她走來。

走的每一步,溫嫽在心中數著。

一共十六步,謝屹支走到了溪畔,距她隻剩最後兩?步的距離。

心臟緩慢了兩?拍,溫嫽駐足在石頭上。

溫嫽沒有先開口。

謝屹支也未說?話,站定後,他隻是朝她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有薄繭,是常年持戈掌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