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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八重人格 落漠 4459 字 2個月前

有事走了,他們兩個飯後在河邊散步。

站在橋上兩人倚著圍欄眺望流淌的河水,有人在放河燈,一盞盞載著燭火的仿佛蓮花的紙船漂浮在河麵上,盈盈河燈將沉寂的江水照得幽光發亮,隨著潺潺水流漂向看不見的遠方。

西蒙一指橋下,“那是什麼。”

陸思渺輕聲解釋,“今天是農曆七月初七,是民間鵲橋會節日,又叫祈巧節、女兒節,也是中國的情人節。人們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便在人間的河流放燈,好讓牛郎認路快步與織女早日相會。”

西蒙評價,“你們中國人也有著不輸意大利人的浪漫多情。”

陸思渺移開視線,靜靜注視著橋下流動的星河,“其實還有另一種不那麼浪漫、但很有意思的說法。”

“嗯?”喉間溢出一絲低沉磁性的回應,仿佛怕驚擾兩人離彆前最後的寧靜。

“在佛教道教裡有種說法,天太黑遊魂會找不到回家的路,若有%e4%ba%b2人願意為它點一盞河燈,有

燈光的指引,遊魂便可%e8%84%b1離苦海,抵達往生之低。”

旁邊的男人沉默了,過了很久陸思渺正要催他回去了,忽然道,“我喜歡第二種。陪我放一盞河燈吧。”

陸思渺側目,相處時間雖不長,她已經把對方當做了朋友。她不是輕易相信彆人的人,她知道對方有很多秘密,深藏不露的身手,至少會三門語言、還有言語裡透著的對她的熟悉。

有時她甚至會恍惚以為,西蒙和killer是一個人。

但這一刻,她什麼都沒有多問,帶著人到了河邊,買了兩盞河燈,把其中一盞遞給他。

西蒙也沒有問她那一盞燈是為誰點的。兩人點燃燭燈,蹲在河邊將它們放入水中,仿佛盛開的蓮花一樣的河燈打著璿兒,彙入到碧海星河裡,再也分辨不清是誰放的。

西蒙站起身,“其實我這次過來,有兩個目的。”

蹲在水邊的陸思渺抬眼,男人低垂著眉目宛如神祇,無悲無喜,“我的母%e4%ba%b2,也是C城人。”

☆、41

那是發生在三十年前的故事, 來自C城的富家女孩,獨自一人前去歐洲藝術的殿堂,意大利的佛羅倫薩留學深造, 學習她鐘愛癡情的藝術。

在那裡, 善良的她意外救下被追殺身負重傷的某黑手黨頭目,爾後被卷入進那個黑暗的世界中。

就像小說寫的一樣, 在對方的報答和保護中,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少女為了能夠和愛人在一起, 畢業後也毅然選擇留在意大利, 為了不把父母牽連進來甚至還斷絕了關係。

他們結婚,有了愛情的結晶。生活雖然動蕩充滿著不安,相愛的人卻很幸福。

然而現實向來殘酷。在孩子六七歲的時候, 幫派火拚男人被殺死,原來的幫派被吞並。女人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成為對方的禁臠。新頭目自然想對她的孩子斬草除根,是她苦苦哀求用命威脅, 才保住他一條命把他送到貧民區,從此再不相見。

爾後,就這樣過了十年, 在頭目對她放鬆警惕徹底信任她之後,她找到機會聯合昔日丈夫的舊黨,殺死了頭目,為深愛的男人報仇。沒有來得及見自己長大的孩子最後一麵, 完成心願的女人平靜地把槍指向腦袋。

“於是,少年發瘋一樣趕過來看到的母%e4%ba%b2最後一麵,就是她倒在血泊中,臉上帶著微笑手裡攥著父%e4%ba%b2的照片。”

男人口%e5%90%bb平淡,像是講述彆人的故事一樣。一扭頭發現旁邊的少女淚目盈盈,哽咽著抽鼻子。

素來冷漠譏誚的神色柔和下來,臉上是少見的溫情,掏出手帕遞過去,“一個故事而已,你哭什麼。”

陸思渺婉拒對方的帕子,從包裡拿出紙巾狠狠擦了下眼睛,甕著鼻子道,“沒辦法,我淚點就是這麼低啊,看央視的廣告都能哭成狗。”頓了頓,忍不住道,“西蒙先生小時候過的很不容易吧。”

雖然隻字不提男孩在平民窟的生活,從小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她也知道對方必然過得艱難。

所以也才會在一無所知的陳哥誇她穩重成熟的時候,感慨那樣一番話。

“小時候?”他語氣帶著點異樣的譏誚,“不不,我想那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把我帶大的叔叔是我父%e4%ba%b2原來的部下,他很忠心,對我也非常好。我幾乎把他當做半個父%e4%ba%b2。”

陸思渺敏銳地發覺,“……幾乎?”

“介意我來一支嗎?”

“您隨意。”

男人從煙盒裡掏出支煙斜斜叼在嘴邊,一手虛籠著火苗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青煙寥寥模糊了他的麵容,%e5%94%87角冷然,“聯合我母%e4%ba%b2殺死我們仇人的,就是他。當然他就成了新一任的boss,剛開始還說要把位置還給我,我說過無心接任,他卻不信。後來還想殺我。”

陸思渺張了張嘴,滿目錯愕,“怎麼這樣!他一手把你帶大,再怎麼說都應該有幾分%e4%ba%b2情才對,怎麼忍得下心?!難道說他一開始就打著這個主意,在騙取你和你母%e4%ba%b2的信任?”

西蒙指尖的香煙明滅閃爍,黑暗中的一點紅光像是惡魔的眼神,“不,不是欺騙。最殘酷的是,他忍著自己餓也會把最後一塊麵包給我時,待我好是真的;為我父%e4%ba%b2報仇蟄伏隱忍十餘年,也是真的。”

“而等到嘗過權力的滋味,害怕我□□於是想要乾掉我,也是真的。你明白嗎,人性就是這麼複雜。”

陸思渺眼眸黯了黯,“我知道。”

寄人籬下在%e4%ba%b2戚家時,對方雖然不是對她特彆好,但也沒有虐待過。而看她年歲漸長出落得漂亮之後,想要侵犯的心思也是真的。

僥幸彼時東哥出現救了她,所以她不會報複但也不會原諒對方,離開之後再無回去家鄉的打算,也徹底斷了聯係。

“那……後來呢?”

男人寬厚打大掌在她頭上胡亂揉了一把,“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為了保命我加入了另一個黑手黨。他還對我窮追不舍,我隻能殺了他了。”

語氣輕描淡寫,陸思渺覺得擱在腦袋上的手掌如同千斤墜,壓的她脖子一縮,吞了吞口水,“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嘖”男人哼笑收回手。

“那個時候,你一定很痛苦吧,”陸思渺感歎,忽然問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那是哪一年你還記得嗎?”

西蒙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八年前,怎麼?”

陸思渺揚起笑臉,“沒什麼,隨口問一下。”

八年前她正好12歲上初中,在學校被人欺負差點死掉的時候,是killer突然誕生救了她。

……太巧了。

陸思渺閉了閉眼平複情緒,小聲道,“所以剛才西蒙先生是給自己的母%e4%ba%b2送的河燈吧?這裡是她的家鄉,有西蒙先生這盞燈,您的母%e4%ba%b2一定能魂歸故裡的。”

“嗯”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聲,男人雙手懶散插在褲兜裡,仰頭看向夜空,漫天星河落在他的眼中,深邃沉寂宛如黑洞將一切光線湮滅。

“那你到這裡另一個目的是什麼呢?”

話音剛落,隻是一瞬間,仿佛剛才他難得透露點的溫情,都是她的錯覺。男人又恢複到了往日懶散仿佛一頭沉睡的雄獅的模樣。

他說,“另一個目的,就是到這裡來找我的命。”

陸思渺奇怪,“你的命?生命難道不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嗎?”

男人攤開手掌,一眼掃過自己的手,這雙手帶著薄繭,曾經殺過無數的人命,沾染著鮮血,那是永遠也洗不掉的罪孽,“我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掌控彆人的命,到頭來發現,我連自己的命也無法掌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陸思渺以為他是受製於人,輕歎道,“人在世間,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想不受束縛、自由而隨心所欲的過著,然而,世上總會有羈絆或者限製,這才是人。”

西蒙忽然伸手將她擁住,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臉頰碰了碰她的,帶著一點胡茬戳在臉上,是異樣的觸?感。

他在她耳畔呼吸,宛如請人的呢喃,“怎麼辦?女孩,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陸思渺心臟不受控製的重重躍動了一下,立即恢複如常。這幾天為了更好的給西蒙做解說,陸思渺晚上都會回去準備導遊詞,同時也查閱了,關於意大利人的習俗和禁忌。發現大家提到最多的是意大利男人的浪漫和多情,第二個則是中西文化的不同,西方人很喜歡說我喜歡你。但是這無關愛情,他們會%e4%ba%b2%e5%90%bb彼此的臉頰,會牽手,但那僅僅是表示對朋友的%e4%ba%b2昵,隻要不說我愛你不kiss,那單純是對於朋友的喜歡而已。

陸思渺反手想拍他肩膀,奈何讓對方個子太高,便隻能改為碰一下他的腰背了,微笑道,“這幾天我也很開心,謝謝你帶給我的這段記憶,也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明天,如果有緣的話,一定會再見的。我期待著那一天。”

男人放開她,漫不經心的笑了,“好。”

沒有重逢的那一天了。

他不會再來見她。不忍心將她拖入如同母%e4%ba%b2一樣泥淖的命運之中。她就應該像向日葵一樣的,向陽生長,綻放如現在這般燦爛的笑臉。

西蒙問陸思渺,“如果你是我母%e4%ba%b2,你會怎麼選擇呢?”

陸思渺斬釘截鐵,“隻有不諳世事生活在幸福中的公主才會選擇從未接觸過的黑暗,那對她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然而對於從沼澤裡爬出來的人來說,隻想平平靜靜的生活。”她笑了笑,“我欽佩前者的勇氣,可我做不到,所以注定隻能當後者了。”

西蒙勾起%e5%94%87角輕笑,“很聰明的選擇,以後也要這麼聰明下去。”

他退後兩步站在路燈下,俊美無儔的容顏上是一雙如星子般在黑夜裡發亮的眼睛,食指中指一並,碰了下嘴%e5%94%87朝著陸思渺拋了個飛%e5%90%bb,笑容散漫不羈,“Addio, Ragazza~”(再見了,女孩。)

利落轉身,高大健壯的背影眨眼消失在靜謐的夜色中,就如同來時一般突然而神秘。

“哎”陸思渺歎了口氣,剛剛交心就要分彆,再見不知何時,內心充滿離彆的不舍和愁緒,“不想這麼早回家,我們去哪兒散心吧。”

小櫻冒出來:“唱歌?”

“心情不好,不想唱。”

最後是killer建議,“去喝酒好了。”

從來沒進過酒吧的陸思渺眼睛一亮,“好主意!”

“好啊。”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擁護。

阿澤勸了下沒勸動,給他們提供了一家據說環境還不錯的酒吧。

酒吧裡駐場歌手清淺酌唱,昏暗的燈光下男女竊竊私語,連空氣中都浮動著曖昧。

陸思渺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好奇又新奇地張望著。

“帶你們見識下。”大姨出來控製身體,輕車熟路走到吧台,還沒有點單,旁邊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就贈了一杯酒,“美女,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