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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眼也不眨的看著他。

但這一次,眼裡已經沒了光。

她非常清楚謝蘅是?在安慰她,其實她不用問也已經知道了。

她試過了,她沒了內力,筋脈也不止受損那麼簡單。

不是?暫時,她是?以後都?無?法?動武了。

第74章

“阿襄。”

謝蘅輕輕握住她的手,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是柳襄以前從未見過的溫柔:“神醫說了,隻是這兩日使不?上力,過些日子便與?常人無異,眼下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著他,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若是在這之前看清他的心意,她必定是開心得不?得了。

可現?在,她實在笑不出來了。

失去了武功於她而言與?死?無異,更準確的說,比死?還殘忍。

謝蘅見她落淚心裡?便有些發慌,他俯身?試圖撫去她的淚,但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她沒有哭出聲,隻看著他淚如?湧泉,這副模樣很叫他心痛難忍。

“阿襄。”

謝蘅沒再去擦眼淚,而是輕輕撫著她的臉,低聲地喚著,他知道?任何的言辭在此時都是蒼白無力的,便也不?再相勸,俯下`身?輕輕的抱著她。

柳襄重重閉上眼,淚愈發凶猛,身?子在隱隱顫唞著。

謝蘅感受到那股顫意,心疼的不?行,再也顧不?得要去偽裝,手穿過她的脖頸,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肩上,緊緊擁著她:“阿襄,想?哭便哭出來,我在。”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柳襄仍沒有哭出聲,她極力的在隱忍。

這一刻,她深刻的體會到了大喜之後大悲是什麼樣的滋味。

她能聽見謝蘅的聲音,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和擔憂,但她好像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無儘的悲傷絕望將?她緊緊籠罩,壓的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她也不?願意再掙紮了,任由?自己墮入無邊的黑暗。

她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希望再醒過來,她沒有去失去武功。

謝蘅感受到懷裡?的人逐漸安靜,立刻便意識到了什麼,忙抬起頭看她,卻見姑娘帶著滿臉的淚痕閉上了眼。

“阿襄,阿襄……”

謝蘅慌亂的喚了幾聲後,忙轉頭喊道?:“神醫,神醫!”

神醫和沐笙飛快走了進來,神醫立在床邊看了眼昏睡過去的人,又看向將?人擋了個嚴嚴實實卻還在催促他趕緊看看柳襄的謝蘅:“……你讓讓。”

謝蘅這才反應過來,忙直起身?子勉強讓了個位置出來,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催促著神醫,一臉的緊張焦急。

神醫:“……”

神醫隻能憋屈的往床頭挪了挪,擠在牆邊半蹲下搭上柳襄的脈。

沐笙想?湊過來看看柳襄,硬是找不?到空隙,隻能墊著腳尖伸長脖子望著。

半晌後,神醫剛收手,謝蘅便急急道?:“怎麼樣了?”

神醫無聲一歎,神情複雜道?:“沒事,就是悲傷過度。”

“這兩日你多陪著她,好生安撫安撫,再過幾日能下地行走了,或許就會好受些了。”

謝蘅再次問道?:“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神醫果斷搖頭:“沒有。”

而後又像是在說服誰似的,補充了句:“能保住命便很好了。”

沐笙這時偏頭看了眼神醫,輕輕皺了皺眉頭。

柳襄這一昏睡又是一日。

謝蘅從她再次昏睡後,便幾乎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

夜裡?,他也在這裡?守著。

謝蘅的覺近來都很沉,但這幾夜大約是因為擔憂柳襄,神經一直緊緊繃著,是以在聽到一聲響動後就被驚醒了。

屋裡?沒有點?燭火,月光從窗戶邊滲進來,睜著眼久了,就能勉強看清屋內。

他適應之後便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離得近了遍看見床邊落下的人影,他看清後心頭一驚,快步迎過去:“阿襄!”

柳襄身?形一滯。

他竟在屋內,而她絲毫未覺。

“阿襄,怎麼下來了。”

謝蘅走到柳襄跟前,半蹲下,伸手想?將?她抱起來,柳襄卻不?肯配合,他動作稍緩,聲音更加溫柔:“阿襄,我抱你上去。”

柳襄不?吭聲。

她不?甘心,她想?起來試試,可渾身?使不?上力,她用儘全力才坐起來,卻不?慎從床上滾落了下來。

謝蘅自然知道?她想?做什麼,便又道?:“阿襄彆急,神醫說了,過兩日便可以行走自如?了。”

柳襄閉了閉眼,一行淚劃過臉頰。

可隻是行走自如?,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能失去武功。

月光下,謝蘅看見了那一%e5%94%87淚珠,心疼的輕輕將?她湧進懷裡?,手掌安撫的拍著她的背:“待你養好身?體,我們再去求求神醫,或許神醫還有辦法的。”

柳襄知道?,這話不?過是安撫。

若神醫有辦法,不?可能瞞著。

不?過,他的懷抱比她想?象中的更溫暖,更讓人安心,她慢慢地卸了力,任由?自己跌進他的懷中。

那一瞬間,謝蘅感覺她像是一個破碎了的布娃娃,沒了精氣神,也沒了魂魄。

他順勢也跌坐在地上,緊緊摟著她。

所?有的話語都不?足以安撫這樣沉重的打擊,他隻能用力將?她抱著,無聲的陪著她。

起初他隻覺得淚打濕了衣襟,後來,他聽到了小聲的抽泣,他動作僵了僵後,沒有出聲,仍隻是緩而有序的拍著她的背。

再之後,房裡?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謝蘅將?人緊緊抱住,眼淚無聲的落著。

屋外,神醫和沐笙都因聽見動靜出了門。

夜色中,二人遠遠立著,不?知在想?什麼。

屋裡?的哭聲持續了很久很久才停下。

謝蘅察覺到懷裡?的人漸漸的沒了聲音,隻隱約傳來幾聲抽泣,他便知這是哭暈了過去,他就著那個姿勢又安撫了會兒,待她睡的更沉些,才慢慢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掖好被角,在床邊守了一會兒,謝蘅才起身?出門。

他有些睡不?著了,想?去外頭吹吹風。

然沒想?到一出門便看見了神醫。

想?來應是聽見動靜過來的。

他正欲走過去,神醫便擺擺手:“睡吧。”

謝蘅正要應,便覺身?旁一道?身?影快速走了過去:“老頭子你等等。”

謝蘅這才知沐笙也在。

神醫腳步未停:“等什麼等,大半夜的都不?睡覺跑出來作甚。”

他走的快,沐笙卻比他更快,最終在門關上前將?人攔了下來。

“瘋丫頭你要反了天了啊,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你是要作甚!”、

沐笙死?死?抵住門,轉頭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謝蘅:“你過來。”

謝蘅不?知她這是要作甚,猶豫不?前。

“老頭子有辦法。”

沐笙又道?。

謝蘅聞言一怔,而後便腳步如?風的追了上去。

最終,二人合力將?神醫堵在了屋內。

神醫沒好氣的瞪一眼謝蘅,又瞪一眼沐笙,二人則眼也不?眨的看著他。

三?人就這麼對峙好半晌,神醫才煩躁道?:“看什麼看,我說了沒有辦法!”

沐笙死?死?盯著他:“你有辦法!”

神醫:“……你憑什麼覺得我有辦法!”

“直覺!”

沐笙:“你就是有辦法讓柳姐姐恢複武功。”

謝蘅眼神一緊,拱手一揖:“還請神醫告知如?何才能讓她恢複武功。”◇思◇兔◇網◇

神醫叉著腰來回踱步:“我說了,我沒有辦……”

話音未落,他便想?從空隙中跑出去,然沐笙早有防備,飛快的攔住他,他又往另一邊跑,謝蘅卻又急速堵了過來。

再次大眼瞪小眼後,神醫終是泄了氣,一%e5%b1%81%e8%82%a1坐在小矮凳上,生著悶氣。

謝蘅見此心裡?便有了底。

他果真是有辦法的。

他心中頓時驚喜交加,激動萬分。

他說過,她本該如?朝霞燦爛明媚,不?該與?他一樣墮入陰暗,隻要有一絲可能,他都不?會放棄,他這一生已是無望,可那樣的痛他不?想?她也受一遍。

謝蘅眼神沉了沉後,緩步走到神醫跟前,掀起衣袍,隻才剛彎下一隻%e8%85%bf,神醫就一下子跳起來將?他扯了起來:“你給?我站好!我受不?起!”

這小嬌嬌怕是連皇帝都沒跪過,他要受了這種大禮,他怕愛子如?命的明王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他。

沐笙有些古怪的看了眼神醫。

老頭子救人無數,這種大禮也不?是第一次,這回怎麼就受不?起了?

謝蘅被他硬生生扯了起來,沉默片刻後,後退一步,鄭重抬手:“阿襄誌在沙場,畢生夙願是守山河無恙,天下太平,於她而言失了武功人生便沒了念頭,若神醫有辦法救她,還請神醫告知,不?論成?不?成?,明王府都萬分感激,可應神醫任何要求。”

話落,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沐笙瞪大眼看著謝蘅。

明王府?難道?他就是明王府那個世子?被柳姐姐搶了當夫君那個?

良久後,神醫輕歎一聲,伸手扶起謝蘅的手,道?:“若我告訴你,若是不?成?,她會死?呢?”

謝蘅身?形一僵,錯愕的看著神醫。

“如?此,你還想?知道?嗎?”

謝蘅緊攥著拳,咬牙:“想?。”

可緊接著,他又道?:“有多少把握?”

神醫伸出兩根手指。

“最多兩成?。”

謝蘅手微微一抖,許久都不?再吭聲。

兩成?,把握太小了!

“但凡把握大些,我便也不?會藏著掖著。”

神醫坐回矮凳上,又是一歎:“小將?軍年紀還小,本可以安穩的度過這一生,若是非要去賭,萬一出了事,你說怎麼辦?”

“你舍得嗎?柳大將?軍就這一個獨女,他舍得嗎?”

謝蘅確實舍不?得。

可同樣,他也舍不?得看她生無可念。

“其實這種事也就最開始接受不?了,但等過一段時間,慢慢地也就能接受了,何必去冒這個險呢,你說是吧?”神醫循循善誘道?:“再說了,這戰場刀劍無眼,你又放心小將?軍去戰場嗎?”

答案毋庸置疑是不?放心的。

可這是她的理想?,他沒有權利乾涉。

沐笙這時也安靜了下來。

兩成?的把握,與?她猜測的差不?多。

在老頭子說保住命便已是很好了的時候,她心裡?就有了猜測。

私心來說,她不?希望柳姐姐做這個選擇。

她想?柳姐姐好好的活著。

但若換成?是她,她一定會這麼選。

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