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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自己身體羸弱,恨自己學不了武,恨自己不能將?她護在身後,恨自己保護不好她。

眼淚在黑夜中?滾落,謝蘅的?聲?音低到充滿著祈求。

“柳襄,你醒過來?好不好?”

“隻要你醒過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阿襄,昭昭……我求你,你不要死。”

熟悉的?暈眩感傳來?時,謝蘅抽出發上的?簪子,狠狠紮在胳膊上,疼痛讓他勉強能保持了幾分清醒。

他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夜裡?山穀太冷,還?隱有野獸的?吼叫,他不敢再暈倒了。

後麵的?路程每當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住時,他便用簪子紮一回,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向來?愛潔淨的?人數次栽在泥地中?,又頑強的?爬起來?,如此循環往複整整一夜。

沒了發簪的?桎梏,發髻逐漸淩亂,披散了大半下?來?,臉上被擦破皮有血汙,也有泥土,錦衣華服早已臟汙不堪,破損之處隱有血跡。

整個人狼狽的?不成樣子。

謝蘅什麼也顧不得,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在天將?亮時,謝蘅終於看到了竹林中?的?一間木屋。

他一步一踉蹌的?走過去,有氣無力的?敲了敲門。

“誰啊?”

“這方圓幾裡?不是沒住人麼,呀,不會是野東西吧,不對,這不是才灑過藥,這些家夥暫時不敢靠近這片山吧。”

“算了,還?是拿個釘耙吧,再拿點?藥,萬一是個熊瞎子呢。”

“彆敲了彆敲了聽見了,大早上的?煩死了。”

聽到念念叨叨的?人聲?傳來?,謝蘅終於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哎呀,是人啊。”

“厲害啊,老子藏這麼深都能摸來?。”

一身布衣胡子拉碴的?老頭?丟開釘耙,煩躁的?隨意扯過一隻手:“先看看有沒有得救,免得浪費體力把你們搬進?去。”

片刻後,老頭?麵色一沉,狠狠甩開那隻手:“欸?什麼陰間玩意兒?”

“喂,小夥子,醒醒啊,我這裡?不管埋的?!”

第72章

謝蘅緩緩睜開眼,盯著簡陋的屋頂,他緩了一陣意識才回籠。

“柳襄。”

他心中記掛著急忙坐起身?,但腦袋一陣暈眩又倒了回去。

“醒了啊。”

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謝蘅忙循聲望去,便見床邊坐了個看不清樣貌的布衣老?者,因為他的臉被散亂的頭發和胡子遮住了,幾乎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謝蘅撐著半坐起身:“您是……”

不等老?者回答,他便已經看到另一邊床上躺著的柳襄,他心神一緊,忙掀開被子踉蹌走過去:“柳襄。”

姑娘臉色沒什麼血色,%e5%94%87也略顯蒼白。

他剛要伸手去探鼻息,便聽坐在兩張床中間的老?者幽幽道:“還有氣?兒。”

謝蘅心落下大半。

隨後他就發現柳襄和自?己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遂轉頭朝老?者道:“多謝老?先生相救。”

老?者抱著雙臂斜眼看他:“都找上門了,我?還能把你們埋了?”

謝蘅自?知給人添了麻煩,便道:“晚輩實乃無奈之舉,給老?先生添麻煩了,日後定報答老?先生。”

老?者翻了個白眼兒沒有接話。

謝蘅見柳襄還未有醒轉的跡象,心中愈發擔憂,外頭天色已暗,他怕是昏睡了一日,蜂崖溝之戰眼下應該已經結束了。

他摸出腰間的信號,便欲起身?往外走。

柳襄的情況瞧著很?不好,他得趕緊發信號,期待著重?雲能找過來。

老?者將他所有的動作收入眼底,皺眉:“你要乾什麼?”

謝蘅握了握信號,解釋道:“她受了很?重?的傷,我?得通知同伴,讓人過來救治。”

老?者眉頭一揚,隻覺腦子嗡嗡的。

這話他怎麼有些聽不懂了?

謝蘅見老?者沒阻止,便微微頷首後往外走去,才走出幾步,就聽老?者道:“不是,你給我?回來。”

謝蘅駐足,回頭看向?老?者:“老?先生,怎麼了?”

老?者皺著眉頭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謝蘅愣了愣後,斟酌道:“晚輩無意闖入貴地,還請老?先生見諒。”

老?者臉色更複雜了。

“無意闖入?”

謝蘅雖不明白老?者為何如此反應,但還是點頭:“是。”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招手:“回來坐著。”

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無巧不成書?

謝蘅沒動。

“我?……”

“我?喜歡清靜,不許再給我?招人來。”老?者老?神在在的打斷他:“且你的人也救不了她。”

謝蘅臉色一變:“老?先生這是何意?”

老?者嗤道:“若你的人真有本事,你就不會有這陰間脈象,你都救不了,能救得了這隻吊著一口?氣?的人?”

謝蘅心頭驟涼,猛地踉蹌往前一步:“你胡說!她不會死!”

也是這時,謝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屋中鋪了許多藥材,他怔怔的望著老?者:“您是大夫?”

老?者默默地看著他。

他那?番話他倒是隻聽見了後麵那?句,顯然,比起自?己,他更在乎的是這位瀕死的姑娘。

良久後,老?者歎了口?氣?,擺擺手:“坐好,我?是用銀針把你紮醒的,你撐不了多久,彆折騰了。”

知道老?者是大夫後,謝蘅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無比乖順的坐回柳襄的床沿邊,幾近祈求的盯著老?者:“老?先生,您救救她。”

“這姑娘是你什麼人啊?”老?者道。

謝蘅被這話問住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同伴。”

老?者癟了癟嘴。

現在外頭管這叫同伴了?

不過,這根老?者沒什麼關?係,他幽幽道:“你醒來之前,我?也用針紮了她,想著公平起見,誰先醒來便由?誰做決定,現在這姑娘仍沒有醒轉的跡象,那?便你來選吧。”

謝蘅聽得雲裡霧裡,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老?者見他麵露迷茫,乾脆連人帶椅子挪向?他,二話不說的抓起他的手,摸向?他的脈搏,片刻後,道:“你的病我?能治。”

謝蘅猛地抬眸看向?老?者。

那?一瞬,他整個人仿若突然跌入了柔軟的雲端,渾身?軟的幾近失去了隻覺,猶如在夢境。

許久後,他才勉強聚起一絲力氣?,聲音顫唞:“您……說什麼?”

他的病他能治?

怎麼可能!

但凡摸過他脈象的,都知他命不久矣,藥石無醫,他卻說他能治?

他%e4%ba%b2耳聽太醫院首說過,這世上或許唯有神醫才能……

腦海中有什麼迅速閃過。

謝蘅驚愕而不敢置信的,失聲道:“您是神醫?”

老?者聞言放下他的手,挑眉:“我?不叫神醫,不過外頭確實這麼叫我?,你知道我?,看來應該也找過我?了?”

那?便是了。

謝蘅神情訥訥的看著老?者。

他已經說不出這一刻自?己是怎麼樣的情緒,激動,興奮,不敢置信皆有。

他本來早已經放棄尋找神醫了,卻沒想到竟會這麼陰差陽錯的撞到這裡。

“我?上個月剛尋得一味百年難遇的神藥,這世間隻有它能救你,半年之內,我?可保你與常人無異,從此以後都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活個百八十?歲不成問題。”神醫徐徐道。

謝蘅的手不可控的顫唞著。

與常人無異,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這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本來都以為無望了,可如今卻告訴他,他可以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若他不是短壽的命,他是不是就能向?她表明心意。

謝蘅%e5%94%87微微抖動著,過於激動令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我?……您要什麼?”

神醫看著他意味深長?道:“我?這一生除了研究藥理彆無所求。”

“所以我?不需要你做什麼,隻要你同意,我?就可以救你。”

“我?同意。”

謝蘅毫不猶豫道。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隻要能讓他活的更久些,他回去便去求聖上賜婚。

神醫默了默,轉頭看向?床上的姑娘,道:“既然你選擇救自?己,那?待會兒就去將這姑娘埋了吧。”

謝蘅一怔,而後慌忙握住柳襄的手,攔住神醫,防備道:“什麼意思?”

神醫看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你們應是遇著內功行家了,當今世上像這樣的高手可不多。”

謝蘅緊皺著眉頭,仍舊戒備的看著老?者,似乎生怕他對柳襄動手。

“這姑娘經脈俱損,最多也就一個時辰了。”

謝蘅方才所有的激動頓時煙消雲散,猶如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冰涼的水,他僵硬的看著老?者,終於隱約的意識到了什麼。

神醫停頓片刻,眼也不眨的盯著謝蘅,繼續道:“我?的意思就是,那?株藥隻能成一個方子,你和她,隻能救一個。”

這一刻,謝蘅終於明白神醫最開始說的選擇是何意了。

他握緊掌中的手,緩緩轉頭看向?昏睡中的姑娘,這回與方才一樣,他仍沒有猶豫:“救她。”

他活著的代價中永遠都不會包括她。

神醫沒想到他竟是這麼乾脆的就給出了答案,不由?道:“你可知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你隻需再像你昨夜這麼折騰一回,你就可以直接入棺了。”

謝蘅%e5%94%87邊劃過一絲苦笑:“這是我?的命。”

他早就接受了。

他隻當方才是做了一場美夢。

“但她,不能死。”

神醫調侃道:“因為是你的同伴?”

謝蘅%e5%94%87角輕輕上揚,道:“因為她是我?的心上人。”

他如今隻萬分慶幸,先醒來的是他。

“還請神醫莫要告訴她這些,若她醒來問起神醫,神醫隻說我?無礙就好。”

神醫:“……”

當神醫可真不容易,還得包撒謊。

“行吧,不過說好我?隻能保她的命,但以後她應該是握不住刀槍了。”

謝蘅身?形一僵,猛地看向?神醫:“不行,她會受不住。”

“您不是神醫嗎,您想想辦法?。”

她的理想便是保家衛國,守一方安寧,若她醒來知道她從此以後握不住刀槍了,必然無法?接受。

神醫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是神醫,不是神仙。”

謝蘅緊緊擰著眉頭,又緩緩看向?柳襄。

“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沒有。”

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