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愛他。
‘愛’屬於天父。
過於宗教化的環境教養出了這樣一個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無懈可擊的怪物。
要讓這樣一個怪物主動離開他習慣生存的沼澤,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個環境變得不再適宜怪物生存。
徐頌聲正是這麼做的,她不僅這麼做了,甚至還在加快這個過程。
利用這段時間自己調查李鴻笙遺留資料時,周澄午一直陪著自己的便利,將他的行蹤進行偽造裝飾,給教皇以周澄午正在調查李鴻笙研究資料並在接觸芙洛拉高層的錯覺。
當教廷的皇帝鐵了心要殺死這頭怪物,並願意為此付出代價時,這片沼澤將不再會是怪物舒適的棲息之地。
徐頌聲當然知道這樣做很危險。甚至一不小心,周澄午可能真的會死——在準備實行這個計劃之前,徐頌聲認真思考過這樣的風險於自己而言是否值得。
但最後徐頌聲得出結論:與其讓周澄午活著離開自己,不如接受最壞的結果,比如說周澄午死在向自己走來的路上。
比起周澄午離開自己,一個死了但是還和徐頌聲在一起的周澄午,更令徐頌聲接受。
不過現在情況有點%e8%84%b1軌,徐頌聲想不明白為什麼空氣中隻剩下周澄午的信息素。她以為如果是和周澄午動手的話,其他教堂騎士也應該摘掉抑製環使用信息素的。
哪個傻子會赤手空拳帶著抑製環,去和一個信息素能讓監測器爆表的Alpha打架?
那不是單方麵送菜嗎?
而據徐頌聲所知,帝都的教堂騎士信息素等級,最低也應該有六級。
其他人的信息素呢?
第132章
徐頌聲原本很清晰的腦子,被空氣中過濃的信息素泡得有些發暈,不得不扶住就近的牆壁停下腳步,抬起頭迷惑的看向前方。
空氣中烈酒氣味的信息素,純粹到就好像其他Alpha都已經死絕了,隻剩下周澄午一個活著的Alpha一樣。
灼烈又嗆人的信息素,悄無聲息籠罩著這方天地,像一個巨大的,不可見的囚籠。
徐頌聲的手機已經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號了。她乾脆在手機放進外套口袋裡,就地坐下休息。
空氣中的信息素維持在那個濃度之後就不再往上升了。
也幸好它的濃度不再上升,否則徐頌聲是真的要死在這裡。
她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雖然還是有點眩暈耳鳴,但感覺能動了,於是便扶著牆壁又站起來,慢慢朝監控最開始失去控製的地方走去。
徐頌聲得去確認周澄午的情況。
現在的環境令徐頌聲感到迷惑。從她接受到各渠道信息來看,毫無疑問的——教皇打算在今天對周澄午動手。
他甚至為此召回了所有在外麵奔波任務的教堂騎士,並在晚上對教堂大部分區域都進行了清場。
而將徐頌聲限製在檔案室,既算庇佑,也算一個可有可無的小手段。因為教皇根本不相信周澄午會愛人,所以也不覺得綁架周澄午那所謂的‘女友’,能對周澄午產生什麼威脅。
但徐頌聲畢竟還有著周澄午女朋友的頭銜。
儘管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交往,教皇仍舊覺得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好。
但他又過於多疑,多疑的同時又輕視於徐頌聲。在教皇眼裡,徐頌聲隻是一個貧民窟出身,運氣好遇上了貧困生幫扶計劃,又恰巧成績不錯所以讀上了大學,靠著獎學金勉強度日的幸運兒。
因為徐頌聲在大學時期習慣性的勤學儉工,從未有人懷疑過這位容貌清秀性格平和的beta,會是一個隱藏的有錢人。
所以教皇雖然派了一名教堂騎士來看守徐頌聲,但派來的隻是一位剛從騎士部畢業出來非常沒有經驗的菜%e9%b8%a1,也沒有向對方強調徐頌聲的重要性。
在教皇的計劃中,雪萊和徐頌聲一樣,都是弱小的,無關緊要的。是今晚月色邊緣暈開的點綴,可有可無。
徐頌聲猜測過教皇要怎麼對周澄午動手,能想到的辦法無非就是那麼幾種,火力壓製亦或者人海戰術。
但無論是哪一種,場麵都應該熱鬨而喧嘩,絕不至於像眼下這般,四下寂靜無聲。難道發生了彆的事情?計劃之外的事情?
徐頌聲記性很好,在四麵明明暗暗的混亂光線照亮下,她很確信自己已經走近監控最開始暗掉的地方,正是一周之前那座被火燒的宮殿。
按照常理來說,越接近Alpha,信息素會越濃鬱。
但是徐頌聲在走近之後,卻並沒有感覺到四周的信息素有變得更加濃鬱。空氣中那極具壓迫感,能讓人皮膚真切感受到輕微的灼熱痛意的信息素,始終維持在一個十分微妙的濃度。
濃度守恒而穩定,但Alpha的信息素不應該如此穩定。
那座宮殿附近的所有電子產物都完全失控,隻餘下月光昏暗照亮滿地潺潺流淌的血。
明明地麵都是鮮血流淌,但是卻沒有半點血腥味浮動。唯有Alpha的信息素,像一隻看不見的幽靈,遊走在這方天地。
徐頌聲走到這裡已經很累了,在高濃度的信息素裡麵行走,對於徐頌聲而言相當於負重跑。她能堅持到現在,都覺得很佩服自己。
那座原本被燒毀的教堂在短短一周內就被修複原樣,至少徐頌聲站在外麵借著月光看過去,沒有看出宮殿有絲毫火燒的痕跡。
而宮殿的大門已經破敗——有殘破的屍體掛在門上。
堆積的殘缺屍體太多,讓徐頌聲有點想吐。她垂著眼瞼,臉色蒼白,因為一口氣見到太多的死亡而感到驚懼;但並不後悔。
因為徐頌聲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她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已經通過了自己腦海中千萬次的構思。無論最後得到什麼樣的結局,徐頌聲都絕對不會後悔。
唯有絕不後悔才能堅定的相信自己的每一個選擇。
深吸了一口氣,肺部嗆進些許信息素,徐頌聲想要借深呼吸讓自己清醒一點的計劃霎時失敗,接連咳嗽起來。
四下寂靜,徐頌聲咳嗽的聲音就變得十分明顯。
她揉了揉因為咳嗽而發紅的眼眶,努力無視地麵殘肢,跨過那些波光粼粼的,反折著月光的血色流水,往宮殿內走去。
宮殿內——因為四麵高大的玻璃窗聚集了月光的緣故,反而要比外麵要更明亮一些。但奇怪的是,宮殿內居然比宮殿外要乾淨許多。
屍體和彙聚成溪流的血跡主要集中在宮殿門口和外麵的小廣場上,而宮殿裡麵卻隻有地麵上才隻有一點血跡。
徐頌聲扶著牆壁走進去,這裡麵殘存的信息素沒有變強也沒有變弱,不過在跨過門口的時候,徐頌聲看見了現任教皇的屍體。
比起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屍體,現任教皇的死狀甚至還算得上體麵,至少他是被留了個全屍。
月光照著教皇那張青白發灰的臉,他麵容上還殘留著驚恐的表情,好像在臨死之前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怪物一樣。
能讓教皇露出這個表情的,無疑就是造成了麵前這一切慘案的罪魁禍首——空氣中那濃鬱信息素的主人。
徐頌聲忍不住又看了眼教堂內部,搞不明白教皇到底做了什麼,才會造成眼前的局麵。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周澄午。他已經沒辦法克製自己的信息素,恐怕已經受了傷。教堂現在變成這樣,恐怕很快就會驚動外麵的其他勢力;先不談那些本就各懷心思的上流貴族們,剛死了聖女的芙洛拉教派可還盯著教廷呢!
教堂裡其他人的死活徐頌聲倒是不怎麼關心,這也是她從來不輕易和其他人建立關係的緣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這個隨時隨地會發生意外卻又明晃晃點亮了科技樹和熱武器的世界,和陌生人建立聯係並不會曾增加自己的安全係數,隻會徒增危險。
假若今天柳嘉也在這座教堂之後,徐頌聲或許就會顧忌到自己和這位舍友四年多的情分,從而改變自己的計劃。
周澄午不在這裡,又會去哪裡呢?
唯有這種時候,徐頌聲會有點煩躁。beta的體質讓他們沒辦法像Omega和Alpha那樣對信息素擁有敏銳的感知,雖然會被信息素影響,卻很難從信息素裡分辨出什麼信息。
現在教堂內的大部分電子軟件又被周澄午的信息素影響,完全失去了信號。失去信號就意味著無法被徐頌聲操縱,要讓她一個beta找到周澄午的蹤跡,不亞於大海撈針。
不過教堂畢竟不是真正的大海。
徐頌聲腦子轉得飛快,迅速下定決心去白塔那邊碰碰運氣。就算周澄午不在白塔上,但白塔是整個教堂地理位置最高的地方,徐頌聲從高處俯覽教堂,也會比在其他地方找周澄午要方便許多。
好在她畢竟不是Omega,信息素對她的影響要打個折扣。
更何況徐頌聲已經和周澄午生活了好一段時間,對他的信息素有了一定的適應性。
很快徐頌聲就趕到了白塔入口——原本應該守在門口的守衛不知所蹤,白塔的大門敞開著,電梯門口紅色燈光一明一暗的閃動。
在大多數需要電力支持的工具都失控的情況下,徐頌聲隻猶豫了兩秒,轉身選擇了爬樓梯。
坐電梯的話,萬一它升到一半掉下來,徐頌聲這才是哭都沒地方哭。
白塔作為整個教堂最高的地方,自然也擁有最漫長的階梯。徐頌聲很懷疑這個樓梯建得這麼陡,是不是為了偷工減料。
她爬樓梯爬得想死,呼吸隨著體力的消耗而變得十分劇烈。但每次深呼吸都會嗆進空氣中那烈酒的信息素,被辣得喉嚨裡泛痛,生理性眼淚無法克製的一直往下落。
徐頌聲並不想哭。
爬樓梯要耗費很多體力,她不想把自己本就薄弱的體力浪費在流眼淚這件事情上。然而掉眼淚這件事情也並非完全受徐頌聲的理智操縱。
她邊爬樓梯邊哭,眼淚完全是被信息素嗆出來的。等徐頌聲哭著爬上樓梯頂層時,眼睛已經哭得有些發腫,視線裡完全被眼淚暈得模模糊糊。
徐頌聲推開沒上鎖的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白塔頂層是什麼情況,自己就驟然被人撲倒——
她倒入一旁的花棚,大片紫菀花被她壓倒,紫色的嬌弱花朵被外部重力濺起大片輕盈無害的花瓣。
但徐頌聲無心欣賞,原本因為爬樓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在這短暫的瞬間,幾近凝固。
她以為周澄午最可怕的時候,頂多也就是在海邊小城剛找到自己那會兒,一副要殺了自己的模樣。
但現在她明白,那時候的周澄午頂多隻是在‘生氣’而已。
那時候的周澄午根本和‘可怕’二字完全沾不上邊。
現在摁住她的周澄午才是真的可怕。
徐頌聲甚至看不清他的臉。眼前所見皆為一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