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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貼的吳邪給她留的紙條——他們一群人出去打籃球了,廚房裡有給她留的早餐,吃完飯了隨便逛。

吳笙沒吃早飯,溜達到書房的時候發現吳邪的書房被一些客人們自帶的日用品占領了,但是在書房裡最顯眼的還是要數那幅放在玻璃展櫃裡的油畫——那畫中畫的是春日西湖畔的景色。

吳笙站在那幅畫前看了許久,她心想,這幅畫的草稿是我在認識吳邪的第一天打的,這幅畫真正畫完時她已經在和吳邪交往了。

太明顯了。

她看著那幅畫,心說原來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畫出來的畫能這麼明顯的看出來。

這幅畫保存的極好,主人也愛極了這幅畫,為這畫甚至可以不要那些財產,他可以答應和吳笙離婚,孩子歸吳笙撫養,他淨身出戶。但唯有這幅畫不肯退讓——因為他能看出這幅畫下作者暗藏的感情。

“我那個時候.....那麼喜歡你嗎?”在空無一人的書房裡,吳笙喃喃道。

吳邪和這幫人打了幾輪籃球就不打了,喊了王盟來替他,自己跑到小賣部裡買了幾個茶葉蛋坐在一邊吃,遠遠地看見吳笙走過來的時候,還向她招了招手。

吳笙一邊看場裡一群大漢打籃球,一邊朝著吳邪走過去,吳邪塞給她一個剝好的茶葉蛋,她接過就吃,然後問吳邪,“他們是在打籃球嗎?確定不是躲避球?”

吳邪對著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他同時又注意到吳笙還揣了那把他買給米粒的長笛,疑惑道,“你會吹長笛嗎?”

吳笙平靜地注視著他,“米粒剩的課時是我去上的。”

吳邪搖頭大笑,在吳笙的死亡注視下忍著笑意招呼她看球賽,看了一會兒後兩個人都意識到場上已經是解雨臣的天下了,幾乎是他一個人在耍所有人玩,吳笙看著場上喃喃道:“Smart is new sexy啊。”

吳邪也喃喃道,“你們老解家的腦子真好使。”

吳笙輕笑了一聲,然後拿長笛戳了戳吳邪,“陪我走走?”

吳邪起身,拍拍手,一派輕鬆,“走。”

吳邪又把她帶到自己的稻田裡,他在田埂間前麵走著,吳笙就走在他的身後踩著他被陽光拉長的影子

吳邪還指著不遠處鐵軌間的蘿卜田,跟她講了解雨臣讓他種蘿卜的事情,然後跟她顯擺自己的蘿卜多漂亮,其實也意在讓吳笙來判斷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他買的現成的蘿卜移植進去的,雖然小花當時看了並沒有說些什麼,但他總有點心虛。

吳笙走過去看了一會兒,然後眼神複雜地看著吳邪,“他什麼也沒說?”

吳邪瞬間緊張了起來,“對啊...我這蘿卜種的不行嗎?”

吳笙:......

她笑了笑,“挺好的。”

就是嘛,吳笙和解雨臣不事生產,又沒有種過農作物,不可能辨識出來。

吳邪如是安慰著自己。

吳笙和吳邪坐在觀景台上,白天看眼前這片稻田比黑夜看更壯觀,滿目金黃,吳笙感歎道,“金黃色,好漂亮。”

吳邪聽了心裡很是得瑟,心想終於有一次也能讓你崇拜我了。

兩個人坐在昨晚沒拿走的露營椅上,吳笙就拿起長笛悠悠地吹了一曲小調,吳邪安安靜靜地聽完了,然後輕聲問道,“為什麼是《the shire》?”

吳笙將長笛放在膝上,嘴角噙著笑意,“這個地方,就是很夏爾啊。”

“是很溫柔的家。”吳笙摩挲著長笛,垂眸低聲道,“喜來眠就是巴金斯的袋底洞,下午茶在四點,茶點管夠,隨時歡迎來的客人,來的時候不用敲門。你很喜歡這裡啊吳邪。”

“你喜歡這裡嗎?”

“我也喜歡。”吳笙側頭看著他,那雙眼睛裡隻有他,“你的夢想不應該是冒險的,你應該生活在這裡的。你生活在這裡,你的心停止那些緊迫的跳動了嗎?”

“我很喜歡這裡的一切。”吳邪緩緩道,“但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吳笙的長笛抵住了他的%e8%83%b8膛,很輕的動作,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溫柔,“我也很享受現在的一切.....我現在做的,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好、最最好的事情;我即將得到的,是我一生中得到過的最安寧,最最安寧的休息。”

吳邪啞口無言,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調理好自己的心情,故作輕鬆地問道,“明天有宴席,你想吃什麼?”

吳笙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就好像她回到了十幾歲那會兒,據說她那會兒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實際上的很愛做惡作劇,“鍋包肉吧,我還想吃草莓沾奶油。”

冷冰冰的吳笙,其實很喜歡吃甜食,雖然據她所說,是因為經常動腦要吃甜食補充體力。

吳邪伸了個懶腰,“你怎麼知道我會做鍋包肉了?”

“胖哥跟我說的。”吳笙眨眨眼,“先彆給你閨女說,要不她又要纏著我不去上學來找你玩了。”

這天上午喜來眠的生意隻做了半天就歇業了,吳邪回去一覺睡到晚上七點,起床打算去廚房備菜的時候正好遇見從外麵回來的吳笙,她手上拎著吳邪買給米粒的一套油畫畫具,另一隻手上拎著的畫布上草稿已經打完了。

吳邪看了一眼畫布,沒有多問什麼,“餓嗎?”

吳笙點點頭。

“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你先把東西放回去,洗洗手過來吃飯。”

吳笙又點點頭,沒一會兒她就來廚房找吳邪了,吳邪給她下了一碗熗鍋麵,她在廚房裡吃,一邊吃一邊看吳邪備菜,等到她吃完,吳邪收了她的碗拿去洗,吳笙想試著幫他切點菜,但是還是被吳邪給製止了,他開玩笑道,“明天收稻子也沒你的事,我怕你們美院院長和你畫廊老板打飛的來找我算賬。”

吳笙撇撇嘴,“那我去睡覺了。”

吳邪擺擺手,“走吧走吧。”

這一備菜就備到了深夜,最後打算去睡覺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吳笙房間門口,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輕輕地推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吳笙今晚睡覺前喝了藥,睡得很沉,他坐在床邊看著她時,她都未曾醒來。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她蹙著眉,仿佛在做噩夢,隻是夢裡的不是噩夢,是那些過去的事情。

吳邪輕輕地伸出手,指尖拭過她眼角的一滴淚,他心想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乾,你的少年事,同噩夢又有什麼區彆呢?

第二天的盛宴開場,田間的主棚裡炸做一團,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好酒開啟,佳肴一道道地呈上,吳邪站在原地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吳笙站在他身邊輕聲道,“開動吧,主家。”

他注視著前方,喃喃道,“其實我希望永不開席的。”

永遠不開席,故事永遠不進入縞潮,那麼一切都可以那麼平安下去。

但還是要開席,我應該接受這個世界給我們所有人設計好的規則——我們應該接下去。應該歡笑,喝醉,然後分彆。

此時天上白雲正濃烈,待到日落之時會有漫天的彩霞,陽光正好,稻田金黃,風吹麥浪微微搖擺,不冷不急,這是一個和煦的一天。

席上都是一群酒鬼,酒被一瓶瓶打開,席上佳肴被饕餮們卷走,吳笙剛吃了吳邪做的鍋包肉,那邊黑眼鏡就上來跟她喝酒,吳笙也不扭捏,同黑眼鏡喝了酒又轉著圈敬酒——她酒量很好,兩圈酒下來絲毫不見醉意,她提杯到吳邪麵前,這個人眼看著能和彆人交流喝酒,隻是不知道魂飄哪裡去了,直到吳笙的手懟到他眼前才回魂注視著吳笙。

吳笙張張口,“敬我們操蛋的人生。”

是啊,你我的人生太操蛋了,我們本來有無數種可能未曾相識,但是還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認識了,像兩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然後接下來的人生就走向了失控。

我們可以不必相識的。

但我們還是相識了。

玻璃杯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杯中的清酒被撞起波瀾,他們上次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喝的酒是喜酒。

吳邪笑了笑,“謝謝。”

謝謝你還是和我相識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張起靈端著酒伸向吳邪麵前,胖子招呼著說我們五個得喝一杯,黑眼鏡和解雨臣也向他敬酒,吳邪笑道,“這麼客氣嗎?”

“喝一個。”胖子說道,“我們五個,今天必須喝一個!”

吳邪的餘光掃向吳笙,她放下了酒,在一群大漢的掩蓋下徐徐地走向棚外,他收回視線,注視著眼前的酒杯,微微笑道,“那就喝一個。”

竹棚內人聲鼎沸,裡麵的酒已經不知道喝過幾輪了,解雨臣走出來的時候正見天邊雲彩在燃燒,紅色橙色紫色混在天際,那是世上最好的畫家也調不出來的顏色,這是獨屬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站在吳笙身邊,環手抱%e8%83%b8看著吳笙畫畫,最濃烈的紅與橙大麵積地鋪在畫布上,金黃色的稻田與其混作一團,她神色認真,手上的動作卻很狂放。

“我如果想買你這幅畫怎麼樣?”解雨臣突然開口問道。

吳笙眨眨眼,抬頭看了他一眼,“我的畫可不便宜。”

“難道你認為我買不起嗎?”解雨臣揶揄道,“你知道吳邪還欠了我2.6億吧?”

吳笙的手停滯了,她木著一張臉,神色恍惚道,“這我真不知道。”

解雨臣站在那邊就笑,笑夠了才給吳笙報了個價格,說要買她現在畫的這幅畫,吳笙聽了淡淡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我覺得這幅畫畫的不好,等回去了再給你畫一幅更好的。”

“真話呢?”

吳笙停了下來,歎了一口氣,“這是我要送給吳邪的。”

解雨臣聽了也突然有一種想要歎氣的感覺,但他不歎氣,又風輕雲淡地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請講。”

“你明明可以不和他離婚的,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吳笙握著畫筆的手又動了起來,她輕聲說著這個問題的關鍵答案,“我不怕與他分彆,我隻是害怕有一天他在道路上回首看我的時候,會認為我是他的拖累,如果他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我,我會恨他。”

但我在那時也會可悲地愛著他。

她心想,我會有時苛責於命運的不公,可是人生走到一半了,命運刁難的不止她自己,吳邪是,解雨臣是,那個竹棚裡的所有人都是。

關於命運,休論公道啊。

“現在不也挺好的嗎,吳邪在尋找一個給自己療傷的地方,他安放他千瘡百孔的靈魂,找尋自己前半生未得的寧靜。”

“那你覺得他會就這樣下去嗎?”

吳笙回眸看了一眼解雨臣,解雨臣也低頭看著她,吳笙看著他的雙眼時,突然想到可以結合自己的長相和解雨臣的長相,以及吳雙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