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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太陽。”

“看來這點我沒有繼承她。”

“你已經很厲害了。”楊阿姨溫柔地將吳笙的頭發彆在耳後,“你和你母%e4%ba%b2一樣,總是對一些謎題啊推理啊感興趣,老邢因為我認識她,經常要向她請教,還勸她也去當公安,這點你簡直和你母%e4%ba%b2一模一樣。”

“彆怪你父%e4%ba%b2……他不想讓你走你母%e4%ba%b2的老路,他已經失去自己的小妹妹了,不能再失去小妹妹的女兒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到很久很久以後知道了一切,我越是擅長一些東西,我名義上的父%e4%ba%b2血緣上的舅舅就越害怕,他害怕在我的身上看到小妹妹的身影——他的妹妹,聰明,伶俐,漂亮,大方,會的東西很多,腦子轉的很快,好奇心很重,後來為了幫朋友,扔掉了%e4%ba%b2生的女兒踏入迷局之中,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出不了那個療養院,見不了外人,她再沒了清醒意識,那裡麵的醫生說她是精神分裂了——這件事的詭異之處多到令人無法自圓,就算是地位高至哥哥那樣,也查不出任何門道。

直到小妹妹死去,一切土崩瓦解,留了一地廢墟,查也查不明白。

所以舅舅看著名義上的女兒,血緣上的外甥女總是在害怕,他害怕這個女孩的結局如同她的母%e4%ba%b2,於是希望她平庸些,再平庸些,就這麼平庸地度過一輩子也可以,但事與願違,這個女孩已經陷的夠深了。

“彆怪你的母%e4%ba%b2,她沒告訴你的生父你的存在,將你送到了你舅舅那裡,其實在最後她買了出國的機票的,她曾告訴我們她在事情結束後要帶你出國生活。”

楊阿姨泣道:“對不起,我們沒將她帶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

一些不清楚的東西在酒後都明晰了起來,吳笙眨眨眼看著杯子裡的酒,突然問道:“她最後想帶我去哪裡生活?”

“意大利。”楊阿姨回憶道,“她說那裡有最漂亮的大海,她說她的女兒肯定會喜歡大海。”

吳笙端著酒杯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喜歡大海。”

.....

回到杭州後杭州已經入冬了,隻是從長春的大雪紛飛的場景裡一時還轉換不過來,吳笙打開家門的時候還些分神地想自己已經快兩周沒回來過了,忙著忙著都忘了問米粒的情況,但是當她走進家門時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她站在門口,扶著門把手,冷冰冰地麵對著一室黑暗,以及坐在客廳沙發上那個沉默的男人。

“你遲疑了,為什麼?”那個男人突然問道。

吳笙合上了門,打開了客廳的燈,許久不見的丈夫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

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頭,陽台上的窗戶大開著,初冬的寒風毫不留情地灌進這個安靜沉默的家庭,卷走那些被女主人討厭的煙霧,留下一屋子冰冷。

吳笙就站在玄關處,借著燈光打量著許久不見的丈夫,瘦了許多,也黑了一些,眼睛裡血絲不少,骨骼呢?吳笙想,他的骨骼是他的,就是吳邪的骨骼。

吳邪又問了一遍:“你在進門的時候,遲疑了,為什麼?”

“今年年初的某一天晚上。”吳笙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走到沙發客廳,站在吳邪對麵看著他,“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男人,就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

吳邪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吳笙,他的姿態有些像逃難回來的人,他回到家裡,一片冰冷,女兒住院,妻子消失聯係不上,他抽了許多支煙,知道吳笙回來肯定會罵他,但是如果吳笙回不來呢?

他想不到如果吳笙回不來,他該如何走下去,他會走不下去的。

“但他的骨骼是不一樣的,我告訴他,如果他堅持在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就會打電話給警察。”

“對不起。”吳邪又想摸一根煙抽,但是他想到吳笙在麵前看著他,隻能打斷了這個念頭,“那個人,是...至少是我們的人。”

“我不在乎他是誰,但是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嗎?”

吳邪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吳笙,她的神情平靜從容,仿佛真的對發生在眼前的怪力亂神的一切不在乎,但他知道,這個女人,這個和他結婚生子,同床共枕許多年的女人,她看上去是不聲不響的冷美人,但外人無法想象她的冰麵之下有多深的水在暗流湧動,甚至裡麵還凍著死屍。

“我在想,吳邪是不是死了,有人來取代他的位置,取代他的人際關係,最終真正成為吳邪。”

吳笙笑了一下,然後用那種冷冰冰的,叫人看了就很不舒服的視線看著吳邪,“可那不是我認識的丈夫,他不是吳邪,我也不會讓他成為吳邪。我告訴他,如果他仍然堅持出現在我身邊,我就打電話叫周巡,他對這一係列案子會很感興趣的。”

“對不起。”

到了這個時候,吳邪能說的也隻有這句話了。

吳笙將手機掏出來甩到了沙發的另一側,然後甩掉鞋,坐在了茶幾上,也就是吳邪的對麵,他們兩個人的膝蓋相對著,就像一開始時,他們經常會麵對麵坐著,談天說地無話不說——不,其實那個時候大家都各有隱瞞,以至於到了現在兩個人變成了“我知道你知道但其實我讓你認為我不知道”的可笑狀況。

“你讓解雨臣來找我簽財產轉讓書,是因為他查到了吳雙阮和解連環的事情對吧?”

吳笙摸出一根煙來,在吳邪麵前點燃,然後徐徐地抽了起來。

吳邪看著她,姣好的一張麵孔在霧裡若隱若現,她的眉眼間全是疲憊,是的,疲憊。他已經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吳笙的神態開始多了很多疲憊,她大部分時候看上去還是那樣,總是冷冰冰不好%e4%ba%b2近的樣子,但是有那麼幾個時刻吳邪窺探到一點她的疲憊與不安,比如現在,比如他前段時間回來的那個夜晚。

他不想去猜想這份疲憊與不安是誰帶給她的,但是眼下的這個問題他又不得不回答。

吳笙不想繼續“我知道你知道但其實我讓你認為我不知道”的可笑狀況了。

吳邪點點頭,他伸出手去取掉了吳笙口%e5%94%87間的香煙,輕聲道:“是,後來他找過我,跟我說過這件事。”

“但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吳笙笑了笑,“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墨%e8%84%b1回來的那年,我就去查了很多東西。”

關於汪家人的,關於吳笙的,關於吳雙阮的,關於解連環的。

他那時懷疑一切東西,他想起和吳笙故事一樣的相知相遇相識,她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帶著鬆柏油的氣味,帶著油畫絢麗的色彩,和她那一張寫滿故事的臉蛋——她回首看他時,他就本能的感覺到這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女孩,他那時候不知道她的故事是否如同格林童話般夢幻美妙,隻是想聽從下意識地去接近她,認識她,探究她,然後同她在一起。

從墨%e8%84%b1回來後他開始回想起這一切,然後感到了害怕,他開始害怕吳笙的存在是否是一場預謀許久的針對他的計劃,所以那時他不敢回家,不敢麵對吳笙,然後他瘋狂的去查關於吳笙的一切,有關長春的,有關上海的,有關長沙的,最後他知道了一切。

其實在那時他想起了和三叔一直在互換身份的解連環,他突然意識到吳笙的接近確實是彆有用心,可能有人教她將解連環認成了吳三省,然後她為了吳三省借機接近他待若%e4%ba%b2子的侄兒,她那時應該是想通過他來查吳三省的。

“我其實,也分不出來我三叔和解連環的區彆。”吳邪喃喃道。

“那他還活著嗎?”

“我希望他們還活著。”

香煙被碾進煙灰缸裡,吳笙的表情十足的冷靜,吳邪感到一陣煩躁,他壓下了心頭那股煩躁,溫聲道:“你最近,住到奶奶那裡去,彆出杭州。”

“你看過米粒了嗎?”吳笙發問道。

吳邪搖頭。

“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去乾什麼了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吳邪又搖頭。

吳笙輕笑了一聲:“沒關係,我也不知道你這段日子做了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段時間做了什麼——許老師和師娘跳海自殺了,我去上海處理後事了。”

吳邪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死訊,他張了張口,難得露出這幅吃驚的神態來,他看著吳笙,想從吳笙的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但並沒有。

“電信詐騙,老師最後接受不了,帶著師娘自殺了,不過詐騙犯最後跳樓自殺了。”吳笙頓了頓,帶些開玩笑的口氣說道:“不是我乾的,他死的時候我正在處理許老師和師娘的後事。”

吳邪伸出手來握住了吳笙的手腕,關切地看著她,低聲詢問道:“你沒事吧?還好嗎?”

吳笙任由他拉著手腕,然後搖了搖頭,“我最近有些事,做不到不離開杭州。”

“就這段時間。”吳邪堅持道,“你和米粒在奶奶那裡,我很放心,好嗎?”

吳笙也很堅持道:“不行。”

吳邪的臉色陰沉,“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危險...你能不能....”

吳邪的話還沒說完,吳笙就直接打斷了他,冷聲道:““我不想和你爭吵的。”

“我沒有想和你爭吵的意思。”

吳邪突然停住了,因為他又看見了吳笙那種疲憊以及不安的神情,這次她不躲了,這種由他帶來的不安與疲憊赤摞%e8%a3%b8地展現在吳邪麵前,明晃晃地告訴他這一切都由他而始,你和吳笙前幾年搭建的夢幻故事如今就要分崩離析了。

他能感受到一切不受控製,尤其是吳笙,吳邪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於是他握住吳笙的雙手,相當誠懇道:“你再等等好嗎,你先乖乖聽我的,你不能出事....這樣更安全....”

他話還未儘,吳笙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吳笙看了他一眼,然後掙%e8%84%b1了他所握住的手,她走過去拿起手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謹慎地開口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吳邪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但他卻看見了在吳笙沉默後她那驟然變得蒼白的臉龐——就像她是一個死人一樣。

吳邪為這個奇怪又不合適的形容打了個冷顫,然後注視著吳笙搖搖欲墜的身軀,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然後聽著吳笙輕飄飄回複道:“好的,我會儘快過去的。”

吳邪在她掛斷電話後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吳笙的靈魂仿佛出竅了一般,她那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瓷磚的紋路,好大一會才像大夢未醒一般輕聲道:“刑警隊打電話,說方木死了,讓我去認屍體。”

吳笙臉上帶著未消解的迷惑,她恍惚道:“他怎麼會死呢?”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他怎麼能死呢。

她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才像是睡醒後找到了意識一樣急促道:“我得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