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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吐之間那女人的氣息鋪麵而來,應是嗬氣如蘭美人香,柳絮卻在此刻感到徹骨的冰涼,她的冷汗從後背沁出,她的內心大叫著離這個女人遠點,但她卻動不了,隻能呆呆地看著眼前女人姣好的麵容,那已經不是美人麵了,柳絮能看到一朵黑色的大麗花極其詭魅地緩緩張開,一條吐著猩紅蛇信子的長蛇盤繞而上。

柳絮想,我拒絕不了她。

下過雨的老巷難見的清新了起來,院子裡的磚地積了些水,五月的梅雨又引得衣物不得乾,屋子裡又彌漫著特有的潮濕的味道,文紅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後,又扭過頭按了按躺在床上的妻子的%e8%85%bf——對於一個植物人來說,活這麼長時間已經可以說是一個醫學奇跡了,但是對於文紅軍來說,這不夠,這樣的奇跡不是他想要的奇跡,他還要更大的奇跡。

但這也意味需要更多的金錢,雖然這些年有人把他的故事發到網上得到了不少的捐贈,但是對於妻子的現狀來說也隻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而今天,會有一個捐贈者來拜訪,他本以為這場大雨過後對方今天會不來了,但是對方在半個小時前打過電話跟他確認了時間。

鐺鐺鐺。

木門響過三聲後,就有人踩著步伐進了門,文紅軍連忙出去迎,站在院子裡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她麵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沒休息好的樣子,看穿衣打扮像是個生活優渥的富人,她站在院子裡,對著文紅軍笑了一下,“文叔叔您好,我是秀娟的同學柳絮。”

文紅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了下來,他站在屋子門口,看著院子裡的女人,她似乎對文紅軍的神情不以為然,隻是淡淡道:“您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文紅軍沉默地將她帶進了妻子不在的另一件屋子裡,柳絮撥弄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有些遺憾道:“我還以為您能讓我看看阿姨呢。”

文紅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凶狠了起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提我老婆。”

柳絮笑了一聲,她將一張寫著十萬塊的支票放在了桌子上,“您彆生氣。我今天來就是探望一下秀娟的父母,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很想她.....最近有個...有個警察在查秀娟的案子您知道嗎?”

瓦棚屋裡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文紅軍更加衰老了許多,他深深地皺著眉頭,苦難幾乎就刻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青年時愛人因為飛來橫禍變成植物人,中年時接連失去了兩個女兒。這個男人比所有人都堅韌,也比所有人都....奇怪。

“說來也是巧合。”柳絮撥弄了一下耳旁的發絲,緩緩道,“那個警察與我是相識,他跟我說他公安局裡懷疑秀娟是金屬中毒...主要是前段時間也有人因為這個金屬中毒,不過後來搶救及時,救了回來,警察那邊就突然想起秀娟這件事了。”

文紅軍低下了頭顱,他靜靜地聽著柳絮在說,“後來他們就開始查,查到秀娟病曆的時候發現秀娟做了好幾次寄生蟲檢測。”

柳絮突然注意到在提及“寄生蟲”時文紅軍麵部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很是有痛苦意味的表情,隻不過耳朵裡傳來的聲音讓她顧不得思考,隻能繼續說道:“這有點奇怪,我記得秀娟當時的症狀和金屬中毒很像,我就想這是為什麼呢?她怎麼那麼擔心自己是寄生蟲卵在體內呢?後來這個警察又告訴我說,他們發現秀琳就是因為寄生蟲死的,不過可惜的是秀琳的死因是在她死後才查出來。”

柳絮注視著麵部肌肉抽搐的文紅軍,他此刻像是放放置在案板上的魚,柳絮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捅向他的刀子,她正在用輕鬆的語言揭露一個隱藏了多年的秘密,“我想秀琳死後的那次驗血一定是秀娟要求的吧,她那麼聰明,肯定想到了姐姐的死因,所以才要求做了一次死後的血檢,真是可惜,可惜秀琳最後還是死了。”

“不....”文紅軍幾乎要咬碎了後牙,他漲紅的眼眶看著桌子上的支票,他心想十萬塊啊,他的愛人離清醒又進了一步,他咯吱咯吱地咬著後槽牙,恨聲道,“那是我要求做的檢測,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柳絮冷漠地注視著文紅軍,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好像已經從身體上%e8%84%b1離,她浮在文家屋子的天花板上,以第三角度注視著下麵的一切,她能夠看到垂著頭的文紅軍憤恨的神情,能夠看到自己臉上露出的那種極其冷漠的表情,就好像她並不會真相所動,在她眼裡,這個故事裡的人都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那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柳絮臉上的神情。

吳笙正在她的身體裡誕生。

她冷冰冰地質問著文紅軍,“你曉得文秀娟在信裡同我說什麼嗎?”

文紅軍不語,她繼續說道,“她隻是問我該如何度過這暗無天日的生活,我隻教她“若是右眼使你絆倒,就把右眼剜出來,寧可失去一隻右眼,也不要跌入到地獄裡”

文紅軍終於被這句話激怒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柳絮,“是你教的她!是你教的她殺死了自己的%e4%ba%b2姐姐!”

她冷冰冰地看著文紅軍,她的眼神猶如看著一頭發瘋的野狗,她不為所動,因為在她過往的經曆裡看過的瘋子與神經病比這厲害的多,文紅軍隻是個懦夫,“是我嗎?文紅軍,你真是膽小,教會文秀娟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她冷笑了一聲,“教會她仇視與憎惡,給她存活下去的壓力的人,不就是你嗎?”

文紅軍停住了,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他的雙眼漲紅如同憤怒的公牛,“她怎麼敢...她怎麼能...她怎麼能殺死自己的姐姐。”

柳絮沉默不語,她緩緩看了一眼文家,而後又看著一臉頹然的文紅軍道,“有這樣的原生家庭....也不難怪她會是那樣..惡毒的人。”

離開文家的時候柳絮聽從了耳機裡吳笙的安排並沒有拿走放在桌子上的支票,她離開院子前還看了一眼文秀娟媽媽所在的屋子,屋子門微微開著,包惜弱就躺在床上,她闔著雙眼,卻有一條縫注視著往來的所有人,就像寺廟裡微微闔眼的觀音一般。

柳絮離開的屋子裡爆發出一陣悲鳴——“造孽啊!”

柳絮感到疲憊,她離開文家,走出小巷時扔掉了藏在耳朵裡的入耳耳機,她向停在巷口的車子走去,吳笙在車子裡看著柳絮手機上的短信,她長摁後點擊刪除,柳絮就站在了她的車窗前,一臉倦容,“我...我想要睡覺。”

吳笙將手機遞給她,“我帶你回去。”

柳絮接過手機後一頭栽進後車座上,在她意識消散前她還能夠感受到在文家的那種靈魂的撕裂感,她一麵想著自己是不是要的精神分裂症了,一邊想著那就是吳笙嗎?倘若那是是吳笙通過她的身體在說話,那麼她的靈魂也太冷了,冷到....像是個死人

◎作者有話要說:

*柳絮:女鬼上身中

*我們吳笙也是彆有風味的一種壞女人,男女通殺

*朱令案最早在公眾號上看過這個案子,其實看到後麵覺得最悲哀的是解毒藥劑是巨他媽便宜的普魯士藍,真是悲劇。

*我第三卷存稿碼完了,如果明天更了的話往後都是日更,要不然就是後天更新開始日更

*感謝各位觀眾姥爺!我會趕緊碼完第四卷的!因為我也想看吳笙吳邪談戀愛結婚生孩子過日子!

chapter 17 案結

柳絮這一覺睡得格外漫長,昨晚上回到吳笙下榻的酒店後她喝了一杯水,就伴著吳笙輕聲打電話的聲音緩緩入睡,意識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柳絮還能從吳笙的輕言細語裡分辨出她正在哄著自己的女兒。

這個女人在同自己的女兒對話時是那麼的溫柔和藹,她輕聲細語地哄著女兒,就像是哄著自己的珍寶,她待女兒極好,仿佛在文家露出來的那個吳笙是柳絮做過的一場噩夢。

我大概真的是在做噩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柳絮心想,睡一覺吧,睡醒了以後一切又都恢複到正常的樣子了。

但什麼是正常呢?是文秀娟沒有死嗎?殺死了%e4%ba%b2姐姐的文秀娟也會活得像吳笙那樣嗎?擁有成功的事業,美滿的家庭?她對著公眾微笑的時候是否會想起破陋的文家裡像尊觀音像的母%e4%ba%b2,和持續發燒日漸衰弱的母%e4%ba%b2?

也許她的死亡,是在向姐姐贖罪。

上海的梅雨季結束了,天空湛藍清澈,連綿的雨水徹底洗淨了前幾日的陰霾,陽光透過紗窗輕柔地灑進房間裡,窗邊的書桌上放著一幅畫像,柳絮緩緩地走過去,隻一眼,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可是沒有什麼錯誤,是要用死亡來支付代價的。

不遠處仿佛有鋼鐵野獸長鳴,那厚重的轟鳴聲讓吳笙想起上世紀末她在長春上大學時,學校的不遠處就有工廠,鋼鐵野獸轟鳴著,她站在高處時能夠看見它們噴湧而出的霧氣——那是一個城市的呼吸,就像現在一樣,她對上海的記憶隨著時間與人逐漸淡去,但她還記得這厚重的嗡嗡聲是黃浦江上輪船的汽笛聲。

“地方不錯。”吳笙四下打量著,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市區裡的最後一片廢舊場,幾層樓高的鋼鐵垃圾矗立在此,同對岸浦東的幢幢高樓沉默地對視著,她就站在這其中一幢高樓的七層,這一層的窗戶都拆卸的差不多了,視野更加的開曠,和煦的風吹進來灌了滿堂春意,這裡不知道是誰布置了一下,就像是刑偵劇裡那樣,廢舊的高層,擺置著破舊的沙發和桌椅,灰塵與土礫遍布,正派主角和最終BOSS麵麵相覷。

“這地方到了晚上的時候可以看見黃浦江上輪船如過江之魚,對麵霓虹燈常閃,終夜不息,這是上海的生命河。”

對她說話的是是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青年男人,背稍稍佝僂著,仿佛隨時隨地保持著一種謙卑的態度,他戴眼鏡,笑起來笑紋很深,是一個一直笑著的人。

沒什麼表情的吳笙突然笑了一下,“很像嘛。”

男人本來以為來的會是柳絮,但是當他看到這個女人時也不意外,他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很是誠懇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畫了你的肖像。”吳笙看了一眼沙發,然年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見年輕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又好心提醒道,“我看了酒吧的監控,然後畫出了你。”

她又好心地比劃了一下,“長頭發,穿女裝的你,這對於我來說,很容易。”

這下子攻守之勢異也了,吳笙饒有興趣地看著臉色陰沉下來的男人,不,此時應該稱呼他為馬德了,他的額頭沁出了冷汗,吳笙又補充道,“你以為單憑柳絮一個人就能查到最後嗎?”

馬德從驚悚的心情裡緩回來,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位畫家,他以為她是文秀娟的舊友,被柳絮拉著進入到這個謎題之中,這下是他大意了。

但是,一個女人而已。

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