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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一經揭發,所有人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待,絕不姑息輕放。”

“至於後麵出來的帝主傳承,這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可更讓探墟鏡之名?傳遍九州,無人再疑。”

“所以啊。”淩枝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同?時給自己的眼睛蒙上綢帶:“探墟鏡以蘿州全城做祭,天降異象,如果指定王庭的人為帝,從今以後,那?人在許多人心中就是被認可的帝主。”

“是。”

“我們都想差了。”

溫禾安看著陸嶼然說:“昔日帝主稱帝,定都塘沽,幾十年前王庭與天都合作,定下名?為塘沽的計劃,我以為是針對你,針對巫山的行動,現?在想來並不如此。不論是想下在天都繼任者身?上的妖血,還是耗費大量時間心力集成的禁術,目的隻有一樣,玄機就在塘沽二字上。”

陸嶼然頷首,平視外界飛速流動的雲靄:“從始至終,王庭求的不是長生,而是帝位。”

聽到這,唯一得知某件事內情的商淮隱晦看他一眼,沒吭聲。

帝位,帝位現?在可能落在任何?一個人頭上。

就是沒可能再回巫山。

隔了一會,溫禾安以手支了支眉心:“我想不明白的是,王庭這是要推誰上位,王庭隻剩一位聖者,他不再年輕,在聖者中不算有名?,不曾為九州做出貢獻,他不行,江無雙也不行。他們費再多力氣?,造勢造到天上去,也守不住這個位置。”

百姓信他們,此刻被坑得守在中心陣線的聖者們怎會信?

坐有神殿,千年如一日鎮守防線的巫山能甘心?

被王庭狠狠構陷的天都能咽下這口氣??

探墟鏡認主又如何?,自身?實力不夠,背後世家支撐不夠,一個靠層數不窮的齷齪手段跟“帝”攀上點邊的人,死得也可以悄無聲息。

沒等溫禾安想明白,鏡麵又亮起來,趙巍

得知她?們正往這邊趕,這才像嚼了顆定心丸,將城中情況一五一十道來 :【探墟鏡早前閃爍五色光澤,伴有祥雲,到今日晌午,鏡前日晷中有血汩汩沁出,我府中灑掃%e4%ba%b2衛見此情形,慌忙上報,我%e4%ba%b2自去看,卻見血已淌成了三五道渠流,血中有金粉。】

這段時間因探墟鏡祥雲留下的修士不少,上次探墟鏡給了他們一個秘境,祥雲乃上吉之兆,這次指不定又有什麼好事。懷著這樣的想法,蘿州城人滿為患,而今一見鏡子淌血,心中惴惴,覺得蘿州怕是要出事了。

有敏銳些的,已經麻利地收拾好了細軟行囊,準備離開。

事情就是從這裡開始不對的。

他們出不去了!

先是修士們躁動起來,許多修為不太高的人都是來蘿州碰運氣?的,可不想無緣無故的丟性命,他們用了各種辦法,不論按正規路子來,還是從山林小道走,亦或還有人跳到護城河中想遊出去,皆無功而返。

一時人心惶惶。

像有一支無形的力量從外將整座城圈住,被圈住的人像遇見鬼打牆,無論如何?也翻不出幕後之人的掌心。

這下誰都知道不對了。

很快,留在城中還算有出息的青年才俊與城主府都得到了消息,前頭那?些人給%e4%ba%b2朋好友發消息,結果不論發什麼,都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趙巍行軍打仗多年,多奇怪的狀況都見過,當?下心中也有數,覺得是城中哪幫子弟在外惹了事,引來了哪方勢力不滿,他躍至半空,整肅衣冠,彬彬有禮朝外一拱手,聲音洪亮:“城中年輕的孩子多,遇事慌亂,尊駕抵蘿州,有何?吩咐,可與趙某說,一切都好商量。”

毫無動靜。

圍困之勢依舊無解。

他命手下將士攻城也無事於補。

這是聖者的本事,他確信。

聖者悄無聲息地來,不說來意不和?談,也不放人,這不是小事,更不是好事。

趙巍心中一沉,回府翻出自己常用的四方鏡,發現?消息也發不出去,情急之下找出另一塊不常用的。說來是他心細,亂世中守城比打城難,尤其蘿州如今風頭儘出,他更覺不安,為了真正緊急關頭能得到及時援助,這塊四方鏡後嵌的不是靈石,而是仙晶,總算勉強能發出一條消息。

他第一個發給了溫禾安。

蘿州的天漸漸黑了下來,烏雲如墨,閃電將天穹撕裂成無數片,像某隻龐然巨粅蟄伏的鱗爪放肆揮舞,各家門?前都點上了燈,可沒一會就跟被吸乾了禍源似的搖搖晃晃,微弱一線,此刻整座城池唯一的光亮就在城中心前。

探墟鏡所在的位置。

它流出紅色的血,源源不絕,已經濕透了高台,順著石板長街滴落下來,此刻又湧出鮮紅的光,那?光驟亮,像極了黑暗中一隻血紅的眼球,看這座城池時,透著濃烈的貪婪與惡意,且有越來越盛之趨勢。

任誰來看,都不會覺得這鏡子是神聖之物了。

這根本是駭人聽聞的邪祟!

他們被困在城中,無法與外界聯係,是成為了這東西的盤中餐!諸多世家子弟與散修都想通了這點,他們不顧一切地衝擊城外無形屏障,這種瘋狂的舉動驚動了原本瑟縮在家中的凡人,見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也是這般模樣,落在他們頭上的噩耗豈非更大。

蘿州城完全亂了,這種亂不可控製。

驀的,一道驚雷閃過,天穹撕開一道口子,大批大批著玄甲配刀劍的人湧入,隨後是身?著清一色月白錦服,繡有統一圖騰花樣的修士,來人浩浩蕩蕩,半懸在空中,驚人的氣?息凝結,毫無顧忌地散發出來,逼得周圍百裡雅雀無聲。

見過這圖騰的人麵色凝重。

王庭。

而很快,又有一行人將至眾人視線中。兩?位老態龍鐘,拄著竹節的老者當?先,身?邊有一位中年長相的男子負手而立,江無雙落後他們一步。

聖者稀缺,年輕時都搏慣了,成聖後反而沉澱了下來,又因帝主中心陣線的布置,世人隻知哪家有聖者,有幾位,卻不知聖者長得何?等模樣,更不曾見過三位一起出現?。

這若是換做平時,或許還有膽大的敢上前行禮瞻拜,現?在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卻都咽了下口水。

兩?位老聖者端得一副慈悲相,無視所有嚎哭求跪,淡而平靜地開口:“到時間了,開始吧。”

隨著這一句話?,蘿州城開始死人。

探墟鏡散發出朦朧的紅光,輕漫漫地撒出去,好似隔空抖落下一片薄若蟬翼的鮫紗,從城中心開始往外拓寬,凡人躲避不及,被光照到之後就被釘在原地,表情驚恐但無法動彈,很快渾身?痙攣抽搐,眼球外凸,嘴角流涎,不過三五個呼吸間,人已悶悶倒地。

街道上霎時多了百餘人的屍體,尚帶著熱氣?,死不瞑目。

紅光像貪吃的嘴,停在哪,哪就遭殃。

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散,令人作嘔。

許多人驚恐地躲避,探墟鏡也不急,依舊保持自己的章法和?速度,蘿州就這麼大,往哪跑?總歸跑不掉的。

趙巍紅了眼睛,他率部下結陣,直視半空中的聖人,深恨自己無權無勢,修為不夠,空有一腔勇氣?,逼問都像螻蟻撼巨象:“你們這是要做什麼!九州嚴令修士不可屠城,王庭是要與整個九州為敵嗎。”

天上下起雨來。

“今日之後,九州當?以我王庭為尊。”其中一位老者很是和?善地回答了這個問題。⑥思⑥兔⑥網⑥

他一擺衣袖,身?邊另一位老者跟著作雙手呈拱狀,一個巨大的陣法在他們腳下升起,人群中有人眼皮重重跳起來,認出那?可能是金銀粟的陣心。很快這個想法被印證,因為那?位最沉默寡言的中年聖者伸手往後一抓,抓出兩?位麵色慘白的老者,一男一女。

他們是徐家曾經的當?家人,徐遠思的祖父祖母。

身?後,仍有王庭兵士不斷進來,一輛輛巨大的囚車懸於空中,囚車上蒙有密實的白布,裡麵放置著外島的人,裡麵靜悄悄的,像裝著死物。

而紅光吞了一些人後,探墟鏡開始發生顯著變化。

它化作一輪碩大的圓月,虛高於高台,吸了新鮮的血和?性命,吐出來的卻是美?妙的雲彩,是拖著流光溢彩尾羽的鳳凰尾翼,也是碩大威嚴,盤旋又舒展,時而仰頭怒嘶,時而冷目而視的巨龍。

這些異象出現?在蘿州城的空中,不過須臾,就鋪展出百千裡,動人的%e5%90%9f唱弦樂悠悠蕩出很遠。

可想而知,若是吸足了東西,它會更為誇張。

趙巍高大的身?體因高昂的怒意與寒意而顫唞起來,他取了自己的銀槍,握緊了隔空一擲,爆炸般的聲響沿途一路炸開,刺向?探墟鏡。它像個優雅到不緊不慢的食人者,低修為修士與凡人一起吞,修為到八境九境的是硬骨頭,它不愛吃,但不必擔心,自然會有人全殺了將肉送到它嘴邊。

銀槍在距鏡麵三五十步的地方凝在空中,不得寸進,王庭大長老出手,陰惻惻盯著他,五指往空中一握,凝實的拳印猛襲而來。

王庭出了太多意外。

今日決不能再有意外。

所有人心中都憋著一團火,誰知道他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百年來又因這個計劃失去了多少。

不成功,便成仁。

王庭那?位稍年輕一些的聖者扯出徐家兩?位老祖,一拍手,麵無表情地道:“去祭金銀粟陣心吧。原本徐家的後輩們也該站在這裡,但他們成功逃走了,能從雲封之濱逃走的人不多,他們如此有出息,你們也可瞑目了。”

兩?位老者早知自己是什麼命運,滿目悲愴,灰敗不言。

人都貪生畏死,王庭聖者不想等他們磨嘰,當?即牽緊空氣?中無形的一根“繩”,徐家兩?位立刻露出被扼住喉骨,掙紮窒息的表情。傀陣師的戰力終究太弱,又被折磨了這樣久,早不堪一擊,隻待他們還剩一口氣?時,聖者將繩索一挽,拉著兩?人重重摔進陣心上。

血濺當?場!

徐家人與金銀粟當?真絕頂相配,有了兩?位九境傀陣師鮮血的滋養,陣心肉眼可見地亮起來,迎風暴漲,最終將整個蘿州都囊括進去。

趙巍也將死了,身?經百戰的將領隻有八境,王庭出手就是登峰造極的九境,動起真格來,他無還手之力。

在最後一刻,一隻眉心描刻殷紅紋路的紙傀小鶴橫擊而來,它展翅遨遊,悄無聲息洞穿了趙巍跟前的拳印,隨後配合從後至的冰霜薄刃一起,默契無比地反殺回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心神一震。

趙巍抬頭看去,見一行人從結界外踏進,為首幾位大家都認識,他尤為熟悉。此時有一人失魂落魄看著滿城鋪展開的金銀粟陣法,眼睛陡紅,呼吸破碎,憤恨悲傷到極致,他半跪在地麵上,悲鳴聲壓抑:“——祖父,祖母!”

這人是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