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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道:“你自儘吧。”

紛飛的杏花雨裡,黑衣男子拔起紮入地裡的刀,撐著殘軀站起來,扯下蒙麵的布,嘴角溢出輕蔑的笑。

他自刎了,倒在了滿地的花瓣裡。杏花隨風而落著,而那人卻再也沒能站起來。

鮮血將杏花染成了朵朵“寒梅”。

畫麵一轉,到了一間霧氣彌漫的屋子裡。

錢樾失神落魄地坐在水池邊,池水濕了他的衣裳,渾然不覺。

“都是我不好,是我來遲了。花花,你醒過來,好不好?”

“花花,你醒過來,快醒過來……”

“花花……”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靠著那聲音走近,夏花看到了錢樾的背影。

再靠近一點,越來越近……

她竟然看到他懷中抱著的一隻小狐狸,嘴裡碎碎念的,是“花花”這個名字。

水池邊的樹都成了枯木,花兒也都枯萎了。

屋裡屋外霧氣繚繞,宛如仙境,可惜沒有絲毫生氣。

“花花……花花……”

夏花從床上驚醒,捂著心口艱難地呼吸。

轉頭,地鋪已經空了。

黎明的熹微之光,透過窗簾照了進來。

天尚未大亮。

許多自己未曾見過的場景,如電影鏡頭般,在她的腦海裡放映著。

心口鈍痛。額頭汗如雨下。

夏花抓緊了薄被,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強行進入自己的身體一樣。

她正在被強製著想起某些塵封的記憶。

一千年前,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想搞清楚的問題,她的靈魂,正一點一點地誠實回答她。

第50章 第50章

她是一隻野狐狸。一千年前,好不容易修煉成人形時,遇到了個壞家夥。

那家夥有多壞呢?揚言要將她蒸著吃煮著吃燉著吃。她那時候單純不懂事,不知從哪兒學會了“睚眥必報”。

她偷他的印鑒到處“采花”留名,偷吃他家廚房裡的菜,常常弄得彆人餓肚子。

她還曾蔫兒壞地,在他虛弱得變成一顆草的時候,把他整個人扔進沸騰的油鍋裡……

好像,記憶裡,她才是最壞的那一個。

到底是為什麼,她要如此捉弄他呢?

關鍵的原因,她想不起來了。

腦袋很沉,很沉。

陽光刺眼,她倒在床上,拿手遮了遮。細密的汗珠仍然在臉上淌著。

漸漸地,夏花昏睡了過去。

記憶,變成了夢裡繼續的東西,說不清真假。

天已經大亮,錢樾仍舊沒有找到金毛犬。他現在空曠的原野上,看著遠方的天空一點點變得湛藍。

柔軟的浮雲懸在頭頂,飄來飄去,像是軟綿綿的糖。

那家夥會去哪兒?狗%e8%85%bf能跑多遠?區區彈丸之地,他竟然追蹤不到它的氣味。

他可是曾經穿越大半個城市尋找夏花。這回,一個小村莊,找一條狗去死活覓不到。

一整夜過去了,他一無所獲。

鞋子沾了不少泥土,已看不清原樣。

氣餒地站在原地,垂下雙手,慢慢蹲下。

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除非,那條調皮的金毛犬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小景,小景,小景……”一遍又一遍喚著它的名字,直到聲音都嘶啞。

錢樾倒在麥田裡,看著頭頂的青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執著的,是與金毛這麼多年來的情誼,還是……內心黑暗角落在作祟。

就算夏花永遠也記不起他們的過往,也沒什麼吧。說不定,那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沉湎於過去,改變不了任何事。

“一直以來,是我過於自私了嗎?”錢樾捫心自問,眼角有透明而滾燙的淚滴滑落。他咬著牙,打了自己一巴掌。

“連夥伴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男人?!”他這麼自責著自己。

小景從他寂寂無名就開始陪著他,轉眼間,已是數年過去。

他想起那天,從翻到的車裡醒來,發現他們在麥田裡。

救出夏花和金毛以後,錢樾把狗尾巴草放生了。

那間木屋,是夏花以前住的地方。當她還是隻小狐狸的時候。

她在那裡睡了兩天才醒過來。金毛當時就在她身邊趴著睡,足足睡了一天半。

小景和夏花起初雖氣場不和,但經過一段時間相處,脾性都變得理所當然差不多了。

振作起來,他繼續尋找起了金毛犬。耳邊隻有風聲蟲鳴,沒有聽到一絲狗吠聲。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錢樾快要把這地方掀個底朝天的時候,他找到了那條頑皮的狗。

小景癱在一棵古樹下,葛優躺。

錢樾拍了拍它的腦袋,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於是乎,他扛起狗,杵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一起回去。

外表看不出來太大的差異,就是他家那隻金毛。

狗回去醒來時,卻好像……傻了。

“二狗,你沒事吧?”錢爸爸一語道醒夢中人,“這不是你那隻狗。”

“這狗傻了啊,你看它眼軲轆都不轉一下……”

甚至,叫喚也不叫。

“莫非是中邪了?”

錢樾調整心情,認真觀察了一陣。他無奈地笑了笑,感到心寒。

這狗,還真不是小景。

“你我撕了那麼多年,想不到你先投降了。”

以這種……不戰而降的方式。

第51章 第51章

錢樾把狗拴在院子裡,看著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高齊,你這個壞家夥,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狗目光呆滯,傻愣愣地看著前方,沒有任何反應。它聽不到任何聲音,它的世界如今一片寂靜。

錢樾找小景快入了魔,一時頭昏眼花竟然沒有分辨出來。不過,兩條狗長的確實一般無二。

要說不同,怕是隻有靈光和不靈光。

本來,也有可能是小景出去一趟變傻了。

但當錢樾被點醒時,仔細觀察了一番。

氣味不一樣。還有,更不一樣的是,小景隻是一條普通的狗,而高齊則是狗妖。

不知為何,他竟變回了原形。

一年前,是他死乞白賴要做他的經紀人,說是要冰釋前嫌。

本來,過了千年,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錢樾都快忘了。

錢樾在X朝當“反派”那會兒,高齊投奔他府上,可他手腳不乾淨,做些偷%e9%b8%a1摸狗的事兒,

他就把他趕了出去。

正因為如此,他記恨了他很久,一直在外敗壞他名聲。結果,由於壞事做儘,他被抓起來,蹲了幾十年牢獄。

在專門鎖妖的監獄裡,日子是不好過的。

在那裡,成天麵對一群將近失心瘋的同類,日子絲毫沒有盼頭。

錢樾以為,千年過去,高齊的秉性會變好。誰知,他原是來尋仇的。卷了他的錢,敗壞他的名聲,做的是和以前沒什麼不同的事情。

在國外逍遙了一段日子,不知為何,他又回來了。

高齊來這個村莊,八成也是念舊。

錢樾把手覆上它的背,輕輕地順了順它的毛。

“你能原諒她,對嗎?當年,她把你交給那老道,也是職責所在。你這家夥,如此愛記仇,活的不累嗎?”

日上三竿,明媚的陽光照亮院子,鋪滿了一地。

沐浴在陽光裡的金毛犬,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曬日光浴。

錢樾不知道的是,這狗太過於記仇,為了追另一位仇人,不小心摔落懸崖,耗儘千年修為,還失去了記憶。

沒有粉身碎骨,已是上蒼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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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自然也沒有了怨恨之心。

夏花不像是睡懶覺的人,昨晚也休息得挺早。錢樾把狗安頓好,就去房間看她。

夏花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臉痛苦,像是陷入了夢魘中。

她發了高燒,渾身滾燙。

“花花,花花,你怎麼了?”他的眉頭緊蹙,一遍又一遍呼喚她的名字。

錢樾叫來了村子裡的醫生,給她打了退燒的點滴。

半個小時後,她的體溫漸漸降了。

但是,夏花沒醒。

錢樾握著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

不像是普通的發燒。

“我們得去城裡。”錢樾告訴二老,“我帶她去醫院。”

******

C市最好的醫院。

夏花躺在病床上兩天了,像是一個植物人的狀態。

醫生查不出來病因。

這是離A市幾百公裡遠的地方。

錢樾將手機開機,給蕭準打了個電話。

“幫我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他發了個定位給蕭準,讓他儘快趕來。

醫院裡的身體檢查顯示,夏花並無大礙。然而,她醒不過來。於是,錢樾給她辦了出院。

幾年前,他在C市投資,買了棟彆墅,在離醫院兩公裡外的地方。

他帶著夏花去了那裡。

夏花一直聽見有人在呼喚她,她努力睜開眼睛,卻做不到。

身體如墜冰冷漆黑的大海,越沉越深。

“花花,彆害怕,有我在呢。”

她的周身散發著冷氣。錢樾抱著她,想要給她所有的溫暖。

豔陽天,陽光甚至有些毒辣。

彆墅的客廳裡,壁爐裡的火燒得正旺。

作者有話要說:

第52章 第52章

“喂,苦情劇男主角,在火把你烤成焦炭前,請你讓開一點好麼?”

蕭準趕來的時候,恰逢日落。

薑黃色的夕陽透過諾大的落地窗,灑進寬敞乾淨的客廳裡。

新房子,家具什麼的都沒有。放眼望去,空蕩蕩的。

蕭準將剛從廟裡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地上,好心提醒那位坐在壁爐前的“苦情男子”。

他的背影孤單落寞,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見他無動於衷,蕭準沒好氣地走向前,把僵住的兩人拉遠了一點。

“一頭朽木。”他瞟了錢樾一眼,看著他懷中麵色蒼白如紙的夏花,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兄弟,你去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明明最怕火,還靠的那麼近。”蕭準笑了笑,“看來是真愛的力量呀。”

錢樾遲遲不肯鬆手,他整個人好像有點不在狀態。

“錢大爺,錢大哥,錢兄……死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