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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企圖從旁邊的留出的門縫裡擠進去。

誰知道,好不容易進了門,當她愣在原地東張西望,準備去尋找電梯的方向的時候,一條有力的臂膀,將她拉了過去。

幾步踉蹌,再一抬頭,入目即是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閃光燈在眼前耀武揚威,快門聲不絕於耳。

夏花慌亂地掙%e8%84%b1,卻被抓得更緊。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體被他死死地鉗製著。

男人看向鏡頭,亮了亮嗓子,勾%e5%94%87一笑,穩穩地說了幾句話:“不是什麼人,都能和我炒緋聞。你們有能力,就自己去調查。子虛烏有的帽子,彆隨便扣在我身上。”

旁邊的記者們眼睛裡放著光芒,猶如餓狼忽然看到了獵物一般。

他們又咋咋呼呼地問起了金牌經紀人高齊離職的事兒。

錢樾看也沒看一眼夏花,他對著鏡頭,回答得遊刃有餘:“至於經紀人的事,倒是可以告知。公司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在高齊回來之前,她就是我的臨時助理。”

他口中的“她”,就是指站在他身邊的夏花。

夏花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鍋,以至於她被這個男人帶上保姆車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忘了拚死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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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

夏花懊惱著,自己應該奮力掙%e8%84%b1錢樾的。她不應該沉默於陌生人的%e6%b7%ab威之下,結果搞砸了今天的見麵。

鐘離導演啊……八輩子難見到的一位神秘大咖……

給十八線小明星當經紀人可不是她的人生目標!

“咳咳……”兩聲清脆的咳嗽聲,打破了保姆車裡死寂般的沉默。

夏花神經緊張,立馬看向錢樾。“你有話說?”

錢樾沒說話,修長好看的手指搭上墨鏡的邊緣。

“對,我覺得錢先生應該解釋一下。我有必要知道真相。”夏花倒吸了一口涼氣,語速飛快地說。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墨鏡,然後緩緩地扯掉包住大半張臉的白色口罩。

車子剛好駛離一段黑暗橋洞,點點的碎金重新灑進來。

夏花的目光死死地釘在男人的側臉上。

忽然間,無數回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來勢洶洶。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拚湊出最想說的那兩個字:“爸……爸?”

三條黑線直直落下,砸在了錢樾的臉上。

他的目光深沉,薄%e5%94%87抿成一條線。

又是不說話。

唉。夏花暗暗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無奈地癟嘴。

駕駛座上隱約傳來笑聲,夏花下意識地想看身旁錢樾的反應,結果收到了對方一記淩厲的眼刀。

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夏花微微低下頭,側身去拿自己的斜跨小包。她翻出錢包,又抽出錢包裡的泛黃照片,直接亮在他的眼前。

“你看,我沒騙你啊。”夏花笑了,潔白的牙齒露出了好看的一排,淺淺的梨渦在白淨的小臉上蕩漾開。“這是我的全家福。”

照片裡,大背景是黑乎乎的牆麵。

慘淡的溫黃燈光裡,個子矮矮的那個小女孩,笑容看起來……甜蜜而溫暖。

男人的臉,一大半隱沒在黑暗中,加上畫質不清,臉部細節更是看不分明。

他和畫麵裡的母女倆保持著距離,渾身透露著淡淡的冷漠與疏離。

一縷光恰好落在%e5%94%87邊,好看的%e5%94%87部線條若隱若現。他的嘴角淺淡地牽動,露出略微僵硬的笑。

那是她所擁有的,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我就說是真的!你和他很像!我沒記錯!我發誓!”夏花繼續說。

錢樾挑眉,不可置信地看著夏花。他剛才,從她的語氣裡,居然聽出了……自豪和得意?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爸爸。”嚴厲的,鄭重的語氣裡,沒有怒意,他隻是想儘量表現得溫和一點,“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夏花有些尷尬地將手往回縮了縮,把照片輕輕地放回錢包,仔細夾好。

“我們以前見過的。”她又笑了,得意的。

一雙靈動的眼睛眨啊眨,裡麵倒映著熟悉的小人。

那是,愣住的他。

錢樾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他仔細想了想,淡淡地斜睨了夏花一眼,涼涼地說道:“暗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用費儘心思來引起我的注意。沒意思。”

他的意思其實是:我都讓你來我身邊工作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錢樾的話,聽起來有些盛氣淩人,可當他說到“沒意思”的時候,不知為何,夏花莫名想笑。

不知是她真的弄錯了,還是某人傲嬌慣了嘴上不饒人?

夏花輕笑,靜靜地望著他眼裡的那片深幽的湖,一字一句戲謔道:“那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啊?”

為了有逼真效果,她還故意表現出兩眼放光的樣子,順勢%e8%88%94了%e8%88%94嘴%e5%94%87,活%e8%84%b1%e8%84%b1像撩人的小貓。

“我不介意引狼入室。”他的%e5%94%87角輕輕地牽動,畫麵像是電影鏡頭一般定格。

夏花怔了怔,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男人的神情又變得淡漠起來,不知是故意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樣子,還是的確與爾等凡人不同,不食人間煙火。

夏花猜不透,於是放棄了揣度錢樾此刻的心理。

她靠在椅背上想休息一下,順便想想今天這些巧合的脈絡,結果對方冷不防扔過來一疊A4紙。

入眼的是,身高三圍這類字眼。夏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把這些都記下來。”他說,“當我的助理,你不會吃虧的。再怎麼說,一線明星與十八線還是有差彆的。”

“你……”夏花欲言又止,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去語言功能了。

這個人,不僅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且很記仇。

錢樾扭頭去看窗外的風景。他的眸光深邃,深褐色的瞳孔裡迸進了幾絲光芒。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夏花才一抬頭,便恰好看到了湖藍色的路標牌。

從箭頭和文字的組合來看,這不是去市區的路。

像是濃墨在翻著香氣的宣紙上暈染開來,那幾個黑色的大字,在夏花的心湖裡一點一點蕩漾了細小漣漪。

呐,下一站,是蘭葉山莊呢。

那是她午夜夢回多少次,想要去的地方啊。

“是……蘭葉山莊?”夏花緩緩開口,輕聲地重複了一遍。她側頭時,分明看到了身邊男人的臉色悅然了幾分。

“嗯。”他沉%e5%90%9f了兩秒,諱莫如深地冷笑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呢。”

“花花,歡迎回家。”

耳邊傳來的細語,像是魔咒一般,在腦海裡不停地盤旋。

她不知道的是,那是一個等待了千年的靈魂,看淡這世間紛繁後,發出的真誠的感歎。

“我就說……你還記得嘛。明明還記得的……”女孩靠著窗,看窗外倒退的風景,輕聲地呢喃。沒過多久,她的眼眶竟然溼潤了。

他沒忘。她也仍然記得。

是時間說了謊。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行駛著,如一條輕快的遊魚。

下一站,是抵達回憶的地方。

第4章 第4章

夏日的雨,伴隨著劃破天際的一道閃電,傾盆而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坐在保姆車裡的夏花,昏昏欲睡。迷糊之中,她聽到了一陣大雨瓢潑的聲音。轉過頭去看,車窗上的雨滴一層一層地覆上來,又一圈一圈地滑落。

司機先生在路邊停靠了車,轉過頭來,放大音量,對精神不佳的二人說道:“突然下雨了,山路肯定不好走啊。先生,看來,今天是去不成蘭葉山莊了。”

他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他方,帶著幾分飄渺。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雨越下越大。

夏花揉了揉微微發酸的眼睛,深呼了一口氣,偏過頭去問錢樾:“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沒有得到回應的她,剛想說:“可以送我回家嗎?”

結果,她被某人的話堵得死死的。

“掉頭,回家。”他動了動%e5%94%87,輕聲說了四個字,像是夢中的絮語。

錢樾閉著眼睛,仍然作出一副養精蓄銳的樣子。

之前說要去蘭葉山莊的時候,她的內心真的狠狠地波動了一番。小時候的記憶啊,在內心裡翻騰了好幾遍,被緩緩流逝的時間染上溫度。

現在又說不去了,她心裡或多或少有點空落落的。

就像,排了超級久的隊,終於快要到嘴邊的香草冰淇淋,卻忽然掉地上了的那種心情。

夏花咂咂嘴,眼裡滿是哀怨。奈何天公不作美啊!

蘭葉山莊在C城的邊緣,被建在了半山腰,是著名的度假地。最富盛名的是秋天時火紅到絢爛的楓葉。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夏季,也能欣賞到開到絢爛的薰衣草。晚上運氣好,說不定可以看到滿天星星。

可惜,一場雨,打破了夏花在來時路上所有的幻想。

去那裡的話,必須要經過一段盤山公路。下了暴雨,走山路的危險係數上升,出於安全考慮,他們今天必須返程。

當回憶被封在匣子裡,不去觸碰,手上便不會染上灰塵,心裡的湖也將一片寧靜。

夏花悶悶地看著路牌一步步往後倒退。她憋著一股氣,歪著頭看窗外落的雨。伸手在冰涼的車窗上隨意地劃了幾筆,然而沒過幾秒,雨珠重新覆蓋上來,畫出來的簡單的笑臉變成了哭臉。

記憶的回廊裡,一個肉嘟嘟的小女孩,偷穿了媽媽的花裙子,跌跌撞撞地走著。

那時候的純真傻樣,現在想起來,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

很奇怪,三歲以前的事情,夏花記得特彆清楚,包括第一次見錢樾。

那時候,媽媽還很年輕,喜歡穿各種繡了花和蝴蝶的連衣裙。那時候,她的家還在C市,嵐葉山莊的旁邊。

她第一次見到錢樾,是在自己家的院子裡,花叢旁。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看清他的樣子,隻是傻傻地歡快地喊著“爸爸”,以為自己刹那擁有了全世界。

“爸爸……”不知不覺地就說出了口,夏花甚至分不清了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她低低的說著,小心翼翼地,鼻子發酸。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雨刷一刻不停地工作著。雨還在下,司機先生專注在方向盤上,並沒有多注意後座。

嘩啦嘩啦的雨聲,像是天空特意給記憶的黑白電影配的樂。

夏花悻悻地縮回手,撚了幾下指尖的水漬,喃喃道:“爸爸……”

安靜的汽車後座,身邊的男人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他輕輕地回應。“嗯,我在。”

他動作輕緩,為她擦拭了手上的水滴,然後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給她一點溫暖。

“我很想你呀。”女生的粉%e5%94%87嘟嘟的,輕笑著說了這句話,臉上浮現出的幸福感那樣明顯。

錢樾的表情猛然就僵了一下。他愣住,木木地抬眸,看向這個又陷入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