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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在心裡琢磨了一會,沒琢磨出個頭緒來,便也沒再讓人去喚吳氏。裴三少奶奶又道:“這屋裡怪悶的,我剛才來時,見到一處分外雅致的地方,老夫人,不如我們去走走吧?”

岑老夫人應了,被她扶著往外走去。

裴三少奶奶笑道:“我在家時,也常陪外祖母出外走動,外祖母常說,人老了就該多走動走動,吃什麼養胃健身的東西,都不如多走走,走多了,人的精氣神也就走出來了。”

“的確是這個道理,可我年紀大了,兒孫們也各自有事情,已經有許久沒人陪我這麼走走了。”岑老夫人自然沒有把幾個媳婦算做自己的兒孫。

裴三少奶奶寬慰她道:“兒孫們的福氣又何嘗不是您的福氣呢,聽聞您大兒子快要出任四品大員了?”

岑老夫人的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向裴三少奶奶,她臉上仍舊含笑,目光溫柔,教人看不出半點異樣來,許是她想多了?岑老夫人想到最近吳氏常在自己耳邊哭訴的,老大眼見著快要升遷的時候,卻因為被老二的事情牽連,如今仕途堪憂。

她皺了皺眉,聲音微微冷了下去:“老大他不常跟我說這些事情。”言下之意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裴三少奶奶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一樣,繼續說道:“依我看,您大兒子的仕途一定是極平坦的,三品就能外派出去做個巡撫,熬幾年資曆,回來就是二品了,到時候,定少不了您的誥命。”

誥命……岑老夫人的心微微有些鬆動,但嘴上卻道:“隻要老大仕途平坦,能為聖上儘心儘力,我就心滿意足了。”

裴三少奶奶微微一笑,看見岑老夫人目光閃爍,知道她說的不是心裡話。於是站定了腳步,看向岑老夫人身邊的金媽媽。岑老夫人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裴三少奶奶帶過來的人已經全都落到後麵去了,而她身邊,也隻剩下一個金媽媽。她立刻明白裴三少奶奶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笑道:“你不用介意金媽媽。”

裴三少奶奶的眉頭蹙了起來,不言不語。

岑老夫人知道她是不信金媽媽,本想再解釋,但見裴三少奶奶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恐怕她不願意說了,便還是讓金媽媽走了。

裴三少奶奶這才道:“您若信我,就趕快去一趟徐家,將您的二兒媳婦接回來吧。”

跟徐氏又有什麼關係?!岑老夫人疑惑地問道:“為何要接她回來?”

裴三少奶奶歎了口氣:“我這趟來,其實是菱朱讓我來的。”

岑老夫人想了想,終於想起來菱朱是誰,她是岑虹的未來婆婆,姓袁,曾來拜見過她,也是個懂禮數的人。

“您怕是不知道,徐家的老太爺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他年輕時,可還曾是太子少傅。太子少傅,那就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啊。彆看徐家老太爺如今不涉朝政了,有一回聖上做了荒唐事,徐老太爺可是當庭斥了聖上。”

岑老夫人聽的目瞪口呆,在她的印象裡,天大地大聖上最大,就算是皇太後,也奈何不了聖上啊,怎麼就突然冒出來個人能訓斥聖上了?!

裴三少奶奶又道:“我這番話,隻說給您聽,也希望您彆告訴彆人。”說著,她又看向遠處正伸長了脖子看向這裡的金媽媽,“再%e4%ba%b2近相信的人都不能說。”

岑老夫人連忙點頭,裴三少奶奶揮了揮帕子道:“您的一場夢大半個京城的人可是都知道了,恐怕不久就會傳進聖上耳朵裡去。天地君%e4%ba%b2師,若岑將軍選了儘孝,而不要君臣之忠,聖上心裡會怎麼想……罷了,我說的也夠多了,岑老夫人,今日太打擾您了。”

岑老夫人呆愣愣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著裴三少奶奶娉娉婷婷地走遠了。金媽媽和幾個大丫鬟立刻跑了過來扶住她。岑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道:“好生送客,扶我去休息……”

晚些時候,吳氏得知了這件事情,一麵氣憤於岑老夫人沒讓她去陪客,一麵想知道那位裴三少奶奶來是為了什麼的,遂去了一趟主屋,見了臥在床上的岑老夫人,立刻做出一副自責的模樣:“都是媳婦不好,早該來幫您待客的,卻還不孝的讓您勞累。”

岑老夫人什麼話都沒說,目光盯著窗幔上福壽延年的繡花,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吳氏覺得這是個機會,又道:“其實是麗姨娘覺得不舒服,媳婦不敢怠慢,換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沒事,麗姨娘卻說自己%e8%83%b8悶,說想要出去走走……”

岑老夫人的眼睛動了一下,斜瞥著吳氏,讓吳氏覺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於是立刻住了嘴。岑老夫人這個時候終於說道:“她想走,就讓她走。”

吳氏先是一喜,隨後又是一驚,看向岑老夫人,生怕她又鬨起來,卻見她麵無無異,隻有些不耐煩地道:“你先出去吧,讓老二過來。”

岑虞正跟徐氏一塊在徐老夫人房中看花樣,上一回岑虞隻是說說,然而這一回,卻是一語成籖,徐老夫人特彆說了要為他們置辦冬衣,徐氏也沒推拒,帶著岑虞就去了。

房裡並不止她們,幾房的夫人奶奶姑娘都在,就連懷著身孕的石靜芙都在。岑虞特意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穿著紫綃翠紋裙,嘴角帶笑,雖然笑容看上去像是冷笑,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但麵色已經變得紅潤起來了。

岑虞隻看了她一眼,就徐老夫人叫了名姓,讓岑虞過去,坐到她身邊。岑虞乖乖照做,徐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身上比著花樣子。還沒坐上一個時辰,便有丫鬟來稟,說是少爺們下學回來了。

徐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疑惑道:“才這個時候,怎麼就下學了?”

她話音落下,當先進來的徐家老三徐鴻軒開口道:“剛讓小岱入學,正巧碰上先生們有事,書院放假,就隻登記了。”

他身後跟著的正是已經換上了一件雪白深衣,係著藍色腰帶的岑岱。他一抬頭,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便沉著臉,給眾人都行了禮。這個表情在大人臉上未免有些嚴肅,但是在岑岱身上,看著就像是他裝作老持穩重,分外可愛。

二舅母將他攬到懷裡:“這是誰家粉雕玉琢的小少爺,若沒人要,那我可領家裡去了。”

徐氏也跟著笑道:“二嫂快點把他領走吧,隻要記得彆少了我的銀子就行。”

岑岱雖然知道這是玩笑話,但到底十分彆扭,從二舅母懷裡竄出去,來到徐老夫人身邊道:“我是外祖母家的!”

徐老夫人被他逗笑了,正要說話,卻聽見一個咳嗽聲:“隻是你外祖母家的嗎?”

岑岱是知道兩人關係不好的,這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岑虞想了一陣,替他答道:“外祖父不也是外祖母家的嗎?”

按說童言無忌,這話若放到彆人家裡,肯定是會逗笑大家的,但是徐家兩個祖宗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簡單的不好了,經年陳屙,若不是子孫眾多,恐怕早就和離了。此時岑虞這麼說,就讓眾人擔心起來。

擔心這兩人中的一位會發脾氣,或者兩人一塊發脾氣。

但徐老夫人很快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岑虞的頭道:“虞兒說的對,你外祖父就是外祖母家的!”這話說起來倒像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但性格一向冷硬的徐老夫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足以讓眾人驚訝的了。

眾人哪能不給麵子,紛紛上前湊趣。

徐老爺子能來這裡就代表不會計較那麼多,見徐老夫人沒在晚輩麵前給自己難堪,也就將手中拿著的盒子放到矮幾上,坐在岑虞旁邊。隔著一個岑虞,兩人看也不看彼此,隻是到底做了幾十年夫妻,默契地不去觸及對方的死%e7%a9%b4。~思~兔~網~

“要不是你外祖父年輕時候有能耐,恐怕現在真要是你外祖母家的了。”徐老爺子嘿嘿地笑了兩聲,撿起一塊綠豆糕喂岑虞。

他興許不是想喂岑虞,而是把她當成小貓小狗去逗了,岑虞張嘴要吃的時候,他就拿開手,反複幾次,徐老夫人在旁邊噗嗤地一笑。岑虞不高興地轉過頭,自己要伸手去拿綠豆糕,岑老爺子眼疾手快地將綠豆糕端起來,笑眯眯地衝岑虞道:“虞兒,你說一句外祖父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外祖父就讓你吃綠豆糕。”

岑虞默默地看了一眼徐老爺子手裡的盤子,默默地低下頭去看矮幾。

這個時候岑岱出來了:“外祖父,我我我我,我願意說。不過我想要的是您房裡的那套文房四寶。”

徐老爺子想了想道:“好。”

岑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外祖父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了!”說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徐老爺子。徐老爺子被逗笑了,立刻讓人回房去取那套天下也不過隻有不足百套的阮大師%e4%ba%b2製的文房四寶。

趁著下人去取東西的空檔,徐老爺子又看向岑虞:“虞兒沒什麼想要的嗎?”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開了矮幾上的盒子。那盒子並非上下開合,而是一按那盒子上凸起的麒麟爪子,就緩緩自中間裂開,盛放其中的東西被裡麵的木托緩緩托起。

裡麵放著一隻鐲子,是隻木鐲,看上去倒沒有什麼特彆的。

徐老爺子看見眾人有些失望的眼神,於是將那木鐲拿起來,左右扭轉,那鐲子上居然有一隻朱雀緩緩成型。徐老爺子得意了起來:“看見沒有,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

說著,他又看向岑虞:“虞兒,你想不想要啊?”

岑虞正要搖頭,卻見徐老夫人突然探過身子,從徐老爺子手上奪走了那隻鐲子,又對岑虞道:“虞兒跟外祖母說那句話,這鐲子就是你的了。”

岑虞這回歡快地來到徐老夫人麵前道:“外祖母是全天下對虞兒最好的人啦!”

徐老夫人聽的滿意了,三兩下將鐲子變回原樣,給岑虞戴到手上。又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徐老爺子,徐老爺子一副痛心的樣子。

岑虞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學著徐老爺子的樣子,左旋右扭,一隻朱雀在她手臂上緩緩成型,正卡在她手臂上,薄薄的木片繞了三四圈,直繞了岑虞的一大半手臂。朱雀的樣子更加明顯了起來,棕色的木頭上畫了紅色的花紋。

說實話,這麼看上去,雖然有些奇怪,但的確是十分漂亮的。

徐鴻軒走過來,又在那木片上撥弄了兩下,岑虞聽見兩聲細微的機杼聲,隨著他的動作,那隻朱雀居然緩緩抬頭,像是要活了一樣。

岑虞屏住呼吸,卻見那朱雀隻抬了抬頭,也對,畢竟是木頭做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岑虞剛要抬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