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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千年,世道依舊如此。

現在,路菲菲深刻理解為什麼國外社交禮儀裡有一條“不談政治”“不談信仰”,這種事,一談就得撕,果然談天氣才是最安全的。

秦世勇還在絮絮叨叨說著兒子也被前妻教育的不喜歡他了,以前最喜歡他。

路菲菲心裡想:“那可不嘛!你又不管他。”

很多女人離婚後,含辛茹苦地帶大孩子,結果孩子跟爹和奶奶住了沒幾天,臭小孩就立馬倒戈,聽信奶奶的“你媽是個壞女人”。

她們就隻能到處哭孩子是個白眼狼。

其實,不能說孩子是白眼狼。小孩子懂個%e5%b1%81,他們隻知道不想被人管,誰管他,他就討厭誰,誰不管他,誰給他放縱的自由,他就喜歡誰。

陳姐的兒子是長大了,懂事了,知道誰才是真對他好。

前陣子,陳姐店裡一個小姑娘還跟路菲菲說,陳姐兒子向秦世勇要兩百萬,否則他就改姓,讓秦世勇臉上無光。秦世勇舍不得這個有出息的兒子,就把錢給了。

小姑娘說起這事的時候,一臉的興奮:“真是太爽了!哈,拿捏著改姓就能讓他出兩百萬。”

路菲菲禮貌地笑笑,她不知道這到底哪裡爽。

陳姐娘家不缺這兩百萬,離婚的時候,秦世勇也沒有淨身出戶。

現在秦世勇手裡的資產又回到了兩億多……區區兩百萬,到底爽在哪裡?跟罵了領導一頓,然後自己辭職滾蛋的所謂“整頓職場”一樣的莫名其妙。

真是拉低了整個爽文的格局。

秦世勇還在繼續說兒子在意大利學服裝設計沒出息,應該聽他的,去德國學機械……

眼看著再不人工乾預,他就要沒完沒了,路菲菲馬上抓緊時間,把話題轉移到:“德國的機械現在還那麼遙遙領先嗎?我聽說中國的設備在非洲才是最暢銷的?”

“便宜嘛,非洲人對精度要求沒那麼高。”秦世勇舉了幾個例子,當地人也不是真的蠢笨如豬,精度低、技術含量不高的設備壞了之後,他們自己能想辦法修好。

過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設備,有的為了保證技術專利的保密,必須用專用工具拆,外人一拆就徹底壞了,這種東西,對於非洲大區來說,非常不友好。

說到工作,秦世勇就沒有剛才那麼麵目可憎了。

路菲菲非常希望他能繼續說工作,不要再扯家庭那些事,她怕自己會出於個人情感,忍不住把這個不錯的生意夥伴打出腦漿來。

路菲菲:“現在那邊局勢確實安定了嗎?我想去一趟看看情況。”

秦世勇:“隻有一些偏僻的地區有小股衝突,在首都已經停火了。雙方都知道外國人是他們的經濟支出,他們不會故意襲擊外國人,如果去偏遠地區被流彈打中的話,隻能說運氣不好,目前沒有聽說哪個外國人被擊中。”

路菲菲皺眉:“都停火談判了,還……哦,我懂了,是不是邊打邊談?”

為了爭取在談判桌上最大的利益,就必須讓對方知道,就算再打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贏得越多,在談判桌上能拿到的就越多。

戰場上拿不回來的東西,在談判桌上也拿不回來。

一天談不完,一天不停火。

路菲菲不通當地的語言,不過想要找精通漢語的本地人不難,秦世勇:“我用過幾個翻譯,不過你得小心,當地人報十塊,他們可能會跟你說要一百塊。雖然要識破不是很難,但是每次都要這麼小心,做生意也會很累。”

路菲菲:“如果我請兩個翻譯,讓他們互相印證呢?”

秦世勇笑起來:“你就不怕他們兩個串通嗎?”

路菲菲:“嗯,有這種可能……我可以試試看。”

李斯跟趙高還不一條心呢,%e4%ba%b2兄弟還能兄弟鬩牆呢,路菲菲相信隻要是兩個利益各自獨立的個體,就沒有拆不散的串通。

秦世勇做為丈夫和父%e4%ba%b2,是不合格的。

做為合作夥伴,意外的靠譜。

他跟路菲菲說每天都會時不時的停電,唯一保證能供電的是使館區,實在供不上了,使館會自己發電,對在當地的本國人也比較友好,真在停電的時候特彆著急用電,去蹭個電也沒什麼問題,當然前提是得跟裡麵的工作人員互相眼熟,彆平時不交際,有事了就直楞楞地往裡闖。

還有食物、飲用水等等必須的民生問題。

秦世勇給她了好幾個當地有頭有臉人士的聯係方式,特彆是大使館的電話。

路菲菲心情挺複雜,陳姐跟她說過,秦世勇每次回家就是跟遊樂園一樣,巡視一圈,逗逗孩子,去%e4%ba%b2戚家走一圈吹吹自己怎麼做生意,在非洲多麼受人景仰。

也不問陳姐一個女人帶孩子,照顧公婆有什麼難處,走的時候,陳姐給他收拾行李,他拎著就走了,問,就是“老夫老妻了,還搞那些粘粘乎乎的乾什麼?我按時寄錢回家不就行了?”

從秦世勇對她的態度來看,也不是想跟她發展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單純是把她當成一個好用可靠的合作夥伴。

他不是不會體貼照顧彆人,就是覺得老婆不用體貼,已經跟他綁定利益了,合作夥伴才需要,不然可能就跑了。

曆史上多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私德上,特彆是男女的事情上都一言難儘。

路菲菲不再關心他們夫妻倆的事情,也不做任何評價。

在臨走之前,讓公司裡的策劃把秦世勇的二手車生意先做個草案給她看看,基本方向確定沒問題,合同簽完後,她就出發了。

機場,那叫一個破。

比佛山老機場更破。

飛機剛停穩,路菲菲就隔著舷窗看到一個人手裡舉著牌牌,上麵寫著她名字,這是秦世勇幫她提前找好的司機,旁邊就是他開來的車。

秦世勇當真路子這麼野?!

接人的人,能直接把車開到機場跑道上???

然後,路菲菲就釋然了,飛機上為數不多的外國人都人是這樣的待遇。

上車後,車子開到一個專門的貴賓VIP區,尊貴的外國人不用下車,邊檢人員%e4%ba%b2自到車邊上服務,檢查護照,蓋入境章,再客客氣氣地把護照還回來。

從機場到市區一路上破破爛爛,一進使館區,就好像完全進入了另一個次元。

酒店意外的豪華,雖然屋裡的水平也就跟一百塊錢一晚的快捷酒店差不多,但至少外牆上沒有子彈造成的孔洞,也沒有被炸塌的地方,甚至還有欣欣向榮的草坪!!!

前台服務生會說英語,沒有口音,動作也很嫻熟,應該不是臨時隨便被拉出來湊數的。

路菲菲心想:看來情況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放下行李,路菲菲就去洗了個澡,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倒一倒時差,明天再去找人,摸摸情況。

就在路菲菲閉著眼睛把手摸向洗發露的那一瞬間,正在往外噴吐熱水的水龍頭忽然安靜了下來。

路菲菲睜開眼睛,水龍頭沒有水了,隻有最後一滴小水珠,懸在出水口。

然後,它掉落在地,發出“叭”的一聲輕響。

徹底沒有水了。

在中國的大城市,屋裡沒水,不是停電影響二次供水的高層房間,就是水管爆了,停一會兒就會好,很多人都不會有特彆的反應。

路菲菲是在疫情期間在廣州遇上缺水缺壓,小區停水三天的悲劇,對於缺水有危機意識。

她立馬穿上衣服,衝到酒店外的商店,把桶裝水瓶裝水先掃蕩了一圈,讓店主送到她房間。

看著擺了半屋子的淨水,路菲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啊,那三年,真是鍛煉人。

此時,其他外國人才好像如夢初醒似的,從各自的房間裡出來,向酒店工作人員打聽是怎麼回事。

不出路菲菲所料,這不是臨時停水,是自來水廠那邊罷工了。

“為什麼?”路菲菲很好奇。

好不容易生活在太平的地方,難道不應該好好的工作,賺錢養家嗎?

難道,自來水廠的工人也有什麼訴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有消息靈通人士說:“他們要求不管是誰上台,都要保證不開除他們,也不降工資。”

路菲菲仔細聽下來,大概就是說。

現在,內戰打完了,就不需要那麼多士兵。

戰爭時的戰鬥力,在和平時期就是勞動力。

這些有“從龍之功”的勞動力,除了家裡本來就有產業的,可以回家繼承家業,其他人自然希望能得到舒服又高薪的工作。

首都自來水廠在他們看來,就是舒服又高薪,而且還提供宿舍,可以把家裡人都接過來。

畢竟首都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後一個開打,第一個停火,實在不行,還能往使館區逃,怎麼都比鄉下地方安全。

現在自來水廠的人是老總統時代就在廠裡乾活的,廠長也是老總統提拔的人。

雙方都是新勢力,在爭總統大寶之位。

不管他們誰上台,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來水廠現在的員工,都大概率會滾蛋,給%e4%ba%b2信騰位置。

所以,他們搶先罷工,要求正在談判的雙方正式給他們一個承諾,保證他們的工作和收入。

非洲大區雖然匹配機製優秀,不過真能做到完全不要臉的,也就那三大著名“仁君”:阿明、博卡薩和蒙博托。

其他的地方隻要應下來了,新老板再怎麼不樂意,也得稍微注意一下自身形象,不會剛承諾就反悔。

完全沒有囤水的外國商人們急了,他們中幾個常年與這裡打交道的人站出來,直接找到正在談判雙方,要求他們馬上處理,否則他們就離開這裡,正在談的生意全部作廢。

正在談判的雙方快速達成第一個共識:安撫情緒逐漸暴躁外國人。

不管誰上台,這些有錢的外國商人都是新政府的重要財富,可不能得罪。

路菲菲跟著一起聽,他們的現實問題也很多,確實有很多軍人要退伍,退伍就要安置,要麼給崗位,要麼給錢,而且還得給到位,不然他們會變成最大的威脅。

然而,現在他們沒什麼錢,也沒什麼崗位,還指望各位外國商人能提供大量的就業機會。

他們一邊哭窮,一邊保證會儘快解決。

彆的外國商人從這些套話裡聽出了什麼,路菲菲不確定。

她從哭窮裡聽出了就算是太平時節,城市裡治安也並不那麼可靠。

中國人,做為在全世界流竄的街溜子,不管什麼危險的地方,都一定會有老板在這裡做生意。

路菲菲就曾在亞馬遜叢林裡見過賣方便麵的中國人、在柬埔寨賣菠蘿的中國人、在某個南美山溝裡賣餃子的中國人……

這些人,有錢,抱著富貴險中求的想法,但也並非完全不惜命。

路菲菲忽然覺得除了往這邊賣開采黃金的設備之外,還有一個肯定有生意的事能做——安保公司。

這裡槍便宜、人便宜,就是可能腦子不太好使,沒有戰術,也很有可能缺乏職業道德,比如跟綁匪聯手,把雇主給賣了。

嗯……需要培訓和詳細的獎懲製度。

短暫的會議結束之後,路菲菲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