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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祠祭祖,她要是樂意,族譜為她單開一頁都行。

他們去找秦黛楠的時候,撲了一個空,說秦黛楠和路菲菲已經走了,去了鄰省。

兩個村子裡的祠堂,隻能叫“小宗祠”,真正的祖祠在彆處,雖然離得不遠,但屬於另一個省。

那裡住著寫在族譜上的秦氏族長,他熱切邀請秦黛楠和路總過來,參觀考察。

祖祠比小宗祠氣派多了,三進的大院子,雕梁畫棟,兩邊站滿了人,鑼鼓喧天,吹吹打打,鞭炮齊鳴,歡迎秦黛楠來祭祖祠。

熱熱鬨鬨過了一天,回到旅館,路菲菲發現秦黛楠有些不快,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秦黛楠:“今天陪祭的人,都是男的。他們什麼都不做,就能進祠堂,我得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才有資格與他們並列。”

“哎,往好處想,好歹你進去了是不是?能在鐵板上砸下一道口子,再一點一點的來,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還能有第三個~你看見人群裡的那些小女孩了嗎?你為她們立了一個榜樣,讓她們能看得見希望。人啊,不怕辛苦,就怕白辛苦。”

晚上,路菲菲給段風發了拍的祭祖視頻,段風挺喜歡民俗熱鬨的場麵,順便收下來當素材。

他問路菲菲:“怎麼感覺你比秦黛楠還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正中間供的是你的長生牌位。”

“供長生牌位也就那樣啦,千百年來的祖宗家法規定女人不能進祠堂,我讓她進了。勝過祖宗家法的感覺,還是很好的嘛~可能像你畫出比肩《睡蓮》的作品那樣快樂。”

段風:“……我畫不出來!”

路菲菲:“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我能讓秦黛楠進祠堂,也能讓你的畫進盧浮宮!”

段風頗有自知之明:“……不了不了……德不配位,強推隻會灰飛煙滅。”

“哼,真沒用。”

第154章

進行過幾次實地探訪之後, 路菲菲對靠山縣下屬的幾個村都有所認知。

河窪村明明離縣城最近,卻最封建。

原因就是因為他們離縣城近,早期在縣城裡工作的人都是河窪村的男人。

手裡有權, 自然要用一套特彆的儀式來穩固地位。

單開族譜、能隆重的進宗祠祭拜, 都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越是擁有了特權, 越舍不得特權被更多的人分享。

路菲菲的出現, 讓他們那點可憐的權利顯得如此脆弱無聊。

河窪村的男人們嘴上說著:“不都是四個輪子麼, 我們也有。”

真看到彆的村的人開上了帶空調、真皮座椅、流線氣氛燈, 還有強力推背感的好車, 他們心裡不酸是不可能的。

村支書看著附近幾個村大賺特賺, 嫉妒的眼睛發紅。

他四處托人打聽, 這鬆露要怎麼樣才能自己賣。

還真讓他打聽到了, 村支書回來興奮地告訴村裡人:“外麵鬆露都賣得可貴啦!隨便就能賣上價, 我們根本就不用采完了給定河縣的人賣, 我們自己就能賣!我在展覽會上認識了一個采購鬆露的商人, 他說可以直接從我們這邊收。”

采完鬆露, 再交到定河縣包裝、運輸, 最後算下來, 分到他們手裡的鬆露每公斤才三百多人民幣, 要是自己賣,直接就能賣五六千歐元, 品相好的能賣到一萬多歐元一公斤。

這中間給賺了多少差價!

一村子的人立馬上山,把劃在本村名下的山頭都翻了一遍,大大小小,一個不留。

照他們的說法:“小的就賣便宜一點唄。”

然後就是一村子的人興衝衝的裝箱, 開車送到機場,美好的夢想是“買張機票, 走貨運,一天後,鬆露就到買家的手上了。買家打錢,大家分賬。”

夢想破滅的時刻,是到了機場,工作人員告訴他們,生鮮出國需要有海關、檢驗檢疫、出口資質證明、報關清關以及等等一大堆手續。

就算不是按商品出口,而是當做給朋友送禮,也得有檢驗檢疫。

這個工作人員還挺好心,又給了他們重重一擊:“你們這個包裝就不行,路上就撞壞了。”

至於檢驗檢疫的時間,運氣不好可能需要卡十天。

到時候什麼香味兒都沒了。

路菲菲的公司有錢援朝在,以極快的速度獲得了生鮮出口許可,又與進口國的高層都建立了和諧友好的關係,可以做到無人機直奔國內機場,快速通關,立馬上飛機,對方同樣快速檢疫通關。

從深山的土裡到富豪的嘴裡,前後不會超過三天的時間,是鬆露的最佳保質期,保證那股濃冽的香氣不會散去。

這些背後的故事,是河窪村的人完全不知道的,他們以為的賣鬆露,就是跟去縣城小飯店訂菜一樣,有人要賣,就送貨上門,拿錢,結束。

現在,他們村劃區裡的鬆露都被翻騰光了,連隻有拇指大小的都沒放過。

自己賣沒賣掉,想再轉回送到定河縣也沒用了,從出土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本地人都很懂行,這鬆露出來幾天了,他們聞一聞,看一看,就能判斷出來。

幾十公斤的鬆露,拉到縣城沒人買,往國內其他城市賣,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賣。

他們知道可以在網上賣,於是,找全村最有文化的人,去淘寶掛了一個賣鬆露的鏈接。

價格定的比市裡最便宜的鬆露還要便宜一半。

他們尋思著,怎麼著也能賣掉了吧,都打折折成這樣了。

網上銷售就是好,剛掛出一天,就有人下單,買了最便宜的那款,就是隻有拇指蓋那麼大的規格。

他們用紙盒子裝箱,村長兒子%e4%ba%b2自開車送到市裡的快遞站點,寄出去。

兩天後,河窪村來了許多人,縣裡的領導,還有市裡的領導,都來了。

等待著他們的是幾大罪狀:“惡意破壞鬆露市場,惡意價格競爭,對鬆露資源進行破壞式的采掘……”

很多政令到了偏遠地區,都是靠人情來維持運轉,河窪村不僅得罪了縣裡市裡,還有人挖鬆露的時候挖上了頭,跑到其他村子的地盤去挖呀挖呀挖,這可把幾個鄰村都得罪了。

原本劃給他們的各種扶助款,大大縮水,鄰村人看著河窪村的人也沒好臉色。

至於河窪村到縣裡“當官”的有出息男丁,現在見事情鬨大,不僅不敢幫自己村說話,反而堅定堅決執行縣裡市裡的一切決定。

越是從河窪村出來的人,越是積極站隊表明態度,生怕自己因此被遷怒。

反正他們的家人都已經接到縣裡住了,村裡變成什麼鬼樣子,一點都不影響他。

無事,故鄉之光,村宴坐上席。

有事,恨不得能殺幾個故鄉人,以證明自己不偏私。

氣得村裡的老人直跳腳,痛罵子孫不孝,指望不上。

男人都躺了,倒是村裡的幾個媳婦,到處奔波,希望各位領導能網開一麵。

也有人直接求到路菲菲這邊,想請她向領導們說說好話,不要斷了他們村的生計。

公司裡的人都從秦黛楠那裡得知那個村是個什麼德性,都說:“男的都放棄了,她們還這麼積極?”

小吳覺得積極很合理:“本來一家分五萬,現在分不到了,能不著急嘛,再說,這次要是她們能把錢跑回來,以後肯定在家裡的地位也高了啊。”

陳鋒:“我看高不了。”

小吳:“高不了,那還積極個什麼勁。”

路菲菲路過聽見,對他們說:“五萬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們很享受這種挽大廈於將傾的感覺,就是那種:你平時對我愛搭不理,現在變成這樣,還得是我出手來救你,你後悔以前對我不好了吧!”

公司裡的男同事都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後悔了……然後呢?”

路菲菲:“然後就繼續過原來的日子唄。”

陳鋒:“啊???”

路菲菲笑道:“你們不是都看小說嘛。

男頻小說裡男主角被欺負被看不起,必然要奮起、打臉,誰敢看不起他,他就要吃掉對方的所有資源與財富,滅了對方全家,他登頂至尊,俯視曾經看不起自己的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女頻小說裡女主角被欺負被看不起,男主角左擁右抱好多女人,她就隱忍隱忍再隱忍,直到男主角遇到事了,她就傾己所有,把自己所有的錢和人脈關係拿出來支持男主角,男主角立馬被她感動,然後踢掉身邊其他女人,隻愛她一個。

總結來說,大多數女人享受先前誤解自己的人痛哭流涕後悔,要的是精神上的筷感。男人享受把先前誤解自己的人都踩結實了,要的是實質性的好處。”

公司男同事不看女頻小說。

公司女同事不看男頻小說。

雙方也不交流,隻有路菲菲男女通吃。

被她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好像沒錯。

前幾年流行的小說主角讓對方以為自己愛上他之後自殺了,留下名言:“祝你擁萬裡江山,享無邊孤單。”

感動了無數看小說的女人。

在男人看來:“啊?那不是很好嗎?升官發財死老婆,常換常新啊。”

路菲菲聳聳肩:“所以啦,就是這樣的。”

村子裡的男人作死完了,就把脖子一縮,讓女人收拾殘局。

女人也很享受力挽狂瀾的感覺。

很好,絕配。

三個縣的其他村現在對河窪村的人嚴防死守,搞得像抗日電影一樣,有人在山頭上放哨,河窪村的人一進山,幾個山頭的人就都知道的,村裡的壯勞力手裡拎著家夥,死死盯著。

河窪村通過自己的努力,成功的把“平平靜靜的窮”,折騰成了“被所有村子針對的窮”。

路菲菲是不會幫他們的,根據多年的經驗,讓她感到不舒服的人,最後總會翻個大車。

現在他們已經被處理那就更好了,本來沒人出來,路菲菲還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沒被震懾過的人就開始心思活絡,降低質量,最終砸牌。

所謂規矩,就得是“火爐法則”:

火爐是可見的,就擺在那裡。

火爐不分高低貴賤,有人敢摸,必然燙人。

火爐燙人,現摸現燙,不存在求情,不存在下不為例。

火爐是真的會燒人的,旁邊掛幾個被燙死的屍體效果最佳。

如今河窪村,就是那被掛在爐子邊上被燙死的屍體。

其他村子還算老實,隻是他們還是有點不適應,總是想早點上山,把感覺能刨的鬆露都刨出來賣了。

以前賣鬆茸和其他價格貴的菌子的時候,就是這麼操作的:隻要看到,馬上扒拉下來,自己不采,後麵的人也會采,根本就不可能等到它長大。

所以真正的野生山菌都是大的大、小的小,不像人工培育那麼整齊。

讓他們看著鬆露卻不能采,那手上的肌肉動作都難克製。

有忍不住采下來的,下場就是隻能擱在自己家裡吃,還會被家裡人埋怨:“我們什麼人家啊!一頓吃幾千塊錢!!!”

慢慢習慣之後,村民終於感受到單價高的好處了。

隻賣大的、貴的,開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