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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站立。

顏鳶關切道:“你受傷了?”

季斐輕道:“不重,隻是這幾日沒有休息。”

顏鳶當然知道,他要從對方手裡救下兩個守衛的命,必定遠不止“沒有休息”那麼簡單。

她急切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殺的月容公主?”

季斐沉默了一會兒道:“魁羽營。”

顏鳶空懸的心忽然落了地。

這其實不是很難猜,那日她在路上就看到了魁羽營殺戮的痕跡。

可是當真確定了,她還是覺得無力。

又是魁羽營。

季斐看著顏鳶的反應,皺眉道:“你知道魁羽營?”

顏鳶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漏了破綻。

季斐道:“你是為了追查魁羽營所以入的宮?”

顏鳶心虛道:“不是。”

季斐皺起眉頭:“寧白。”

顏鳶在他審視的目光下艱難道:“不全是。”

她想說不光是為了魁羽營,還因為天漏草,更因為楚淩沉,但不知道從何講起。

季斐已經動了怒:“胡鬨!”

顏鳶隻能低下頭等著季斐訓斥。

可是等了很久,卻隻等到一聲歎息:“小白,終身大事做賭注,不值得。”

顏鳶很少聽見季斐這樣的消沉的語氣,抬起頭才發現季斐似乎是走了神。

他的眼底晦澀一片,就像是河下水藻。

顏鳶不禁猜想,他這副神情是因為想起了月容公主麼?

可如今月容公主已經長眠,大約也不會想知道,自己的鋌而走險換來的是季斐一句不值得。

……

話已經說完,季斐便向顏鳶請辭。

顏鳶送他到了院門口。

季斐臨彆低道:“小白,舒月容如果有什麼東西送給你……記得妥善保存。”

顏鳶一怔,反應過來時候,季斐已經遠去。

她渾渾噩噩返回彆院,隻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抓不住它,隻能反反複複地梳理自己的思緒。

月容公主兩個守衛見過她送金絲吊墜,但他們應該沒有和季斐說這件事,所以季斐才不確定……可即便他們沒說,以季斐的聰明才智,和對她的了解,猜到東西確實在她這裡也不難。

但這並不是最關鍵的地方。

最關鍵的是,禮是晉國送給晏國的禮,要送也應該是送楚淩沉或是太後,季斐為什麼斷定月容公主會在危難關頭把東西送給她?

她和月容公主可不是什麼知交。

為什麼是她?

憑什麼是她?

……

顏鳶心亂如麻回到彆院。

本以為楚淩沉已經走了,卻發現他仍然停在原來的地方。

他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眉目低垂,肩膀僵挺,明明頎長高大的身影,此刻看起來有些說不出的低落與狼狽。

第147章 以最臣服的姿態

顏鳶走到他身前,仰頭看著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有些心軟,於是她悄悄舒了口氣。

“陛下。”

她輕聲叫他。

楚淩沉的眼底還帶著濃重的青灰色,聽見聲響,他的眼睫微微顫了顫,卻仍然沒有什麼回應。

顏鳶就知道,這狗皇帝大約又是生氣了。

她雖不確定他到底是為何情緒不佳,但這狗東西既然沒走,便是擺明著等著她順毛,於是她低著頭歎息著道:“楚淩沉,我們還未好好說過話。”

這幾日來發生了太多變故,冬獵之後,她又因為洗%e8%84%b1不了嫌疑被軟禁了起來,她還沒有和他真正開誠布公談過話,敘一敘真正的久彆重逢的舊。

楚淩沉臉色陰鬱,一動不動。

顏鳶邁動了腳步,朝著他走近了半步。

楚淩沉的呼吸一頓,終究閉上了眼睛,伸出雙手輕輕擁抱住顏鳶。

顏鳶稍稍愣了愣。

她和楚淩沉從未有過這樣的接觸。

沒有猙獰的束縛,隻是淺淺的相擁。

她可以感覺到楚淩沉手臂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的腰側,他的呼吸均勻地落在她的耳畔,帶來一點點溫熱的酥癢。

這樣的相擁安靜而又溫和,像是秋日裡躺在草原上,風吹動荒草拂過身體與心,她身體裡湧動的紛亂的思緒也隨之平靜。

顏鳶發現自己喜歡這樣的相觸。

她向來誠實,於是伸出手環抱住楚淩沉的腰。

楚淩沉的腰比她想象中要細,顏鳶稍稍用了一點力氣,才終於切切實實地抱住了他,而後忽然感覺到楚淩沉的%e8%83%b8腔顫了顫,氣息微亂。

顏鳶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楚淩沉的臉上有些異樣的窘迫。

但很顯然,已經不生氣了。

這狗皇帝近些日子來的脾氣越發陰晴不定,但似乎也意外的好哄。

他既然已經消了氣,她便朝他笑了起來:“我們也聊一聊?”

暴風雨終將來到,眼下是平靜的暴風眼,難能可貴的時機應該用來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楚淩沉又皺起了眉頭,但最終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顏鳶便領著楚淩沉進了彆院的小屋。

她原本隻是想溫一壺茶,坐下來以寧白的身份,好好與楚淩沉敘敘舊,好好聊一聊過去發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商量一下對金絲玉墜的處理。

隻是不知道為何進了房間,又被楚淩沉帶到了床前,自然而然地就上了床榻。

床榻上楚淩沉解了她的發髻,低眉%e5%90%bb她的眼睫,然後擁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顏鳶看著楚淩沉已經青得泛黑的眼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皇帝陛下這是又想要補覺了。

顏鳶:“……”

顏鳶歎了口氣:“安神香還是要用的啊。”

楚淩沉低聲應:“嗯。”

顏鳶信他才有鬼,她無奈道:“會死的啊。”

楚淩沉不作聲了,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緩。

正事還沒有提,顏鳶怕他真的就睡過去了,急急地挑著要緊的事情與他說:“月容公主確實有東西在我這裡,是一個金絲玉墜,但不知與藏寶圖有無關係。”

楚淩沉睜開了眼睛。

顏鳶低聲道:“是她自己給我的,讓我好好保管,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給我……”

她隱隱有所感覺,這也許與她和月容公主相似的長相,以及她的身世有所關聯,但這種大事……若無憑證,猜再多也是枉然。

顏鳶覺得頭又痛了。

她揉了揉眉心,換了話題:“我在森林中的已故禁衛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特殊的傷痕,那種傷來源於先帝在位時的特遣軍,魁羽營。”

楚淩沉麵色不改,顯然是已經知道了。

顏鳶想了想,低聲道:“當年雪原誅殺我們的……也是魁羽營。”

如果可以,她本不想提起那一場晝夜連綿的追殺,不論對是見薄營還是她和楚淩沉,那都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噩夢。

可是現在魁羽營又出現了。

這種被噩夢重新追逐的感覺,激起了她內心深處埋藏最深的戰栗,還有隨之而來的熱烈的希望,她好想,想抓住這次機會,讓幕後的人血債血償。

顏鳶壓抑著呼吸。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過了許久,楚淩沉握住了顏鳶的手。

他把她緊握的指尖一根一根掰開,緩緩地撫蹭她掌心的傷疤,問她:“疼麼?”

顏鳶回過神來,笑道:“早就不疼了。”

楚淩沉低道:“當時呢?”

當時?

顏鳶愣了愣,遲遲明白過來楚淩沉是在問那年疼不疼。

雪原之上,她用一根麻繩係住自製的木筏,拖著他在雪地裡行走。

那時候確實是疼的。⊙思⊙兔⊙網⊙

麻繩勒進肉裡,鮮血把繩子都染成了深紅色,綿延的覆雪森林好似永遠都走不到儘頭,每時每刻都在反複權衡著,前路和命,究竟哪個會更長一些。

那時疼痛與絕望交織,冰天雪地的噩夢在之後纏縛了她許多年。

而如今時過境遷,楚淩沉握著她的手,眼瞳中倒映出她的臉。

“手疼倒是還好。”顏鳶回望著楚淩沉的眼睛,緩緩道,“主要是%e8%83%b8口疼。”

楚淩沉呼吸一滯:“%e8%83%b8口有傷?”

顏鳶在他的注視下慢慢收斂了笑意,冷漠道:“沒有傷,氣得疼。”

雪原之上,她不知道聽了他多少聲陰陽怪氣的“寧小將軍”,一邊走一邊還要變著法與他%e5%94%87槍%e8%88%8c劍,沒有氣死已經是老天賞臉了。

楚淩沉一怔。

一時間許多記憶重回。

原本晦澀的冰冷的記憶,在這一刻好像變得又不太重要了。

他俯身擁抱住顏鳶,閉著眼睛用手指重新描摹了一遍她的臉,終於埋在她的肩頭笑了出來。

“久違了,寧小將軍。”

“……”

楚淩沉抬起頭又%e4%ba%b2了%e4%ba%b2顏鳶的眼睫。

他的指尖輕輕在顏鳶的耳後摩挲,指尖悄悄繞了一圈發絲,而後溫柔的%e5%94%87輾轉落到她的%e5%94%87上,原本是點到即止的%e5%90%bb漸漸變得纏綿深入。

顏鳶有些癢,身體也有些泛軟,於是她伸出手攬住了楚淩沉的脖頸,攀附著他閉上了眼睛。

輾轉浮沉中,還有一點心事掛在心頭。

顏鳶在氣喘籲籲中退開了一點距離,低聲問他:“你這幾日……是不是根本沒有休息?”

她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沒有休息了,但眼下他明擺著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整張臉蒼白得沒有血色,唯有眼瞼下的青灰色令人看著觸目驚心。

楚淩沉低聲道:“嗯。”

他應得敷衍,指尖已經挑開了顏鳶的衣帶。

顏鳶按住了他的手腕:“……你該好好休息。”

楚淩沉眨了眨眼,抬起頭%e5%90%bb顏鳶的下巴:“嗯。”

話雖如此,他的手卻調轉了個兒扣住了顏鳶的手,帶著她的指尖舉過頭頂,低頭含住顏鳶的%e5%94%87齒,低喘著用行動碾壓否定她的建議。

顏鳶:“……”

顏鳶在淩亂中黑了臉。

這狗皇帝怕不是自己的身手有什麼誤解。

顏鳶微微屏氣,手腳並用,隻用了最簡單的招式就控製住了他的動作,下一瞬間攻守易形,她覆身壓在楚淩沉身上,劉海幾乎要觸碰到楚淩沉的眼睫。

“睡吧。”

顏鳶溫和地建議。

“……”

“楚淩沉,你必須休息。”

“……”

“……不行。”

“……好。”

楚淩沉看著顏鳶,忽然間眼睫彎起,笑了出來。

顏鳶看著他少有的笑靨,不知道他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

很快她就發現,很多事情也並非“行”與“不行”可以概述的。

她不知道如何界定他是否遵守承諾,因為楚淩沉他好像確實沒有反抗,他乖順地躺在她的身下,仰著頭淺淺的%e4%ba%b2%e5%90%bb她的%e5%94%87。

顏鳶愣了愣,沒有反抗。

畢竟這隻是一個%e5%90%bb。

一個蝴蝶振翅般輕淺的%e5%90%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