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1 / 1)

道:“我們兩個的容貌何以如此相似。”

顏鳶依然無動於衷:“我隻想知道關於季斐的事情。”

月容公主沉默了。

嬌豔的臉上漸漸覆上冰霜。

她盯著顏鳶,眼神鋒利如薄刃:“是因為那人對你的意義非同一般麼?”

顏鳶道:“因為彆的問題,你說了不算。”

季斐的生死意義自然重大,但也不全是因為他。

月容是一個和%e4%ba%b2公主,代表的是晉國女帝的意誌。她有沒有帶藏寶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是否會和%e4%ba%b2,這一切在她返程之前終將水落石出,她自不必和一個信差上賭桌。

至於容貌為何相似……

她自己會查。

很顯然,她的回答取悅了月容公主。

月容公主愣了愣,眼中鋒芒漸褪,她重新露出了笑意,在滿帳的寂靜中輕柔開口:“我是在三年前撿到的他。”

顏鳶的呼吸一頓,心臟狂跳。

竟當真是季斐?!

月容公主仿佛陷入回憶之中,一雙潤澤的眼睛裡透著溫柔的光亮。

“那年我想為我的姨母做一件貂皮襖,帶人進山狩獵,在兩國交界的懸崖下找到的他。那時他隻剩下半條命,身上穿著的衣裳並不是我晉國的樣式。”“

“我本來不想救的,可是他長得實在是好看,我便想著,抓回去關起來也不是不可以。”

“後來他便醒了。”

“他初醒之時,發現自己在晉國的相府裡,不止一次想要逃跑,逃跑不成便想要自戕,但是當他見到我後,他便不跑了。”

月容公主的目光落在顏鳶的臉上,溫柔地覆蓋:“你猜這是為什麼?”

顏鳶一點都不想猜。

她急切道:“季斐在哪裡?”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月容公主淡道,“茶已喝過,娘娘請自便。”

這便是要逐客了。

顏鳶死死攥緊拳頭,在心中盤算著能不能直接挾製她然後逼供……

但那永遠隻能是假設。

顏鳶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往外走。

快到帳門口時,身後傳來了月容公主的聲音:“娘娘很是在意季斐?”

顏鳶停下腳步:“是。”

月容公主輕柔道:“有多在意呢?”

她就像是個獵手,仗著手握餌料,肆意逗弄著獵物。

顏鳶強行按下%e8%83%b8中的怒火,繼續往外走。

月容公主在她身後道:“娘娘如今高居皇後之位,如此牽腸掛肚另外一個男人,豈不是如同你們晏國那句老話,吃著碗裡的記掛著鍋裡的麼?”

顏鳶沉默了一會兒,回過頭冷道:“所以公主出爾反爾,是因為舉著筷子找不到碗麼?”

月容公主臉色一變,惱羞成怒:“你!”

顏鳶已經毫不遲疑地走出了帳篷。

……

不論如何,季斐還活著。

這便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顏鳶心中的激蕩不論如何都無法平複,她簡直想要找人打一架,甚至想乾脆去楚淩沉那邊找個茬冷靜冷靜。

但是她走出帳篷,隻看到了邱遇。

邱遇少了四根手指。

打他沒有武德。

“娘娘!”邱遇見到顏鳶道,“聖上方才差人來請娘娘,說是有事相商。”

“什麼事?”

“似乎是關於月容公主的事。”

“月容公主?”

“是,聖上說此事與娘娘休戚相關,更與兩國國運密不可分,故而請娘娘務必到場。”

“……”

頃刻間激蕩退去。

邱遇在前麵引路,顏鳶跟在他的身後,一路走一路都有一種錯覺,好像前麵是一片泥沼,她每一步向前便是往泥沼的深處走。

關於月容公主又必須她到場,隻有一件事。

——和%e4%ba%b2。

顏鳶一路低著頭,一麵走一麵思索。

如果楚淩沉開口,她該說些什麼呢?她能說些什麼?

隻是這樣的假想,%e8%83%b8口便有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煩躁。

卻比煩躁要來得更加安靜。

如同潮水慢慢漫過身體,緩慢的窒息。

就這樣渾渾噩噩到了目的地,顏鳶在營帳外踟躕了片刻,才下定決心走了進去,還沒有看清什麼,腳下卻忽然踢到了一口木箱。

顏鳶:……?

營帳內景象出乎顏鳶的意料。

裡麵淩亂地放置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生活用品,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女子的衣物。那些雜亂的物品周圍赫然跪著十數個人,此刻他們正抬起頭看著顏鳶,齊聲高呼:“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一室的淩亂,唯獨不見楚淩沉的身影。

顏鳶呆呆站在原地。

邱遇站在顏鳶的身後答複她:

“陛下疑心獵場出現老虎的事情不簡單,於是求得了月容公主的同意,查探她馬車中的隨行物品,果然在其中發現了異樣。”

“公主所有的衣裳似乎都被特殊的香料熏烤過,此等香料於人而言極淡,但是於獸類而言卻十分濃鬱,多見於西域的鬥獸團,用以調教猛獸所用,猛獸聞之則興奮異常,是以在森林中那老虎追著月容公主不放。”

“陛下說此事是害娘娘受傷的始因,娘娘或許會想%e4%ba%b2自查問。”

邱遇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顏鳶看著滿帳的狼藉不說話。

邱遇:“……娘娘?”

顏鳶:“……”

顏鳶歎了口氣,回過頭取了她衣箱內的一方手帕聞了聞。

果然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

此香極淡,不易覺察。

月容公主入帝都城之後,並未在外耽擱,甚至沒有在外投宿,所以這些衣料被熏烤隻可能發生在兩個地方。

要麼是一路上的驛站內。

要麼是宮裡。

任何香料在衣物上留存都有時間限製,月容公主入宮已有五六日,況且冬獵也是臨時起意,若說是在宮外沾染的,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可如果是在宮裡……

會是誰想要月容公主死?

謎團難解,便不該打草驚蛇。

顏鳶遣散了營帳內的所有人,命他們隻當是無事發生,隻需暗中保護月容公主安全即可。

人群魚貫而出。

隻剩下邱遇還坐在帳篷外地上。

顏鳶走到他身邊時,他正擺弄著手裡的十字弩,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

聽見聲響,邱遇抬起頭:“娘娘查問好了?”

顏鳶沉默道:“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關乎月容公主與兩國邦交,須得本宮%e4%ba%b2自到場的事?”

邱遇點點頭:“是。”

顏鳶:“……”

她似乎能夠明白為什麼明明身手不凡,卻最終在乾政殿混成個看門的了。

邱遇:“……娘娘?”

顏鳶忍了忍,歎息道:“下次傳話不要自己概括,說些令人誤解的事了。”

邱遇的眼裡閃過疑惑,鼻尖上一點汗水亮晶晶的。

顏鳶看著他那張正直坦蕩的臉,心底除了無語,還有一點點她不想麵對的……如釋重負。

她想了想道:“把你的十字弩給我。”

邱遇的表情有些糾結。

顏鳶隻好解釋:“不是收走,我隻是得空時想檢查下故障。”

邱遇鬆了口氣,溫馴地交上十字弩。

十字弩部件眾多,顏鳶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它帶回了自己的營帳拆解,隻是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

“所以方才,皇後誤解了什麼?”

“……”

顏鳶回過頭,撞上楚淩沉眼裡是整暇以待的調笑。

這狗東西他顯然不是剛到那兒的。

他聽見了,猜到了,並且正在嘲諷她。

顏鳶隻覺得一股熱氣衝上腦袋,看見他便想到諸多不快之事,還有諸多她不想承認的惱羞成怒,她選擇無視他,徑直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楚淩沉便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顏鳶回到營帳內,轉身麵向楚淩沉:“陛下,臣妾受了傷,需要休息。”:-)思:-)兔:-)網:-)

楚淩沉輕輕“嗯”了一聲。

顏鳶憋著火道:“月容公主那有極好喝的茶,陛下有空不妨去試試。”

這一次楚淩沉沒有“嗯”,他走到顏鳶的身前,撈起顏鳶的手,用指替她重新調整指尖的紗布。

顏鳶怔了怔,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指尖包紮的紗布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

楚淩沉似乎總能發現她身上的傷口。

此刻他在她麵前低垂著頭顱,露出溫馴的額頭,輕淺的呼吸就落在她的指尖,勾起她身體裡一陣微妙的知覺。

顏鳶把手拽了回來:“陛下,臣妾累……”

她想要讓他離開,但是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她咽回了喉嚨口。

因為楚淩沉忽然舒了口氣,把額頭輕輕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顏鳶頓時僵直了身體。

“顏鳶。”

他輕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便再也沒有下文。

似乎隻是想叫一遍她的名字。

又過了許久,低沉的呢喃在她的耳畔響起:

“顏鳶,孤困了。”

第138章 安眠藥

顏鳶的一動也不敢動。

她很想問一句,你困了關我什麼事?

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楚淩沉的呼吸就落在她的頸側,那氣息沉重且紊亂,顯然是已經積累到了極致,隻差分毫就要昏厥過去。

可他怎麼會這麼狼狽呢?

顏鳶心中疑惑,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離奇的念頭。

他多久沒睡了?

他該不會一直沒有休息吧?

顏鳶張了張口,吃力道:“臣妾送聖上回營休息……”

楚淩沉一聲不吭,隻是拿眼睫蹭了蹭她的肩膀。

顏鳶:“……”

趕是趕不走了。

顏鳶沒有辦法,隻能扶著他睡到了自己營帳內的床上。

她替他整理好枕席,再蓋上被褥。

支起身時卻被拽住了手腕。

顏鳶:“……”

楚淩沉微闔著眼睫,聲音沙啞得有些可憐:“顏鳶。”

顏鳶大概也能猜到他入睡的條件,她一點也不想當著工具人,可是楚淩沉滿眼血絲確實不是裝出來的,她想了想,終究還是在床邊坐了下來。

顏鳶問他:“安神香是不是失效了?”

她雖不通藥理,也知道任何藥用久了都是會疲軟的,安神如是,鎮痛亦如是,楚淩沉已經用了安神香許多年,失效也是正常的事。

楚淩沉低聲“嗯”了一聲。

顏鳶苦口婆心道:“那就應該讓洛子裘研究新方,他身為禦醫院副掌事,總不能隻會這一個方子,那和尋常照本宣科的庸醫有什麼區彆?”

逮著活人當藥方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啊。

顏鳶心底接了後半句。

楚淩沉淡道:“確實無能。”

顏鳶:“……”

天被聊死了。